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肋骨隐隐發痛……

第33章 chapter 33 肋骨隐隐發痛……

兩人有一陣沒見, 因為那天晚上莫名的短信,寧書禾覺得傅修辭許是遇見了什麽事,不便打擾,但傅修辭基本每天都會發消息問問她的日常。

一直到她動身去莫斯科的前一晚, 傅修辭才打電話過來問她, 明天就要走了,要不要出來吃頓晚飯。

晚上六點, 天已經黑了, 雪也是剛停不久, 寒風裏尚還夾雜着絮雪,不知道是因風吹落了屋頂的積雪還是雪本就未曾落盡。

傅修辭到的時候,栅欄沒關, 他直接走進去, 看見寧書禾正裹着羽絨服,戴着副毛線手套,坐在她那小院的石椅上, 像是等了很久。

她微卷的頭發上粘着幾滴雪花融化後的小片水珠, 寧書禾已經團了兩大兩小四個巴掌大的雪球, 整整齊齊地擺在桌面上。

傅修辭掃了凳子上的雪,坐她身邊,才發現這桌椅冰涼,全都是大理石砌的,他微微蹙眉,手背去觸碰她的臉頰, 肌膚觸及之處是比他更暖的溫度,但他還是問:“……不冷麽?”

“還好,裏面穿了毛衣, 羽絨服也很厚。”寧書禾笑了笑,說話時呼出白色的霧氣,她遞給他一副新的手套,還沒拆封,她自己也看了眼手裏的東西,抿了下唇,忍不住解釋道,“剛剛讓跑腿送的,說便利店只有這個樣式,三叔将就将就吧。”

傅修辭接過,看清這手套的樣式,挑了下眉,最後還是拆開戴到了自己手上,卻不知道要做什麽,無從下手,就只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她今天沒化妝,穿件極暖和的黑色羽絨服,頭發堆在領口,黑色毛線帽襯得她膚色過白,像是許久未曬過太陽般的一種蒼白,鼻尖也被凍得微紅,卻多了符合她的年齡但又帶着幾分稚嫩的學生氣。

寧書禾十分認真地把一大一小兩顆雪球堆疊在一起,再拿身旁那只凳子上的畫筆,仔細描摹,見成功了,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氣:“今天的雪摸起來松軟點,前兩天下的那些像霰,一塊一塊的,都團不起來,好煩。”

傅修辭也跟着她笑。

寧書禾拉他的手,攤開手掌,把那個迷你雪人放在他手心裏,即刻就去團第二個,傅修辭神色微怔,視線落在自己的掌心。

小小的一個雪人,被她用顏料畫上了五官。

過了半晌,寧書禾剛團好下一個,擡頭看,才發現傅修辭在走神,她動作一頓:“怎麽了?”

傅修辭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只雪人放回桌子上,笑意漸漸溫熱:“在想你怎麽不去堆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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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t是想堆個大的放在那棵樹下,但我一個人弄不了。”寧書禾笑說,“後面那家牆外有個小貓屋,團幾個小的放貓屋門口也不錯,有幾只小貓會常常過去睡覺,等過年的時候再給它們再貼個小春聯就全了……”

聽到這裏,傅修辭垂眸,聲線的質感極為溫和,如流水潺潺:“書禾。”

“嗯?”

“過年有什麽安排,打算就在俄羅斯過?還是回北城?”

“今年過年什麽時候?”

“一月中旬。”

寧書禾了然地點點頭,仔細思考之後,避開了他的視線,淡淡地說:“我家……就我一個人,在哪裏過年都一樣,我再想想吧。”

“以前都怎麽過?”傅修辭忍不住問。

“以前……給自己放個假去旅游,或者在家裏畫畫。”寧書禾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有賣可憐的嫌疑,便補充一句,“有時候周頌宜會過來陪我,我們一塊兒吃個火鍋什麽的。”

“周頌宜是……”

“我發小。”寧書禾笑得清甜,語氣十分輕松,“很巧吧,她也沒有家。”

傅修辭沉默一霎,不經意問一句:“女生?”

“嗯,女生,和我同齡。”寧書禾解釋。

傅修辭正摘下手套,聽她這話,動作一頓。

寧書禾把自己堆好的幾個小雪人放在一旁的托盤上,聽見他問:“寧家其他人呢?”

“叔叔和小姑他們都各自成家了,我大部分時間也都在意大利,往年都是各過各的,不過年後如果大家都有時間,也可能會全家聚在一起吃個飯什麽的,但多半不是這個要出差,就是那個要應酬,或者一家三口要去國外度假,也湊不起來。”

寧書禾的語氣似乎很輕松,她托着腮,好像在為此苦惱,拿根樹枝戳戳桌子上的雪,留下一小片深凹的痕跡:“要不今年我就待在俄羅斯吧,過年期間人情往來好麻煩,還要給小孩子準備壓歲錢。”

去年連句謝謝都沒換來。

傅修辭深感:“是挺麻煩的,那你那個朋友……周什麽?會過去陪你?”

