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43 不着調的心情……
第43章 chapter 43 不着調的心情……
翌日下午三點的航班。
收拾好行李, 寧書禾還是不放心地在房間裏轉了兩圈,不知道有沒有落下什麽東西,傅修辭伸手把她拉過來,兩個人一起靠在軟皮沙發上, 他手臂往後一搭, 繞過去摟她的肩膀:“歇會兒吧,晃得我也難受。”
寧書禾乖乖坐着, 她只是莫名有些不安。
一種不知來路, 不知所終的不安。
“書禾。”傅修辭喚她一聲。
“嗯?”寧書禾一邊看手機一邊應聲。
“有沒有想過留在這裏?”
傅修辭半抱着她, 手指無意識地繞着她微卷的頭發。
寧書禾一愣,轉頭看他,他的表情好似只是随口一問, 但她還是笑着:“當然想過, 但是最近不行,回去忙完工作還要忙結婚。”
傅修辭瞥她一眼。
寧書禾刻意拿這話題堵他,卻沒想到傅修辭接了這話茬, 語氣懶洋洋地:“留在這兒不就就用不着忙結婚了?”
說罷後, 傅修辭歪頭看她, 寧書禾也正看過來,那表情仿佛在說,你開玩笑的吧?
傅修辭神色稍黯,沒說什麽,手掌在她頭頂揉了揉。
寧書禾身子一歪,幹脆靠在他身上, 嗅着他身上一股木質調的香氣,漸漸放松下來,但還是習慣性地拿手機再次确定車過來的時間。
看見她的動作, 傅修辭忍不住笑着偏頭,本打算只親她一下,卻還是不禁撬開她的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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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禾下意識閉上眼睛回應,過了好久才等他松開,她擡起眼,對上他的視線,察覺他目光定格在她尚還微微濕潤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再次低頭深深地吻了上去。
手機掉落在沙發,寧書禾擡起兩臂撐他胸前,維持着這姿勢一動不動,傅修辭也因為她這個動作沒能進一步。
片刻以後傅修辭退開稍許,眼神略顯迷茫地看着她,他聲音沉啞:“怎麽?”
寧書禾笑了聲,解釋:“為了避免擦/槍/走/火,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聽到這個理由,傅修辭直接被逗笑了,用力将她往懷裏一摟,繼續方才的事,更加暴烈,卻也足夠克制,他蹭在她嘴角,語氣呢喃:如果我真想做,你真的覺得這能攔得住我?
“我知道攔不住。”寧書禾親了親他的嘴角,笑說,“但是我也知道三叔不會強迫我。”
傅修辭挑了挑眉。
寧書禾推推他的肩膀,又轉手抱住他:“好啦,最後再陪我坐會兒吧。”
傅修辭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模糊的意味,他沒來由地對這個詞生出幾分排斥:“最後?”
寧書禾笑一笑,手指無意識地勾他襯衫領口的扣子,難得溫軟的語氣:“一會兒我就走了,可不是最後?”
傅修辭卻不再搭腔,本能地想去抓住什麽,伸手将她肩膀一按,再去吻她。
再單純不過,是從他此時此刻正在渴望的那個複雜的過程裏,單拎出來的一個吻。
只是安撫的意味。
安撫他自己不着調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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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禾先傅修辭一步回國,待她回國以後就是緊鑼密鼓的工作安排,先是把展覽後畫室的事情收尾,後來又參加了兩個沒什麽意思卻還得表現得樂得其所、純粹為了哄人高興的飯局。
等到了初五,寧家幾個小輩們上門來拜年,寧書禾最後還是派了有去無回的紅包,依舊是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收到。
出于一種小小的報複心理,寧書禾把已經叫人包好的紅包打開,各再抽出兩張。
這天,寧書禾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
喝了些酒,沒法兒開車,代駕把車停在車庫後,等寧書禾從手機上結算完才離開,寧書禾安靜地在後排坐着,沒有第一時間開門回家,因為她看見,離院子門口不遠的正門處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天早已全然暗下,夜色沉酽,樹木靜悄。
偏遠的半山處有幾扇軒窗散落着忽明忽暗的燈火,昏蒙而黯淡。
寧書禾于黑暗的車內看她許久,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冷風撲過來,被她敞口的大衣兜了滿懷,寧書禾趕緊合起衣領,卻還是被吹得臉頰好像刀子飛過般刺痛。
聽到這邊有動靜,寧钰轉過身,客氣禮貌地對着她微笑:“回來了?”
寧書禾沒什麽情緒地簡單地應一句:“嗯。”
“晚上去哪兒了?怎麽回來這麽晚?”
