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癡情男配,在線造反18 (萬字章)孫……
第18章 癡情男配,在線造反18 (萬字章)孫……
太後哪敢讓蕭宴真去見晉元帝?
畢竟于情于理, 蕭宴都應當去探望晉元帝,不然便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更別說晉元帝還曾傳過口谕, 就差跟急召沒甚不同。
眼看蕭宴便要離去, 一時間還真沒想到什麽法子将他留下。
太後連忙喚道:“慢着!”
蕭宴轉過身, 神情中帶着些許疑惑,卻還是不忘禮數,“臣在。”
太後:“……”
你等我想想該編什麽詞哈!
這人越急, 就越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桂嬷嬷給太後找補,“王爺有所不知,自打您出宮後,太後娘娘便茶飯不思,擔心您吃穿不暖。如今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何不陪太後娘娘說些體己話兒?也叫太後娘娘放心才是。”
桂嬷嬷朝太後道罪:“奴婢逾矩, 望太後娘娘莫要怪罪。”
太後哪能真怪罪桂嬷嬷?她故作嗔怒:“你這奴才就是多嘴。”
話雖如此, 卻是看向蕭宴, 意思不言而喻。
蕭宴臉上有些為難,“讓太後娘娘煩憂, 是微臣不是。只是陛下那邊……”
太後:“……”
太後咬着後槽牙, 僵笑道:“皇帝只是偶感風寒, 不算甚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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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道:“還是說, 王爺是嫌哀家年紀大了,心有不願?”
蕭宴哪敢擔下這個罪名?連忙道:“太後娘娘莫要再打趣微臣,您心中惦記微臣,蕭宴自是欣喜至極。”
然,茶都喝了幾肚子, 太後聽着蕭宴講述出宮路途見聞,心中恨不能叫人把他的嘴兒堵上!瞧瞧他都說了些啥話!?
“微臣出宮沿途所見百姓之苦!有那饑不果腹的瘦民,有那為了求存不得不忍痛賣兒賣女的困戶,有那……”
“太後娘娘一心向佛,微臣知曉您心懷天下,是那悲天憫人的現世活佛!百姓聽聞您的仁善之風,都說要給您立生祠、塑金身呢!”
太後:“……”
太後還能說什麽?總不能說她并非仁善之人罷?
不過是從私庫裏取些銀錢,只要能拖得住蕭宴,也不算得了什麽。
被強行道德綁架,太後如鲠在喉,但還是謙虛客氣一番:“哪裏敢擔得上活佛?皆是大晉子民,哀家只是不忍子民受難……桂嬷嬷,這事兒便交予你去做,務必辦得利利落落……”
蕭宴拿出一道折子和一本簿冊,讓宮人呈遞給太後。
“微臣便知太後娘娘為人光明磊落,不在乎那些虛名,便以朝廷名義設了個福善堂,此事微臣已同陛下知會過,天子仁善,聞言欣喜準奏。”
太後:“???”
不要名聲,那她花銀子圖啥?皇帝是腦子壞掉了嗎?怎麽連這個都答應?
太後有心反悔,笑得勉強,“國庫空虛……”
蕭宴立即解釋:“太後娘娘不愧是憂國憂民,想得是面面俱到!微臣也知曉國庫空虛,但這福善堂并不需從國庫支出銀子。”
“歷朝向來重農輕商,可卻有商賈買賣捐官之舉數不勝數!得來的盡是魚肉百姓的濫官,百姓何其不幸?官官相護,世族永據官場,久而久之百姓無出頭之日,朝廷也滿是酒囊飯袋的官臣!”
“微臣認為堵不如疏,徹底禁止買賣官銜之行。凡有大善之人,不論出身為何,只要不是身有罪籍,乃大晉子民,于福善堂榜上有名者,三代後可參科考。同時,地官不t可于原籍,規避包庇、同流合污等罪行,設立監官……有能者不問出處,民風教化,民富而國強,大晉當即有望!”
