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本章含七夫人量稍高)……
第82章 第82章 (本章含七夫人量稍高)……
學堂開學的頭一個月, 問真忙得腳打後腦勺,她雖不負責授課,但學內所有課程她都需要梳理校對, 穿插安排,涉及到小娘子們的瑣事,也唯有她能做主裁決。
年歲不同的娘子如今分配在不同班別。
因為學內教習有限, 往往身擔兩職,這邊教導啓蒙班認字, 到另一邊又搖身一變開始講詩,高娘子是當之無愧主文第一人, 最為忙碌, 幸而她樂此不疲。
在與問真敘過一場酒後, 袅袅沉香青煙中, 她身擔酒氣, 卻雙目清明, 擡手鄭重敬給問真一杯, “往昔入京, 我只求能有一處存身之地,安穩餘生, 蒙夫人不棄, 允我教導府中娘子, 有謀生之道。如今大娘子有恩澤衆人之心, 我蒙大娘子不棄,受此重任, 必傾平生之力,教導入學女子。”
她年少時醉心詩書,名揚一方, 但才名于當時的她而言,似乎并無什麽幫助。
世族慕名替子求娶,她不願嫁,頂不過父母之命;夫妻情薄,和離歸家,她又擰不過成為家主的長兄權威。
她的前半生好像一直任人擺布,她的才學、詩名,并不會讓人尊重她,他們仍将她視為可以輕易擺布,低他們一等的人。
于彼時的她而言,連這具父母給予的肉身,都可以算作拖累。
于是她厭棄經史,深恨詩名,激進地認為女子讀書,就是最無用之事。
可什麽有用呢?她難道當年學舞刀弄槍,就能殺進殺出,為自己謀一條生路嗎?
也是無用的,世路容不下殺出去的她。
絕境之中,已經回京的前刺史夫人趙娘子向她伸出了援手,邀請她入京,教導府中女子文字。
高娘子不惜一切,破釜沉舟入了京,幸而她這次并未受到蒙騙作弄,她安穩地有了存身之地,在徐府栖園中,給府中娘子上過第一堂課,學生散去,她坐在堂中,望着案上的經卷,久久無聲,雙目凝澀。
她這一生,父母愛她,又擺布她,夫妻情薄,兄嫂無恩,冥冥之間,她曾經作過詩、寫下的文字,為她破開一條生路。
第二日,她矜莊高坐,正色肅聲,開始為問圓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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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有用。
女人憑什麽不讀書,憑什麽只永遠低身,等着男人施舍的一盞粟米、方寸之地?
習武有用嗎?
高娘子沒試過,但大約也是有用的。
憑什麽那些男人擠破頭要學的東西,到她們身上,便成了無用的呢?
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至少她學的詩書用上了,那麽她也會傾囊教授給她的學生。
問真回敬高娘子一盞酒,“女學中事,盡托娘子。不過也請娘子放心,最遲今夏,學中蒙堂文課便能有人接過,可以為娘子稍微減輕些負擔。”
高娘子并非十分客套之人,聽問真如此說,先向她一禮,“我必竭盡全力,不負大娘子信任。”然後便點頭以示明白。
問真喜歡和幹脆人說話,坦蕩直白,不費力氣。
她替高娘子再斟滿一杯,二人一碰杯,“杯中物雖好,還有正事要做,不好貪杯。”
高娘子含笑點頭。
學堂就這樣磕磕絆絆上了路,人多了湊在一起,摩擦是難免有的,又是從自家小學堂忽然擴大規模,教習們和服侍水食、灑掃的婆子都難免有些不适應,問寧等人也不大習慣。
