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為免狗急跳牆,咱們必須盡……
第41章 第41章 “為免狗急跳牆,咱們必須盡……
坦白來講, 已經開府的皇子接受一二下面人的供奉,再施以庇護,并不算大事。
先帝末年諸子争鋒, 拉攏起勢力各個花樣百出。
可放在今上這裏,郕王就犯了忌諱了。
其一,今上最厭惡地方與豪強勾結, 魚肉百姓,對地方吏治也一向懷着要肅清、肅淨的雷霆手段——如今這一鏈條背後竟然系上了他的兒子, 庇佑豪強欺壓百姓、橫行鄉裏,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郕王并不擁護他父親的政治主張, 總得來說和今上就不是一條心!
作為皇子, 你的父親勵精改革, 力圖留給子孫後人一個安穩朝局, 給已至中年雜病叢生的大雍江山洗精伐髓, 你卻不能追随他的腳步、劍指他的目标, 反而與他背道而馳, 就幾乎已經喪失了可能得到的帝王所有的倚重和信任。
其實對今上而已, 從頭到尾,能讓他完全滿意的兒子, 也只有端文太子一個而已。
所以周元承死後, 郕王也自然地失去了争儲的入場資格, 這一點雖未明言, 但今上的心腹近臣們都看得出,所以裴家與郕王才會那麽着急。
其二, 刨去政見,郕王開府,宮中賜有莊園田産, 因郕王尚未領差,一應日用供給也仍從內廷撥給。這種情況下,郕王還要收商賈至麾下,經商謀取暴利,他要這份銀錢做什麽用?
這事在舊年或許平常,今上卻擺明了還不想生出儲位之争,郕王貿然動作,只會引來今上更多的猜疑忌憚,比如——在他的父親不想立他為太子的情況下,他聚集重金、通過婚姻拉攏朝臣,最終是否要效仿先帝行事,逼宮登基?
這兩條,無論哪一條落在皇子身上都是致命的,郕王卻很有本事,一把将兩項都攬住了。
徐問真抹去案上的水痕,注視着窗外天邊亂雲,忽而道:“起風了。”
“是,難怪清晨那般悶熱,原是要落雨了。”含霜也打量着外面的天色,不禁道:“也不知那邊如何,只怕又要在山下耽誤住了。”
天邊驟然卷起漆黑陰雲,涼風陣陣,顯然是暴雨将落,如此天氣,也不敢貿然回山,至于究竟要在山下耽誤幾日,也只能看天公心情了。
徐問真皺着眉,喚,“延壽。”
她音量不算很高,在她出門時從不離開左右的馬夫卻立刻出現在門口,并恭敬地微微垂首,“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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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客舍正房布置頗有古意,四處還是地臺蒲席,窗寮寬闊,門窗打開時內外幾乎連通,只有門內設有一架屏風,有風雨侵襲時移來,可以屏住外界風雨,除此外一切幾案卧榻也均清簡古樸,倒比寒山的院子還似清幽靜室。
徐問真坐在屏風內,并未看去,便知他必然是恭敬沉默的順從模樣。
她問道:“你看天色如何?”