寧钰好似是随口一問,她把被凍到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雙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裏,因為室外溫度太低,呵氣成白,她說話時的t聲音微微顫抖。
寧書禾默默看了她幾秒,一邊伸手去按指紋鎖,一邊解釋她的問題:“丁銘和他的幾個收藏家朋友攢了個局,叫我去喝酒。”
寧钰了然,試探性地問:“你和丁銘這段時間走得近了些?我記得他和傅修辭關系不錯。”
“和傅修辭沒關系,我跟丁銘也算半個同行,不好把關系拉的太遠。”寧書禾瞥她一眼,态度算不上太好,但還算客氣,“丁銘之前一直在海城活動,現在初來乍到,想結交人脈,聚會牌場什麽的肯定會多一些,過幾個月他就清淨了。”
說罷,她揿下全屋燈的開關,轉身向身後:“快進來吧,外面冷。”
屋內的燈光亮起,寧钰踏進門內,暖意才漸漸流遍全身,背着手把門關上:“怎——”
沒曾想話沒說完,就被堵了回去。
“小姑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好讓我拒了丁銘在家等你。”寧書禾剛脫了鞋,彎腰提起高跟鞋的後沿,放進鞋櫃裏,聽她又出聲想詢問什麽,動作一頓,直接打斷了她。
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寧钰有些不悅地頂起舌尖,抵住下颚,片刻後再次恢複到平時的狀态,才笑着,半開玩笑地說:
“你的事比較重要,不過也怪我,沒提前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在不在家,想着家裏有保姆,就算你不在家我也能進來等,結果失算了。”
“下回小姑過來之前還是先給我打個電話吧,最近北城的天忽冷忽熱,您再這麽在外頭站着等幾次可就真要感冒了。”
寧書禾踮起腳,從頭頂上方的儲藏櫃裏拿了雙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拆開包裝,放到寧钰腳下:“前陣子大掃除,把舊拖鞋全扔了,您湊合湊合吧,周頌宜每次過來也是穿這種的。”
寧钰倒不在乎這個,左右打量了下這房子的變化,跟在她身後走進去,輕車熟路地坐到沙發上。
“喝點什麽?”
“有熱水嗎?”
“嗯,我現在去熱,很快。”
寧钰注意到家裏的保姆并不在,又問:“丁阿姨呢?請假了嗎?”
寧書禾歪頭看她一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抱着水壺到了吧臺,打開水龍頭把水壺灌滿。
寧钰覺得莫名:“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寧書禾随口回答:“去年秋末,我就已經給了丁阿姨一筆錢,讓她回老家養老了。”
聽到這話,寧钰當即就愣住了:“為什麽?她做得不好?”
“也不是。”寧書禾脫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不經意說,“丁阿姨到底年紀大些,那天晾衣服的時候手筋疼,關節都腫起來了,我趕緊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以後盡量別幹重活,少碰水,我想着這種情況估計也不能在我家裏繼續做下去了,就幹脆重新找了個新保姆。”
寧钰的反應卻是很大:“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人告訴我?”
那電熱水壺把水燒到一定的溫度後便自動關閘了,寧書禾從櫃子裏随意拿了只杯子,往裏面倒了半杯水,再平靜不過的語氣,好像覺得她那樣的反應過于荒謬:
“只是換個保姆而已,這麽小的事,再怎麽樣不好打攪小姑。”
寧钰神情嚴肅,寧書禾卻輕松:“更何況,這點小事,我應該還是做得了主的,對吧?”
寧钰扯了扯嘴角:“當然,我只是擔心你沒人照顧,新來的保姆怎麽樣?靠譜嗎?”
“靠譜,以前在梁家做過,試工的時候辦事利索,嘴巴也嚴得很。”寧書禾的語氣頓了一下,而後笑了,“重點是……她不會不經我同意給別人開門。”
寧钰語氣一頓:“不住家?”
“住,但我告訴她過年期間每天在我不在家的時候過來打掃一下就行,晚上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寧钰的笑很生硬:“那挺好的。”
“不過壞處恐怕就是會像今天這樣,會把小姑攔在外面了。”寧書禾端着熱水過來說,“所以您下回過來的話一定給我打個電話。”
寧钰低頭,輕輕吹涼杯子裏的水,一點一點試探着水溫。
寧書禾看她一會兒,這才問:“小姑這麽晚還在外頭,寧願吹冷風也要等我,總不會只為了關心幾句我家的保姆?”
“也沒什麽事,就想過來看看你。”寧钰放下水杯,“你從俄羅斯回來以後我還沒過來”
寧書禾笑了笑,沒回答。
“在俄羅斯一切都好?”
“嗯,一切都順利。”
“那就行。”
沉默一霎。
“年前我見了傅老爺子一面,在裴老的壽宴上。”寧钰倏然提起。
寧書禾擡眼,等她繼續說。
“老爺子精神頭不錯。”寧钰看着她,說話很直白,“雖然得随身帶藥,但說話走路有勁得很,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
寧書禾不太想在這話題上搭腔。
但寧钰還是自顧自地告訴她:“聽說老爺子大年初一那天還有功夫去山上趕頭香,說是為傅家添燈祈福,也為你和傅祈年的婚事做個保。”
寧書禾笑了一聲,似乎很不齒:“如果拜拜菩薩神仙就能心想事成,事事順遂,大家也就都不必拼死拼活了,整日蹲在寺廟裏燒香拜佛就行。”
“确實如此。”寧钰倒認可這點,接着把話題拉回重點,“我原本想借着年前年後的場子見傅修辭一面。”
寧書禾一頓。
寧钰眉心微蹙,語氣嚴肅許多:“結果不巧,他不在國內,恐怕要過段日子才能回來。”
寧書禾故意問:“不在國內?”
寧钰點點頭:“去英國出差,回國以後還要去東城一趟,估摸着還要過兩天才能回北城。”
見寧钰對傅修辭的行程的确是一無所知,寧書禾才放下心來,了然地點點頭:“小姑,您之前提過的要去傅家的事,安排在什麽時候了?我聯系聯系傅祈年。”
“先等傅修辭回來再說吧。”寧钰也很苦惱,“畢竟傅家現在還是他說了算的。”
寧書禾沉默着。
她其實一直記得很清楚。
那年凜冬清晨因她貪戀溫暖而沖動的曠課并非沒有後續,她很少後悔,那是少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