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問真上午在馬車裏精神不錯,……
第94章 第94章 問真上午在馬車裏精神不錯,……
問真上午在馬車裏精神不錯, 但坐得時間長了,還是有些頭疼。
明瑞明苓的小嘴一刻不停,話音直在問真耳朵邊打轉, 漸漸不往裏進了,幸而小姑姑也很能把控住兩個小孩,問真只需在旁坐着, 聽他們三個說笑嬉鬧。
含霜預備了滿滿兩大攢盒的點心果子,昨日駐跸城鎮, 她便采買來許多鮮果點心,正值金秋, 時令水果豐富, 葡萄、石榴、甜瓜……都被打理得幹幹淨淨, 水靈靈地放在車裏。
明瑞明苓和問星有一個賽一個的饞嘴, 吃着東西倒也老實。
還有那些幹果子, 明瑞明苓愛吃但不會弄, 問星頗具豪情地拎起小錘、小鉗, 将山核桃一個個砸開, 鮮甜的核桃瓤從長姊嘴裏開始塞起,按照輩分挨個排序。
兩個小的也服她, 乖乖坐着等候, 并不争搶, 小鳥一樣仰臉張着嘴, 白淨的小臉上嵌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澈得能照出人臉來, 如天上落下的星星一般天真可愛。
問星被他們的小臉戳得心窩子都軟了,砸核桃更有力氣,問真回過神來, 忙道:“我來吧。”
“姊姊歇着,讓您看看我練了這許久功夫的本事!”問星信誓旦旦地砸下一錘,果然頗有力道,唯一的缺點就是經驗不足,把核桃肉也砸碎了。
明瑞明苓可不嫌棄,被她送到嘴邊便一疊聲地“謝謝小姑姑!”,然後滿足地吃下。
問真失笑,但看着她們如此和睦友愛的一幕,明瑞明苓又終于安靜下來,她的頭痛似乎也稍微好了一些,還是将錘子拿過來,“我來吧。”
她做姊姊的,大出那麽許多,怎能安心受用小妹妹服侍,還讓妹妹那樣擔待照顧稚兒的責任。
平日叫問星帶着明瑞明苓,既是讓他們一塊玩,也是培養問星的責任心和擔當,但讓問星一整天費心照顧孩子,她也舍不得。
她力氣比問星足,砸核桃的經驗雖然不多,前兩個也将核桃肉砸得稀碎,卻很快掌握了合适的力道,一錘一個,硬皮破開,用巧勁一分成兩半,再将肉撬出來,這活不用問真幹,問星帶着明瑞明苓,拿小銀著兒撥得開心着呢。
問真不大有胃口,面上還瞧不出來,仍是如往日一般平和靜氣,漫不經心的模樣,問星喂了她兩次才憑一直以來的親密與直覺察覺出一點微妙的異樣。
問星眉頭不着痕跡地一皺,思索一會,拿銀匙子挑了一點清甜的石榴粒送到問真口邊,“阿姊吃口石榴吧,酸酸甜甜的,這車裏坐着可真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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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道:“我看今日外頭天氣正好,想帶明瑞明苓出去t騎會馬,一定不跑快,也不遠走,讓護衛們和姑姑們跟着,可好?”
問真到底頭疼,點點頭,又叫了凝露過來,親自囑咐一番,她們三騎大馬得有人帶着,凝露和練霜身手都不錯,帶着問星和明苓,明瑞好辦,秦風親自将他抱上馬,十分妥當。
馬車頓時一空,問真松了口氣,倚着憑幾慢慢調息出神,含霜進來點了一回安神香,又到車外去了,留給問真一處安靜的地方休息。
含霜一打簾子,問星就在車邊,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緊緊盯着她,神情難得的嚴肅。
含霜就知道瞞不住了,她知道問真對問星一向偏愛培養的态度,便也不狠瞞着,只婉轉地輕聲道:“這陣子坐車,熬打得大家都累了,娘子也休息得不大好,讓娘子歇歇吧。”
問星将信将疑地點頭,心裏沉甸甸地,只當問真是為留州的事費神——那邊的事這樣難辦?
