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日複一日的,只……

第41章 chapter 41 日複一日的,只……

就這麽被他半抱在懷裏, 許久,寧書禾憑着本能将額頭抵在男人的肩膀,手臂緊繃,撐在他胸前。

她閉着眼睛, 只覺自己像只氣球, 氧氣被漸漸抽空,腦部輕微的窒息, 只能任憑風吹拂而過, 随之無力飄落, 再被誰輕輕撈起,灌滿清而熱的水,漸漸抵達承受的臨界值, 铮然炸裂。

呼吸漸緩, 寧書禾的視線聚焦,才意識到方才幫他取下的那枚銀戒還被她緊緊抓在手心裏,現在全身都驟然放松下來, 她低頭看, 掌心裏被深深烙了個戒圈的印子, 有缺口,有磨損,并非完美無缺的一個圓。

同他背後的抓痕一樣,像是某種印記。

體溫升高時,微微泛紅且刺痛。

頭頂有誰虛浮的笑意。

沒有遮擋,傅修辭的指尖輕抵她的一節脊柱, 不過多停留,一只手臂就能圈緊她的腰,帶着她往後一躺。

寧書禾趴在他胸口上, 感受着身下與呼吸共頻的起伏,她把手伸進被子裏,準備默默地重新把戒指戴回他的食指,卻倏然被傅修辭攥住了手。

而後他按着她的後腦勺,落下帶着幾分隐忍和克制的吻。

事情并沒如她預想般發展到最後,傅修辭并沒貪多,仿佛只是滿足于這小小的吻,随後起身去了浴室,她聽見水龍頭被打開,水漱漱而下的聲音,沒過多久,水聲再戛然而止。

他重新回到床邊,身側床墊微陷。

寧書禾感受到被水流沖洗過後,沾着微涼水珠的那只手覆上了她的側腰,輕輕出聲問他:“還要戴嗎?”

他動作一頓,驚喜于她今晚的主動,笑着:“……嗯?”

“拜托,你還不累嗎!”她瞪他一眼,拒絕得很徹底。

寧書禾攤開手掌,那枚戒指依舊躺在她的掌心,強調一遍:“我是說戒指,問你還要不要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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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傅修辭笑意微斂,看着她安靜片刻。

屋外荒涼蕭瑟,經雪地澄淨,月光透過薄紗,傅修辭能看清,她眼裏沉着月亮,幽靜而明亮,那一瞬間猜想,她或許是在期待着自己能向她解釋一些什麽。

但他能說什麽呢?

過去和未來,本就應該分得清楚。

傅修辭輕輕呼出一口氣,從她手裏拿過,重新戴回食指,再低頭吻一下她的額頭:“睡吧。”

寧書禾愣了一下,眼裏的光亮倏然暗了下去:“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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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二天一早就叫車出發去了捷裏別爾卡,先找了個條件還算不錯的住宿,又向當地人詢問了觀賞極光的最佳位置,吃完中飯,寧書禾抱着消食的目的拽着他先去當地人所說的地址看了一眼,雖然剛過正午,但也已經有不少攝影愛好者搭起帳篷架起了相機,只等夜幕降臨。

外頭太冷,兩個人沿着村莊外徘徊了好久,最後的行程還真像傅修辭說的,在酒店裏消磨了白天的時間。

倒不是之前預料的那樣,他們找了兩部電影,靠在床邊,一邊吃東西一邊探讨劇情,為了晚上能有精神些,寧書禾最後還是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直到了淩晨,傅修辭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機一看時間,直接變成一只炸了毛的貓,随意披了兩件厚實的衣服就要出門,卻被傅修辭攔下,他堅持要寧書禾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才許她出門,不然就幹脆別出門,也幹脆別穿了。

寧書禾急得很,頻頻看時間,推搡他給她圍羊毛圍巾的手,忍不住提醒:“再晚就要遲到啦!”

傅修辭表情淡定得很,完全不吃她這一套,依舊堅持:“極光又不上班,哪兒有遲到這一說?乖乖把保暖做好。”

寧書禾瞥他一眼:“不是上班但是時間很短,很容易錯過,而且萬一提前了呢。”

傅修辭幽幽擡頭,半點不通情理:“那只能怪極光運氣不好,沒等到你。”

寧書禾:“……”

一時間被他這插科打诨又并非全無邏輯的話弄得啞口無言。

等等,這話明明就是完全沒有邏輯,好不講道理。

聽她這麽說,傅修辭卻是笑了,擡手拊她腦袋,警告她:乖乖配合穿上厚衣服,別動來動去的,效率反而能高些,不然真要錯過了。

寧書禾乖乖不再掙紮後效率确實高,沒過多久兩人就匆匆趕到了白天定位的地方,問了其他人得知似乎還沒開始,至少他們從七點以後就呆在這兒,還沒有看到極光的痕跡。

寧書禾這才放下心來,總算高興點,挎着傅修辭的胳膊去早早找人搭好的帳篷裏,向導替他們在離帳篷大約五米的距離生起一小堆篝火,兩個人坐在火堆旁的一根橫放的枯木上靜靜等待。