徐延壽回:“急雨忽至,可解幹涸,而天雨有度,解災便止,一切應順娘子心意。”
“雨明日能止住嗎?”徐問真閉目問。
既是知道徐問真不會注意這邊,徐延壽仍是低眉俯首,“唯。”
“如此,等他們回來,将所有來龍去脈查清楚,明日一早,你啓程回京。”徐問真拿定主意,“與其一日三書快馬加鞭,不如你回去能說得明白。”
這回徐延壽終于遲疑一下,幾瞬沒有聲響,徐問真語氣如常,卻不容質疑,“我身邊還有秦風他們在,凝露也足夠當用。”
徐延壽垂首稱諾。
“安排好送雲姑去綏縣的事,人手要妥帖。雲姑畢竟上了年歲,雖然身體還好,可若有魯莽之人着心算計,只怕也無法應對。”徐問真囑咐道。
徐延壽再次恭謹應下,徐問真心裏盤算着局中雙方的籌碼——名義上徐家當然不能入局,如果一切真的牽連到周鳳池,局中的另一方,必須是季家人。
這一局從來不是雙方各有多少勢力的角力鬥争。這一局中,最至關重要的籌碼,是聖心。
誰握住了,誰就贏了。所以站在與周鳳池相對的天平上的,只能是季家人。
孱弱的,在權力重壓下無助的升鬥小民。
但有些時候,柔能克剛,孱弱就是最好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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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通久在外行走,學到許多在京裏聯系不到的手段,譬如如何擺平朱六郎,如何從他口中掏出東西來。
他回來時仍是衣不染塵幹幹淨淨的模樣,卻将朱六郎知道的所有朱家隐秘都揣了回來,進門見徐問真循聲出來,就沖她咧嘴一笑,“弟幸不辱命。”然後立刻吩咐:“快将季家娘子擡入房中去。”
婢女仆婦們魚貫而出,接過季蘅背着的季芷,安置到準備好的房間裏,白芍連忙提起藥箱跟上。
在他們沖入朱家的那一刻,勉強堅持了一夜的季芷終于洩去最後一點力氣,閉上了眼。季蘅把她抱起時,只覺她渾身冰涼,又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胸口連一點起伏都沒有,登時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飛走了。
秦風當時還想上前搭把手,見他出神一瞬間就回過神,連忙去探鼻息,然後咬着牙将人背了起來,動作竟然十分利索,才有些驚訝,收回手的同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的路上也一直留意着他們姊弟二人,準備好随時接應。
季母本就體弱,昨夜情緒大起大落步步驚心,如今已是搖搖欲墜,只因惦記着生死不知的女兒,才咬緊牙關硬撐着不肯倒下。
這一家三口,各有各的狼狽。
徐問真也出現在了季芷房中——一般小事,如當日幫了季蘅一把,她幫忙之後就不會再出面,畢竟又不圖報答。
但如今她要用季家人,既然已經施恩,就不如再多做一分,徹底收服人心。
而且,哪怕不看季家人的用處,只看季芷這個人,她也由衷地希望季芷能熬過這一劫。她們之間雖然只是昨夜短暫的一點接觸,但季芷不卑不亢的風骨與心思之周密,實在難得。
在如此絕境之中,還能步步周旋,準确抓住機會為家人謀t求生機,實在是一位可敬的娘子。
徐問真進入房中,白芍正眉心緊鎖用針急救,并吩咐人用人參湯化開她早備好的丸藥,季芷的情況肉眼可見地不好,臉色青白,幾乎與屍體無異,在針彈入的瞬間,她的胸口似乎有了一些輕微的起伏,也只是出現了一瞬間。
白芍眉頭緊鎖,滿手銀針翻飛,季蘅連忙說:“我姊姊大約兩個時辰前吞了一顆能夠調動生機、穩心護命的定心丹。”
白芍聽罷,口中喃喃:“難怪。”又忙吩咐人換另一種丸藥來,徐問真也幫不上什麽,便不進去添亂,只喊季蘅:“這邊還有什麽藥鋪、醫館是可信的?事關你母親、姊姊的性命,千萬慎重。”
季蘅連忙點頭,他牽挂着季芷的性命,清楚地感覺到身軀在微微顫抖,但在極度的壓力與恐懼之下,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咬緊牙關思索一會 ——他認為是過了許久,其實也只在一瞬間。
“出本坊向西,奔土地神廟的方向,約二裏之處,有一家芸生堂,店裏主事之人是我姊姊的友人。”季蘅道。
徐問真微微側頭,廊下自有護衛披着鬥笠閃身而去。
他們随行并未帶多少藥品,白芍素不離身的藥箱中的急救藥品多是針對刀劍摔傷等止血固定用的——畢竟徐問真并無舊疾,身強體壯。
遇到季芷這種情況,那些藥就不夠用了,何況還有一個季母,季芷這裏白芍分身乏術,季母那裏也需要一位醫者。
小院裏折騰了半日,徐問真在房裏礙事,便回到正屋等着,也一直留心那邊的動靜,終于見白芍從中走出來。
隔着雨幕,她沖徐問真如釋重負地一拜,“恭喜娘子。”
季蘅在她身後,對徐問真深深拜下。
徐問真便也笑了,高聲道:“新得的古書,許你先挑!”
