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小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倒黴的

第5章 5.小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倒黴的

雪已經停了,蔣濟維站在會所門外,等着司機來接,這時沈瑞将車停在他跟前說:“上車嗎?我帶你啊。”

蔣濟維無動于衷:“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避嫌。”

沈瑞笑了,說:“避嫌?避哪門子的嫌?要是你上個男友沒那麽抽象的話,我也不至于和你一起受苦。”

說到他,蔣濟維的面色一沉。他的這個前任比蔣濟維大三歲,在一個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天下了雪,蔣濟維站在他公司底下的便利店門口,想等雪下得小一些了再走。這時一把傘從後面斜過來,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他的旁邊說:“在等人嗎?”

這種拙劣的搭讪開場白蔣濟維已經聽過不下百遍,剛想婉拒,擡頭的一瞬間卻難得怔住半刻。原因無他,這人的身型和梁颀太過相似,就連堪堪比蔣濟維高出半個頭的身高都和梁颀一模一樣。但是樣貌就差得遠了,眼前的男人至多就算個清秀,所以蔣濟維只是端詳了一會,才回絕說:“我有人接。”

很該死,就連随心所欲的做派都相似,男人沒太勉強,聳聳肩說:“那好吧。”說完,他把傘塞到蔣濟維手中,連同冒着熱氣的飯團一起。男人在冷風中呼出一團白氣,縮了縮脖子,感嘆似的說了句:“好冷,讓他早點來接你吧。”

說完這句,男人就走掉了,剛走了幾步路,就聽見蔣濟維在身後叫住他。

蔣濟維在帶向致遠的頭幾年,因為工作忙碌的關系,顧不上談戀愛這種精神需求。後來等向致遠的事業逐漸有了起色後,蔣濟維才發覺自己的确有了很長一段空窗期,IT男在這時出現得非常湊巧,蔣濟維又剛好看他順眼,所以兩人就草率地在一起了。

在得知了蔣濟維的新戀情後,蔣濟維周圍的狐朋狗友給蔣濟維出謀劃策,說他們這種家世和普通人談戀愛最忌諱的就是遇到鳳凰男,被人騙錢騙感情了就等着哭吧。蔣濟維不以為意。當然也不需要別人反對,他們交往了沒多久,蔣濟維就失望地發現除了身型,這個便宜男友和梁颀哪裏都不像,所以蔣濟維借着一次吵架的機會和他提了分手。

于是就連那一點點随心所欲的做派都消失了,那天蔣濟維提完分手後回家,看見剛剛才體面分手的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流眼淚向常遠哭訴他有多愛他,常遠在一旁無語又尴尬。

大概是兒子前男友唱的這一出給常遠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她和蔣文柏開始撮合蔣濟維和沈瑞,他們兩個性向一致,家世相當,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找一個知根知底的小孩。

但很可惜的是蔣濟維和沈瑞互相不來電,蔣濟維踢了踢沈瑞的車,威脅道:“快開走,別煩我。”

這車是沈瑞剛從國外提回來的,據說光是改裝就花了七位數,沈瑞最近很寶貝,蔣濟維這一腳仿佛踹到了他的心尖上,沈瑞哀嚎一聲,氣急敗壞地指着他說:“蔣濟維你給我等着!我這車子找大師開過光,誰對它不懷好意都會倒大黴。”

大概是怕蔣濟維反應過來後生氣,話剛說完,沈瑞就馬不停蹄地将愛車駛離危險地帶。

心誠則靈,沈瑞的詛咒很快起效,一大早,蔣濟維就被向致遠的電話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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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致遠在劇組當替身演員的時候也快大學畢業,所以對這個年紀相仿的經紀人有一種天然的依賴。現在向致遠的日常活動都交由他的執行經濟人小舒負責,但是他還是會在猶疑不定的時候打電話來問蔣濟維的意見。

對于向致遠這種擾人清夢的事業心,蔣濟維語氣親切地說:“這個活動小舒發給我看過,我沒意見。電影節的确是一個好機會,雖然你還沒有熒幕作品,去導演那刷刷臉也行,就是別人問起你演過什麽答不上有些尴尬。總而言之,這種小事自己決定就可以了。”

向致遠就是怕尴尬,找借口說:“這不是怕那天有別的安排嘛。”

蔣濟維看了一眼時間:“那你也可以問小舒,孩子,現在才七點。”

向致遠終于從蔣濟維和煦的語氣中品出不對,蔣濟維起床氣的樣子他見過,怕他的怒火波及自己,飛快地将電話給挂了。

把祖宗給打發走後,蔣濟維算是徹底無眠了,他坐起來搜了搜電影節的相關信息,之前沒有仔細看過,這才發現梁颀的名字赫然排在受邀人前列。

距離梁見青的那個聚會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梁颀答應的幫忙看看也沒有了下文。向致遠已經從最開始的焦慮到現在樂得這難得的假期,蔣濟維也就不再操着多餘的心。從緊迫感跳出後,蔣濟維愈發覺得那天去虧了,沒撈到好處不說,這下密友們都知道他還有低聲下氣求人辦事的時候。

蔣濟維把手機扔在一邊,丢臉地埋在枕頭裏長嘆了一聲氣。

下午蔣濟維陪向致遠拍雜志時,向致遠又提了一遍去電影節的事。

“我看很多大導演都會去,你和我一起去吧,幫我物色物色?”向致遠一結束拍攝就湊上來和蔣濟維說。

蔣濟維敷衍地說:“如果那天沒工作就陪你去吧。”

向致遠精神一振:“最近有新商務找我了?”