但問真坐鎮,從源頭處掐滅了她們會出現矛盾、分層的最直接因素,無論在外家境富庶貧寒,進了學堂,就都是一樣的待遇,确實會少許多争端。
再加上學中還有外人在,徐家娘子們自然不願意将家醜展露在外,哪怕平日各房諸多争端摩擦,在學中也都盡量控制,平和相處。
漸漸的,每日朝夕相處,遠離争端,便也培養出一些默契與信任。
目前看來,一切還算順利。
問真這回是真沒有談情說愛的時間了,連回複季蘅的信,都是每日夜裏秉燈而作。
母親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兩位隔房的叔母都每日勤勤懇懇地來幫忙,她這個親生女兒,絕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當之無愧要幫在第一線。
問滿去年冬日便從女學中結業,她明年及笄,按理也該開始謀劃準備婚事,學習如何管理家事下人、統算田莊産業。
問圓、問安學這些時,是被大夫人帶在身邊,到問滿這,則被大夫人交給了問真。
用大夫人的話說:“這段日子為你兩個阿兄籌劃婚事,咱們一直都在一處,你先跟着你長姊,她有什麽事情辦,自然教給你,伯母在旁看着,也能指點一些。倒比空跟在我身邊,聽那些繁瑣賬目清楚明晰。”
問滿自然沒有異議,恭敬地答應下,認認真真地跟在問真身邊,問真吩咐她做的事,她也必盡心盡力地去完成。
常、樊二人看了幾日,都對大夫人誇道:“六娘這生來的細致好性,原本看着覺得軟弱些,怕她擔不起事。但做起事來,竟難得的不卑不亢,也能使喚動人,倒是我從前看錯眼了。”
大夫人微笑,也很滿意。
經過去歲一番震懾梳理,如今徐府中若還有不停令行事、輕視娘子的下人,才是難得,但問滿說話有用是一回事,能否做到令行禁止,就又是一回事。
問滿的性子,柔剛并濟,從前柔更多些,如今則需要給她添些剛強,沒有什麽比辦事做主安排人更培養心氣的了。
手裏有權,做事自然不慌。
七夫人如今月齡已高,因為她年歲不輕,醫者再四叮囑小心,如今正處于謹慎安胎狀态,聽聞此事,也忙将問滿叫去問。
對大夫人将問滿交給問真來帶,她自然不敢有不滿,仔細地叮囑問滿:“你可千萬不要因此不滿,你長姊本事手段大着呢,你看家裏族裏,如今誰不服她?你将她的本事學來一半,往後我也不為你發愁了。”
問滿輕輕應是,七夫人又忍不住叮囑:“是為你阿兄做婚事,你可千萬要上心!也替阿娘多留些心,阿娘是無用,幫不上什麽忙,幸而你大了,能出上力。”
“六娘子盡管聽大夫人和大娘子的安排行事便是。”秋媽媽含笑将燕窩奉上,打斷道:“娘子年少,經驗淺、遇事想得也少,如今只管安心學習,不要多慮他事,旁的那些,自有夫人們與大娘子思慮。”
問滿連忙答應下,又看七夫人,卻見阿娘雖面色一僵,卻并未反駁秋媽媽,反而老實聽着t,懸着的心徹底放下,用過燕窩,起身道:“女兒還得去瞧瞧顯娘今日上學如何,母親安心休養,我明日再來問安。”
七夫人深吸一口氣,又好聲好氣地對她說:“你妹妹從小便是你操心得多,娘心裏都知道,娘有福生得你這樣省心的女兒。你如今年歲大了,要議婚事,也要以自己的事情為主,你妹妹那裏,若有什麽不好的,只管來告訴娘,娘收拾她,萬萬不要累到自己。”
問滿行禮應是,又關懷七夫人幾句,方輕輕退下。
秋媽媽看着她進退得宜、儀舉從容的模樣,眼中不無驕傲。
七夫人将手裏的絲帕攥得皺皺巴巴,沒大好氣地看了秋媽媽一眼,“我這樣說總沒錯了吧?”
