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途中瑣事

第93章 第93章 途中瑣事

路上的日子多少有些無聊, 又因急着趕路未能駐跸某處觀賞風物景色,每日不過坐在車中,偶爾騎馬透透風而已。

季蘅倒還耐得住, 他在問真身邊,便不嫌無聊,哪怕只坐在一輛車裏, 慢慢吃果子、說話也是極好的時光。

問真本來備了數匹名駒,不僅她偶爾騎馬換換心情, 也做好了季蘅坐不住車改騎馬的準備——見通出門從來是這樣,好似坐在車裏有針紮屁股似的, 季蘅也是性情活潑靈泛之人, 或許也會覺得乘車煎熬, 想要肆意縱馬。

結果季蘅倒樂得坐在車裏, 對騎馬避之不及, 偶爾她下車放風, 才騎馬跟在身邊。

她一時哭笑不得, 也意識到自己對季蘅的了解還是有限。

季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微讪道:“我馬術一般,短程還好, 騎得時間長了便騎不住, 平白叫人笑話。娘子不會覺得我憊懶吧?”

“我只覺得, 我對的了解還不夠深, 險些自以為是勉強了你。”問真含笑,“長途騎馬确實勞累筋骨, 我也熬不住,這有何憊懶之有?一路乘車,已經很勞苦了。”

她自幼苦練騎射, 并不畏懼騎馬之苦,但畢竟沒有久騎長途的經驗,便十分克制地每次只騎半日,慢慢鍛煉增加,以免一下傷害筋骨氣力,耽誤行程。

季蘅見她每每棄馬回車,眉眼間都有一股難得的暢意輕快,對騎馬倒沒有那麽反感了,也常馭馬跟随,問真三回中拒絕兩回,還是叫他多留在車內。

季蘅這回終于沒有多想,明白是問真體恤他,心中只有幸福甜蜜而已。

走了數日,他忽然發現這回出門,輪值的馬夫已換了兩個,卻一直沒有熟悉面孔,他不禁好奇問道:“從前出門,給娘子駕車的都是延壽兄,怎麽這回卻不見他?”

分明不久前從雲溪山回京,還是徐延壽為問真駕車呢。

“有些差事吩咐他去辦了,他先咱們一步到留州。”問真笑着點點他,“我早兩日便等着你問了,不想你今日才發現。”

季蘅微赧,他這兩天滿眼只看得進問真,哪有心思注意身邊是哪些人。

按理說,這一次從雲溪山分別的時間其實不長,與從前動辄數月的別離根本無法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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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覺得格外難捱,每日日思夜想,衾枕難安,格外地不适應。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吧。

嘗過心意互通時的甜蜜,便再難忍耐一個人的孤寒。

問真久察人心,精至細微,從前于男女之情上還有些生澀,可将人放到心上後到底是不一樣的——她如今便能體察出季蘅的幾分羞赧、幾分無奈。

到季蘅的心意,也能猜測出六七分。

她輕嘆一聲,輕撫季蘅的眉眼,“那處別宅可收拾好了?”

話題變化太快,季蘅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點頭,問真便道:“ 咱們回京之後,我稍有空,便到那邊與你相見,可好?”

季蘅既驚又喜,歡喜之後又遲疑一下,“這樣行事是否太過張揚……于您可有礙?”

問真笑了,她将別宅安置在,自然早有安排,有不引人矚目的方法,但她賣了個關子,并未與季蘅細細解釋,只叫他放心。

季蘅對她其實頗有些雛鳥情節的信任依賴,聽她如此說,不再疑惑,只滿足地點頭,“如此最好不過了。”