問星沉下心想,猜測難道有人在留州給徐家使了什麽要命的絆子?或者留州老家的人有多厲害,把留州弄成龍潭虎穴了?
可阿姊還大大方方地把她和明瑞明苓都帶出來,應該也沒有多危險啊……
季蘅半日都在馬車裏沒出來,晌午停車修整,那邊烹調午飯,季蘅來問真車邊一瞧,問真頗灑脫地坐在車邊吹風,今日天氣不冷不熱,問真手中捏着一枝桂花把玩,神情淡淡的,瞧着平和寧靜。
季蘅三步并兩步走過去,将一個玲珑可愛的大佛手遞給問真,“阿真,瞧瞧這佛手!”
他怕問真如果真是頸椎病發作,聞着濃郁的桂花香會有所不适,佛手香氣與檸檬相似,或許能令問真舒适一些。
他一晚上忙得暈頭轉向,竟然連昨日好不容易找到的佛手都忘了給問真,這會車隊一停,他被人叫着吃飯才想起來,連忙送來。
問真笑了笑,那邊明瑞明苓還在編花環,滿手鮮花,菊桂飄香,她将手中這一枝放下,将佛手接過,“好喜人的佛手,怎麽想到買這個?”
季蘅便跳到她身邊,與她挨着坐,二人并肩望着重疊遠山,官道前方是他們的前路,他們兩肩相依,共賞一處風景。
晚上沒走到城鎮,這也是早算好的,昨日買好了補給,今日在野外駐跸,人多勢衆,紮起篝火來也很安全,季蘅終于拿出了他神神秘秘一日的成果。
是一個四四方方微長條形的蓬松物件,問真一眼認出面料是她貼身用慣的絲絹,這陣子天氣轉涼,她的衾枕用品也要陸續變幻,今夜在野外,天氣比城中寒涼,含霜給她準備的便是一床微有厚度的絹面絲綿被。
她将那東西接來,只覺觸手柔軟松散,一拍還有簌簌的聲響,問真揚揚眉,“這是什麽?”
“枕頭。”季蘅拍拍松軟的枕頭,“裝的是荞麥殼,昨夜洗淨烘幹的,絹布也洗過一水,柔軟貼身,你今夜用這個枕頭試試,看頭頸是否好受一些。”
問真微有些訝然。
她是有意瞞着,不願季蘅為她的身體擔憂——上個月種完牛痘,季蘅很長一段時間緊張她的身體甚至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一點小的風吹草動對季蘅來說都不得了,甚至她偶爾被嗆得咳嗽一聲,季蘅都怕得立刻要叫季芷給她看病開藥。
而且這點坐出的頭疼,對她來說也實在不是什麽要緊的毛病,季芷施了針,熬過這兩天應該就快好了,到時候少坐車、多騎馬,接下來的路程應該就不會犯得太厲害。
她習慣以平和與波瀾不驚示人,隐瞞這點病痛于她并非難事,然而季蘅嗅覺如此敏銳,又或者是,對她如此了解又關心。
問真眉目一軟,“并不要緊,你勿要擔心。”
季蘅別過臉不看她,給她安置衾枕,“您直接與我說了,我還未必擔心,你瞞着我,叫我胡亂猜測,我才擔心更多。”
問真一向思維敏捷、唇齒犀利,此刻竟然辯不過季蘅。
她握住季蘅的手,軟聲道:“只是因為并非大事,我都習慣了,又有何可特地說的?”
“咱們不一樣——”季蘅忽然轉過頭,用一雙含着一點悲色的眼眸注視着他年長的情人,“咱們是攜手之人,有白首之誓,你的身體不舒服,我為你擔憂是理所應當的!”
