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倒想看看,你怎麽叫我好……

第40章 第40章 “我倒想看看,你怎麽叫我好……

徐問真理好思緒, 吩咐:“秦風,你去整頓人手——把見通叫起來;季小郎君,你說清楚情況。”

季蘅深吸一口氣, 逼自己把哭聲咽回去冷靜下來,用力叩首:“昨夜,我姊姊的前夫錢坤忽然帶人闖入我家中, 以我姊姊偷竊藏匿錢家財物為由将我家三口人綁走。錢坤早已投靠朱家,朱家與本地縣令有所勾結, 此次他們綁走我們,便是得到有貴人登門的風聲, 怕我們真被帶走。錢坤此人膽小懦弱, 如非背後有人撐腰, 絕不敢犯宵禁而行。”

“你怎麽在這, 是你自己跑出來的?”徐問真問。

季蘅急到緊處, 反而恢複了一點理智, 用力壓下身體在焦急與懼怕之下本能的顫抖與痙攣, 逼迫自己發出聲音, “是,我姊姊随身帶有一點藥品, 在朱家制造了一點混亂, 叫我跑出來求救。”

“朱家?好大的膽子。”徐問真冷笑一聲, “多長時間了?”

季蘅連忙道:“大約……快有一個時辰了。”

哪怕朱家不想立刻要季芷的命, 這一個時辰,憑季芷如今的身體狀況, 也難熬過去。

徐問真面色一冷——她前腳大張旗鼓地帶人登門請醫,後腳就把她要請的醫生帶走?這是明晃晃的巴掌打到她的臉上了!

季蘅也很清楚,這一個時辰能夠發生多事, 他強壓住自己緊張與焦急之下的痙攣抖動,咬着牙道:“家父留下的醫方,昨日被人搶去一些,家中還有一些藏住了……求娘子救救我姊姊,只要您将我姊姊救回來,日後我必定鞍前馬後為您效忠!我也會做許多事,我不僅會做玻璃,我還會做許多東西……”

徐問真輕輕磨着後槽牙,先不說季蘅有沒有用,無論季芷是否還活着,朱家的巴掌打到她臉上,她若不成倍扇回去,她的臉往哪放?

“你冷靜些,準備給他們帶路。”徐問真在廊下走了兩步,見通匆匆忙忙披衣出來,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忙道:“姊姊,我去便是。區區朱家,還勞動您親自去,給他們家臉了!”

徐問真也是這麽想的,區區一個地方商賈,哪怕在此地稱得豪強,又算什麽?

讓她親自出面到他家去,可真是擡舉到他家十八代祖墳都冒青煙了!

她甩出一枚令牌給見通,“讓秦風帶隊随你去。”

至于朱家身後那個縣令,徐問真冷笑一聲,吩咐馬夫:“打點好馬車,等會秦風他們回來,看到結果如何,你們便去山上,請雲姑走動一趟,親自往綏縣,代我問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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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鎮說是鎮,其實不過是一處小小城,只是因離寒山近,才顯出幾分繁華,總體還是歸綏縣統管。