太後一開始不耐,愈聽愈覺得此舉當即可為!倘若實施,大晉何愁世族把控朝堂權勢?何愁無人能用?
必須得執行!!!
她心裏頭火熱,可擡頭一瞧,看到蕭宴心中立馬冷靜下來。
這般有才能之人,如何便是蕭宴!?
此舉乃蕭宴所提,這好名聲可不就被他落了去?于未來的新帝,可是大患之憂!
太後對此策有着強烈不舍,卻又顧忌蕭宴,心中是複雜不已。
萬般糾結下,終是選擇了同意蕭宴的提議。
私心終究比不過大義,蕭宴得壓,舉國利民之策也得施行!
再者,如何便叫他能讨好?要知曉此決策倘若施行,可要得罪一大批世族!不若便叫他去應對這些世族?待皇子回宮後,再叫皇子拿了好處!
心中主意已定,太後故作為難,“哀家知曉你心中有大義,可是世族也并非好相與。”
蕭宴一派清正,同那些迂腐古板的谏官一般無二,皆有為國為民,不懼生死的超凡脫俗。
“古人有道: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微臣願效仿先輩,複大晉國泰民安,承平盛世!”
說完,蕭宴抿了抿唇,似有些不太好意思,“臣願以身衛國,只是想同太後娘娘和陛下讨份恩典。”
饒是對蕭宴心有顧忌的太後,心中的熱血也被說得沸騰。
如此有才幹之人,可惜!可惜!
“自古後宮不得幹政,若是旁的,哀家恐怕愛莫能助。”
太後大抵也能知曉蕭宴要讨什麽恩典,可她就是不願給,不若真叫他得了好處,那還怎麽壓制?
蕭宴非常善解人意道:“不敢叫太後娘娘為臣壞了規矩,只是想請太後娘娘在命婦進宮時,攔下她們的牌子。”
聽到只是要求如此,太後并不覺得蕭宴能夠抵擋住世族的沖擊,稍作一想,便也同意。
“成,皇帝那邊你想讨什麽恩典?”
并不是太後想要詢問,只是她怕蕭宴又跑去觐見,故而先問上一問。
蕭宴笑得腼腆,“此事得罪之人不知凡幾,微臣唯恐尚未施行便被尋了由頭關入天牢。陛下聖明自當不會被奸人蒙蔽,只是人有萬般無奈,臣可以身殉國,卻不能叫大業止于微臣。”
“微臣鬥膽,想請一封赦免書。于策之行,律令之下,不可施罪。微臣年歲尚輕,恐不能服衆。故爾欲同賢親王、南國公、永定侯、宣平侯、福慧長公主殿下一同施政。”
賢親王和南國公同是宗室之流,可卻不同于一派,因個人想法不同,彼此是兩看兩相厭。
賢親王乃先帝的非同生母兄弟,此人先天腿疾,好貪玩享樂,所行皆是纨绔子弟樂子,心無大志,卻也知曉分寸,從未魚肉百姓,算得上是心思純良。
南國公是忠誠的保皇黨,一心只想發展大晉民生,三句話不離百姓,成天有數不完的憂愁,天生忙碌停不下來的命,自然看不上不思上進的賢親王。
永定侯則是自诩清高,不論吃穿住行還是為官之道,皆是行廉潔奉公之道。據說先帝曾看不過眼賞賜他一座宅院,他完全不怕先帝不滿,轉頭将宅子賣掉,財銀捐給窮戶,自己一家子還是居住在破舊的老宅。
吃穿住行皆與尋常百姓相同,深受百姓愛戴,其他官員對他是厭煩不已,可其為人光明磊落,竟是絲毫沒有錯處可抓。
只他一人孤立了整個朝廷官員,從未加入任何黨派,覺得他們是結黨營私,沽名釣譽之輩,誰都看不上,包括晉元帝。
晉元帝對于他這個硬骨頭,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沒有由頭發落,針對又顯得自己欺負老實人,便也一直留在朝堂時不時礙眼。
不過對于他的為人,晉元帝自當信重,不若也不會命其同為共理朝政,正是因為他行事公正,不偏不倚。
宣平侯和永定侯走的是相同路線,不過他沒有永定侯那種過于清高的執拗。其人和善,清流黨派之首,于行兵打仗方面極具有天賦,繼晉安将軍夫婦後第二之人。
說來他也挺倒黴,永遠屈于他人之後。晉安将軍夫婦在時,旁人喜歡拿他來做比較,說他不如前者。晉安将軍後,兩人位承同,又有人覺得他不如永定侯,言永定侯才是真正的清流。
大半輩子都在和人暗中較勁,可憋屈的是他的對手從未同他較勁!