“好。”問真對着這一雙眼,心中柔軟酸澀無比,一向的強硬作風也不由得敗下陣來,讓柔軟占據上風,“我此後再不瞞你了。”
季蘅這才擦擦眼角,握着問真的手笑起來,他在問真耳邊悄悄道:“我對夫人保證過,會照顧好你的。”
問真這回是真驚訝,季蘅看她眼睛都微微睜大了,神秘一笑,“這就不知道了吧?”
他點點腰間的玉佩,“夫人給的見面禮。”
問真着眼一看,果然玉料上乘、雕工流暢,巧妙勾勒出一叢勁竹,頗有風骨,白身佩戴也不逾矩。
問真扶額輕笑,“你們也太能瞞我。”
“有秘密的男人才讨娘子喜歡。”季蘅振振有詞,故作深沉,問真聽得想笑,也真笑出聲來,倚着那個大枕頭,這幾日少有得笑得暢快。
當夜,她枕着新枕入睡,偶爾翻身時,荞麥殼發出一點窸窣的聲響,很微弱,并不惱人,一點清新的谷物香和皂角香萦繞在問真鼻尖,這是她平時不大會接觸的氣味,但給她的感覺還不錯。
一夜安眠。
季蘅次日小心地問起,問真當然說不錯,他卻不大信,又自認無法從問真的神情上辨別,便托含霜私下留意,如此幾日,确定問真對那荞麥枕果然适應得很好,用起來比玉枕睡得更好,才放下心。
于是到下一處城鎮,含霜也張羅着找好荞麥了,季蘅并不吝啬經驗,仔細地教含霜如何挑選、脫殼、清洗……
對季蘅來說最難的縫制枕頭反而容易,季蘅針線潦草,含霜拿在手裏翻來一看便明白如何做的,随後帶着品蕤飛針走線,不過一天功夫,做出數個頗為精美的柔軟枕套。
問星也知道了這件事,她氣自己每日跟在問真身邊,也一直抱怨瓷枕枕着太硬,卻一直沒想到這一點,恨得直拍額頭,問真頭疼的事自然也瞞不住了,她抱怨:“阿姊總瞞着我!”
問真看着她的眼中含笑,“又不是什麽大事。”
問星對她這副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在沒辦法,只能一頭埋進她的懷裏用力蹭蹭洩憤,然後仰臉看着問真,“我不管,阿姊你有什麽事,日後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問真輕撫她的額頭安慰,最終也沒說好不好。
問星知道,她是個信奉一諾千金的人,說出口的承諾決不食言,所以做不到的,她便不會答應。
問星眼眶有些酸澀,她把臉埋回問真懷裏,憤憤地将眼淚擦到問真的衣服上。
問真無奈輕笑,點點她的額頭,“你們這些孩子呀!”
“還有誰?”問星悲憤地擡起頭,“除了我和明瑞明苓,阿姊在外面還有別的孩子嗎!”
問真唯有告饒的份,将已經入學、外人看來很懂事了的十七娘子摟到懷裏,好聲好氣地哄着。
問真對自己的身體确實是很了解的,季芷連着施了幾日針,她的症狀果然有所減輕,漸漸好轉,再增加騎馬的時間,少悶在馬車裏,頭也漸漸不疼了。
季蘅和問星、含霜等人見此,才敢真正松一口氣。
他們這一行路程很遠,乘車甚至要走一個多月,天氣在途中漸漸轉涼,帶來的秋衣都上了身,再外宿時,京裏的薄絹被也不能用了,要用正經的綢面絲綿被。
含霜還帶了幾床厚厚的羊毛褥子,給問真等幾人都安排好,保證一路不沾寒氣。
天長日久,明瑞明苓坐車也從一開始的歡欣期待到厭倦了,每日先問“今日到哪了”,含霜總說快了,他們聽了便有點希望,再被抱着出去騎一圈馬,到下一處城鎮,問真領着出去逛兩圈,就開心許多了。
問星倒是問出些實底,知道大概還有多久要到。
他們這一路的路程是早就算好的,每天走多遠、途中都在何處駐跸,都是臨行前兩位護衛頭領和練霜等人反複商量斟酌過的,但最終知道內容的也只有問真、含霜和兩個護衛、練霜和練霜的兩位絕對心腹。
消息被牢牢鎖在一範圍中,最大程度避免了有心人得到消息,提前設局埋伏。
問星只知道個大概,自己思考兩日,眼見快要到了,愈發提起心來,終于忍不住到問真跟前問,“阿姊,咱們到留州,可是要做什麽大事?很難嗎?”
