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舊年,在大長公主還沒有遷居……

第97章 第97章 舊年,在大長公主還沒有遷居……

舊年, 在大長公主還沒有遷居徐府,頤養天年的時候,佑寧大長公主的府邸中植滿名花瓊葩、仙品牡丹, 在京中赫赫有名,一座小園于春光中茂盛葳蕤,占盡春華。

年幼的小娘子跌坐在花叢中, 泥土染髒了裙擺,想到來之前阿娘的千叮萬囑, 忍不住坐在地上流淚。

因讀書時間太長被傅母催着出來欣賞春光的徐大娘子發現了跌坐花叢中的小哭貓兒,将人扶起。

兩顆梅花糖哄好了雲州來的小娘子, 她彼時還沒入學, 生着圓鼓鼓的小臉蛋, 格外稚嫩可愛的小娘子抹抹臉蛋上未幹的淚痕, 抽泣着看向問真, 一只手抓着糖不肯放開, 一只手還摩挲着裙角的髒污, 一雙圓眼在陽光下泛着琥珀般的色澤, 格外靈動可愛。

“這是今日八姑母帶來的那位玄英娘子吧?”問真問,“替鄭娘子換一條幹淨裙子, 淨了面, 再好好送回祖母處, 只怕那邊也正在找鄭小娘子呢。”

問真問:“我要與何皎娘同去, 我命人引你到醫者處,再送你二人出府。”

雲英看着她十年如一日的平和模樣, 不禁有一瞬的恍惚,複拜謝道:“縣主只需命人帶我到醫者處即可,縣主回鄉有要事在身, 人手只怕緊俏,我年輕體壯,幫皎娘回去收拾東西的力氣還是有的,不白浪費縣主的人手了。”

問真見她眉目懇切、言辭輕快,知道不是逞強,便點點頭,“也好。”

雲英又向她一禮,輕退兩步才轉身離開。

含霜捧着潤喉的金桔湯回到後堂,服侍問真先吃了半盞,又道:“這位雲娘子的底細我也問清楚了,她是三個月前來到苴安,在本坊不遠處賃得一套房舍居住,自稱是一位武将遺孀,家人無人游歷至此。

左鄰右舍都說她性格不錯,會些拳腳功夫,也會治些疾症,經常在家義診,還幫了一位兒女不孝的老媪寫訴狀,性情急公好義,待人和善有加,她說不會在此久留,年前會啓程去雍州賞雪。”

問真點點頭,含霜含笑道:“難得您如此喜歡一位年輕娘子,您既如此看好,連玉令都給了去,不如便邀雲娘子同行雍州,路上也有趣。咱們車馬衆多,她也便宜省事。”

問真卻道:“既然是獨來獨往江湖客,各自安好便是,緣分聚散,何必強求。她在本處仍有未竟之事,咱們也不是直接奔着雍州去,一力強求反而麻煩。”

對于含霜口中看好之言,她只道:“小娘子年紀輕輕,自己行走江湖,又有如此俠義之氣,實在難得,我既見到了,自然幫一把。況且今她當街攔車馬,打了徐平壽等人一個措手不及,也幫了我一把。”

她原本也打算直接發難,但雲英當街一喊,百姓震動,直接為她搭好了戲臺,免去許多麻煩,真算得上是天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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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車中,聽着雲英的聲音,便覺應是個行事果決幹脆的年輕人,本是局外之人,為了義氣與正義入局,實在值得高看尊敬。

再掀開車簾時,看到那雙宛如獵豹一般的明亮眼睛,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她在心中反複琢磨着雲英這個名字,雲英,雲英。

問真不欲多言,這件事她心裏明白即可,沒有展露于人的必要。

含霜本就只是從問真的喜好出發随口一提,聽問真如此說,自然順從問真的意思,又道:“季郎君那邊已經安置好了,內院近身服侍都是咱們的人,粗使仆婦們暫且用着,我繼續篩着人,将內院中不可靠的都打發出去。”

問真格外叮囑:“管家那邊,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你們查清楚便大發了吧。”

這個管家在她心裏已經有了結局,再頻繁接見就沒有意義了,問真懶得給自己添麻煩,幹脆都交給含霜處理。

宅中的其他管事倒是要多注意些,苴安還是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坐鎮打點。

她并未細說,含霜卻都明白,仔細地應下:“我都曉得,娘子放心吧。——後頭的屋室已經收拾好了,您回去歇一歇吧,忙了這半日,實在操心費神得很。有幾家娘子打發人來說,晚些想過來問安,我如何答複?”