福慧長公主并非太後所生,而是先帝在位時,從宗室過繼她名下。
作為宮裏唯一一位公主,福慧長公主性格驕縱跋扈,卻極為孝順,只是性格有點跳脫,有違夫為妻綱之常。
年輕時她招了個狀元當驸馬爺,那驸馬和其家人意圖騎在她頭上,還偷養了妾室。聞之此事後,她冒天下大不諱,将驸馬和他一家子,以及那名妾室一同發落,驸馬爺更是直接被捆綁沉塘。
驸馬家人狀告福慧長公主,晉元帝卻道:公主先為君,而後為妻。驸馬身為臣子,卻對君主不忠不仁不義不貞,亂君臣綱常,其父母無教子之德,反助纣為虐,一家當罰。
自此無人敢對福慧長公主有觑觎之心,其倒也看得通透,養了一幹男寵在府伺候,雖聲名不佳,卻日子過得潇灑。
最主要的是,福慧長公主是太後的人!蕭宴這意思是要叫她的人,分一杯羹?
太後心中一動,若是能叫福慧長公主介入固然好,可又擔心給她本就不佳的聲譽帶來雪上加霜之勢。
她沒有單獨拿福慧長公主說事,這樣太過明顯。
“賢親王無拘無束慣了,性子頑劣,非大才之輩。福慧長公主身為女子,如何能夠幹政?哀家認為,此事難為。”
蕭宴胸有成竹,“微臣厚顏,只稍太後娘娘同陛下應承,說服之事,便由微臣來做。”
此事落罷,蕭宴又繼續說起路途見聞,念得太後直頭痛。也不知道他是出去考察民生,還是休養,便是皇帝微服私訪都沒他這般能夠折騰!
可細想蕭宴之前的提議,太後又不得不忍耐下來,想要看看還有沒有甚好想法。
“……濫官惡吏無數!同澤周家、西林伍氏、會通楊家,皆是魚肉百姓!”
太後:“……”
太後有些尴尬,蕭宴說的這些人,恰好不是她便是晉元帝,所附庸的黨派之流,不過也算不得上什麽重要之人,頂多是些小卒罷了。
只是讓她不高興的是,連她母族明家都不敢這麽嚣張,不過是些小氏族,居然行事如此猖狂!
蕭宴話鋒一轉,“雖有惡之人,卻也有能者。微臣于邕州城……”
說到邕州城,太後提起心,唯恐蕭宴察覺端倪。
她不是不知曉邕州知府是晉元帝的人,甚至晉元帝還拿來一些孝敬她。如若這個錢袋子叫蕭宴知曉,以他執拗的性子,恐怕會叫他們連本帶利吐出來。
不然會上書谏言,若真如此,他們的這張老臉該往哪擱?民聲怨聲載道怎麽辦?怕不是得寫罪己诏,遺臭萬年!
太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恐蕭宴說出她不想聽的話,輕咳一聲,打斷蕭宴的話,“哀家也乏了……”
蕭宴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懊惱,“是臣不是,打擾太後娘娘歇息。既然如此,微臣告退。”
說着,他小聲嘀咕:“也不知曉陛下是否用膳?微臣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太後:“……”
太後艱難改口:“哀家雖有點乏了,可看到你便一掃疲憊。想來也許久未曾一同與你用膳,今日便陪哀家用膳罷!”
