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徐問真你要殺長輩嗎!”……

第95章 第95章 “徐問真你要殺長輩嗎!”……

徐家祖地苴安所在雖非留州首府, 但因徐家在此盤踞多年,屢辦義學,倒也頗為富庶、文氣興旺, 也算一處政通人和的富庶之地。

問真的車隊浩浩蕩蕩湧入城中,停在徐家大宅門前。

開國高祖皇帝欽賜的留國公府,府門面闊三間, 懸挂禦筆親書匾額。

因徐家主支久居京城,這邊府門常年緊閉, 本坊中多是徐家族人居住,不遠處便是徐家宗祠。

問真車馬入城, 族人便得到消息, 趕來徐府門外準備迎接。

先見數騎精悍護衛踏塵而來, 入目只見黑壓壓的人頭, 一色腰佩長刀, 高頭駿馬健壯無比, 一路掀起漫天煙塵。

半晌後才隐隐見到一點華蓋車頂, 而後又是密密人影與車馬碾地之聲, 先到的護衛們仍騎在馬上,執缰握刀, 面容肅穆, 氣勢逼人。

一條街上一時半點人聲也無, 只聽到持續不斷的車馬聲。

一衆徐家族人被此景攝住, 竟也莫名不敢出聲,原本對徐問真頗有非議的族人心內讪讪, 連看熱鬧的百姓們也不禁目露驚嘆。

馬車終于在徐府門前穩穩停住,為首的護衛翻身下馬來至車前,向內一禮, 徐家族人群中也走出兩人,均是年紀、輩分均矮于問真之人,問安道:“見過永安縣主,我等奉祖、父命,前來迎接縣主。”

正要從車中請出問真來,忽見一個年輕女子從旁邊巷中沖出,人群中有人目光大震,忙要阻攔,她的動作卻十分矯健,撐着街邊小販的箱子輕盈一跳,便越過沖過去的族人,跳到問真車前。

秦風認出她是練家子,目光一變,橫刀阻攔,那女子卻未再繼續靠近,而是撲通跪在問真車駕前,高聲喊:“徐家族人徐平壽逼殺民婦,苦主血書在此,請縣主為民伸冤!”

話音一落,在場大半徐家人的目光都t控制不住地投向那個徐平壽。

他站在隊伍前列,臉色鐵青,正要辯解,又聽那女子高聲喊:“還有徐平壽強買民田、為奪歌女毆打良民、逼娶民女為妾之證,皆掌握在苦主手中,徐平壽為掩蓋罪行作滅口之為,請縣主明鑒!”

徐平壽臉色突變,人群中一陣躁動,說話聲轟然,場面立刻要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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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隊首的徐老太公面色沉着,正要開口呵斥,車窗上的錦簾被一只玉如意挑起一點,如意探出,輕輕一揮。

只聽得一陣齊刷刷的抽刀聲,雪亮刀光閃爍一片,人群一下安靜下來。

那女子重重叩首高呼:“久聞縣主大義,請縣主棄私情而禀公理,平息冤情,肅清門楣,還徐氏宗族以清白門風!”

站在隊列前的幾位老太公面色鐵青,徐平壽本人與就在刀劍叢中的那兩位族人已腿軟得撲通跪下,力道之重,激起一片塵土。

徐家族人中有性情軟弱者,見此陣仗,也雙膝一軟。

那刀鋒不知沖誰而來,徐問真态度不明,為首的老太公深吸一口氣,上前道:“這位娘子不知何故誣陷徐氏門楣,是受何人指使?今日縣主駕前,爾豈可信口開河,豈知以卑犯尊之罪?”

那娘子卻分毫不懼,高高昂起頭,冷笑一聲,“我只知青天黃地尚存公理!縣主以孝義受皇室诰封,定然明辨是非、為苦主一伸冤情、讓徐平壽伏法!”

老太公面色深沉,幽暗的目光注視着她,正要繼續言語,車中忽然下來一位年輕女子,雙螺髻,青裙衫,面色沉肅,不怒而威,“傳縣主命,徐平壽何在?拿下待問。車前何人?呈報姓名。”

女子一喜,高聲道:“民女雲英!為友人何氏伸冤!求縣主庇護,救我友人一命!”