問真恰好喜歡他純粹絕對的信任,這樣的信任對有些人來說或許會感到負擔,問真卻不會。

她天生擅長做掌控者,喜歡被人信任、依賴。

問真拍拍季蘅的手,微倚着憑幾閉目歇息,她神情看起來平和如常,季蘅卻微微皺眉,略有些憂色,見她似乎入了眠,打開暗格取出香料匣,辨認出安神香,在銀蓮花爐中t焚起。

一點纏綿的青煙袅袅而出,問真熟睡中終于沒有掩飾地皺起眉,季蘅濃眉緊皺,打濕巾帕擦了手,挑一點脂膏在手尖揉勻,然後試探地輕輕搭在問真太陽穴上。

問真下意識身體緊繃一下,又因對他的接觸還算熟悉而沒有醒來,季蘅試探着力道和位置,沉着心小心替她按揉,見問真眉目漸松,睡眠安穩,應是舒适不少,才放下心。

他按了許久才收起手,坐在問真身邊,輕輕握住問真的手,忍不住嘆了口氣。

晚上停駐在一處還算繁華的城鎮,練霜早溝通好熟悉的客棧,包好房間,此時客棧內外,除了原本的掌櫃廚役等人,便全是徐家人。

這是一路來的慣例,既是為了保證安全,也因從人衆多,小地方實在不足安置。

如此安排,上下全是自己人,問真衾枕間倒能安心不少。

他們這一行人出門浩浩蕩蕩,地方官員自然也聽到音訊,忙來拜會,這也是問真與徐缜的本意,他們的動靜越大,倘若真有人在留州設局,想要動搖徐家,反而不好設法阻攔問真,問真這一路便越安穩。

這是未雨綢缪之策,但出門在外,保衛周全總是好的。

問星這兩年沒怎麽出過門,乍然見到京外景物,十分新鮮,左右天色還早,這邊府官問真出面足以,問星和明瑞明苓都被打發出去閑逛。

帶隊的重任被問真交給季蘅,這是一件大差事,帶着徐家的孩子們出去玩,季蘅是以什麽身份?自然是問真的人。

季蘅頓時正經嚴肅起來,叫問真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小郎君、小娘子們的!”

“秦風,你親自率人跟随。”問真吩咐好,笑着看向季蘅,“不必做立軍令狀的樣子,你也在外逛逛,松散松散,成日坐車趕路,也甚是勞累。”

季蘅笑着應是,季芷看着他們二人如此相處,最開始是為弟弟安心,如今再看,倒想避開了。

親弟那不值錢的樣子她已見多了,倒沒什麽,但問真待人溫柔款款的樣子實在讓她無從适應。

她跟在問真身邊這麽長時間,心裏很清楚,問真素日雖然待人親善,身邊人待她敬愛有加,但處事果決淩厲非常,實非柔順娘子,令人很難想象她觸及情字,柔情缱绻的模樣。

季芷心裏嘆了口氣,臨走前對投來目光的問真微微點頭,示意問真放心,她随行會留神照顧。

問真這才見了本地府官,如今秋老虎還鬧得厲害,她趕路也只穿家常衣裳,一件柔軟輕薄的素綢衫子青翠絲線繡着一叢勁竹,頭發也只松松挽着,不見華麗之色,也并不打算更換沉重禮服。

到她這個身份,見人不失禮就足夠了。

含霜取來妝盒,從其中取出兩支金釵珠花,點綴在問真發間,又特地試問:“可還輕巧?”

問真微微颔首,“尚可。”

含霜才眉心微松,只是還有些愁容,道:“您快些打發了,我去預備好藥包來,稍後替您熱敷。”

問真這幾日坐車,坐得頭頸疼痛的舊病又犯了,這原是少年時讀書攢下的毛病,後來在雲溪山上,困居區區道觀,只有典籍為伴,又心情壓抑,這毛病便愈發重了。

情況好轉之後,她順理成章做了雲溪山主人,有了掌控雲溪山之力,行事輕松一些,疼痛之症也漸漸好轉,只是偶爾還會發作。

每每發作時,最厭結高髻、插玉簪,只将頭發輕散為爽,也不喜飲食,唯有放馬為快。

如今因要見人,才插戴一點。

含霜本是性情沉着之人,這會也不由揪心起來,出去請本地官員入內時,心中還揣着這件事,将人送入內,出來詢問品栀,“藥包可取來了?”