蕭宴溫和一笑,如沐春風,“太後娘娘盛情,微臣卻之不恭。”
皇家膳宴,必當精致奢華,卻又不至于太過鋪張浪費。
太後喜清淡之物,蕭宴于吃穿住行上,倒是有些講究。
善舉會做,但這不代表他便要虧待自己。自己的錢財,自當是自己支配,何須管他人口舌?問心無愧便是。
好吃好喝後,蕭宴端着宮人奉上的茶水去味兒,姿态尤為自然,一點都不見外,輕松的好似回到自己殿內。
總是見人含笑三分的俊顏上,總是叫人生不起嫌惡。
宮人低眉順眼,不敢有多餘的舉動。
蕭宴自父母雙雙戰死于沙場後,便被太後接入宮中教養,名義上也算得上是太後的半個皇孫。
按理說如今他也年滿十六,該到出宮開府的時候,可是之前不知道有皇子的存在,晉元帝和太後對蕭t宴是處于忌憚又欣賞的複雜情緒,不知曉是該封他為皇儲,還是該出宮建府。
按當朝律令,皇子一旦出宮建府,封地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蕭宴不是皇子,卻也是異姓王,深究之下還同皇室有血緣,加上當年為了安撫軍心和民心,晉元帝許諾會厚待。
晉安将軍夫婦身死,可威名和舊部猶在,晉元帝可不敢做出那般出爾反爾之事。
出宮建府的事,也被一直拖延了下來,如今蕭宴還是住在宮內。
太後抿了一口香茗,也想到這點。
出宮建府同等于向外界釋放,他們無意讓蕭宴成為皇儲的信號。即便是皇子接回宮中,他們也不能做出輕視蕭宴的舉動。
外人可不管什麽血緣不血緣,比起一個從未接受正統皇子培養的民間皇子,遠遠比不上蕭宴這般有才幹之人。
在外界看來,蕭宴只會是苦主,皇家越是打壓蕭宴,百姓和其他官員對皇子就愈發的抵觸。屆時百官谏言,民心忿憤,會導致事與願違。
故而,只能私下打壓,至少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抓住把柄。
本來她還愁着該如何将蕭宴監/禁,蕭宴自己倒遞了個把柄。
變法之事,勢在必行,同時也必将得罪世族,屆時借世族之手将其拿捏,想來其他官員也不會有微詞。待皇子回宮摘桃子,百姓只會記得皇子的好!
正想着,便聽蕭宴說道:“太後聖明,是百姓之福,亦是文源之幸!”
太後:“???”
文源是何人?她剛才心不在焉之時,答應了什麽了嗎?
太後滿頭問號,但是礙于面子,又不能說出她剛才沒聽清,只能等蕭宴走後問問桂嬷嬷。
心裏挂念這事,生怕自己應承什麽不該應承的事,加上她年紀大了,今日這麽多事,确實讓她有些疲憊,便讓蕭宴回去。
“哀家乏了。”
唯恐蕭宴又說要去觐見晉元帝,太後連忙說道:“這個時辰皇帝應當也在歇息,你莫要去叨擾。”
蕭宴目的達到,也沒再留在慈寧宮。
在桂嬷嬷言明後,太後才知道這個叫文源的人,是蕭宴于邕州城識得有才學的能者。
其學富五車,本事過人,卻沒有好運道。每逢下場前不是突生風寒,便是親人辭世需要守孝,如今年近三十還只是一介秀才。
蕭宴惋惜這般有才幹之人卻無法被朝廷重用,便從她這為此人讨了份恩典,讓其到各方城鎮為福善堂選址籌辦。
太後也沒過多在意,蕭宴既已在她面前過了明路,這說明他并沒有結黨營私之心。
不過……
太後想到之前蕭宴所說,他曾将此奏折呈遞給晉元帝。可是這般絕佳之策,晉元帝怎麽會沒有拿出來?