朱六郎敢在綏縣境內如此嚣張,無非依仗縣令庇護,可這靠山也不是時時好用的。

綏縣乃是一處中縣,縣令官正七品上。

徐問真名義上并無品秩,但享受親王妃等級待遇——不好意思,那位韓縣令倘若敢來找事,見了她還得行一大禮。

雲姑是大長公主身邊的五品女官,雖然內廷與外廷的官階不能完全對應比照,縣令也是一方實權官員,但宰相門前七品官啊!雲姑可不僅是徐府這個宰相門前出身,又是公主近身。

她完全有資格代表徐問真去問責韓縣令朱家行事,而且她身後站着的是備受當今尊敬的皇姑,就算對着韓縣令說話不客氣,姓韓的也得老實受着,絕不敢不恭敬。

至于朱六郎勾結的本地的鄉長等基層官員,徐問真更不放在眼裏。就算他們不知徐問真身份,敢替朱六郎出頭,也得進得來這個門才算。

秦風動作很快,立刻點好一隊人馬,徐問真也提筆寫信一封,和昨晚的一起,交代人立刻發回京中。

重壓之下,季蘅反而冷靜得很快,看着院中衆人的動作,他緊緊抿着唇,眼裏透着股破釜沉舟的銳意,如一把繃緊了弦的弓。

此刻蓄力已滿,一旦箭宇發出,力道有半點不對,只怕就會崩斷弦。

他也很消瘦,肌膚蒼白,徐問真看在眼中,莫名聯想到前幾日收到的的細長頸白瓷瓶;眼睛很大——季芷他們姊弟的眼睛生得十分相似,都大而黑白分明,只是不同于季芷一雙眼清淩淩的含着銳意,季蘅的眼睛總是落湯小狗一樣濕漉漉的,今天露出和他姊姊相仿的銳意,倒像是一夜之間,就長成大人了。

徐問真看了眼一邊正在和秦風交流的見通,見通生得比季蘅高大,肩膀也寬闊些,臉上總帶着笑,這會嚴肅起來,也像是小孩子學大人做事,有些初次做正經事的緊張,又帶着對朱六郎、錢坤的厭惡痛恨。

季蘅也不過與見通相仿的年歲。

徐問真心軟了一點,望着季蘅清銳的眼睛,那股燥氣逐漸散了,沉了口氣交代他:“等會帶着秦風他們走,動作一定要快,不要有所顧忌,先将你母姊搶回來,搶到人你立刻出來,這邊有人能給你母親和姊姊醫治,不要在朱家耽擱,後面的事交給秦風他們收尾,你明白嗎?”

她不與癡人說廢話,倘若季蘅反應不夠快,這件事就立刻交給別人來做,免得浪費她的口水。

季蘅用力點點頭,他堅定而鄭重地道:“此次若能平安救出姊姊,日後我們全家忠心耿耿為娘子效力;若不能……我也必為娘子效犬馬之勞,報答娘子相救之恩!”

他說着,忍住悲聲,深深拜下。

錢坤帶人闖進季家時,左鄰右舍都聽到動靜,卻無一人敢報知鄉裏。季蘅知道朱家勢大,他沒有立場責怪旁人不出手相助,可他咬着牙拼盡全力逃出朱家時,聽着背後季母的喊聲,卻還是忍不住恨這個世道。

他只想要一個公正,怎麽就那麽難!

最初來到這裏的懵懂幼稚,和做出玻璃時認為自己能做主人公改變世界的意氣已經全部消失。

他明白,在這個世上,他什麽都不是。眼下的困境,是無法憑借他們自己的力量擺脫的。

而他腦子裏那七零八碎的一點東西,哪怕有能做成的,也如玻璃一樣,做出來,反而如稚子抱金行于世,只會給自己和家人引來更大的禍患。

季父因他的冒失而死去,如果季芷救不回來,他就徹底是季家的罪人。

季蘅咬緊牙關憋住眼淚,跟着準備好一切的秦風翻身上馬。

距離他來到這裏求救,如今也只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在心裏瘋狂祈求所有知道的神靈菩薩,希望祂們對他、與季芷與季母都稍微寬容一點。

季芷已經吃了許多的苦,是他見過最堅韌有力的女子,而季母……祂們怎麽忍心,叫她喪子喪夫又喪女呢?