品栀連忙應是,将物什呈上,含霜親自一一檢查,然後将季芷配好的藥材放入柔軟絹袋中,薄薄一點壓得平齊,放在熏籠上烘熱。

地方官員來拜會問真也不過為了周全禮節,見面寒暄兩句,表達了本地官員對徐家兩位縣主的關心、對聖人的忠心、對徐老國公與徐令君的關心之後,便算完成任務了。

他入門後禮節周全、态度恭敬,從官來之前被他叮囑過,也都不敢擅自冒犯觀察,只臨走前才悄悄看一眼,卻見那位經歷頗為複雜、名聲更複雜的徐家縣主并不似想象中那般奢華浮麗,高傲驕橫,反而衣着樸素,神情平和。

他們這些縣衙小官,歷來是習慣看人下菜的,總以繁華麗飾為尊,見了這般樸素打扮之人,哪怕顧及尊貴身份,也總覺得不夠華麗威嚴。

可奇怪的是永安縣主衣着樸素,卻叫他們像見了上官一般,下意識敬畏恭敬。

細細琢磨,那是一番久居上位,習慣發號施令的雍容,有這番雍容威儀,如何樸素清簡,也是蕭肅清舉,金相玉質了。

聽聞這位娘子在家掌管族務也是雷厲風行,今日四周所見婢仆無不沉穩恭謹、斯文順從,從內到外幾十號人,庭外烏壓壓的遍是人頭,卻連一點喧嘩之聲都無。

四方擁簇間,永安縣主端坐上位,威儀孔時。

那模樣,真不像尋常閨閣娘子。

這大約就是京中貴女的風範吧,與他們這小地方的富家閨秀确實不同。

前邊上官腳步未停,幾位從官連忙跟上。

其實若是尋常官眷至此,他們根本無需親自前來拜會,大不了叫有敕命的家眷前來請安問候也就罷了,偏偏是徐家和徐家縣主,他們才不得不親自前來問候,以全禮儀。

将他們送走了,含霜連忙扶問真進內間,用藥包熱敷,又取了五齒沉香木梳,在榻邊細細地替問真按摩頭皮,問真發絲松散垂着,頭頸部被細細按揉、溫暖熨帖,終于感到一絲放松,微微合上眼。

問真坐了半日車,又見了人,這會頭疼目眩,什麽也懶得吃,只想卧在榻上靜靜睡一夜,正要吩咐含霜:“阿蘅他們回來,叫他們吃了飯安歇吧,不必來見我,明日還要早起,叮囑問星不準熬夜。”

含霜低聲勸,“這邊的河鮮很是不錯,我已叫品蕤去廚房操辦,清清淡淡地蒸上一條魚,再有些兩寸許長的鮮蝦,肉質緊實,和雞脯子肉用炭火炙烤了,撒上胡椒、肉桂、丁香等香料……都很清淡的,就着菰米粥,您好歹吃一些,不然我實在放心不下。”

問真無奈,睜開眼看她,含霜知道她發病的時候厭煩人聲,卻不得不勸,只柔和語音,神情婉轉哀憐,“用一點粥米也好,只當寬奴婢的心。”

問真既好笑且無奈,“你幾時也學會這招式來拿捏我了?”

“我只知谏上之法,既需直,也用曲。”含霜見藥包轉涼,撤去藥包,服侍問真安卧,“您好生躺下,我去安排菜式,頃刻便來。我看客棧廚中還有些鮮藕菠菜,拌些清淡爽口的小菜也很合宜。我都預備幾份,您先吃了休息下,等季郎君和十七娘子他們回來了,也依樣呈上。”

她安排得周全,問真微微垂眼示意可以,含霜立刻退下。

或許是驟然換了卧處的地方,雖然衾枕被褥都是從家中帶來的,問真還是總覺躺得不舒适,尤其頭頸,正躺一會竟然更疼了,她皺着眉,難得地有一點煩意,幹脆扯下枕頭,平平地躺下,也不大舒服,但也沒那麽通。