老太公急忙道:“請縣主明察,此女子身份不明,平壽卻一向待人謙恭有禮、友善和順,乃謙謙君子也,縣主豈可偏聽一家之言”

“縱無人來此告狀伸冤,我也要拿他。”馬車中傳出微冷的聲線,“強買民田、與人争妓毆傷良民,這就是你口中的謙謙君子,友善和順?”

馬車中擲出一張青箋,車內人似是冷笑一聲,“那可真要求祖宗保佑,我徐氏勿要再生出友善和順的子弟了!”

老太公看着那張青箋,心終于沉了下來——他意識到,這位嫡支長房的永安縣主,果然是有備而來。

甚至……今日當街告狀這女子……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雲英,卻攔不住已經沖向徐平壽将他拿下的護衛。

先下車的青衣婢女手持一份名單,點出一個人,便有兩個護衛沖出去,動作矯健幹脆,顯然對苴安徐家人都頗為熟悉。

随着一個個人名被叫出,老太公心沉落谷底。

這是什麽回鄉祭祖,這分明是閻王辦差!

他目光幽深地看了眼徐問真的馬車——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這其中的人,有的行為不端是他清楚也曾敲打過的,有的竟然連他都不清楚……

看着被拉出的五六個人,老太公臉色鐵青,另外兩位老太公要上前來說兩句囫囵話,可四周高頭大馬擁簇着華蓋車,面容沉肅的精壯護衛們手中刀光雪亮,一片寂靜中,好像刀鋒已籠罩在徐家老宅上空,讓他們莫名不敢近前。

後面的馬車中忍不住探出頭來看的問星在秋露的低勸下終于将頭收回,雙目中光彩大放,“阿姊是什麽時候做的準備?”

她以為老家之行一定艱險萬分、困難重重,已經做好了和阿姊一起面對困難、克服險境的準備,結果現在她姐上手就幹、在這劈瓜坎菜?

那邊護衛最終控制住一位年歲長,也是太公輩的人物,他一邊怒斥:“爾等輕狂子,徐問真你一小輩!怎可對我不敬!”

“縣主奉大長公主與國公之令,嚴查不法、肅清門戶,還祖宗以光耀清白,何顧忌之有?”含霜又沉下臉,“爾豈可對大長公主、國公與縣主不敬?”

那人一時無言,又看向老太公,“阿兄!”

老太公面沉如水,近前數步,态度懇切放低不少,“請縣主以家族名聲為念,在門前大動幹戈,只恐為人笑柄。”

“他們做出這等事,我徐家不秉公而行肅清門戶,反而因所謂名聲為他們遮掩,才真是為人笑柄!”馬車中的聲音仍然很冷,老太公在留州也是頗有顏面的人物,老家的徐家人對他都很敬服,見問真如此不給他面子,唯有愠色。

他那位弟弟見狀一喜,只當老太公要一振長輩尊嚴,怒斥徐問真,打斷這場讓他顏面掃地的鬧劇。

正當期待救星時,卻聽車中徐問真繼續道:“老太公年邁,在風口久站于身體無益,況太公所言也頗有道理,家醜不宜外揚。先開府門,入府,請老太公敘茶,坐鎮觀我審理此事。”

她一語既落,含霜、秦風等人立刻執行,沒給老太公分毫反應的機會,人已經暈暈乎乎地被架入府中。

聽到說話聲又忍不住偷瞄的問星後背一涼,不用秋露提醒,便自己乖乖放下窗簾——她姊姊看起來心情不大美好,她還是乖巧些吧。

秋露見狀,欣慰地松了口氣,輕聲道:“稍後一切,娘子只管聽大娘子的便是,無需憂心。”

問星乖巧點頭。

然而問真的心情還真不如問星所想的那樣差。

她穩坐車中,叮囑季蘅,“稍後你看好十七娘與明瑞明苓,我叮囑凝露跟着你們,有事只管和她說。”