秋媽媽并不在意她的脾氣,含笑端來一碟梅子,“六郎的婚事自有大夫人帶領二夫人、六夫人籌備操心,娘子何必為之多慮?如今您的頭等要事,還是養好身子。”
七夫人眉目微舒,秋媽媽卻又道:“何況咱們六娘如今不過是跟着學習,又能經手多少要緊事?娘子您叫六娘留心,既不能對咱們了解情況有何幫助,又叫六娘與大夫人等人生出二心,不能專心學習,如此有百害而無一利之事,如何做得?”
七夫人臉色有些難看,秋媽媽溫聲和氣地繼續道:“六娘生在公府,是公主與國公爺的孫女,已經尊貴至極,這些小道陰私,原不是六娘該考慮的。六郎與七郎的婚事一同籌辦,大夫人對七郎的婚事上心,六郎的婚事自然也會跟着體面周全,何況大夫人對這些事一向一碗水端平,處事公允,娘子又何慮之有?”
見七夫人皺着眉,秋媽媽嘆了口氣,“這些年來,您心中對大夫人多有芥蒂,大夫人心性寬大,對您格外寬容——”
“我對長嫂幾時不是恭恭敬敬,幾曾與她做過對?”七夫人有些委屈,“在外頭從來是長嫂指哪、我就打哪,人都說我聽話!”
秋媽媽無奈,“這也是奴婢要誇您的地方,您處事寬大,心中雖有不平,卻知道在外維護家族顏面,這是最緊要的地方。從前郎君、娘子們都還小,如此也夠了,可如今,孩子們漸漸長大,咱們阿郎也不過是個五品官,公主殿下和國公老邁,大郎君卻官居宰輔,您說日後,六娘、八郎這些孩子議婚,都要依靠誰?”
七夫人一個激靈,“長兄長嫂!”
“正是。”秋媽媽循循善誘,“大夫人處事公允,但人哪能沒有私心?您看六房的常夫人與大夫人交情最好,素日有那織錦彩緞,大夫人也愛分給問仙、問芝兩位小娘子。大夫人是如今的當家人,得她喜歡的孩子,哪怕六郎君無官無職,日後前途也不可限量。”
七夫人隐隐有所感悟,秋媽媽繼續道:“咱們六娘、八郎都是好孩子,又是大夫人看着長大的,她自然喜歡。可您那樣教導六娘,大夫人何等銳利的眼光?若六娘借着學習掌家替咱們房牟利,大夫人能看不出來?還能打心眼裏喜歡六娘嗎?”
七夫人連忙道:“多謝媽媽方才制止我。”
“老奴服侍七郎長大,又服侍娘子,與郎君和娘子一心,娘子何必與老奴稱謝?只是從此以後,娘子千萬要記得,同是一家人,要真正相親相愛,私下便要少動異心,如此才能愈發和氣,真正同心同德。”
要講那些家族利益、同氣連枝,秋媽媽清楚七夫人是聽不進去的,不如幹脆将利益化為小點,落到她自己的小家上,更能叫七夫人清醒。
七夫人鄭重地點點頭,但秋媽媽也清楚,她的小毛病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改過來的。
好在她這副身子還算硬朗,還能再服侍在郎君夫婦身邊幾年,有她在,七夫人想要犯傻也難!
也幸好,六郎配得趙氏女,以趙家的教養,日後家中更能有個清楚明白的主子了。
秋媽媽這邊緊急制定七夫人改造計劃十二篇,趙家那邊,也有人正為七夫人而憂心。
趙大夫人嘆了口氣,“徐家這門婚事,哪哪都好,家風清正,六郎也才學出衆、為人勤懇,唯有一點不足,便是她那個阿家。”
老夫人也嘆氣,“咱們宣娘自幼養得金貴,哪曾受過半分委屈?縱是去年經了些波折,也沒鬧到咱們家裏來,我也怕她嫁去後,應付不來阿家朝夕相對的為難。”
小趙夫人見兩位長輩都滿面揪心,笑吟吟道:“祖母、母親這話說的,咱們妹妹是嫁到姑母眼前去,又有大長公主疼愛着,還能在那府裏吃虧?”