玉質通透、質地上乘的玉枕觸手溫涼,坡度合宜,枕着本來頗為舒服,這會看着便很不順眼,若非問真沒有摔東西撒氣的習慣,這會只怕已經被摔得零碎了。

含霜離去前燃起了寧神靜氣的香料,不似平日用的那些熏香,總求香氣濃淡雅清,用料堆疊繁複,盡享豪奢。

這爐就是很清淡的一點味道,如雨後山林間的蓊蔚草木,又或冬日松上雪、梅中霜,十分清新宜人。

這是問真親手調配的香料,一向不以示人,只在頭疼時用,大長公主那偶爾點起,也為寧神而已。

問真才稍微舒服一點,嗅着香料昏昏沉沉地睡去,最後一點清醒時,還在想明日起來稍好些就還是騎馬吧。

長途坐馬車确實累人。

含霜再帶人捧着食盒進來時,拉開簾帳一看,問真已經合着眼睡下了,看眉目還算安穩,因該是熱敷和按摩起了一點效。

含霜豈舍得打擾,忙快速用手勢示意後面人退下,自己也放輕腳步,先為問真稍微搭好一點紗被,然後退出去,将食盒在暖爐上安好溫着,叮囑品蕤,“告訴外面,做事都放輕聲響,勿要打攪娘子休憩。t”

品蕤連忙應是,含霜又叫凝露回屋守着,自己去安排事宜。

一出了門,她們二人必是留在問真房中外間睡的,凝露進去守着,她才能安心辦事。

季蘅等人還是惦記着客棧中的問真,回來時不過華燈初上,卻見問真門已經緊緊合着,不透出一點光亮,四下都是靜悄悄的,唯客棧正堂掌了燈,含霜聽到動靜,輕輕出來。

“娘子已經歇下了。”含霜輕聲道:“我吩咐廚房預備了一些飯食,倘若在外頭沒用晚膳,便再用些吧。不過是些時令菜式,河鮮魚蝦之類,吃個新意。”

問星忙問:“姊姊怎麽睡得這樣早?可是哪裏不适?”

問真種痘有那樣大的反應,實在是吓到她了。

含霜笑着寬撫她,“縣主放心,不過是旅途勞累罷了。您用過膳食也早些寫信,這樣鎮日乘車也是勞累的。”

問星見她表現如常,才放下心,季蘅卻微微皺着眉,先低下身安撫明瑞明苓,哄他們與小姑姑一同用膳去了,才問含霜:“我能進去瞧瞧嗎?”

含霜并不阻攔他,只輕聲道:“娘子累得狠了,郎君腳步輕些。”

季蘅有些感激地看她一眼,含霜微笑着側身,并不敢受,見他手中提着東西,道:“我替郎君拿着?”

“不了。”季蘅将布包小心地拎着,含霜見狀并不勉強,引着季蘅入房內。

問真果然安睡着,她嫌棄玉枕不适,平躺也難受,睡夢間不知不覺将紗被塞到頭下,含霜瞧着心疼,替她理了衾枕,重抱來一條紗被蓋上,季蘅摸摸那只玉枕,眉頭緊皺。

“這枕頭太堅硬了。”

含霜有些犯難,“娘子自幼都是用玉枕的……瓷枕也不如玉枕溫潤舒适,木枕更不必提了。”

想到他們家裏硬邦邦的木枕,季蘅搖搖頭,沒再說什麽,只将箱中剩下的薄毯取出一條,仔細折疊,這薄毯輕薄短小,是偶爾問真讀書時蓋腿用的,折起來倒也不高。

他示意含霜幫忙,将問真頭下淩亂的紗被替換下來,換成折得整齊、高度适中的紗被,含霜見了眼睛一亮,暗愧怎麽早沒想到,連忙幫忙服侍問真躺好。

問真睡夢裏被這樣挪動,對他們二人再放心,也有些清醒了,蹙着眉睜開眼,剛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季蘅已下意識輕拍她的肩安撫,問真最初皺皺眉,含霜提起心來,正要開口,卻見問真眉心又慢慢舒展開。

