第52章 拉扯 我長得就這麽合你的心意嗎?……
第52章 拉扯 我長得就這麽合你的心意嗎?……
蔣南絮擡頭瞄了眼高空的圓月, 不得不承認确實挺好看的,但擡頭就能看見,她實在想不通為何要特意找個人和他一起賞。
換做旁人, 她必定會猜疑這是個對方來見她的借口, 可對象換成周沅白, 她全然沒有往男女層面上想, 默了片刻,低聲問:“在這賞?”
周沅白随着她的視線看了眼這處簡陋的窗臺,嫌棄地挑了挑眉, 朝着她伸出了手:“跟我來。”
“那怎麽行?萬一……”餘下的話還沒說出口, 就被他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蔣南絮頓了頓, 無奈嘆了口氣道:“我去拿件披風。”
周沅白卻沒有那個耐心等下去, “穿我的。”
話畢,他麻利解開身上的墨色披風,搭在手腕間, 眼神示意她先從窗戶翻出來。
明明之前周沅白翻窗戶時十分輕松簡單,換做自己卻比想象中難得多, 窗戶離地面的距離很高, 蔣南絮只能先将一條腿搭上去, 随後雙手用力, 雙腿懸空,折騰許久, 整個人好不容易坐在了窗臺上, 可重心不穩,差點摔了個四仰八叉。
猝不及防跌落進周沅白的懷裏,蔣南絮不好意思地勾唇笑了笑,旋即借助他的身體, 腳尖慢慢點地,這才平安落地。
站穩後第一件事,蔣南絮便憂心忡忡看向夢月她們睡的那個屋子,所幸鬧出的動靜不大,沒有吵醒她們。
愣神之際,一雙帶着溫熱的手朝她靠近,将披風系在了她的脖頸處,深色的布料較好地遮蓋住她的白色裏衣,與夜色似乎要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她。
蔣南絮跟在周沅白的身後,從凝香院的後門離開,在他的帶領下,心驚膽戰地穿過游廊和小徑,刺激的氛圍籠罩着四周,她不由屏息凝神,視線緊緊追随着眼前的男人。
他似乎對侯府護衛的夜間巡視路線極為熟悉,每當她以為要被發現的時候,他總能精準地避開,游刃有餘,絲毫看不出驚慌的樣子。
走出一段距離,蔣南絮後知後覺發現這是通往後花園方向的路,再往前不遠處,就是周妤歆舉辦賞荷宴的那處池塘邊。
不過,他并非要去那個池塘,而是在臨近那條路時拐了個彎,帶着她走進了假山堆裏,高大的怪石圍繞,遮擋住傾瀉而下的月光,陰森森的,叫人心生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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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前面沒了路,蔣南絮忍不住問:“我們來這做什麽?”這裏看上去可不是什麽适合賞月的地方。
“自然是賞月。”周沅白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随後便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假山。
下一秒,他手腳并用,在蔣南絮驚愕的目光注視下,迅速爬上了假山的頂端,居高臨下瞧着她,仰了仰下巴:“上來。”
蔣南絮眨了眨眼睛,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賞月嘛,高處的風光自然最好。
來都來了,也沒必要矯情,顧不得什麽形象,挽了挽袖子,來到他剛才攀爬的位置,看準石頭之間的縫隙,一鼓作氣地往上爬。
最後沒了落手的地方,還是周沅白扯着她的手腕,幫着她到達了頂端。
旁邊就是游廊的屋頂,周沅白并未放開她的手,而是牽着她沿着前方走過去。
瓦片就在腳下,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嘎吱的脆響,蔣南絮一顆心也跟着懸在半空,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直到周沅白讓她就地坐下的時候,她還是暈頭轉向的。
蔣南絮喘了幾口粗氣,略微平息後,這才看清楚屋頂之外的風景,登高望遠,在月色的籠罩下,整個後花園映入眼簾,再往遠處看去,侯府密密麻麻的低矮建築一覽無遺,既震撼又美麗。
一時間,她差點忘了該怎麽呼吸,愣愣望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怎麽樣?還不錯吧?”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蔣南絮驀地回過神,循着聲源轉過頭。
周沅白懶散地坐着,一雙大長腿微微彎曲,單手撐着下巴搭在膝蓋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幽深染笑的眸子比月色還要迷人。
熟悉的體溫和香味萦繞在鼻尖,蔣南絮尚未平靜的心,似乎又開始激起漣漪。
“嗯,挺不錯的。”她呆呆出聲,視線逃似的挪開,看向下方的庭院。
她在內心中祈禱他別再說話,緊張到指尖下意識蜷縮,可左手觸及的卻是一片溫熱,探頭看去,原是他們握着的手還沒有松開。
蔣南絮額間的青筋跳了跳,只覺得要命,而更要命的是,因為她無意識的這一行為,周沅白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眉峰微挑,毫不吝啬地與她十指緊握。
想掙脫開的想法瞬間折斷在半路,蔣南絮嘴角不安分地抽了抽,最終選擇了沉默,随他去了。
月色極佳,夜風清涼,蔣南絮頭腦緩緩放空,喃喃道:“你怎麽發現這裏的?”