心下狐疑,太後打開奏折一瞧,頓時是什麽都明白了。
前面說過,蕭宴重規矩比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奏折往往滿篇皆是之乎者也,要麽就是谏言誰家今日寵妾滅妻,亂禮教大防,目無法紀!明日誰家買東西不給銀子,一看就是魚肉百姓的慣犯,私下肯定做了很多不法之事必須嚴查!後日便是晉元帝你今日所作的詩詞有奢侈之風的傾向,上行下效,你會帶壞大晉民風!
種種奏折數不勝數,堪稱打報告的小能手!
要不是他确實有着常人沒有的本事,叫那些大臣只能捏着鼻子承認他的才能。他性子又以溫文和善為名,凡事都是有理有據與之細說,并非針對任何人,從未與人紅過臉,恐怕出門都會被套麻袋。
想來晉元帝對蕭宴心裏存着敷衍,看了開頭不甚重要的小事兒,壓根沒仔細看完,随手一批了個準奏,便将其抛之腦後。
得了新策,太後心中激動,一時間竟也難以入睡,便想着去同晉元帝說道說道。
如今晉元帝雖依舊不能下榻,但還是能夠言語。如此重要之事,有晉元帝在,才能夠施行得更方便。
——
乾清宮,侍衛守衛森嚴。
如今晉元帝病重,能夠在此地把守的基本都是晉元帝的心腹。
就連太後過來,除了桂嬷嬷能夠随行之外,其他人一律攔在宮門外,且還需晉元帝的心腹陪同才能一齊入內。
自古太後攝政,外戚勢大情況數不勝數,晉元帝做此布置,自然也是為此考量。
他可以信任太後,卻又不能完全信任,明家勢大不得不防。
見到太後,晉元帝睜開了眼。
病痛折磨着他,全天都處于難以入睡的情況,每每這時他便會想起狼子野心的先太子。
本是為磨砺他的性子,才立了其他皇子,誰知先太子蠢笨不堪,根本不懂得平衡之道,枉費他經年培養,這才起了廢太子的念頭。
如若不是先太子蠢笨不堪,難當大任,他又何須如此!?
早知如此,當初廢後臨盆之時,便一把溺死,也不至于害他到如此!
其他皇子也是沒甚腦子,光會後宅陰私算計,最後鬥得身死,可嘆他一身病痛,還需為大晉籌謀。
晉元帝和太後感情不算親厚,但也比歷朝的皇帝同太後,關系要更為融洽些。
她不是一個好生母,卻是一位還算合格的太後。從不插手後宮,會為他籌謀,同時她手中也有權勢,能夠幫助得到他。
不足的便是從他登基到如今,他都快死了還是沒能夠,從她手裏完全掌控權勢,以及明家勢大的問題。
心腹趙公公給晉元帝墊了張軟枕,将其微微調整靠姿。
晉元帝看向太後沒說話,他身體比較虛弱,連說話都頗費力氣。
太後也沒和他一個病人多做計較,将蕭宴所提的事告知。晉元帝年輕時也是位明君,只是老了不肯放權,有些糊塗,但也是個懂得利弊的皇帝。
這個法子若是能成,大晉估計會走向全盛之态!
晉元帝激動得呼吸都有幾分急促,在趙公公的拍背順氣後,好懸沒當場暈厥過去。
太後:“……”
她心道,可別她剛來就暈倒,這要傳了出去,豈不是說她心生歹念,意圖牝雞司晨?
太後還真沒有想要把持朝政的念頭,她都一把年紀了,以往幫晉元帝已經夠心累,還要管天下,她圖啥呢?
如若不是她從不肯輕信于人,相信權勢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會活得更好,恐怕她都懶得應付這些煩憂之事。
晉元帝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太後的想法,即便知曉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生為皇家人,從小他就知道皇家無純粹之情,哪怕是他也不能對太後推心置腹,反過來太後會這般待他,也并不覺得稀奇。
晉元帝慢慢平複自己的情緒,越想越是平複不下來。
這可是名垂青史的功績啊!
怎麽他之前還沒病重的時候,沒有好好瞧上一瞧?如若由他推行變法,那他将會被記載到史冊,受後人景仰!