可惜的是,即使他們沒有遲到,但他們同那些攝影愛好者等到了大半夜,也還是沒有看到極光。

許是天氣不好,雲層太厚的緣故,連星星都沒幾顆。

時間太晚,早已過了尋常極光出現的時間,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他們兩個人卻沒離開。

寂靜的夜裏,凜冽寒風裹挾着微雪吹過。

白天睡得太多,眼下即使已經到了後半夜也全無困意,寧書禾抱着腿,靠在帳篷旁,挑起一根小臂長短的樹枝動了動已經燒到泛白的炭,火星冒得更旺,她有些失落,盯着那炭盆發呆,一句話都不說。

傅修辭垂眸,伸手将她摟緊,十足溫和的語氣,安慰道:“明天再過來吧。”

聞言,寧書禾并沒放松,反而扯起嘴角笑得苦兮兮的,開始懊惱是不是前陣子花了太多運氣,導致幸運值透支,現在該付出代價了。

傅總卻不這麽認為,他說,怪我,腦袋一熱就說要跑過來,這是沒提前做計劃的後果,還白白讓我們書禾的期待落空。

寧書禾無奈地說:“做了計劃也預料不到天氣。”

“至少能看看天氣預報,放寬一點時間?”傅修辭想了想,又補充,“說不定至少能看到星星。”

寧書禾這才笑不出來,耷拉着嘴角,伸手圈緊他的腰,委屈得很。

傅修辭隐約聽見有人在吸鼻涕,忍不住笑着拍拍她的背:“不哭。”

耳邊傳來誰潮濕又粘稠的音色,好似被水浸濕後的油墨,尾調濕濕嗒嗒地往下落:“都怪你……”

傅修辭被她這麽叫得心癢,笑着道歉:“都怪我,對不起。”

沉默下去。

傅修辭安靜思考片刻,語調沉沉:“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寧書禾早該想到,他哄人的辦法只能這一種,剛剛就不該聽了他的鬼話跟着他回酒店。

傅修辭起身揿亮床頭那盞臺燈,淺黃色燈光落下來,看清她眼尾尚未完全褪去的t情/欲,低下頭,溫柔而纏綿地吻她,寧書禾推了推他的肩膀,要去洗澡,傅修辭這才放開她。

等她從浴室裏出來,傅修辭再進去洗漱。

再回到房間時,他便看見寧書禾正趴在陽臺的玻璃圍欄上出神,手裏拿着支煙,點燃了卻沒抽,癡癡地看着窗外,雕像般一動不動,好像随時都要掉下去。

他一瞬間怔然,感覺到有什麽正悄然從他身邊溜走,傅修辭不由得出聲叫住她:“書禾?”

好似被手裏燃盡的煙燙到,寧書禾回過神來,揿滅了手裏的煙,才轉頭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傅修辭朝她走過去,自背後抱緊她,下巴抵在她頸窩裏。

窗外是空茫茫的一整片雪原。

偶有幾棵枯木。

一個人都沒有。

今天明明是新年。

國內想必很熱鬧,但在國內,他們兩個就不能這麽獨處了。

傅修辭語調沉沉地問:“看什麽呢?”

寧書禾的嗓音空靈:“你覺不覺得……”

傅修辭沒聽清後半句話,問道:“嗯?”

寧書禾啞然失笑,再重複一遍:“我說,你覺不覺得現在這個場景,就好像馬上要世界末日了?”

“哪種世界末日?”傅修辭問,“天啓四騎士?還是瑪雅預言?”

“都不是,或許就只是最普通的全球突發極寒天氣?像現在這樣的天氣,反正對我這種三天兩頭感冒的人來說,光是天氣冷這一點就足夠殺死我了。”

寧書禾笑着這麽說,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幼稚。

但傅修辭沉默着,好像在認真聽她說。

“人類銷聲匿跡,植物凋零,動物哀嚎,到處都是屍體,天空是灰色的、紫色的,月亮卻鮮亮如血?”寧書禾發着呆,繼續同他描述,“就好像……世界已經毀滅,只有這間房子是安全的。”

“嗯,說不準真是這樣。”傅修辭煞有介事,“若真有那麽一天,不管你去哪兒,可都要帶着我一起活下去。”

沉默許久。

寧書禾問:“那三叔有自己的想法嗎?”

“嗯?”

“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你會去哪裏?”

“既然我們書禾說了這間房子是安全的,那就呆在這裏吧。”

“三叔不像是會追求安逸的人。”

“但這兒有你,不是麽?”

寧書禾愣了一下,然後開玩笑似地問他:“那我要是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躲起來呢?”

傅修辭一挑眉:“不想管我?”

“我沒這麽說。”

“你說的那意思也差不多。”

寧書禾笑了一聲。

沒再說話,傅修辭微微低頭,嘴唇輕碰她頸側的皮膚。

她太傻。

若有朝一日這世界真的灰飛煙滅,根本不會有這麽溫暖的安全屋,也根本無處供她躲藏。

哪怕是颠沛流離,哪怕走向死亡。

她也只能和他困在一處,日複一日的,只能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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