趙大夫人這幾日一想起這事就忍不住地嘆氣,“你姑母縱有十分護着宣娘的心,力也是有限的,還能伸手管到他們房裏?”
這似乎是個死結,在屋裏做繡品做得心煩的宣娘走出來,聞聲笑道:“祖母和娘如此擔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闖刀山火海去了呢。有甚可怕的,正如阿嫂說的,我嫁過去,正在姑母眼底下,又有徐家祖母疼愛,阿家縱有千百分本事,又能怎樣待我?何況我也不是面人捏的。”
“你就是通天的本領,還能使到阿家身上不成?”趙大夫人無力地道:“你這實實在在是孩子話,我、诶!”
宣娘坐到母親身邊,親親熱熱地挽住她,“阿娘不要嘆氣了,總是唉聲嘆氣的,對身子不好。”
趙大夫人既愛且憐地抱着女兒,去年為了宣娘的婚事,她是何等的焦頭爛額,碰到合适的人選,恨不得紅着眼沖上去定下。
可如今,一想到宣娘即将出家,又好像有人要拿刀子割她的肉一般的痛。
趙老夫人久歷人事,更加無奈,長嘆道:“這嫁人為婦,其中辛酸,你這閨閣女子是無法想象的。你姑母再向着你,她畢竟是長房婦,對另一房的事情又能插手多少?做阿家的要磋磨息婦,多少法子等着呢。”
宣娘從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她見祖母和母親都滿心憂愁的模樣,頓了一會,道:“可我不僅是姑母的侄女,還是中書令的女兒啊。我阿父高居宰輔之位,我趙家開國名門,六郎如今尚未出仕,徐七叔父官位不過五品,七夫人難道不會有所顧忌嗎?”
老夫人與大夫人都遲疑一下,“只怕她是個愚莽直人。”
宣娘就知道這是有用的,笑了,“那便設法讓她知道顧忌便是了。”
她自幼被視為掌上明珠一般培養,學的是經史子集、掌家理事、權衡人心,可不是逆來順受、柔弱無力的。
趙大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見通二月初南下,再迎着花船回來,哪怕中途毫無耽擱,也得三月中旬了,徐缜與大夫人都派出心腹人手跟随,見通也是在外面行走慣了的,原本該令人放心。
但此番同行的還有未來息婦,浩浩蕩蕩的船隊為迎親去的,大夫人雖知道萬無一失,還是日夜懸心。
這種事情将成,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心裏是最緊張的,不敢放松,生怕再有差池,功敗垂成。
問真清楚大夫人的緊張并非用言語可以寬慰的,只要等見通與述聖順利抵京完婚,大夫人心裏的大石頭自然落地。
在見通出發去接述聖不久,家裏便有一件大事。
七夫人的産期将近了。
七夫人二月裏足月,因為她年歲高,醫者提醒要早做準備,産婆早就被接來徐家等候,産房也已備好,徐紀在外辦了酒席宴請三五熟悉親密的同僚,打好招呼,如此家中一有動靜,他好立刻回家,手中差事也有人可以托付照應。
如此準備萬全之下,二月十三,七夫人發動了。
大長公主這裏立刻得到消息,大夫人正在上房陪着說話,聞言立刻道:“我去瞧瞧,母親且安坐等候。”
大長公主搖搖頭,“咱們一同去。”
兒婦生産,大長公主必然會去,大夫人說這一句,卻是周全孝道。
于是一行人往七夫人院中去,七夫人院裏上上下下已經嚴陣以待,大長公主見雖也有些婢仆面帶驚亂,但有秋媽媽坐鎮主持,總體也算有條不紊。
她贊許地看了眼正在安排事項的秋媽媽,又進産房安撫七夫人一番。
七夫人素日雖怕她,也認可這位阿家是一位值得尊敬信賴的厲害人物,這會徐紀不在家中,她見到大長公主,驚慌的心也稍微定住t。