季蘅知道問真此番來留州大約便為稍後的事情而來,聽問真如此說,并不多言,幹脆地點頭,“你放心,我會看顧好他們三個的。”

問真笑了笑,輕撫他的手。

馬車停在徐府正門臺矶下,留守老宅的管家打開正門,恭敬迎候,“永安縣主萬安,順安縣主萬安,小郎君、小娘子安。”

雲英被含霜請上,徐家族人們頭低得低低的,恨不得塞進地縫裏,自己私下行為也不大規矩的正怕刀鋒也懸到自己脖子上,自認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則生怕這位嫡支大娘子是回來發瘋大殺四方的。

只看這還未露面便拿下五六個人,又架走了苴安徐家話語權最重的老太爺的陣勢,也不像什麽善男信女出身。

留國公府蒙塵已久的正堂大開,處處纖塵不染,問真徑直落座在上首主位上,微一揚首,含霜客氣地請最先被架進來的老太爺在左下第一位落座。

老太爺看了眼徐問真手邊的另一個位置,沉着臉坐下。

含霜毫不在乎他的臉抻得多長,從容地擡手,示意秦風押人進來,又打量着問真的神色,吩咐:“将外面的族人們都引進來,在廊下安排座次。”

府中管家不期起手便是這樣的架勢,一點推脫麻煩之心都提不起來,連忙出去安排,含霜又自如地吩咐人取她們帶來的茶器瓷盞烹茶、呈上點心果子攢盒,又命:“所有東西一式兩份,一份交到你們凝露姊姊處,奉與順安縣主與小郎君、小娘子。”

又安排人在廊下支起茶爐子,将糖果點心分給外頭的徐家孩子們,她顧自從容吩咐着,鎮定自如,仿佛半分不在意如今的氛圍有多緊張。

被請進正堂落座的都是在徐家還算有話語權的,多是老一輩,看着坐在端坐上首一言不發的徐問真,眼睛都快噴火了,又不得不忍着。

婢女手腳麻利,很快奉上茶來,問真輕呷一口,吩咐:“給幾位老太公也奉茶吧。雲娘子,你且安坐,将事情慢慢說來——雲娘子所說,徐平壽家那位娘子可請來了?”

堂外徐虎昶幹脆應道:“已遣人去請——到了。”

衆人将目光投去,便見一位年輕的素服女子被兩名女婢攙扶着緩緩而來,身形消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兩頰凹陷,面色蠟黃,病容深重。

她在堂外邊雙目含淚深深拜下,“奴家何氏,拜見縣主!”

問真示意含霜攙她進來,“今日雲娘子當街攔我,代你伸冤,說徐平壽因你掌控了他的罪狀而意圖逼殺你,可有此事?”

外邊急匆匆趕過來一個中年婦人,連聲叫:“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何氏四年前被許配給我兒為婦,成婚一載我兒青年早逝,她當時發誓要為我兒守節終身,如今意圖反悔,外子堅持不許,她才出此誣告之言!”

何氏泣涕漣漣,雲英氣急道:“她患病深重,你們還逼着她早晚日夜服侍湯水,浣洗全家的衣服,不許她請醫生服藥——t前日忽然給她請了醫生,我以為是縣主将至,你們家人改性了,不想卻是要用與她病症相沖的藥斷送了她的姓名!那醫者已然全盤招供,連你們家收買他的六匹絹帛和十貫錢都被搜到,你們還敢抵賴?”

婦人不想竟有如此鐵證,一時支支吾吾,雲英氣得火冒三丈,好在還有些理智,轉身對問真道:“縣主,那醫者已經被我控制住,随時可以帶來對證!”

問真看了徐延壽一眼,徐延壽會意,立刻與雲英核對好位置出門。

問真才對何氏道:“雲娘子所言,你掌控了徐平壽不法的證據,現今何在?”