想到此處,晉元帝眼中亮得出奇。
他,大晉元帝!覺得自己還能夠撐上一撐,至少也得沾些名頭!
“來人,扶朕起來!宣……”
話聲未落,情緒過于激動的晉元帝,又随之暈厥了過去。
趙公公着急地喊道:“來人,快宣太醫!”
太後:“……”
她就不該來!!!
***
[毓慶殿]
蕭宴坐在主位上,在他另一側,是一位白襟緋袍,生得異樣清俊的男子。
男子莫約剛及冠,面白紅唇,眉目清朗,只是眼睛上方掩着一條白色軟綢。
其名玉子珩,乃文陽人士,祖上世代從醫,家學淵源,天資聰穎。因醫術了得,被請入宮中成為一名太醫,非常得晉元帝和太後的賞識。
唯一可惜的是他天生目不能視,不過自幼已然習慣,倒也無甚不方便。
此人看着性情清冷,像是并不多話,實則熟稔後是個十足的多話之人。
把好脈,玉子珩稍作思忖,開了張方子交給宮人。
“王爺這趟出宮,倒是好生威風啊?又是加封號,又是賞賜金銀珠寶……”
他嗓音清冷,卻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你是如何作想?難不成真當要讓民間那位登上那位兒?”
蕭宴已然習慣此人的表裏不一,淡然道:“玉太醫以為本王當如何?”
玉子珩拍了下桌子,“自當是先下手為強,永除後患!”
蕭宴輕笑一聲,把玉子珩都笑急了。
玉子珩蹙着眉不爽道:“王爺為何發笑?莫不是在取笑于我?虧玉某還特地搶了李太陰的活兒過來,不若你又得想法子吐出來!”
李太醫是太後的人,一直聽從太後的話給蕭宴下些微量的t毒。初期服用不顯,會産生體弱之象,待堆積到一定程度便會毒發身亡,顯猝死之狀。
此人陰險狡詐,為了權勢可是違背醫者仁心,還非常嫉妒他受得宮中兩大泰山的青睐,時不時給他下絆子。
玉子珩一向與李太醫不對付,故而将他成為李太陰,陰險狡詐的陰。
外人不知,他其實和蕭宴從小便認識。
年幼時,蕭宴和他爹娘住在南疆,玉子珩性子跳脫,看了基本江湖話本,便同小厮去闖蕩江湖。
江湖兒女必須是俠肝義膽,恰好他識得醫術,便一路闖蕩一路救人。聽說晉安将軍夫婦的威名便跑到南疆做義診,晉安将軍夫婦見他年歲尚小,細問之下得知是偷跑出來,便派人前去知會,将他同蕭宴養在了一塊兒。
小時候的蕭宴就有八百個心眼,想做什麽總是忽悠他去做,好處全是蕭宴的,責罵總是他的,就相當的氣人。
不過他比蕭宴大四歲,一直把他當成弟弟來看。
這不,兩年前就被蕭宴忽悠入了宮,他爹娘還覺得他這是長進了!這哪裏是甚長進?分明是被送到狼窩!
想到爾虞我詐使絆子下毒的其他太醫,再想到某宮的妃嫔不是問他有沒有什麽可以給晉元帝提升興致的狼虎之藥,亦或是與人又龃龉,意圖下藥……等等,數不勝數。
蕭宴能平安健全地活到如今也不容易啊!
他收起打趣的心,正色道:“你真不擔心?”
蕭宴意味不明道:“待你見過那位便能明白。”
玉子珩:“!!!”
玉子珩震驚道:“不是,你都見過那位了,怎麽還不動手?難不成是心生不忍?這可不像你啊!”
蕭宴但笑不語,十足地吊人胃口。
眼見真要把人氣急了,蕭宴這才施施然道:“蘅譽兄莫要擔憂,本王從不做沒把握之事。”
頓了頓,又道:“也不是小弟有意要賣關子,只是此人實在難以言明,可以當個樂子瞧瞧。”
蕭宴意味深長道:“慈寧宮那位的樂子,可是不甚常見。”
太後除了呆在自己宮裏,便很少出來。整個慈寧宮更是把守得滴水不漏,旁人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尊大佛,可不就是不甚常見麽?
