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暗室裏的對話
第15章 15.暗室裏的對話
場上的氣氛在餘又杉說出那句話後頓時變得有些奇怪,大家都是來為湯星聞籌備的的告白鼓氣,但是現下女主角的态度暧昧不明,猶如只有一顆草莓頂的奶油蛋糕,怎麽切都覺得不對勁。
依舊是蔣濟維身邊的女生,她笑着問:“你什麽時候喜歡高中生了啊?”
餘又杉饒有興趣地反問:“如果一個個子高高的帥氣高中生站在你面前,你會心動嗎?”
“這個嘛……”順着餘又杉的話,女生開始想象,随即露出做夢一般的表情,吃吃地一笑,“好像的确很難拒絕哦。”
仿佛還不嫌事大,餘又杉撚起一根薯條對着衆人指了一圈:“你們會拒絕嗎?”
衆人在面色愈來愈難看的湯星聞面前非常識趣地噤聲,餘又衫無趣地撇撇嘴,看向對她的死亡大點名毫無反應的蔣濟維:“你呢,以前沒見過啊,你叫什麽?”
像是這才注意到蔣濟維似的,餘又衫又多看了他一眼。毋庸置疑,眼前的男生屬于長得令人印象深刻的漂亮,一雙眼睛像初霁的春雪,在雪色與天色的交界處朝餘又衫望過來。
蔣濟維不搭話,朝湯星聞飄去一眼,仿佛是在說之前喊我來也沒說會有這麽一出。
湯星聞頓了頓,開口喊道:“餘又衫……”
餘又衫不解地看着他。
“我今天約你來,就是想……”那三個字堵在嘴邊,湯星聞怎麽也說不出口,在來之前他對今天的告白非常理想,重在過程,他就是想在名正言順的情況下朝餘又衫大膽告白一次,成功或失敗都不那麽重要。
但是臨到頭,湯星聞發現潛意識裏他沒辦法面對壞結果的可能,而如果沒有告白,他和餘又衫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朋友關系。
“就是想慶祝你擺脫渣男,獲得新生。”湯星聞喘了一口大氣,将話說完了。
衆人沉默了一陣,不好明說,但看表情大意都大差不差:大晚上陪你來喝咖啡,就這?
“哈哈,這個祝福好奇怪哦。”餘又衫看着他笑,“但還是謝謝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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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躍氣氛,有人轉移話題道:“餘總剛從片場回來?”
餘又衫故作沮喪地說:“是啊,今天也沒有導演看上我,不過今天連跟了三個組,工資剛好夠請這頓蛋糕。”
湯星聞立馬心情沉重地放下手中的蛋糕:“要不還是留着下次再請吧。”
餘又衫随意地擺擺手:“答應好的事情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啦。”
有人開玩笑:“餘總進可逐夢演藝圈退可回去繼承家業,湯星聞你瞎操什麽心。”
餘又衫變得不悅起來:“你們接下來什麽安排啊,還是喝咖啡嗎?”
原計劃湯星聞打算做的事情有很多,但這都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下,如今湯星聞做什麽都提不起勁,無精打采地說:“都可以。”
餘又衫說:“沒什麽特別的活動的話我就先回家吧,剛結束一個夜戲,好累。”
湯星聞徹底破罐子破摔:“要不我們都散了吧。”
哪怕怒其不争,湯星聞的朋友們還是選擇了溺愛,為了讓這場聚會的意圖不那麽明顯,替湯星聞找補道:“這麽早散場幹嘛呀,餘又衫累了回去休息可以,我們接着玩啊。”
溺愛的人群中不包括蔣濟維,蔣濟維說:“沒什麽事我也先走了。”
随着蔣濟維起身,餘又衫也拿起外套站了起來,喊住他說:“帥哥,帶帶我啊。”
衆人咂舌地望着餘又衫,熟悉蔣濟維的人都知道,蔣濟維好相處、沒什麽怪毛病,但不喜歡和陌生人同乘一輛車恰好就是這少數中的其中一個。生怕蔣濟維一開口就是會讓餘又衫尴尬的話,湯星聞趕緊在餘又衫看不見的地方朝蔣濟維做了一個閉眼祈禱的手勢,希望蔣濟維能夠盡量委婉地拒絕就好。
這一刻,上帝顯靈,蔣濟維點點頭說:“行啊。”
餘又衫上車前看清楚了車牌號,“嚯”的驚嘆一聲,和蔣濟維一起落座在後排。
剛一坐下,餘又衫便解開高跟鞋的鞋帶,在腳跟處有一道新鮮的狹長的血泡,餘又衫輕輕按了一下,吃痛地皺了皺眉,上瘾似的又按了一下。
蔣濟維看見了,從儲物格拿出一個創可貼遞過去。
餘又衫接過來:“謝謝,我家在東風巷,麻煩啦。”确認王叔輸入的地址無誤後,餘又衫打量着蔣濟維說,“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适合拍電影。”
蔣濟維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全都是湯星聞發來的叮囑事項。蔣濟維浏覽了一會便不感興趣地關機,順便回答餘又衫的話:“你是第一個。”
餘又衫納悶道:“不會吧,梁颀沒這麽說過嗎?”