問真随口道:“我不累,先将筆墨收拾好,我要給見素寫信。”一邊翻看含霜遞來的名帖,思忖半晌,指了幾個人,“這幾個,叫她們來用晚膳吧,夫妻都來,帶一兩個家中子弟。”

含霜應諾。

問真要見哪些人,當然無需給出理由,現在的徐家,哪怕她坐到宗祠房頂放風筝跳胡旋舞,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只有家中女子來拜見,是閨閣往來,要夫妻同至,還特意點明要帶一兩個家中子弟,就是明晃晃擺出當家人接見族人、晚輩的态度。

人精們自然會理解,擺好合适的态度登門,不理解的,不會再有踏過問真這的門檻的機會。

問真吩咐一句,含霜另有無數安排要做,一頓晚膳由從京中帶來的庖廚掌勺,預備京城菜式,要樣式好看的大菜,苴安菜式為輔,多為地方鮮物。

酒要備徐家自釀的玉春烈酒和綿軟的玫瑰露兩樣,宴席安排在正堂後的廳中,排設什麽樣式的案幾、坐席,用什麽樣的杯碟酒盞,都自有一套門道。

含霜從小跟在錦瑟身後練習操辦宴席,到問真十歲獨自主持第一場賞花宴時,她将将出師,還需要與問真兩個人反複仔細核對,防止出錯。

十年下來,她已然能夠獨當一面,所有不成文的規矩、講究都已信手拈來,即使初來乍到,也很快協調好兩方人員,開了閣樓去搬揀桌案陳設,老宅的管家、管事們被她指使得團團轉,不知不覺便聽了命令。

問真将事情安排好,心中過了一遍,開頭第一刀砍得不錯,最重大的麻煩在今日便得以解決,如今剩下的無非是篩查人手、更換管事、挑選族中下一任理事之人、并查出在苴安攪弄風雲暗算徐家的人的蛛絲馬跡、清查田莊祠堂義學賬目等等。

看起來很多,但都已有頭緒,所以算不上麻煩事。

金桔湯放得溫涼,入口酸甜,是問真一向喜歡的口味,她不會将喜歡的東西宣之于口,也鮮少有特別的需求,因為能夠時常出現在她身邊的,一定都是合她口味的。

所以她一直自認口味不算挑剔——專服侍她的廚娘倘若聽聞,大約只想呵呵一笑。

問真慢慢啜完半盞金桔湯,那一點疲憊也被洗清,又精神奕奕起來,叫了品蕤進來,“咱們回後面,預備湯沐,準備更衣。”

品蕤應諾,一邊絮絮道:“十七娘子吩咐廚房備了點心湯品,有板栗松仁餅、龍鳳團糕、羊肉蒸餅,湯是蘆菔羊湯和荸荠素湯兩樣,還捏了幾十個蝦仁鮮肉的小馄饨,十七娘子那邊傳的是用羊湯下的,娘子怎麽吃?”

“素湯馄饨,沐浴之後用吧。”

徐平壽屬實惡心人,問真方才甚至有些惡心,金桔湯壓下那陣嘔意,這會才有些胃口,但還是迫切地想要沐浴。

因是老宅公府,問真并不住正房,而住東側的小院,安全起見,為了方便安排護衛,季蘅、問星和明瑞明苓都被安排在她的住所附近,她一回來,季蘅和問星一人扯着一個孩子迎接出來。

問星滿眼驚喜,“阿姊!您辦完事了?——我叫廚房預備好了吃食,小馄饨味道t極好!阿姊千萬用些,午膳的時候早就過了!”

問真摸摸她的頭,又挨個摸摸小鵝一樣把脖子伸過來的明瑞明苓,目光卻看向腳步微頓,松手放明瑞過來,自己在院門口對着她笑的季蘅。

“你可用過飯食了?”

季蘅搖搖頭,“方才不大餓。”

問真一笑,“下次不要等我——過會過來。”

季蘅笑容立刻更加濃烈,眉目俱是歡欣,問星簡直沒眼看。

但從七月裏問真種痘意外高熱,季蘅衣不解帶日夜照顧之後,她逐漸也認可了這位小姐夫,這會無聲嘆了口氣,牽住明瑞明苓,回問真道:“明瑞明苓早便困了,一直要等阿姊,才沒睡下。如今見了阿姊,他們可以老實入睡了,我帶他們回去,叫枕雪姑姑和漱雪姑姑哄他們安睡。”

問真微笑着看她,“多虧我們問星幫姊姊,也多虧問星惦記,不然姊姊還得餓着肚子到晚上呢。”

問星雖知道不至于如此,是問真哄她,聽着問真溫柔的語調,也不禁臉頰微紅,“這算什麽,大事我也幫不上姊姊。”

問真再次摸摸她的頭,才回住所去沐浴更衣,湯沐的香藥洗去最後的疲憊與厭煩,神情氣爽地從隔間中走出。

品蕤知道她晚上還要會客,備好了一套見客衣裝。問真嫌棄外衫沉重,在屋裏只先穿着貼身的柔軟襦裙,發絲松松垂着,季蘅過來時,正見到如此家常慵懶的場景。

品蕤在問真身後,用布巾細細地擦拭問真的長發,季蘅擡手将絹布接過擦拭,問真正含着一口馄饨,咽下叫他:“叫你來咱們一起吃飯的。”