大長公主見她短短一會汗珠流水似的淌下來,知道婦人産子之痛,并不多言,只道:“已經遣人去通知阿紀,他一會便回來了。你是有經驗的人,等會聽産婆的話,這一胎也一定很快生下來。正好你發動,我今日收拾箱籠,尋出一頂年輕時戴的紅寶石冠子,如今年紀大了,也戴不得了,便送給你,添些喜氣福運吧。”
錦瑟在旁立刻“呀”了一聲,向七夫人誇贊道:“那頂冠子可是好東西,乃是文慶皇後娘娘留給殿下的私房,紅寶石都是波斯人進上的,顏色純正濃郁的鴿子血,如今市面上再難找到了,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這些話似乎有些耳熟,大長公主所有珍稀私房,好像都可以用這一套話描述——錦瑟當然沒騙人,只說形容詞用得稍微誇張了一些。
七夫人一點沒察覺不對,即使在疼痛中,也不禁為錦瑟所描述的頭冠心旌搖曳一番,然後精神大振。
見她鼓起精神,大長公主點點頭離開,大夫人見證了她這鼓勁的法子,一時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說,對七夫人,這招數是好用的。
她有過生育經驗,也不是投胎,按理說不該很艱難,但她年歲大了,雖然孕期有意控制,胎兒沒養得太大,她生着生着,還是有些力竭。
徐紀從禦史臺趕回需要時間,秋媽媽只能在她念叨大長公主方才說的紅寶石頭冠究竟長什麽樣,七夫人一陣陣用着力,深吸着氣,堅持許久,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媽媽,我、我怕是不成了。”
秋媽媽忙看向白芍,見她面色還算平穩,才松了口氣,又探頭向下瞧瞧,一邊安撫七夫人,一邊問:“郎君怎麽還沒回來?”
婢子會意,一疊聲地答:“快了快了,要進府了。”
正逢産婆高聲道:“娘子用力!”
七夫人精神被提起,順着産婆的聲音一用力,就聽産婆歡喜的聲音,“頭出來了,頭出來了——好俊秀的眉眼!”
七夫人精神為之一震,随着産婆的聲音接着勉力一拼,随着産婆歡喜地喊:“生了生了!”的聲音,喃喃道:“這小家夥,累死娘了,我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外間大長公主等人聞聲也是一喜,大長公主忙吩咐錦瑟去看,又道:“春風尚寒,不要抱孩子出來。”
錦瑟應聲而去,過了一會,笑盈盈地出來報喜:“恭喜殿下,咱們家添了一位小娘子了!”
大長公主極歡喜,“小娘子?極好,極好。”
她看了眼大夫人,大夫人立刻吩咐安排賞銀,産婆和醫者給上等紅封:金銀、絲帛加兩匹彩緞;七夫人院中服侍的,秋媽媽也領上等,餘者賞錢;府內下人加三日肉菜,家生人中五十歲上的每人得一鬥米、同月出生的小孩每人兩鬥米、六兩糖。
這是徐府的舊例,大長公主交給大夫人打點很放心,又算着小娘子的序齒,應該是二十四娘子,徐紀正好這會進門,大長公主忙吩咐他:“快換了衣裳,見你息婦女兒去。”
徐紀大喜,歡歡喜喜地進去,七夫人正看着剛出生小猴子似的二十四娘欲哭無淚,見到徐紀來,含着泣聲道:“我本想着,咱們再湊一雙好字的。”
或許是那陣痛意過去,方才發的再也不生的誓都随疼去了,她又羨慕起大夫人的雙生子,嘟囔道:“我非得再生一雙兒子,湊齊了四兒四女!”
剛要走進來的大長公主險些摔了個趔趄,晚間将徐紀叫去,顧不得老母親的臉面,揪着他耳提面命:“你息婦年紀不輕了,這次孩子生得便不輕松,你可別帶着她犯傻!娘子怎麽了?咱們二十四娘就是珍珠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