一陣馬蹄聲轟轟離開,徐問真還不進屋。

她實在是有些生氣了,但這會吹着風,逐漸冷靜下來——朱六郎未必知道她的身份,多半是認為他們只是外地尋常富貴人家,生恐他們帶走了季家人,于是立刻擄走季家人。

他們想t要将季家縛做困獸,關在籠中,欣賞他們費盡全力掙紮又無能為力的痛苦,看着他們在絕望中走向死亡。

徐問真的出現,會打破他們的布置,所以他們急了。

而他們不惜觸犯宵禁大張旗鼓地将人搶走,也是在向徐問真示威,試圖震懾這些“外來人”,讓徐家人知難而退。

這正是他們不了解徐問真身份的佐證。

朱家那種人,見通一人便足以應對了,何況秦風等人都是精幹之輩。

見徐問真循着廊子走了一會,便慢慢駐足,凝露忙搬來一把椅子,“娘子坐會?”

徐問真搖搖頭,站在廊下望着天邊日出,忽然問:“你們說,這種地方豪強官員勾結的事,還有多少?”

含霜在她身後,輕聲道:“我幼時便曾見過,富家強賣土地,失土的百姓若不願意為奴,替富家耕種,便只能流離失所。朝廷派人到地方查訪隐田與均田的發放,官府還會為其掩護。——不過這些年朝廷大力肅清吏治,今上愛民如子,三省大人們珍惜民生,這種情況已經好了許多了。”

“江州也算富庶之所,這一座寒山,天下多少白衣寒士向往所在。”事涉朝廷,徐問真不便再言,哪怕周遭服侍的俱是徐家人,她也不習慣在外面談論那些敏感的話題。

她回身道:“回屋吧,白芍,你要做好準備。季芷和季家娘子身體虛弱,這一番折騰,不定成什麽樣子了。”

今上對地方吏治确實格外上心,也最反感豪強與官員勾結,這次的事翻出去,朱家、韓縣令,甚至可能是朱家勢力源頭的郕王,一個都撈不着好。

越是如此,徐家在裏頭越要幹淨清白,一點手腳都不能動。

她就是清清白白來給妹妹找醫者,然後撞進這攤渾水,心懷正義見義勇為的,天王老子來了,都是如此。

朱家人果然沒猜到往季家求醫這家人的身份,他們只以為是外地尋常富貴人家,頂天是哪裏的官員之家,朱六郎如今志得意滿,自認就是刺史州君來了他也不怕——他将玻璃獻上去,如今可是朱家的得意人,最知道自家通過玻璃攀上了哪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如今還留在桃花鎮,無非是要親自看着季家在自己腳底下被碾死,不然早到州府甚至京城去過富貴日子了。

昨夜将季家三人綁來,他随意叫錢坤扯了個理由,又故意叫人頂着宵禁去,正是為了震懾那外地來的一家人,讓他們最好知難而退,不要壞了他的事。

不想那麽多人看守,竟然還叫做玻璃那小子跑了,朱六郎火冒三丈,一邊命人搜查,一邊咬牙切齒地對季芷道:“我知道,你這娘們最有主意——說吧,你爹留下的醫方本子究竟在哪?拿出來,等你弟弟被抓回來,我饒他不死,不然,你們三個就都給我等着吧!”

季芷心裏算着時間,咬牙與他周全,先作勢同意交出醫方,季母忙喊:“阿芷!那是你爹一輩子的心血啊!你忘了你爹是被誰害死的嗎?”

“老死婆子你閉嘴!”朱六郎反手一巴掌扇到她臉上,一邊冷笑,“他季川就是死得太快了!倒算他命好,他若能活到今日,你們更別想偷過安生日子!快将清肺養心丹的方子交出來,季芷,你交出來,你們母子三人還有活路,若不交出來,立刻去死!”

季母家中也是有名的醫藥之家,父母皆通文識字,待女兒尤其溫厚可親,她成婚後季父與她縱然有紅臉的時候,也絕沒動過手!