“上午陪着小郎君小娘子,吃了許多點心湯水,這會也不餓。”季蘅用絹布一點點按壓幹問真發間的水,用手仔細感覺,将明顯的水分都擠壓擦拭掉。

問真沐發的膏子還是蘭苑出品,是淡而清雅的百合花香,養發要用精油花水,半濕着也芳香幽幽,品蕤将包裹好的連雲紋柄熨鬥遞來,才發現季蘅的臉頰微紅,忙道:“可是屋子裏有些熱?因留州比京中寒冷些,屋裏特地點了熏籠,郎君若是很熱,我着人撤去一些炭火。”

季蘅聞言,臉頓時燒得通紅,問真揚揚眉回頭看,輕笑一聲,“品蕤你就不要操心了——好了,叫品蕤替我幹發,你坐下,嘗一碗這個荸荠湯,做得确實不錯,清甜爽口。”

季蘅幹脆耍賴,不肯放開熨鬥,就在問真身後坐着,“我替您幹發,保管比寶蕤她們都細致!雖不熟練,可不練過,怎麽能熟呢?熟能生巧,我做得多了,保準和她們一樣好!”

那個小熨鬥是銅制的,比瓷器輕巧些,婢女們拿着輕松一點,但導熱很快,所以只用一點香餅與餘炭同燃,取其馨香溫熱,再用綢布層層包裹,觸發只是溫熱而已,用來幹發最快。

季蘅手比品蕤大很多,但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小巧的銅熨鬥拿在手裏也不難看,只顯得熨鬥格外精巧玲珑。

問真無奈地選擇包容他這點無傷大雅的小脾氣,滿足他的要求,自己啜飲一口清湯,身後淡淡的百合香和人輕巧的動作令她眉目舒緩安然。

到了晚間,徐家幾家受邀的族人列席時,也很驚喜地見到一位眉目平和帶笑,看起來毫無兇惡之色的嫡支大娘子。

幾位郎君娘子簡直想要回家給祖宗牌位磕頭了!這是祖宗顯靈呀!

一晚暢談,問真表現出的态度與談吐格外容易令人信賴仰慕,或許是白天她的行為過于兇惡,這會表現出一點和氣,便令人很受寵若驚了。

她有心想要給人留下好印象時,幾乎是無往不利的。

這幾對在苴安本家頗有話語權、在外也向有美名的夫婦很快向問真投誠,在外頻頻宣揚問真的和善有禮,對內,也對問真表現出支持态度。

徐二太公已經卧病,眼看一蹶不振,老宅這幾日動靜不小,也如當日處置徐家族人一般果決幹脆。

田莊地畝上的管事都被清查一遍,平日有欺下瞞上行為的都依罪行輕重得到處置,手腕幹脆果決,又對各處事項了然于心,這位永安縣主顯然是有備而來,且既有心性,又有手腕,他們不快快站隊,難道硬要梗着脖子作對,等着被收拾?

反正他們手裏還算幹淨,沒有欺壓百姓、仗勢欺人的前科,還是老老實實站好隊,似乎更有前程。

其中一位楚姓娘子性情熱絡得恰到好處,親熱而不讓人反感,第一日見過後,便常帶着兒女過來走動,見明瑞明苓和問星年歲都不大,她除了長子長女外,又額外帶着和他們年歲相仿的兩個孩子來,陪着三人玩耍。

這日她又帶孩子過來,小孩們在隔間嬉鬧,楚夫人觑着問真的面色,輕聲道:“這兩日老太公們都病了,我家阿郎還吩咐我,哪怕再忙,也要備好禮物送去。這些老人家都上了年歲,身子骨也不硬朗,是得好生安養了。”

問真看她一眼,微微笑着,楚夫人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底氣。

“要說,這上了年歲的人,還是靜養最好。咱們家這些老太公,是平日忙碌慣了,都不服老。

就說二太公,卧病在床,醫者再三囑咐要好生靜養,不可操心勞神,還是惦記着各家的事,今日叫這個過去囑咐兩句、明日又喚那個去說兩句話。

上午又叫我家阿郎過去,偏我家阿郎出門查看莊地去了,只得我和大郎過去代他請個安,二太公就不大高興,想是覺着我家阿郎失了孝心,等他回來,我還是得叫他再去問個安,不然老人家不定怎麽想呢。”

她言語無奈,卻是含笑說的,一副閑話家常的姿态。

問真也點頭道:“正是呢,老人家不肯好生靜心養病,是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她嘆道:“我也惦記着這些長輩們,只怕是那日我動作太大,老人們久在鄉間生活,安穩閑适,見不着血腥,一時被沖撞了。”

說着,就喚凝露進內,“你包一封銀錢,訪問周遭靈驗的廟宇,送去替族中卧病的人們祈福,原是對太公們的孝心,但我難得回來一次,就将族中無論男女老少都算上吧,也算我這一份心意。”

楚夫人一時忍不住笑了一下,忙飲茶遮掩。

這一手宣揚出去,誰還敢說永安縣主對長輩不孝敬、對族人不關愛?

