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年後 獨居帶娃的貌美寡婦
第75章 三年後 獨居帶娃的貌美寡婦
青州。
一場燃燒了整個晚上的大火, 總算在朝霞剛剛升起之際熄滅了。
詭異的濃煙使得半座城的人都陷入了昏睡,久久不見蘇醒,放眼望去, 路邊多的是就地躺了一整夜的百姓。
太陽緩緩升起, 叢叢雲層将烈日團團圍起, 洩露出來的光線照耀在這些人身上, 終于,有人的手指動了動,緊接着, 成片成片的人慢慢蘇醒。
一個兩個的面容上都寫滿了茫然, 像是根本就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何事。
此時的別院內, 海棠焦急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不知道是第幾次開口打破寧靜:“神醫,主子怎麽還沒醒?”
神醫被溫祁月從背後偷襲,塞進了衣櫃裏, 差點在那場火災裏一命嗚呼,整個後腦勺此刻都是腫着的, 口腔裏也全是灰塵。
解蠱的方法沒學到, 反而糟了算計, 他正心煩意亂呢,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海棠姑娘,我都說了要耐心等待, 你為何就是不聽呢?學學人家影召和宸風, 多沉得住氣。”
影召環胸靠在柱子上,他也是剛醒,對于昨晚的記憶還停留在把周沅白救出,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
宸風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 眼神空洞,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海棠掃視一眼二人,自覺理虧,剛要找個地方坐下,就察覺到了床上之人睫毛眨了眨,随後緩緩睜開了那雙狹長的黑眸。
海棠欣喜道:“主子,你醒了?”
周沅白在這聲聒噪中緩緩醒來,下意識動了動身體,卻感覺四肢乏力,頭痛欲裂,他眯起眼眸,眸底掠過危險的暗光。
所幸身體的不适很快就緩解了,他撐起身子坐在床邊,擡眸掃過在場的幾個人,在确定沒有看見那抹想見的倩影時,眼神一暗,“蔣南絮呢?”
他面色緊繃,陰沉的吓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讓人感覺瑟瑟發抖,海棠渾身一顫,不自覺低下了頭,聲音也低了下去:“昨夜一場大火,溫祁月借機逃了,蔣娘子也不見了蹤影,據探子來報,溫祁月一行人往西域邊境去了,隊伍裏有一位燕國長相的女子,很有可能是蔣娘子,估計這會兒他們已經離開燕國境內了……”
沒有周沅白的命令,他們沒有那個權力調動全部的情報者,獲得的消息也只是個大概,但幾乎可以肯定蔣南絮就是跟溫祁月做了交易,這場大火是有預謀的。
除了溫祁月搞出來的那場火以外,其他地方也都有人為點火的痕跡,整座別院不僅差點燒成了灰,別院的人也差點全都葬身在裏面。
思及此,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宸風,她醒來後查過,商會其他的人說是宸風調動人手前來救人,可他當時不也在別院裏嗎?什麽時候逃出去的?
海棠的話說完,屋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周沅白薄唇緊抿幾乎看不見血色,似是在拼命壓抑翻湧的情緒,說出的話冷得像是淬了冰:“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她給我帶回來,哪怕是屍體,也要讓我見到她的人。”
語氣含着毫不掩飾的怒意,聞者止不住的背脊發寒。
*
兩個月後,江南蘇州。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過後,整座城都被裹挾在薄霧之中,煙雨綿綿,烏篷船搖曳在綠波之上,惬意閑适,宛若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不多時,一只繡花鞋踏上青石板路,撐着油紙傘的女子一襲粗布麻衣,在房牙子的帶領下,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宅子面前。
油紙傘傾斜,露出半張絕美面孔,另一半隐藏在面具之下,叫人分辨不清她的真實面孔。
房牙子不由多打量了她兩眼,心中暗道可惜,若是沒有她口中的那張火災,這張臉配上這個身段,想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唉……
可下一秒,房牙子就被她身後高兩尺的粗犷男人給吓得往後退了半步,對方也戴着面具,卻遠不如女子的半分和善。
房牙子咽了咽口水,道:“你們是葉老板的朋友,這房子就給你們便宜點。”
參觀完房子,蔣南絮就交了為期兩年的租金,這房子隐藏在鬧市之中,門口兩棵樟樹遮住了大部分的外觀,四周也沒有幾戶鄰居,隐秘的同時也足夠安靜。
花了幾天時間收拾完房子後,蔣南絮找準機會,對男人辭別:“西蒙,謝謝你護了我一路,如今我已經安頓好了,你可以回西域向溫祁月交差了。”
西蒙木讷但心善,環視一圈不大不小的屋子,眉頭皺了皺,貌美,有錢,光是這兩點就足夠周圍人對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虎視眈眈了。
但他只能護送她到這了,未來的路得她自己走。
西蒙正了正神色,說:“我們少主于葉老板有恩,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幫忙。”
蔣南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葉老板明面上開了好幾家書鋪,實際上卻混跡于黑市,于這一帶有些名氣,剛到蘇州時她就跟西蒙去見過他了,謀了一份在書鋪整理書籍的差事。