問真這一回沒有糊弄她,知道她一直很擔心,便認真t地回答:“你放心,雖然是大事,但姊姊能應對。你們只需好好地玩,到時候阿姊忙,就讓阿蘅和阿芷他們陪着你們,等老宅的事情了了,我帶你們先到安州去見你父母,再到雍州去見你長兄。”
問星看着問真如此淡定自若,才放下心一點心,但問真都說是大事,想來是十分緊要的。
她動用自己的腦筋想了一會,皺眉道:“可是老家有人興風作浪?這山高皇帝遠的,他們若有心仗着咱們家的勢力,在留州欺男霸女,只怕還真成禍患!”
問真見她能想到這,莞爾一笑,“不愧是讀了書的人。”
問星臉頰微紅,“阿姊您這話可不像誇我。”
她兀自尋思着,眉心皺得愈緊,“他們不會嚣張到為難阿姊你吧!”
想到去年年前,家裏為了姊姊能入祠堂祭祀發生的波折,問星越覺得這個猜測有可能,在她那個年代,尚且有大把大把所謂女人不能的陳規陋俗,何況如今?
阿姊要出面料理這件事,只怕少不得被人看輕。
問星一想到這一點,就恨得牙癢癢,在她心裏,阿姊實在是頂厲害的人,在這個年代,碰到那樣的事還能再站起來,能扶植出手下如練霜這般精幹的女管事,練霜還真真正正做出了這樣大的生意!
還有魏彩、信春、雲岫……甚至是她,她們都受到阿姊的庇佑,因阿姊而擁有了安穩的生活。
達則兼濟天下,阿姊是真正将這句話記進了心裏。
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年代,她的阿姊的成就,絕不會亞于被人口口聲聲稱贊為徐氏麒麟兒的徐見素——阿姊的雙生弟弟吧?
問星抿緊唇,到留州的臨門第一腳,真得狠狠打出去,讓人知道她們的厲害才好!
她如此與問真嘀咕着,多少吐露一點心跡,問真聽她誇自己厲害,卻沉默一會,然而輕撫問星柔軟的發絲。
“我并不算什麽厲害人物,只是幸在生在咱們家,遇到了祖父祖母和我爹娘而已。”問真口吻很平和,“倘若換做裴家,我此刻只怕已經是太子陵中陪葬的亡魂了。”
這世間的許多事,是她完全無力抵抗的,譬如皇權,她再不甘,也只能吞回肚子裏。
她又太倔強,不會願意從心底服軟,柔懦順從,即使身體屈從,不甘也會如一塊粗粝的石頭,日日夜夜磨砺着她的血肉。
直到有一天,磨破腸胃、與皮肉。
這不是聰明的處事之道,她從小就知道這一點,所以用平穩溫和來掩飾自己,倔強與銳氣,既然不是能展露于人的好東西,就藏在心裏,自己反複品味吧。
問真的口吻太平和,問星卻被吓得一哆嗦,她忙抱緊了問真,“提那些事做什麽……反正姊姊就是有福的人,生來就有祖母和大伯父護着!”
問真垂眼看她,笑了,“你這張嘴呀!”
