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威脅 她必須從他的身邊逃離
第73章 威脅 她必須從他的身邊逃離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 就聽見溫祁月不耐煩趕人的聲音:“你出去吧,在這裏待久了,你也會受到情蠱的影響, 我可不想伺候兩個人。”
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入目便是坐在床邊的溫祁月, 而後者也注意到了她微微睜開的眼睛, 先是一愣,旋即更加賣力地趕人:“你先出去,等人醒了, 我自會叫你, 你待在這兒有什麽用?”
說話間, 他将床邊的帷帳向中間拉了拉, 好讓站在後方的周沅白看不清床上的人。
周沅白盯着裏面看了兩眼,低聲警告:“別耍花樣。”
溫祁月嗤笑一聲,“這可是你的地盤, 我就算有心,又能耍什麽花樣?你實在不放心, 把神醫又叫回來呗。”
話音剛落, 室內就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沒多久, 大門關上的嘎吱聲傳來。
蔣南絮也從昏迷中徹底蘇醒,身體的燥熱和不适感已經消失, 感官清爽的同時, 她不由得伸手觸碰尚且平坦的小腹。
這一刻,她的心情十分微妙,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她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
溫祁月對自己的醫術分外自信,見她蘇醒便确認她已然無礙, 撐着下巴道:“考慮得如何了?”
蔣南絮将目光轉向他,輕輕扯了扯嘴角:“你想讓我怎麽做?”
聞言,溫祁月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
得知蔣南絮醒來的消息,一直守在門外的周沅白立馬就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兒臉色略微蒼白,嘴唇也沒有任何血色,聽到動靜愣愣看過來,見到來人是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默默偏過頭去。
周沅白腳步頓了頓,走過去在床邊站定,溫聲開口:“身體感覺如何?”
蔣南絮眨了眨眼睫,讷讷回道:“還可以。”
她低垂着腦袋,雙手擱置在身前交纏着,明顯不安的神色看得人心亂如麻,周沅白用力攥了攥手,嗓音都變得有些沙啞:“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是關于孩子我們得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急切的女聲打斷:“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把他打掉吧。”
意料之外的答案打得周沅白一個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反問:“為何?”
蔣南絮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眼底盡是諷刺,明明是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居然還反問她為何?
壓下胸口的起伏,她動了動唇,清淡的聲音裏染上幾分自嘲:“那為何要留下?”
見他不開口,蔣南絮繼續笑了笑:“你我之間,有什麽留下他的必要嗎?”
一聽這話,周沅白盯着她的眼睛陡然變得晦澀,就連一貫冰冷桀骜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然後低下頭,緩緩說:“你說得對,沒什麽留下他的必要。”
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楚,從蔣南絮的心底翻滾,洶湧地沖到了她的咽喉處,上不去也下不來,難受又刺痛,她停頓了許久,才開口:“既如此,你來安排吧,只求別讓我太痛苦。”
她的話裏似乎藏着什麽,可周沅白卻抓不住其中的含義,等他想要再繼續追問的時候,她已經下了逐客令:“我累了,還想再睡會兒。”
說罷,她背對着周沅白躺進了被窩裏,只露出小半張側臉,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實表情。
周沅白猶豫兩秒,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房間。
随着關門聲響起,蔣南絮驟然睜開了眼,望向帷帳的眼睛泛起異樣的霞色。
見到周沅白出來,海棠當即迎了上去:“溫祁月答應了幫主子您解蠱,條件是放他離開。”
聞言,周沅白臉上并未出現意外之色,僅是輕微地點了點頭,徑直朝着前方走去。
海棠跟在他後面,繼續道:“蔣娘子肯定和他做了交易,又或是他威脅了蔣娘子,不然他怎麽可能突然變卦?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她的話還未說完,周沅白冷聲開口:“按照他說的去做。”
聽出他語氣裏的不耐煩,察覺到他已然到了生氣的邊緣,海棠自覺噤聲,可苗疆的人本就對別院虎視眈眈,礙于院內防守嚴密,才并未貿然進攻。
若是別院內有異動,他們定然會像猛獸一樣撲過來救走溫祁月,那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為泡影,明明可以拿溫祁月當作籌碼,現在卻要拱手把他交出去嗎?
神醫都已經答應幫忙殺蠱,為何還要聽溫祁月的?雖然溫祁月本人來解蠱的風險更小,但沒人能保證他不會暗中做手腳。
這麽淺顯的道理她都能看懂,主子怎麽會看不懂呢?可他為何……
她只能安慰自己主子定然有別的打算,停下腳步,轉身去按照溫祁月所說的去準備解蠱所需的東西了,另外還暗中加強了對溫祁月和蔣南絮的看管。
不過他們比想象中的要“老實”,并未做出任何異樣的舉動。
小雨過後,天空開始逐漸轉晴。
蔣南絮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擡眸看向為自己把脈的蕭神醫,靜靜等待着他開口。
蕭神醫收起脈枕,想起某人的交代,先是看了眼她身後的周沅白,目光才緩緩下移到蔣南絮的臉上:“孩子月份尚小,脈象還比較弱,但還算穩定。”
蔣南絮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何時能夠拿掉他?”