“周頌宜。”寧書禾說,“她是演員,工作忙,前段時間剛開工,應該會在劇組過年,等我回來再去看她吧。”

傅修辭的表情嚴肅極了,一聲不吭。

寧書禾歪頭看着他,太明白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了,直接就問:“那過年的時候,三叔打算安排我麽?”

傅修辭煞有介事:“在考慮。”

寧書禾覺得他今天的狀态似乎隐隐的低靡,站起身,笑着去拉他的手:“要不我們還是先安排今天的晚飯吧,好餓。”

傅修辭笑了下,拉着她的手:“走吧。”

“等下。”寧書禾叫他先上車。

車就停在院子外,傅修辭還沒來得及問她要做什麽,就看見寧書禾端着裝着小雪人的托盤,快步走出院子,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托盤上空空如也,那幾個小雪人已經不見,她把托盤和手套放在大理石桌上,再鎖了院子的鐵門。

她看見傅修辭沒上車,就加快了步子,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他的車前,傅修辭拉開後排的門,讓她先鑽進去。

今天去寧書禾挑的餐廳,她給了司機一個地址後縮回了後排。

方才雖然戴着手套,但那毛線織的手套并不完全防水,車裏開着熱風,比外頭暖和許多,此時熱氣彌漫,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凍得通紅。

傅修辭把她的手捉過去,團在自己掌心裏呵氣。

寧書禾就這樣默不作聲地瞧着他。

他捧着她的手,輕輕落吻在她指尖。

她覺得癢,忍不住笑說:“已經好一點兒了。”

傅修辭沒放手,依舊握着,放在自己腿邊。

北城繁華之地,傍晚車流如織。

萬物蕭索的季節,無所謂什麽節日,這條路上每年都會挂上各類顏色的燈,倒顯出些熱鬧。

去了家熟客制餐廳,很大的一塊店面,滿打滿算不過十幾個位子,crossover的私房胡同料理,可以點單,寧書禾來過幾次,主廚是位日本女士,她的醺鰤魚堪稱經典。

進了包間,寧書禾脫了羽絨服,遞給應侍生,裏頭是件白色的兔毛毛衣,搭條藏藍色牛仔褲,她于桌旁坐下,默默打量着傅修辭,再簡單不過的一件黑色圓領毛衣,襯得他眉目柔和,初雪般的清隽。

傅修辭落座在她身邊,她聞到他身上淺淡而清烈的味道,混雜着餐廳裏清茶和臘梅的香氣,餐廳裏播放的幾首歌,俱是慵懶的旋律。

有人端酒上來,他們點的桃紅香槟。

“少喝點吧。”傅修辭出聲,“小心明天在飛機上難受。”

聽他這麽說,寧書禾笑着,還是給自己多倒了半杯。

傅修辭:“……”

等她放下酒瓶,他也給自己多倒了些。

兩個人同時出聲叫了對方。

傅修辭笑說:“你說吧。”

“感覺你不太開心。”沒什麽好拐彎抹角的。

“嗯?”傅修辭的表情沒半點異常,問她,“給你餞行,怎麽會不高興?”

寧書禾看了他一眼,擡手,食指指尖抵在他微微擰起的眉心,傅修辭的呼吸不禁凝滞。

她輕聲說:“人的情緒首先會反映在眼睛裏,所以我喜歡看人的眼睛,但我從一開始就看不懂你的眼睛,後來我才發現,看你的眉心更容易。”

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遠還沒到了要分享情緒的地步,可只要是人,就會傷心難過,抑或是別的什麽負面的情緒,但傅修辭似乎從不表現這樣的一面。

他會疲憊,會沉默,卻從來沒有過不高興的時候。

寧書禾覺得這不正常。

傅修辭沒說話,垂眸捉住她的手腕。

而後,手臂将她一摟,低頭,埋在她頸間,就這麽沉默着,好久都沒出聲。

寧書禾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書禾。”

許久,才聽見他在耳邊喚她一聲,嗓音裏裹挾着空虛和冷寂。

“嗯。”她的聲音好像雪漫漫飄落。

傅修辭的手掌默默箍緊她纖細的腰,再次保持着沉默。

寧書禾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

無聲地伸出手臂,将他抱緊。

他似乎嘆了口氣,将半身的力量卸在她身上。

寧書禾喜歡看他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所有的事态發展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會因為他偶爾不容商榷的強勢興奮到顫栗。

然而此時此刻,他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僞裝,額頭輕輕抵在她頸側,緊緊地将她攬進懷裏。

寧書禾一時間卻很難形容此時此刻心髒緊縮的這種感覺,好像他們兩個同時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罐裏,氧氣被猛然抽離。

明明是少見的、最柔軟不過的行為,但她的肋骨卻隐隐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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