她神情看不出痛苦,仿佛過往那些經歷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問星終于明白,有些時候修煉得過于波瀾不驚、四平八穩也不是什麽好事。
這樣關心你的人,便無法從你的神情表現窺探出你的真實心情,從而安慰你、擁抱你。
問星于是不再用理智去觀察,不去猜測姊姊是否需要。
她只憑自己的心意,滿滿地将阿姊抱住,用自己雖然還小但也溫暖的身軀溫暖她,“阿姊,從我聽到你喚我的第一聲、看到你第一眼、你将我抱在懷裏的第一次開始,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緊要、最厲害的人了!”
她說得頗為動情,眼眶酸澀,不欲叫問真見到,便将臉深埋到問真懷裏。
問真忽然被她深情表白,竟有一瞬的手足無措,她抿抿唇,在如此炙熱坦白的情感中,最終選擇抱緊這個孩子。
在那個氣候寒冷的春日,她錘了躺在榻上臉色青白,已經失去呼吸的小妹胸口三次。
她已做好了阖家缟素,平息後亂、應對麻煩的準備。
第三拳錘下的時候,她心中其實已不抱希望,她只想愛憐地将小小的孩子抱一抱,溫暖一下她在池水中被泡得冰冷的身軀。
早亡夭折之人,不能入祖宗墳茔,雲溪山的風景不錯,在她有生之年,這位小妹可以與她作伴。
她百年之後,估計怎麽也能在徐家祖墳裏殺出一塊地方,屆時,她會吩咐後人将幼妹與她同葬。
這是作為長姊的責任,她要擔起保護孱弱的小妹的重任,無論人間還是幽都,哪怕她們其實并不熟悉。
但第三次之後,那孱弱瘦小的胸膛終于有了輕微的起伏。
然後是一雙懵懂的眼,拖着這副身子,跌跌撞撞闖入了她的生活中,還要憑借可愛可憐的模樣,闖進她的心裏。
問星就那樣睜着眼睛看她,雖然沒說,目光已大膽地宣誓,她不僅要她的職責所在,還要她的真心愛憐。
真是可恨,又如此可愛的小孩。
她只得将這小小而脆弱的生命也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然後為她嘔心瀝血仔細謀劃,想方設法尋醫問藥。
問真無聲地輕嘆一下,然後垂頭,在問星的頭頂輕吻一下,“阿姊疼你,愛你,也是理所應當,你是阿姊的妹妹。”
人人都知道,徐家有兩位縣主,大娘子問真,和十七娘子問星。
十七娘子,長在大娘子身邊,由大娘子教養長大。
問星閉着眼,用力點頭。
于是在抵達留州的前一天,徐家的小縣主大氣地排開箱籠,決意要找出最華貴攝人的裝束,明天狠狠震懾一下留州老家的人。
她甚至動了是否要穿縣主冠服的腦筋,最終之所以沒穿上,只有一個原因——沒帶來。
她又沒什麽正經事要幹,秋露怎麽可能将那寶貴的冠服塞進箱子裏,千裏迢迢帶回來。
問星悔得直拍大腿,恨自己沒有早早想到,秋露無法,只得翻出臨走前備下,用禦賜織錦裁制的衫裙,又有一只極輕巧而殊為華美的赤金蜻蜓冠,配一條五彩晶瑩寶石璀璨的金璎珞,問星這才滿意,又特地叫秋露去叮囑枕雪和漱雪,一定要将明瑞明苓打扮得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問真聽到了她們這邊的動靜,含霜說的時候忍俊不禁,她也扶額而笑,“這孩子,當她沉穩成熟的時候,又總鬧出一些古靈精怪來。也罷,叫枕雪漱雪依言而行吧,不要浪費了我們十七姑姑的一番謀劃。”
含霜含笑領命而去。
然而問星這一番打算,最後也沒能派上用場。
因為在留州老家的徐家人們見到富麗逼人,滿身尊貴氣象的小郎君小娘子前,已經被吓得臉色煞白,撲通跪在車駕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