“我有血書一封,可以為證。”何氏泣對道:“阿舅——徐九公于半年前,在友人的引薦下,以十匹絹的價格買來百畝田地,我侍奉茶水時不慎聽到,當時只覺不對,卻未能探清。

未過多久,他又忽然擡回一房妾室,那女子入門後百般不願,很快病倒,試圖自絕未果,被他命仆人嚴密看管起來,終于有一日,趁阿姑帶人出門逛廟會的機會懸梁自盡了,臨終前扯下一塊絹帛咬破手指寫做血書塞入我房中。

我收到後,原想去縣衙告發,可……前陣子我聽聞縣主将至,便想在縣主駕前替她讨回公道,不想日前與雲英說話時被他們聽到,于是要将我滅口……”

她說着,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一塊折好的絹,其上滿滿血字,觸目驚心。

何氏哭道:“此女姓韓,名幺娘,本系苴安縣下韓家村一戶農戶之女,以訂婚本村男子,不想半年前徐九公在中人的引薦下去韓家村買田,先是要賤價買入她家的百畝田,然後竟然看上了她,要納她為妾,韓家人堅決不許,徐九公、中人與裏正便先後相逼,最終……韓幺娘上了徐九公的轎子,韓家人家貧無業,無枝可依,不得不背井離鄉……”

“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所言的無辜,所言的君子?”問真看完手中血書,緊緊攥着,目光極冷地注視徐平壽夫婦,與坐在堂中的徐二太公。

太公聽着何氏的描述,眉心緊蹙着,問真話音一落,他咬着牙拍案怒喝徐平壽:“你這混賬!”

徐平壽吓得連跪都跪不住,只能不斷喊“冤枉”,問真側頭看向含霜:“縣衙的人到了沒有?”

含霜忙出去看,徐平壽心中一緊,另外幾位太公面面相觑,徐平壽與其妻爬過去求徐二太公:“伯父!伯父!我是無辜的,我真是無辜的,您不能讓我到官府去啊!”

徐二太公臉色鐵青,“你做出這等混賬事,還有臉求饒?”

徐平壽夫婦吓得魂飛魄散,哭喊着求道:“伯父!伯父!哪怕為了徐家的臉面,您也不能讓縣主送我到縣衙裏,我若被告了官、定了罪……徐家的顏面河村啊!”

不知是他的哪一句打動了徐二太公,二太公面色微變。

問真忽然開口。

“徐家的顏面,是先祖在戰場上一刀一劍拼殺出來,是我父親、叔父們在朝堂中兢兢業業夙興夜寐為民為國熬出來的,與你何幹?!”

徐問真終于撕破平和面孔,看向徐平壽的目光鋒銳無比,仿佛要一刀刀割下他的血肉,“你妄自行不法之事,逼死韓家人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顧及徐家顏面?你仰仗徐家勢力作威作福欺壓無辜時,可想過徐家的顏面?”

她忽然起身,擡手抽出堂前懸挂的寶刀指向徐九公,二太公急忙道:“縣主不可!”

徐問真冷笑一聲,“我奉徐家族長之名,整治不法、肅清族風,今日堂中,我徐問真百無禁忌!”

徐二太公見她握着刀的手極穩,面有怒色卻無急切緊張,便知她所言絕非虛言,一時竟無言阻攔。

徐平壽看着問真一步步逼近,渾身哆嗦,忽然眼前一亮,大喊:“徐問真!我是你長輩!你今日若傷我,祖宗天理不容!”

“我替人間除一禍患,家族除以毒瘤,祖宗天理應該謝我才對。”徐問真忽然輕嗤而笑,鳳目中閃爍着冷光,徐平壽被她攝住,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眼前這位,本以為是富貴叢中驕橫貴女的嫡支縣主,是真想一刀了結了他。

她也确确實實,有這個膽子。

徐平壽衣衫被冷汗浸透,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忽然——他妻室哭喊道:“阿郎!阿郎!”