蔣濟維終于看向她,餘又衫的眼睛一眨一眨,在沒開燈的車廂內一閃而過綠色的流光。
“怎麽,昨天梁颀電話裏的不是你?”雖然是疑問句,但餘又衫又很确定地接着說,“我喝多了,說話有些不經大腦,要是冒犯到你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蔣濟維沒有接話,他覺得眼下的場景有些荒誕,梁颀的前女友在和自己道歉,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是想逗一下他來着,他好像總是那副沒有情緒波動的樣子,我就想怎麽可能,是人總會有情緒的。不過托你的福,昨天他好像真的生氣了,要不是知道你們沒有那種關系,我還以為他是在擔心你吃醋呢。”
說到這,餘又衫咯咯笑起來。
“等一下。”蔣濟維的思緒被餘又衫一大通的話弄得亂糟糟,“什麽那種關系,什麽逗一下,你們不是……”
餘又衫很吃驚地問:“這個梁颀也沒和你說啊?”
蔣濟維抿了抿唇:“我們關系一般。”
餘又衫表情古怪:“你對一般的定義還蠻特別的,我可不會随便把關系一般的人置頂。”
蔣濟維想解釋一下個中緣由,但是餘又衫又沒有深究,繼續說道:“梁颀最近在做一份非常時髦的工作,在某些特殊時刻女孩偶爾需要找一個帥得非常有說服力的人來擋住爛桃花。”
餘又衫點到為止,剩下的話不言而喻,梁颀自然不是爛桃花,他是那個帥得非常有說服力的擋箭牌。
蔣濟維的心飛快跳動起來,事情的脈絡撥雲見日,他想起梁颀找過來說的那些話,原來不是欲蓋彌彰,是真的在解釋始末,而自己當時回答了什麽?想起來了,蔣濟維閉了閉眼睛,将這段不怎麽愉快的回憶屏去。
見他面色有異,餘又衫又笑了笑:“原來他真的是因為你在和我生氣啊?”
這時車停在巷子口,這裏是椿城的老城區,因為價值和地價不符拆遷無望,只剩下了不願搬家的少數人和沒有錢搬出去的大多數人。餘又衫下車,站在這片随着往日時光一起腐朽老去的建築中,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新鮮靓麗。
餘又衫對着蔣濟維晃了晃手中一直未拆的創可貼說:“謝謝你的創可貼啦,拜拜。”
随後她轉身,消失在市井的喧嘩和燈光中。
梁颀回到家有些晚了,這個點按理說都已經睡下,但他卻看見蔣濟維正窩在沙發裏,手機光熒熒照在他的臉上。
等他走進,大少爺還在心無旁骛地打着游戲。梁颀想起有一次班上的兩個男生在午休寥寥幾個人的教室裏坐在他旁邊,讨論着新出的某一款游戲,不知不覺就聊到了蔣濟維。
“蔣濟維打這個游戲好像很厲害。”
“真的嗎?你去讓他帶帶我們啊。”
“你開玩笑,誰能請得動他,大少爺看到房間有不認識的人都秒退的。”
“前幾天不是還帶着高一那個很漂亮的女生打游戲了嗎?”
“人家是女生,你是嗎?”
“和女生不女生有什麽關系,這麽多人追他,也沒聽說大少爺和誰談過戀愛啊。”
“話說真的有女生願意和大少爺談戀愛嗎?前陣子去韓國當練習生的女生是叫葛秋怡吧?她之前在籃球賽給蔣濟維告白,兩個人站在一起,蔣濟維那張臉長得比葛秋怡還漂亮,要真在一起了還要被說你還沒你男朋友漂亮怎麽行?”
這話說完,他們發出那種男生間常見的那種促狹的笑聲。梁颀當時趴在桌子上瞌睡,突然動了動,桌腿和地面摩擦發出非常劇烈而又刺耳的聲音,把正在聊天的兩個人吓了一大跳。
意識到自己打擾到別人午休了,其中的一個人道歉說:“不好意思啊。”
但是這句道歉并沒有得到梁颀的回應,梁颀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們說:“你們廢話真的很多。”
另一個見狀質問道:“你什麽意思啊?”
“算了算了傑哥。”他的夥伴拉住他勸道。
那個被稱作“傑哥”的人惡狠狠地指着梁颀說:“這事沒完。”
梁颀驀然在此時此刻想起這件小事,于是順帶着看了一眼蔣濟維的手機屏幕,組隊麥是灰色的——他在單排。
蔣濟維從梁颀走近就開始緊繃起神經,偷偷在心裏打好腹稿,要怎麽為今天上午的不愉快道歉,又該怎麽委婉地說如果缺錢的話他有很多錢可以借給他。蔣濟維怕梁颀會立刻走掉,飛速地想好措辭,擡頭就看見梁颀正端詳着自己的手機屏幕。以為他是對游戲感興趣,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開啓話題,蔣濟維把手機屏幕往梁颀眼前遞了遞,問道:“一起玩?”
梁颀的視線從蔣濟維的手機上移開,凝視了一會蔣濟維看向他的濕漉漉的眼睛,裏面有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有事要說?”梁颀問。
蔣濟維簡直要懷疑梁颀是不是學會了讀心術,往往到這個時候,想說的話便卡殼,他的人生經驗缺少怎麽去坦誠錯誤,做足了心理建設還是有些難以啓齒。
等了一會,梁颀的耐心告罄,臉上的探究褪去,不緊不慢地直起身:“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也可以,早點睡,保持心情愉快,我的自行車壞了,明天還要一起去上學。”
直到梁颀走遠了,蔣濟維才反應過來梁颀在暗諷今天他那句睡不好心情就不好的話。一口氣梗在喉頭不上不下,他抓起手邊的靠墊想砸過去洩憤,這人怎麽比想象中要小心眼,但是抛擲的動作進行到一半蔣濟維想起扔出去的靠墊到時候還要自己撿回來便頹然地停下。
說到底,蔣濟維想,如果當時肯好好和梁颀聊一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