從閻王手裏搶回一條命來,白芍面上不顯,也是稍有得意的,聞言揚眉輕笑,“娘子可不許後悔。”
季芷的命保住了,朱六郎和他的狗腿子們拿下了,給季家人出頭的人身份傳了出去,整個桃花鎮的鄉裏名流們紛紛瑟縮起來,往日與朱六郎稱兄道弟好不親密,現在也不敢吭聲了。
徐問真本來還等着有一兩個來逗樂子的,結果都悶頭當起縮頭烏龜,只是這邊客舍的主人愈發殷勤周到起來。
這半日的雨下得又密又急,雨珠子落在地上的聲響與下冰雹無異,徐問真坐在窗邊靜靜聽着雨聲,等待雨停。
綏縣縣令的的動作很快,暴雨初晴後,桃花鎮便有人去給他通風報信,然後沒等雲姑過去,他便先來了。
他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與朱六郎勾結,滿口只說自己是被朱六郎蒙蔽了,甚至在見通面前掩面痛哭。
徐問真沒有出面見韓獲,擺足了惱怒且看不上一個區區七品縣令的貴女架子,但坐在屏風後聽着綏縣縣令韓獲的哭訴與種種言辭,她心卻逐漸提了起來。
半晌後,她故意不耐煩地将手裏茶盞重重磕向案幾,聲音響得屏風外都能聽到。
見通會意,做出一副被韓獲打動,卻畏懼姊姊的樣子,沖他無奈地擺手,“縣君且去吧,姊姊這裏我自然來說通。唉,您也是可憐,遇到朱六這種無法無天之人。”
韓獲聽罷,如蒙大赦,對徐問真不客氣的送客态度也毫無惱意,只拉着見通連連道:“七郎君定要替我多多美言啊!”
又不着痕跡地要塞荷包給她,見通連忙拒絕,手都搖出殘影了,“我家裏不許這個,您快收了吧,叫我姊姊看到,只怕火氣愈發大了——那朱六堂而皇之地綁走我們家看好的大夫,豈不是打我們家的臉?我姊姊都惱瘋了,恨不得生剮了他,再見到這事,氣愈發不順,只怕得打死我了!”
韓獲讪讪将荷包收起來,又滿臉與他同仇敵忾,氣道:“那朱六确實太惡毒些!我從前都沒想到他竟是那樣的人,甫一聽聞此事,我立刻派人去拿他,只是不知為何,竟叫那小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是奇怪。”
見通臉上的疑惑渾然天成,似乎完全發自本心,“啊?丢了?”
聲音比韓獲還大。
韓獲留神打量着他的神情,眼光一暗,剛要說話,裏間傳來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聲,年輕女子喊着怒意的聲音傳出來,“丢了還不去找?那等無法無天的匪徒,我看找到了就該千刀萬剮!”