地毯上洇濕了一大塊,含霜皺眉上前擋住問真的視野,本要立刻吩咐人将人擡出、焚香設換地毯,但因問真沒有吩咐,咬牙忍住了。

徐二太公已不想再看徐平壽等人一眼,沉着臉轉過頭,按捺下心中的潑天怒火與震驚,徐徐對徐問真道:“徐平壽雖不肖,有一言卻甚是有理,他畢竟是縣主長輩,縣主哪怕代族長行權,若殺傷長輩,到底于天道有違,恐有損于縣主玉體。”

問真面色不變,不知是否聽進去了,徐平壽妻子在旁不住地磕頭,“求縣主饒他一命、求縣主繞他一命吧!我回去立刻将那些田地還給韓家人,我、我還立刻将韓家那女子從亂葬崗尋出,好好地設棺入葬,請縣主饒過外子一命吧!”

一旁的雲英動作一頓,有一瞬的緊繃。

問真閉了閉眼,多年的養氣功夫讓她沒有立刻啓唇罵人,只吩咐:“将徐平壽拖出去,既然是長輩,我不可親自動手處置,就到祖宗牌位前,由祖宗處置四十軍棍,再送入縣衙以正綱紀!”

“我徐家行伍立身,軍中起家,今日用軍棍行刑,如同祖宗親臨!”

宗族權重,她既然說出是代族長行權,在徐平壽罪行鐵板釘釘的情況下,她要先打徐平壽再送入縣衙,實在是理所應當。

徐二太公都無言阻攔,閉眼任她作為。

她開頭殺雞儆猴的動作便可謂極重了,見徐平壽被拉出去,衆人都以為今日算是告一段落,正要輕輕松一口氣的時候,徐問真擡起手,“徐平壽在族中只受四十棍,只怕會有人以為,奪田不法、強娶女子、逼人自盡,在族中只值四十棍。”

她說話的語調平而緩慢,是時人看來很貴重的一種強調,徐家許多族人平日也刻意用這種強調說話,問真的矜貴從容顯然是由內流露,此刻卻無人有心稱贊,都随着她的話将心高高提起。

“徐平壽膝下二子,大郎既亡,還有小兒呢,将他家二郎提來,子受父過,斷他一臂,算代徐平壽在族中的一命。”問真将手中刀抛向徐延壽,“就用這祖宗随開國皇帝征戰時建功立業過的刀!”

話音一落,滿座嘩然,徐平壽妻子尖聲喚:“毒婦!你怎敢!”說着,要撲出去攔住秦風,沒走兩步便被人按住,雲英雙手用力,手臂上肌肉突起,竟然硬生生制住了一個已然癫狂的壯年婦人,使她寸步不能行動。

何氏身體輕顫,滿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問真,半晌,閉目深深拜下,兩行淚順着眼角緩緩滑落。

徐延壽力道幹脆,不多時提了一條胳膊來扔在庭前,人群中尖叫聲響起,一片嘩然,另外幾個被提出的不法之人顫顫發抖,徐二太公面如土色,雙目幾乎凸出地瞪着問真,“縣主,您要殺雞儆猴,可足夠了?”

“二太公也可喚我大娘子。”問真卻慢慢踱步,坐回上位,“嫡支長房徐問真,代祖父行權苴安,肅清家門族風,以正綱紀,以告世人。”

她從案上翻起一本徐氏族譜頭一部,其上赫然書寫着徐氏家規,她擡手遞給含霜,命她宣讀,每讀出一條與今日被拉出之人對應的罪責,便擡手,秦風不必她出言,幹脆地拖着人去打軍棍。

宗祠與徐府所在不遠,衆人甚至似乎能聽到隐隐的慘叫聲,平日有些小偷小摸作為的族人瑟瑟發抖,徐二太公跌坐在椅子上,定定注視着徐問真,好像要剝開她的皮肉,看看那骨頭架子裏是怎樣一刻鐵打的心。

問真一手按着刀,一手按着族規,聽着棍棒聲,冷然注視堂下衆人,“族規之後,他們的罪行還有國法懲戒。爾後徐氏族人,敢有冒犯國法、欺壓百姓者,當以此日為記!爾後徐氏各房主事之人,理教無方,放縱子孫不法者,一樣論罪!”

二太公面有土色,外間卻已有人跌跪應諾。

一時應諾聲排山倒海而來,二太公雙目緊緊盯着徐問真,卻攔不住身後軟着拜下的弟弟,最終也深深拜下,“謹遵貴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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