這小城中,供香油錢能花幾個銀子?再要臉面,用個幾十貫也足夠了,對這位公府出身的大娘子來說,只怕連拔一支簪子都夠不上。

問真看着凝露應諾而去,眼中也有些微笑意。

她一連數日見了不少徐家人,徐氏族內,身份差不多卻沒得到召喚的不由急切,見過面的也各有心思,都急着要往問真這邊走動起來,有能耐的各展身手,真如八仙過海般熱鬧。

這正是問真要的局面。

楚夫人在她這一提,問真也沒吝啬到只給祈福,她又吩咐人給幾位卧病的老太公處都送了藥材撫慰,備的東西價值相等,一視同仁,并無偏頗。

正因一視同仁,才更叫人看出她對徐二太公的态度。

徐二太公多年來在苴安徐家,一向是德高望重的形象,族長不在祖地,他便以族老之身管理許多事務,甚至祭祀祖宗也由他主持,雖無出仕功名,在苴安也地位極高。

如今徐問真将他與其他太公一視同仁,就是不再支持他管事的意思。

再德高望重,徐家哪一支說得算、軍棍和每年的銀米握在哪一家手裏,大家心裏還是有數的。

何況徐問真那天的話說得很明白,有女羅剎的形象在前,她沒堅持追究幾位太公失職失察之過,已經顯得很慈悲退讓了。

徐二太公接到藥材慰問與問真替族人祈福的消息,臉色沉沉,半晌沒有言語。

他的兒子在榻邊侍奉湯藥,小心道:“這也是縣主孝敬的心意——聽聞縣主召了咱們家大郎回來,這些年咱們大郎一直在大郎君身邊學習,如今被縣主召回,是否是縣主看重?這幾日,縣主可見了族中不少才俊,有兩個學堂中的子弟,因策論做得好,還特地叫去考校呢。”

二太公靠着暗囊,終是洩了力,面色是隐t隐的灰敗,嘆了口氣,擺手道:“我知道了。”

“先進湯藥吧。”他兒子小心勸道。

二太公拿過一碗,一飲而盡,将藥碗重重撂在他兒子捧着的托盤中,不再言語。

當然也不再頻繁喚族中晚輩來見面說話。

過了約一旬,問真便聽到了二太公與另外幾位太公相繼好轉的消息,只是人到底老了,病一場沒有那麽容易痊愈。

她這一次很體貼溫暖地命人去探望、表達自己的擔憂,大手一揮,又送了一批藥材,這回送得族中人人稱贊她孝敬有禮、和善大方、體貼可親。

問真送到雍州的信只叫了二太公的長孫回來,然而這日徐府門前風塵仆仆奔來數匹健馬,為首翻身下馬的,卻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子弟,面容與問真五分相似,唯有眼眸是極溫潤的杏眸,于是生得一副翩翩君子相。

秦風見了他,驚喜地命人回禀:“快禀娘子,大郎君到了!”

又忙迎接問安,見素穿着頗素簡的湖藍圓領袍,身上不見貴門子弟的驕矜之氣,玉帶束腰,打扮素朗但風塵仆仆,對秦風态度親切,爽朗一笑,“不必多禮。先別急着告訴阿姊,我就進去。”

秦風笑着應諾,“娘子若知道您到了,一定歡喜。”

見素笑一下,轉頭招呼身後的兩個年輕子弟,“你們随我來,我帶你們去拜見長姊。”

二人連忙應是,跟着他快步進入府邸,見素腳步生風,分毫不見素日的溫和從容之态,很快過了二門,他們與後面的随從不得不特別加快速度,以免被他甩下。

他不叫秦風通傳,但內宅中也得到了消息,問真只披了一件披風迎接出來,立在東院門下,一棵高大槐樹靜靜矗立在她身後,綠葉落在秋風中,枝幹也有獨屬自己的遒勁強悍。

見素眼睛微紅,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問真看着他,露出一點笑,“好久不見,阿弟。”

見素走到她面前,緩緩叉手為禮,“阿姊,好久不見。”

問星從院門內探頭,對上人的目光,端正從容地走出,向見素行禮,“十七娘見過長兄。”明瑞明苓卻很茫然,對來人格外陌生,被問星帶出來,也只撲到問真身後,怯怯地看着他們。

見素注視着他們二人,眼眶更紅,“大郎、大娘——我是阿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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