這樣隐蔽的位置,一般人還真的發現不到。
周沅白盯着她的側臉不知道看了多久,聞言淡淡撇開頭,看向庭院裏的花草樹木,池塘裏的水面平靜無波,倒映出天空中的圓月。
無論後花園怎麽更改布局,大致的模樣都不會過于變動,眼前的風景再美,他也已經看過無數次,內心已然不會被其影響。
然而或許是身邊空蕩的位置被人填滿,在他眼中沒什麽不同的風景,竟也有了別樣的韻味。
半響,沉聲開口:“翻牆躲避教書先生時發現的。”
“啊?”蔣南絮的胃口一下子就被這句話釣了起來,好奇的目光轉向身旁的男人,直勾勾的樣子似是在催促他把背後的故事說出來。
周沅白被她生動的模樣逗笑,薄唇微勾,記憶被拉回了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那天。
當時他還小,剛搬來信陽的第一天,每日的時光就被兩個教書先生給占領。
他與兄長同為嫡子,卻擁有不同的母親。兄長的母親早已去世,所以取代那個位置的母親,也希望他能夠取代兄長的位置,母親對他的期望總是擺的很高。
起初,他并不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何錯誤,野心,是每個人都該有的,可久而久之,他也會覺得厭煩,厭煩一成不變的說辭,厭煩母親總是把兄長挂在嘴邊,就仿佛離開了兄長,他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少年的叛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養成,那天,他的厭煩到達了頂端,中途從書堂裏跑了,為了躲避找他的人,漫無目的地在這座翻新擴建的宅邸裏跑來跑去。
不知怎麽的,就躲進了假山堆裏,眼瞧要被人抓住了,就爬上了假山,翻到了屋頂之上,威脅下面的人若是要抓他,就從上面跳下去。
下人們吓得半死,惶恐的表情至今他還能想起來,為此,他得到了片刻的惬意時光。
也就在那時,他才決定闖出一番他自己的天地來,不靠侯府,不靠搶奪世子身份,他也能得到母親口中所謂的榮華和尊貴。
從那以後,目标定下,他時不時就會一個人來這坐一坐,可以靜心,也可以剔除煩憂。
不過這些,他沒必要說給蔣南絮聽。
思及此,周沅白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嗤笑道:“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蔣南絮聽出他不想多說,捂住被捏疼的腮幫子,哼一聲:“我就是好奇,你不想說就不說,捏我臉作甚?下手沒輕沒重的,可疼了知不知道。”
“想來也是,你這樣的,一看就知道小時候調皮搗蛋,活該被教書先生拿着雞毛撣子追着打呢。”說罷,本是說出來調侃周沅白的話,但蔣南絮一想到那個畫面,嘴角就忍不住的揚起。
最後揚着揚着,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又害怕聲音太大被旁人發現,她忙不疊地捂住嘴巴,憋笑憋得難受,肩膀受不了的上上下下聳動起來。
瞧着她這副模樣,周沅白也跟着笑了笑,可很快,他就收斂了笑意,佯裝生氣的眯了眯眼睛,冷聲道:“就這麽好笑?”
察覺到他語氣裏的不善,蔣南絮想要否認,但已然沒了力氣,只能快速地擺了擺手,生怕周沅白不相信,腦袋也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待緩了緩,她才出口為自己辯解:“我真沒覺得好笑,我發誓。”
“嗯?”周沅白死死盯着她,仿佛就在逼着她真的要發誓一樣。
蔣南絮話都說出去了,也只能硬着頭皮舉起手,想要做個發誓的動作,但那個手就跟不聽使喚似的,怎麽都伸不出三根手指來。
為此,她讪笑着低聲說:“……就一點點好笑。”
“但不是笑你,我是想到我小時候也經常被我阿爹拿棍子追着打,所以我是在笑我自己。”蔣南絮拼了命的自圓其說,全然沒注意到周沅白嘴角的弧度已經壓都壓不住。
等她反應過來,怒氣蹭一下就沖上了頭,她沒好氣地推了下周沅白的肩膀,罵罵咧咧道:“你耍我?”
她分明沒用多大的力氣,可周沅白就跟個紙片似的,輕輕一碰就倒了下去。
他們雙手緊握,蔣南絮也被他帶着重心不穩,直愣愣摔了下去,只不過沒摔到凹凸不平的瓦片之上,而是周沅白的身體上。
“你!”蔣南絮還鬧着脾氣,這麽一下,害得她以為差點要從屋頂上掉下去,罵人的話就在嘴邊,她正準備張嘴,一低頭,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周沅白逆着月光平躺着,陰影将他的臉部輪廓勾勒得越發立體,笑起來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疏離,俊朗如玉,神色充斥着痞氣的玩味。
該死的,他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
蔣南絮明明上一秒還被他氣得半死,下一秒卻因為他的這張臉原諒他的所作所為,窩囊,實在是窩囊,她不由在心中唾棄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所有神情都映入了某人的眼睛。
周沅白喉結微滾,拉着她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直至咫尺才肯松下力道。
兩人的鼻尖近乎相貼,女人柔軟的香氣滾入鼻尖,他凝着她,打趣道:“蔣南絮,我長得就這麽合你的心意嗎?至于盯着我看這許久?”
所有的小心思被他直白戳破,蔣南絮的耳朵不受控地染上緋紅,她感受着男人撲面而來的清冷氣息,明知他是在逗弄她,心跳卻止不住地加快。
她咽了咽口水,正了正神思,語氣緩慢而篤定的回怼:“那你呢?又為何舍不得把視線從我身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