哪怕季父和季蘅被抓進去時,還有季芷頂着家門,拿主意、應付那些虎視眈眈之人,她頭一遭被人将巴掌打到臉上,還是被一個比她小的小輩,猛地懵住了,瞪大眼睛捂住臉,許久沒有回神。

“娘!”季芷心裏着急,用力掙紮着扶住她,然後看向朱六郎,道:“我們家如今就剩三口人相依為命,只要你不傷害我娘和我弟弟,藥方我可以交給你。”

朱六郎聽她所言,呵笑一聲,撫掌道:“瞧瞧,還是季大娘子識趣,知道什麽都沒有命重要。你瞧,你若是早早松口,哪還至于吃這麽多苦楚?當年你及笄時,我還說過要娶你呢,可惜你爹那個老匹夫,不肯把清肺養心丹給你做嫁妝,不然哪來今日這些波折?你也不必跟錢坤那個窩囊廢過幾年,就在我家過上富貴安逸的日子了。”

一邊說着,一邊轉頭看向旁邊一個面容還算端正,卻躬身貓腰的男人,臉上咧着笑問:“錢坤,你說是不是?”

錢坤唯有點頭哈腰而已,季母雙目含恨,咬牙閉上眼。

朱六郎自覺開了個有趣的玩笑,錢坤捧場卻沒搔到他癢處,便沒了興致再笑,冷着臉叫人拍來紙筆,喝道:“寫!”

季芷淡定地搖搖頭,“我記不住。”

“賤人你別耍花招!”朱六郎臉色猛地陰沉下來,“拖延時間?你是指望你那個逃出去的弟弟能找到誰來救你?我告訴你,江州境內、普天之下,再沒人能救得了你!”

季芷與他對視,雙目清澈、目光鎮定,在他的陰鸷之下也不落下風,“清肺養心丹不是簡單的一張藥方,而是一套藥方集冊,應對每一種病候不同的發病,用不同的藥。我太翁、阿翁、阿爹三代人耗盡心血才整理出來,厚厚一本,我哪怕從小學習,也未必能背得下來,何況我只在阿爹過世前,才匆匆開始接觸。”

她說得鎮定自若,如今刀橫頸側,朱六郎自信他們一家人的命都掌控在他手裏,季芷絕不敢再跟他耍花招,便暫且相信了季芷的話,冷哼一聲,“我暫且信你。冊子在哪?”

“在家中我卧房榻下,地磚有一塊活動,取出磚石,其中有一個匣子,取出內裏有一本冊子,正是清肺養心丹的方集。”季芷見朱六郎神情稍微松動,立刻接着道:“但那本冊子是用季家的密語寫出的,如今除了我,無人再會了。所以請朱郎君派人将冊子取來,我可以為你細細翻譯,只求此事之後,郎君能放我們家人一條生路。”

她說着,動作盡量自如從容地輕輕一拜。

朱六郎遲疑一下,看向一旁,錢坤忙跳了出來,道:“我知道是哪!”他拍着胸脯,“我帶人去找!”

他看丢了季蘅,正是戴罪立功的時候,且确實是他對季芷的房間最了解。

朱六郎一擡下巴,示意自己的幾個心腹人手跟上,一邊冷聲對季芷道:“好好翻譯,方子到了我手裏,自然有你們娘仨的生路。若敢耍花招用手段——亂葬崗的野狗可都餓着呢。”

季芷微微垂首,“芷當從命。”

她瘦得脫了相,臉色是病态的慘白,平心而論其實并不好看,朱六郎看着她,卻忽然生出一點複雜的情緒,他說:“你得感謝你不是個男人,不然我早就先殺了你。”

季家這個女人,比她弟弟還有心氣、有本事,也多虧是個女人,想得也簡單,還敢在他這裏讨命。

錢坤為了将功贖罪,來去跑得飛快,很快将一只匣子交到朱六郎手上,朱六打開查看一番,見确實是厚厚一本,其上的字他有的認識、大多不認識,但挑認識的那些看看,也能看出是藥方。

他這才放下心,認為季家這人終于老實了,一下撇給季芷,“寫吧。寫出來,你們娘仨都有命在,我還給你們十貫錢。”

周遭仆役跟班忙一疊聲地贊他“仁慈”“大方”,錢坤更是誇他:“遠超季川那老匹夫數倍。”

朱六郎聽了,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忽又一瞪眼,“季蘅那小子沒抓回來,你怎麽敢回來?”