聽到這話,玉子珩問道:“果真如此?”
“蘅譽兄不妨靜候便是。”
……
被蕭宴所說的薛懷真,此時和溫從蘭居住在一間狹窄的屋子裏。
不是他們不想回宮,相反他們尤為急迫。
本來這事情也很容易,讓金羽衛回宮便能達成所願,可是在他們離宮之後,宮中出過一起刺殺晉元帝的大事兒,歹人還是由金羽衛叛變不知所人,這不就進行徹底清洗了嗎?
往常都有精銳頂在前頭,晉元帝并不知曉自己手下的最為精銳的金羽衛,居然變得如此不堪!
竟是八十歲老兒,別說提槍出任務了,就是連走路都顫巍巍,瞧着比他這被毒藥毀壞身體的人還要不堪,随時可能比他還先駕鶴西歸的樣子,居然是他一向引以為豪的金羽衛!?
晉元帝強撐着病體,裏裏外外将一群酒囊飯袋清理了出去,其中就包括他們這些金羽衛!
由于他們太過草包,也沒有什麽智商,素日不是躲着懶便是避開人,根本沒人記得他們是金羽衛的人。
金羽衛的頭兒也因為管理手下不當,被發落到外地辦事,其他人只隐約記得派了一批金羽衛前去接皇子回宮。可是接皇子回宮是天大的事,肯定不會叫這種蠢貨出去!
于是他們找上門來,表示自己接回皇子的時候,新的頭領衛一和其他金羽衛,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了。
怎麽就這麽巧,前腳他們金羽衛剛出叛徒,後腳便有人找上門說自己是金羽衛,還接回了皇子?
再者,他們根本就沒人認識這些人,怎麽可能會是金羽衛?肯定是幕後主使見計謀不成功,打算另辟蹊徑,截殺了他們的人,又派人僞裝成金羽衛,想要混進宮中再次刺殺晉元帝!
甚至如若叫那位假皇子,充貍貓換太子,成為大晉新帝也說不準!這個後果更為可怕!
新衛一想到這裏,瞅着薛懷真冷笑道:“還想蒙騙我?你是皇子,我還是皇帝呢!”
他拿着一根被燒得通紅的鐵,獰笑道:“還不快從實招來!你是什麽人?混進來的目的是什麽?指使你的幕後之人是誰!?”
“再不說實話,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薛懷真瑟瑟發抖地和溫從蘭抱在一起,誰都想躲到對方背後。
“你不是說我是皇子嗎?怎麽會這樣?”薛懷真抱怨道。
任誰面對那通紅的鐵,心裏也會感到害怕。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此刻溫從蘭不由得懷念邕州蔣府的那個侍衛長。雖說人家把她給關在小黑屋,進行精神折磨,可是至少沒有像如今這般精神和身體雙重恐吓加折磨啊!
眼看鐵塊越來越近,薛懷真欲掀起溫從蘭的裙擺就要躲進去。
溫從蘭:“???”
“尼瑪!”
溫從蘭極為熟練地薅住薛懷真頭發,将人按在地上毆打,“你個狗爹養的!敢鑽老娘裙子?”
“讓你鑽!讓你鑽!還鑽不鑽!?”
薛懷真被揍得鼻青臉腫。
慣性使然,他不敢罵溫從蘭,但是敢罵新衛一,“你他娘的眼瞎了嗎?還不快攔她?我都要快被打死了!”
新衛一看得目瞪口呆,這兇殘之勢,看得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可想到幕後主使還沒招出,現在不能讓他出了事,只能将鐵扔到水裏,硬着頭皮上前要拉開溫從蘭
溫從蘭氣在頭上,被拉了個踉跄,轉身就來了個雞飛蛋打的踹腳,疼得新衛一捂着裆部叫不出聲。
看到新衛一這個樣子,溫從蘭也愣住了,猛然道:“快,把他衣服扒下來,咱們出去!”