這位大娘子的惱意不似作假,韓獲心中疑惑重重,見徐七郎苦着臉點頭哈腰,知道不能再待下去,恭敬地告辭了。
見通與他通過談話似乎已經建立一點友誼了,還親自送他出去,回來時臉上笑意頓消,來至裏間微微垂首,“長姊。”
他們談話時,秦風便悄然守在屋室角落中,待人徹底離去,才上前道:“人手都安排好了,山下的小院和山上都已布防完畢。”
徐問真點點頭,吩咐:“盡快整頓東西,但要悄悄的,不可引人注目。”便逢見通回來,道:“咱們得盡快準備回去了。”
這位韓縣令好歹是朝廷命官,能放下身段對着她和見通這兩個并無官爵在身低服做小、痛哭忏悔,實在能屈能伸,但他越是這樣,徐問真越要小心。
幸而朱六郎和苦主季蘅已經被徐延壽悄悄帶回京,就讓這韓縣令再折騰兩日吧。
他們要盡快離開,是防韓獲狗急跳牆。
他遍尋朱六郎和季蘅想要滅口無果,下一步很有可能将主意打到她與見通這些知情人身上。
他們死了,被他們“藏起來”的朱六、季蘅等人可以慢慢尋找,沒有留國公府這面大旗,季家人想要為自己伸冤十分困難。
韓獲可以暗中聯絡人脈,尤其是京中的“大人脈”,讓他們永遠摸不到京城的門,悄無聲息地死去,這件事也會随着所有人知情人的死被塵土埋葬。
不能再拖拉了,接下來的每一日都至關重要。
“季芷的身體怎麽樣?長途跋涉,能承受住嗎?”徐問真問白芍。
白芍思忖一會,肯定地答:“她的身體最大的損耗其實是小産之後一直未能靜心休養,導致下血不止,卻未能及時有效地處理醫治,後續雖然用藥止住了血,但她給自己下的都是猛藥,看似見效極快,其實最消耗元氣,再加上一直勞神費力,氣血虛耗,身體才愈來愈差。
如今用藥将命吊住,再徐徐補養是最好的法子,她身體發作起來看似吓人,其實熬到如今,腿已經從鬼門關裏拔出來了。她也是醫者,知道如何最大程度減輕身體的消耗,再有我在她身邊不斷施針給藥,至少有八分的把握能平安回京。”
徐問真點點頭,又呼:“含霜。”
“在。”含霜聞聲上前,徐問真吩咐她布好紙筆,提筆書信一封,交代:“送往密州州府。”
饒是一向最了解她心思的含霜也愣了一下,仔細回想,遲疑着道:“送到應四郎君處?”
徐問真點點頭。
一旁的見通有些不解,“送信給季鳴阿兄?”
徐問真道:“韓獲親自來此,多半是為了斬草除根,他遲遲找不到朱六和季蘅,只怕會狗急跳牆,咱們在此便有性命之憂,必須盡快回京。
但咱們這裏人多眼雜,回京的動作瞞不過韓獲。既然如此,幹脆就大大方方地放出回京的風聲,讓韓獲去早做準備——我身邊護衛精悍者甚多,要幹淨利落又毫無嫌疑地解決掉咱們,韓獲必須在路上動手,聽到咱們要走的消息,他或許還會感激天賜良機,謝謝我做出這種蠢決定,讓他有機會在路上提前安排布置。”
她來時那條先走水路、再改陸路的路線是從京城到綏縣,也是從綏縣到京城的最優解。
韓獲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她還是會走那條路——只有走那個路線,才能保證沿途都是官路與在官府控制下安全的運河路段,不會遇到劫匪、山賊,是所有官眷會走的路線。
沒有哪一位名門貴女,會冒險走危機重重的野路。
但徐問真敢。
走野路,遇到的無非是山賊土匪,那些小毛賊論刀槍鬥不過徐問真身邊這些真刀實槍出來的精銳——她身邊可有一隊人,是徐虎昶派給她的。
而韓獲的人,已經布置在原本的“安全路線”上,哪怕發現她的路線變動,來回調遣人手也需要時間。
而她只需要堅持到密州,從這邊過去,日夜不歇,快馬兩日的路程。
趕到密州州府後,韓獲就不足為懼了。