錢坤沒想到馬屁忽然拍成火燒到自己身上,連忙道:“我這就去找,這就去找!”

季芷就在朱家的庭院裏抓着筆開始寫方子,她寫得極慢,手還在輕輕顫抖,字跡虛浮無力,朱六郎皺着眉走過去,見她寫出來的确實是藥方,才沒踢翻桌子,只是罵道:“快寫!繡花呢?”

季芷平淡對道:“蒙先夫之恩,體虛無力,令您見笑了。

季母今夜只怕要将這輩子的眼淚流空了,哭完亡夫、故土,又哭要交給仇人的方子,這會哭也沒用,就在心裏罵起朱六郎,既擔心跑在外頭生死不知的兒子,又擔心這裏虛弱的女兒,只覺一顆心都要被生生撕開了。

她緊緊咬着牙,心裏罵着朱六郎全家的祖宗。

那邊季芷從天邊一抹魚肚白寫到天色蒙蒙亮,朱六郎沉聲道:“你別指望你弟弟能帶來人救t你們,就去你們家求醫的那群人,看着陣仗不小,可一個娘們領頭,能是什麽高門顯貴的人家?你們全家如今活着的希望都在我手裏了,季芷,你是個清楚人,別做那些無用的指望。”

正說着話,只聽外面一陣緊密的馬蹄聲,聲勢頗大,聽了一回,竟然直奔這邊而來。

朱六郎皺眉道:“誰?”

“京兆徐氏,留國公府!”他前腳話音落下,房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打頭兩個護衛健壯精悍,手持利刃,然後側身露出一個身着錦袍的年輕公子,面如冠玉,瞧着雖還稚嫩,身上卻有種天下頂級的富貴權勢才能蘊養出的威嚴從容,看向朱六郎的眼神如視蝼蟻,帶着幾分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冷冷看着朱六郎,“強搶良民、入室偷盜、夜犯宵禁,這位郎君可真是無法無天,我在京中也未曾見過有人敢如此嚣張,看來真是徐某孤陋寡聞了。”

他身後,形容狼狽的季蘅走了出來,同樣瘦得脫相的臉上,嵌着一雙清淩淩的冷銳眼眸。

朱六郎心終于一顫——他意識到,他踢到一塊鐵板了。

他以為的尋常富貴人家,其實是當朝宰相家門,開國元勳之後。

留國公府,徐家……

他慌忙地喊道:“我是為郕王殿下辦事的!這位郎君,你可不要被這些人蒙騙,一時沖動,做出無法挽回之事,只怕日後追悔莫及!”

見通冷冷地一揚眉,“郕王殿下瞧得上你這種地皮無賴?想扯大旗也扯張能夠到的,你但凡說自己是綏縣縣令的狗腿子呢?也比你效忠郕王可信。”

“季蘅,還不快去?”見通示意季蘅,季蘅忙沖進去,與幾個護衛合力扶起母親和姊姊。

見通見朱六郎意圖阻攔,冷哼一聲,示意人将他按住,走到他跟前,用折扇邊緣挑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對,見通目光極冷,“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讓我追悔莫及。”

如此貨色,就能在地方勾結官員,魚肉百姓無法無天?

見通心裏暗罵,一群披着人皮豬狗不如的東西!

客舍中,徐問真點好了一爐香,跪坐爐前,品香靜心。

白芍将常用的藥物備好,熱水在爐子上滾着,一旁還有幾桶在慢慢降溫,寶品蕤仔細地裁剪好細布,然後輕輕退至一旁。

“江州,綏縣。”徐問真手蘸着茶水,在案上輕輕畫出一個圖案,熟悉本地地形的,或許能看出那是江州的形狀。

她的手最後重重地壓在茶水畫成的圖案上,“周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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