薛懷真有些不太情願,“為什麽不是你去?慣會使喚我!”
溫從蘭擰着眉頭看他,“嗯?”
薛懷真立馬乖乖上前綁人。
也不知道這新衛一是腦子不好使還是心大,居然沒有将他們綁起,這就給了他們逃跑的便利。
“把我的手也綁住,等會若是遇到人,便說我招了,要帶我去取線索就成,別的不要多說,你聽懂嗎?”溫從蘭吩咐道,還有些不放心。
若不是她聲音不能僞裝,她倒想僞裝。可想了想電視劇中的那種,一看就能看穿性別的女扮男裝女主,突然就猶豫了。
也許……有沒有一種可能,別人是真的能察覺?
要把別人當傻子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何況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別看這些人一口一個為皇帝逼問他們,其實溫從蘭懷疑他們是其他黨派的人,故意想要阻撓他們回宮!不然為什麽他們連那些金羽衛都認不出?一定有問題!
溫從蘭也不知道如今能夠相信誰,身份如今不能輕易暴露,那些金羽衛現在估計都自身難保,他們也沒有認識的人能夠帶他們進宮。即便是讓蕭宴帶他們進宮,她是能夠進去,可也得當宮女……
她可是要當皇後的人,怎麽可能去當伺候人的宮女?宮女出身會影響她當皇後,會讓那個老虔婆拿這個說事!
至于薛懷真……算了,他若是能夠進去,除非去勢當太監。有勢的薛懷真有用,沒勢的薛懷真分文不值!
薛懷真搓了搓手臂,不知道為何莫名感覺溫從蘭的目光有幾分滲人。
“好了沒有?咱們現在出去?”
溫從蘭被打斷思緒有些不爽,“跟着我,注意低着頭,不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你現在是他們的頭兒……可惜了,他怎麽就不帶腰牌呢?”
他們二人走出去,碰到了幾位金羽衛,對方都在忙碌自己的事,并沒有管他們,也算是有驚無險。
——
夜幕降臨,街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紅燈籠,為節日增添了熱鬧。
來往的人流熙熙攘攘,小販們高聲吆喝,商品琳琅滿目,叫人眼花缭亂。
随着鑼鼓聲響,開道的侍衛将人群圍攔在街邊,留出一條寬敞的道。
“阿娘快來,宮裏貴人來了!”
按歷往仲秋節,皇帝為表與民同樂的親民态度,會出宮到文昌樓,挂一盞紅燈籠,這是隐喻‘蟾宮折桂’,望學子應考得中的寓意所在。
如今晉元帝病重下不了榻,本不應大辦,又不能叫蕭宴起了疑心,便繼續借其他由頭将此事交給太後操辦,同時禮部協同。
作為明面上極有可能成為皇儲的蕭宴,自然也一同前來。
他騎着紅棗馬,t跟在太後娘娘的身後,百官同行,好不威風。
這并不是蕭宴第一次跟着出來挂燈籠,可哪年都沒有如今歲這般熱鬧過。
儀仗隊走得正好好的,突然路邊不知從哪沖出來一男一女。
誰也沒想到這個場面,誰也沒想到居然如此有人大膽,一個不慎,叫那二人沖到太後面前。
太後就很懵逼,又有些害怕。心道這該不會是哪家派來刺殺她的罷?
這男的便是薛懷真,女的便是溫從蘭。
他們打聽到仲秋節皇帝會到文昌樓挂燈籠,便早早研究了路線,該怎樣沖,沖了之後又該怎樣,整個流程被他們演練得明明白白。
雖然沒有看到那位皇帝,不過溫從蘭也知道此時晉元帝已經病重,所以只能朝看起來最老,又坐在最前頭的太後。
溫從蘭躲過宮人的擒拿,朝薛懷真大喊道:“你快說啊薛懷真!”
薛懷真踹開宮人,想也不想就喊道:“孫子,我是你皇祖母!”
太後:“???”
溫從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