借由他的名頭,她能減去不少的麻煩,但她若是想在這裏長久的生活下去,不可能遇到什麽事都找他幫忙。
說完話,蔣南絮送他到門口,笑着說:“有緣再見。”
但兩人都知道,這一別,怕是很難再見了。
西蒙沉聲說:“再見。”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蔣南絮斂了斂眸,轉身關上門進了屋。
院外的大樟樹的枝葉延伸進來,在院內的角落投落一片陰影,昨天西蒙幫她把土翻了一下,她打算以後在這種點菜,另一邊就可以種點花草什麽的。
她從別院逃出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銀子,除去房租和一路的盤纏,剩下的足夠她生活兩三年了,以後在書鋪做事,補貼家用的同時,還能隐藏蹤跡。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葉老板的遠房親戚,一場火災讓她死了丈夫,毀了容,只剩下她一個懷有身孕的寡婦,不得已只能來蘇州投奔葉老板。
因為這層身份,周圍的鄰居對她都很是同情,目前來看還算是友善。
正在她出神之際,一滴雨水拍打在她的額頭,茫茫然擡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上又聚起了層層烏雲,掉落下一滴又一滴的雨水。
也不知冒險繞路南下的決定對不對,這些天她總是會夢到周沅白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死死抓住她的胳膊說:終于抓到你了。
雨越下越大,蔣南絮眼神逐漸從害怕變得堅定,不,他抓不住她的。
*
三年的光陰轉瞬即逝,又是一年暑熱。
宅子裏的一小塊土地上,一根根樹枝上面爬滿了藤蔓和黃瓜,下方長滿了青色的辣椒,旁邊還長着幾排水靈靈的蔬菜,俨然一副豐收的景象。
而房子的另一邊,則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個大大的水缸裏盛開着一朵朵荷花,點綴綠葉,水裏數條金魚在翩翩游動,生機盎然。水缸旁邊擺了好幾排層次不齊的架子,上面擺放着一盆盆觀賞的鮮花,牡丹、芍藥等競相綻放,美得叫人諾不開眼。
而比其更美的則是旁邊躺椅上睡着的美人兒,翠綠衣衫輕薄如紗,恰有一陣風吹來,揚起她烏黑的秀發以及碧色發帶,吹過那長長睫羽,挺翹的鼻尖,飽滿如櫻桃的小嘴。
在這晴好的天氣下,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她的發頂,她的肌膚是吹彈可破的白皙,泛出鮮活明亮的光澤。
嘎吱兩聲。
宅子裏一處側門被打開,又被緩緩關上,不多時,中間的過道上噠噠噠跑過一雙小短腿,小團子搖頭晃腦,腦後用布條紮着的小啾啾也跟着晃,瞧着可愛極了。
他的胳膊上挎着一個小籃子,裏面有一個白色盤子,裝着幾個剛洗好的果子,看上去清脆清脆的,他剛剛嘗過,酸甜可口,娘親肯定會喜歡。
可是當他跑到躺椅旁一看,平素裏早該睡醒的娘親,此刻卻還在熟睡之中,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做了噩夢。
他伸出小手想要替娘親撫平煩憂,可無奈他的手太短了,哪怕踮起腳尖也無濟于事,嘗試幾次無果後,他決定不打擾娘親了,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撐着下巴等娘親自己醒來。
他等了又等,發現娘親的這個夢似乎有些可怕,娘親的嘴裏一直在嘀咕着一個人的名字,就算不用靠近聽,他都能猜出肯定又是那個叫周沅白的壞家夥。
讓娘親傷心害怕,又偏偏忘不了他。
就算這個壞家夥是他的阿爹,他也讨厭他。
幸好,他已經死了。
這輩子都不用看見他。
蔣南絮一睜開眼,就看見自己兒子鼓着臉頰,水靈的眼睛裏像藏着刀片,一副氣呼呼的樣子,疑惑的挑了挑眉:“昊林,你怎麽不叫醒我?”
昊林仰起軟乎乎的肉臉,見娘親醒了過來,立馬變成一臉人畜無害的乖巧,聲音又甜又軟:“我看娘親睡得很熟,舍不得叫醒娘親。”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雙手捧起那盤果子,“給娘親吃。”
聞言,蔣南絮失笑,一邊伸手拿了個果子塞進嘴裏,一邊擡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毫不吝啬地誇贊道:“真乖。”
又撿了幾顆抓進掌心,她就打算收拾收拾去書鋪幫工了,最近一年因為北戎商會向江南擴張,大肆收購産業,蘇州城內生意不好做,葉老板的好幾家店都關閉或是轉讓了,只剩下這麽一間書鋪還留着。
書鋪不賺錢,本來是該第一時間轉讓出去的。
她知道葉老板是看在溫祁月的面子上顧及她們孤兒寡母,所以還特意留了這麽一間店,不然一向圓滑事故的葉老板早就把書鋪轉讓出去了。
正當她失神的時候,昊林扯了扯她的衣袖:“那昊林這麽乖,娘親今天能帶我去書鋪玩嗎?”
昊林生得唇紅齒白,粉雕玉琢,撒起嬌來的時候誰都無法拒絕。
蔣南絮有些猶豫了,因為北戎商會的人大肆收購産業的事,街上有些不太平,有接受不了條件到店鋪鬧事的,也有商會的人上門威脅掌櫃或東家的,就連他們隔壁的鋪子也快要轉讓出去了。
昊林太小了,出門容易出事,要是走丢了或者被人販子拐走了,她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但是她也知道他悶壞了,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出過門,一個人又無聊,她帶給他的那些書他都看得七七八八了,有意思也變得沒意思了。
看着他略帶哀求的眼神,蔣南絮斟酌兩秒,蹲下身來和他打商量:“今天不行,等過兩天,娘親帶你去踏青放風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