他們雖說是工作室,但是人員構成卻相當簡單,就只有蔣濟維、執行經紀小舒和助,其中商務都是蔣濟維在負責。

蔣濟維似笑非笑地說:“那倒是沒有,但是有幾個商務要來和我聊你曝光度的問題。”順便問道,“電影節的片單出來了嗎?”

向致遠沉浸在商務要來秋後算賬的壓力中,當務之急就是把蔣濟維的心情給哄順暢了,很迅速地把片單發給了他。

蔣濟維一目十行地看了一會,奇道:“也沒有梁颀的電影,怎麽邀請他。”

向致遠是梁颀的忠實影迷,聞言有些不滿地說:“你好歹和梁導是高中同學,怎麽一點都不關注梁導動向,那是因為梁導今年沒有上新片!”接着湊過去指着其中一部電影說,“他可能是去給游聞頒獎的,都說游聞這次得最佳男主的概率很大。”

向致遠有點羨慕地感慨,“游聞的命也太好了,梁導連續兩部電影的男主角都是他,回國發展了以後導演運也不錯,現在就連得獎了梁導還要去給游聞捧場。”說這話的同時,向致遠的視線在蔣濟維咕嚕嚕地轉了一圈,“你和梁導認識了這麽久,怎麽最後連他的聯系方式也沒有。”話裏話外大有嫌棄蔣濟維這個窮親戚的意思。

蔣濟維把手機熄掉,不為所動地趕他走:“攝影師在喊你選片了。”

學着一個小說中的一句話,蔣濟維問自己,小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倒黴的?

答案很确定,自從那天見到梁颀開始,蔣濟維就觸發了某種倒黴開關。

首先還是難以言喻的上一段戀情。

和IT男會在便利店遇見,是因為向致遠的工作室也在附近。後來IT男接送過他幾次,所以蔣濟維在工作室樓下看見站在門邊的IT男時,心裏竟然非常荒誕地平靜。

蔣濟維本來想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但是IT男拉住他說:“蔣濟維,我有話要和你說。”

蔣濟維的身邊還跟着幾個商務,好在都是在職場浸潤了很久的老油條,見狀理解地笑笑說:“蔣老師,我們去前面等你。”

等他們都走掉後,蔣濟維抱着手臂看他:“什麽話?”

IT男讨好地笑了一下,說:“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店聊吧。”

蔣濟維說:“就在這說吧,我的客戶還在等着我。”

IT男嗫嚅了一下:“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慢慢磨合。”

看着IT男的臉,蔣濟維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我看沒這個必要吧。”

IT男看他要走,突然說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我吧。”

聲音有點大,旁邊路過的人紛紛側目。成為風暴的中心,蔣濟維不覺得不自在,只覺得很煩,這個胡攪蠻纏的人很煩,當初想不開随便和他交往的自己很煩,罪魁禍首梁颀更煩。

如果像IT男剛剛說的那樣,時間能夠磨平一切問題,都七年了,蔣濟維默默地想,七年都足夠一個人從話都說不明白到可以在幾何圖形上畫輔助線了,為什麽他還是在梁颀為他設下的迷宮中打轉。

捕捉到蔣濟維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IT男心慌了一下。果然,蔣濟維說:“你也是吧,不是知道你的那個公司我爸是股東才突然熱情起來了嗎?”

IT男愣住,蔣濟維也懶得聽他辯駁,将他拉住自己臂彎的手扯下來,朝前方走去。想了想蔣濟維仍然不解氣,給物業記了一封投訴,罪名是允許閑雜人等入內。

做完這一切後,蔣濟維擡頭,發現不知何時他的金主們正面有喜色地圍住一個人在說些什麽,見他過來了,其中一個人忙招呼着說:“來來來小蔣,介紹你認識一下,這位是梁颀梁導,這位是蔣濟維蔣老師,他帶了一個演員叫向致遠,演戲很有天賦。”

圍着的人群漸漸散開,在中心的梁颀露出真容,他穿了件衛衣搭配淺藍色的牛仔褲,頭發沒做造型,就這麽順了下來,和上次正式的裝扮相比青春活力十足。看上去應該是路過偶遇被逮住,但梁颀居然破天荒地樂意停下來和他們周旋。

梁颀配合商務的話笑着向蔣濟維伸出手:“你好,蔣老師。”

蔣濟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場子難得冷了一下,梁颀不在意地将手收了回去,朝介紹他的那個商務說:“我還有事,先上去了。”

對方忙不疊地說:“好的梁導,下次有機會我們幾個和小蔣一起約着打高爾夫。”

蔣濟維在沉思別的事,慢半拍說:“高總監,我不會打高爾夫,我們可以約一點大衆的項目。”

梁颀沒有回應他們兩位任何一個人的話,電梯到了,他信步上去,朝電梯外目送他的一夥人晃了晃手:“下次有機會再聚。”

說到這,梁颀的目光掠過他們落到站在後排的蔣濟維身上,明明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和梁颀告別,但如同在暗下來的舞臺上,追光燈只打給了蔣濟維,所以梁颀也只能看得見他。電梯門緩緩合上,這時梁颀唇邊溢出了一絲笑,蔣濟維感受到了胸腔傳來的震動,讓他的耳朵一陣發麻。

蔣濟維丢臉地閉了閉眼睛,果然,他全都看到了。

【作者有話說】

十一月挑戰一下日更!

書是《酒吧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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