其t實如果光論人手,韓獲未必比得上徐問真,他頂多是手下養了一些能做事的人,其中多半要麽是江湖出身,要麽幹脆就是草根人手,徐問真身邊卻多是徐虎昶安排的精銳,以一敵三不在話下。
但他畢竟是一地縣君,有開啓武庫的權利。
人不足懼,數量充足的弓箭甚至弩卻必須提防。
想要平安回京,徐問真還是需要一些官方力量相助。
本來,身在江州,最方便的自然是向江州刺史求助,可綏縣就在江州,韓獲在江州刺史的眼皮子底下弄出這種事,又事關郕王,徐問真不确定江州刺史的立場,為求萬全,還是密州穩妥些。
含霜仔細晾幹信件折好,神情嚴肅,“奴婢這就安排人送去。”
“時下還有一件要緊事。”徐問真翻着黃歷本子,看着後天的标注,露出一點舒心的笑,“幸而,天公還算助我。”
見通也湊過來看,徐問真點點“宜媒聘”三個字,道:“後日給你行納征大禮,下午咱們動身,對外便說家中祖母急召咱們回去,如此也算有頭有尾。”
韓獲的刺殺多半會安排在安全路線的江州之外那部分,人手分散出去後,他能調派的力量就有限,哪怕發現徐家一行人路線異常,短時間內他也難以立刻做出反應。
所以第一天下午、夜晚,他們都是安全的,只需要提防一些山賊匪患。
但是……嗯……誰說,只有韓獲能搞到弓箭呢?
她出門,護衛随身多備一些弓箭、利刃是很正常的吧?防身嘛。
與一縣武庫儲備硬碰硬,這些東西當然不夠,但打點山賊,足夠了。
第二日,韓獲或許能反應過來,盡快調來一些人手,但人手有限不說,誰規定,徐問真不能有援兵呢?
屆時,韓獲如果真成功調去了人,想要襲擊徐問真的車隊,才真是撞到了徐問真槍口上,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對韓獲這個一縣府君發難,并順理成章将事情鬧大的機會。
如果韓獲沒能成功臨時調人組織襲擊,徐問真聯絡援兵接應的提前安排也不虧,總歸他們的安全最重要。
她身邊這些護衛,要麽是跟随了她許多年的,要麽是護衛徐虎昶多年的心腹,如論面對何等局面,她都舍不得拿他們的命去賭。
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見通聽徐問真此時還惦記着他納征的事,真有些紅了眼睛,忙道:“納征之事,姊姊不必如此挂心,還是你的安全最重要。——我留在江州,江州刺史是父親的門生,此處又是寒山腳下,先生也在這裏,在江州境內,我自然有辦法與韓獲周旋。姊姊是內宅女眷,三五日閉門不出,不會有人察覺異常,你帶秦風他們先走,回到京中再調人來拿韓獲,是最穩妥的做法。”
眼下冒着被刺殺的風險動身,實在危險。
“你怎麽保證,他崔雲琛就毫無異心?”徐問真已經拿定主意,不許他再胡思亂想,“咱們一起走,就是最穩妥的方法,你留在江州也無用,我悄悄地走,還不敢帶太多人,路上反而更危險。後日走也是我想好的,咱們不走官路,繞道而行,先過密州去,讓他以為咱們要走官路,給他兩日時間反應,更能牽制他手下的人。到了密州,應四在那裏,他能接應咱們,咱們就安全了。”
見通聽完,思忖半刻,不再質疑。
徐問真吩咐:“你立刻去辦納征的事,家裏備的納征禮還沒到,先從我這裏出,你不要推拒,納征過于簡陋,也會叫人看出不對來,韓獲那裏總得應付過去。”
這點東西,見通思忖一下,如徐問真所言不再推拒——他們姊弟幾個,哪一個不是從小收禮物收到手軟的?
哪怕見通年歲還小,長輩們給東西有所收斂,從小到大積攢下的私房也很豐足,他道:“先借姊姊的一用,等回京中,我再補給姊姊。”
徐問真見他聽話,微舒一口氣,輕撫他的背,道:“好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