含霜輕松了口氣,等問真重新安穩睡下,二人才腳步極輕地退出,含霜嘴裏本來有一句勸季蘅不要冒進的話,想想問真的反應,又咽回去了,只叮囑:“郎君用了膳食,早些安歇吧。”

季蘅卻問她:“娘子素日衾枕被褥慣用的料子,姊姊如今手中可有?可否勻我幾尺?”

“娘子夏日慣用紗的,如今入秋,漸漸要轉用絹制,我這倒有,只是帶的不多,郎君需要,我取半匹來。”

季蘅忙道:“幾尺足矣。”

含霜還是取了半匹與他,也沒問他要做什麽,态度平和恭敬。

季蘅本來拿着東西要走,忽然頓足問:“娘子身體有所不适嗎?”

含霜下意識要答,又硬生生吞回去,輕聲道:“這幾日确實過于勞累了。”

季蘅蹙着眉,知道既可能是含霜對他心有防範,也可能是問真不願叫他們擔心,畢竟含霜對問星也什麽都沒說。

他深吸一口氣,不願煩憂,叮囑含霜:“若娘子身體不适,還是叫我阿姊瞧瞧,若是我阿姊不擅長理治的病症,也可盡快在本地請醫者來看。”

含霜寬撫他,“郎君放心吧。”

季蘅哪裏能放下心,只皺眉點點頭,晚膳也沒用多少,回到房中,向人要了水盆、火爐等物,房中燈燃了通宵,不知做什麽。

次日一早,問真醒來時倒是精神尚可,她今年鍛煉得宜,這機會頭疼的病症發作得都較輕,昨夜休息得早,早起打了一套拳,微出些薄汗,身體輕快不少。

回房沐浴後,季芷又過來替她針灸,仔細叮囑:“騎馬多也不好,怕馬上颠簸,若在車裏坐着不适,且多躺躺。”

見問真眉目舒緩,又道:“阿蘅或許是發現了,昨天旁敲側擊地問我,我含混過去,不過這小子如今頗精明,倒不好糊弄。”

問真本就是怕季蘅等人憂心,又覺得發作得不厲害,還能忍受,才沒做聲,聞言只垂垂眼示意知道了。

早膳時問星特地等着,見問真出來時雙目有神,精氣神不錯才放下心,起身迎接問真,“我看當地一種叫滿天星的糕點不錯,原來是粟米蒸糕,叫人買了些回來,含霜姊姊帶人備了些馄饨、細面,姊姊昨夜沒用晚膳,這會多用些吧。”

含霜已安排布膳完畢,請問真落座,明瑞明苓見了問真,四只黑黝黝的眼珠兒亮晶晶的,但又規規矩矩地坐着。

他們自小學禮,從會坐着吃飯、見人說話起便被在日常生活中引導教養,雖然年歲小,可坐在椅子上,身板很直,像挺秀的小樹一般,用膳也極斯文有禮,哪怕一肚子的話想和問真分享,也并不吵鬧張口。

問星和季蘅與問真私下用膳時會說兩句,和孩子們一起,便不好意思給他們做壞引導,壞了他們自小學習的規矩,便也規規矩矩地吃飯不做聲,等用過膳,吃消食茶時,兩個孩子才歡喜地撲到問真身邊,與她說昨日在本地的見聞。

他們這幾日也憋壞了,今日磨着要與問真同車,問真看一眼季蘅,季蘅很通情達理地道:“我坐小郎君、小娘子的車吧,娘子陪孩子們一日。”

問真笑看他一眼,“也好。”心中卻道怪哉。

問星見狀,踴躍舉手,“我也要與姊姊同乘!”

于是三個小的歡歡喜喜上了問真的馬車。

季芷狐疑地看了她忽然斯文懂事、格外通人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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