見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就像是對這個孩子沒有留念,蕭神醫斟酌着開口:“既然溫少主已經答應幫忙解蠱,蔣娘子大可留下這個孩子。”
“……”蔣南絮沒有立馬接話,只是定定瞧着眼前這個老頭子,不明白他為何又變了卦,頓了兩秒才冷漠道:“沒必要,趁着月份小拿掉他,才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
蕭神醫又看了眼臉色已經十分難看的周沅白,試探性繼續勸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
對方的一句話卻成功堵住了他的嘴:“為醫者難道不該遵循病人的意願嗎?”
見蕭神醫不再說話,蔣南絮收回手,用衣袖把手腕蓋住,繼續道:“既然說到解蠱,那麽就等蠱蟲解除後再拿掉孩子吧。”
她堅決的态度擺在那,蕭神醫就算有心相勸,也無能為力,但他也沒有即刻答應,只推辭說還有事要做就離開了,屋內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屋內霎那間陷入了寂靜,靜到仿佛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清。
“為何一定不要孩子?”周沅白率先打破平靜。
蔣南絮望向窗外郁郁蔥蔥的大樹,微風陣陣,樹葉婆娑美好,她淡聲啓唇:“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就沒有好好說過一次話,聽着她冰冷的語氣,周沅白第一反應便是她在故意賭氣氣他,可很快就回過味來。
他敏銳地蹙眉,眼神也變得銳利,道:“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
“……”蔣南絮沒有回應,但她微顫的睫毛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顯然,她肯定是聽到了他和蕭神醫的對話。
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周沅白只能深吸一口氣,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開始輕聲解釋:“你誤會了,我并非是那個意思……”
蔣南絮感受着肩上傳來的重量,死死掐住衣袖,冷嗤一聲打斷他:“那你是什麽意思?”
如今溫祁月松口答應解蠱了,他不再需要冒着生命風險殺她取蠱,就打算留下她,順便留下他的骨肉了?
她不善的語氣俨然是不打算和他好好聊聊,周沅白強壓着額間青筋猛跳,他不擅長通過對話的方式解決問題,但他盡量放柔語調:“我從未想過做傷害你的事。”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蔣南絮斂眸,不久之前脖頸被掐住的窒息感仍然歷歷在目,況且他也并未否認殺她取蠱的事實,叫她如何能信他?
她眼裏的淚花狠狠刺痛了周沅白,他閉了閉眼,知道她還在為上次的事耿耿于懷,那天他确實失控了,沉聲道:“上次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蔣南絮根本不信他的說辭,一把揮開他的手,撐着桌子邊沿站了起來,兩人的距離被驟然拉開,她仰起秀容和他對視,視線在半空中對上。
他眼底濃濃的占有和侵略性太足,她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可身後就是椅子和牆壁,她退無可退。
沉默幾息,她咽了咽口水,一字一頓地說:“周沅白,我就是一個獵戶出身的平民而已,像我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因為這該死的蠱蟲,我們也不會有所交集。”
“等蠱蟲解開後,我們就分道揚镳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糾纏,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更不會再出現在信陽,我會離你遠遠的,從你的生活裏徹底消失。”
“反正以後沒了蠱蟲的限制,我待在你身邊也只是個拖累,放我離開對你我都好不是嗎?”
她自認說的情真意切,每一個字都在為他着想,然而不知道她的哪句話刺激到了他,他緊抿着唇椅子不發,只是盯着她的雙目開始漸漸赤紅。
好半晌,他才有了動作,一步步向她逼近,直至将她整個人都圈入懷中,發狠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骨頭都給捏碎,只聽他兇狠執拗地說:“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偏執的語氣令人心底發寒,蔣南絮忍着手臂上傳來的鑽心疼痛,嘗試着動了動身體,卻完全掙不開他的禁锢,不得已張口咬在他的脖頸之上,血腥味很快就在她的口腔中彌漫。
可無論她如何用力,都不見他動搖分毫,甚至摁着她的後腦勺,方便她咬得更深。
不多時,血液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流去,染紅了一大片肌膚,看上去格外猙獰可怖。
蔣南絮适時松開了嘴,無力感湧上心頭,眼淚也已流滿了整張臉,順着她小巧的下巴掉落在他的肌膚之上,混合着血水沒入衣領深處。
“你真的是個混蛋。”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在他耳畔回蕩,楚楚可憐又顯得那般無可奈何。
周沅白撫摸着她的秀發,一下又一下地親吻她的發頂,啞聲回應:“嗯,我知道。”
蔣南絮放棄了徒勞的掙紮,雙方力量的懸殊讓她始終處于弱勢,他向來處于高位,擁有着絕對的決斷權,就算她向他低頭也無能為力。
他們之間她從來沒有話語權,不對等的關系使她逐漸心力交瘁,任人宰割。
她受夠了這種性命被他人掌控的日子,她必須從他的身邊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