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痛嗎
第21章 第 21 章 痛嗎
導演助理提前和酒店高管打過招呼, 說兩位貴賓是新婚燕爾,大套間一定要兼具輕奢舒适與浪漫。
于是原有的總統套間被提前設計改裝,主卧側卧充分升級。
刻板冷淡的商務風氛圍被換得幽雅暧昧, 雙人浴缸旁準備了成排的香薰蠟燭, 以及不同味道的精油泡泡球。
為了表示歡迎, 床旗又有兩只似曾相識的親嘴天鵝, 花瓣散落環繞,像某種暗示。
側卧大床被搬走, 改裝成品酒室兼影音室,可以讓小夫妻在疲憊工作後充分放松。
主卧大床則換成了更貴更抗震的蘇格蘭吊床, 懸挂的黑薔薇枝蔓內藏着工業級鋼絲繩,內墊升級為俄羅斯進口席夢思。
酒店高管對張助理拍胸脯保證,這床比什麽水床按摩床智能床都要爽。
張助理驗收後表示滿意,心裏對小夫妻說一點小禮物不用謝嗷。
鄧惑今晚是見識到了。
平時坐在床側,它會輕微搖擺,如最柔軟的愛巢發來今晚的邀約。
真正入睡時,左右翻身都不會引發晃動, 穩定性非常優秀。
但在某些環境下,它能推襟送抱,推陳出新, 推波助瀾, 推出三胎。
鄧惑坐在床邊,試探着晃了兩下。
幅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含蓄又溫柔。
她有點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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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側當然不會引發太大反應, 但整個人都躺上去就不一樣了。
優秀的想象力已經快速鈎織出某些畫面,鄧惑壓住呼吸,又晃了一下床。
她垂眸不語, 卷曲的長發掩住羞赧。
新婚那天累得夠嗆,她在按摩室睡到淩晨兩點,洗完澡回房間繼續猛睡。
今晚……
“我去睡沙發,”紀惗在找衣櫃裏有沒有多的被子:“你先休息,今天辛苦了。”
壁櫥一打開,還真有備用的幹淨被子。
浙江的冬天又濕又冷,比起北方的狂風呼嘯,這兒獨有另一種默不作聲的透骨寒意。
來的時候,張助理特意在群裏提了一嘴。
酒店的中央空調年久失修,有時候可能制冷效果不太好,需要加被子的話随時找前臺打電話。
鄧惑看似窩在一側玩手機,其實在看他抱被子的側影。
壁櫥很高,紀惗仰頭去抱被子,絲綢睡衣微微上提,漏出緊窄的腰。
暖黃燈光下,他裸出的腰線像一抹雪。
“你過來睡。”
她心平氣和地警告自己。
有點分寸,把眼睛挪開。
紀惗抱着被子的樣子很可愛。
他私下像男高中生,甚至顯得有點清純。
“我睡這邊嗎。”他低低地說:“會不會冒犯你?”
“保潔每天都會來打掃房間,”鄧惑也在思忖:“如果有人傳出去我們感情不和,又要麻煩公關組。”
紀惗點頭,把被子在另一側鋪好,小心地坐在右側邊緣。
剛一坐下,床鋪又輕微搖擺起來,青年的耳朵尖登時泛紅。
“……真的在晃。”他用氣聲嘀咕了一句。
鄧惑把手機扣在被子上,沒太多心思繼續刷微博。
他不開口還好,用氣聲說話時像在調情。
她有些胡思亂想。
難道紀惗段位真的很高,看起來無辜又純淨,其實背地裏全是壞心思。
“早點睡吧,”紀惗說:“明天早上五點還要去參加開機儀式。”
“這麽早?”
“卡着良辰吉時,”紀惗說:“我參加過更離譜的,淩晨三點摸黑上香。”
他随手打算關燈,又詢問道:“可以關嗎?”
“嗯。”
所有光亮頃刻消散。
鄧惑睡在被子裏,觸感和聽力都在敏銳上升。
男人掀開一側的被子,靜默地在她身側躺下。
仿佛是隐晦的前戲。
這張床明明很大,可她感覺被子抵在一起,就好像她也緊靠着他。
他的呼吸聲很輕,綿長又均勻。
她反而無法繼續聽下去,把自己的氣息控制到幾乎不存在。
紀惗唯一在想的,是他寧可去睡沙發。
他不願意讓任何事幹擾這段關系。
以惑惑的性格,搞不好會因為被迫要同床共枕,後悔和他結婚。
他微微側頭,決定做些什麽。
“睡不着嗎?”
黑暗裏,鄧惑很輕地應了一聲。
“還好我提前準備過。”紀惗輕聲道:“你等我一下。”
鄧惑默然抓緊被子。
等一下會發生什麽?
她是不是可以摸到那截腰。
她心煩意亂,腦海裏又浮現出許多旖旎光景。
大學時的記憶再度回響,她想起來,他似乎是運動會兩千米長跑第一名。
床頭燈被打開,暖光再度環繞。
紀惗拿着《活山》坐回床邊。
“我讀給你聽?”他低喃道。
鄧惑側身轉向他,兩個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謝謝,”她由衷地說:“你上次讀的時候,我睡得很香。”
紀惗翻動書頁,眼睛在挑選合适的段落,心卻在催着嘴巴說,其實我喜歡你。
他今晚真想把她緊擁在懷中,同她一起刻骨墜落。
書頁開合的聲音,像蜂鳥在振動羽翼。
鄧惑已經有了困意,掩唇打了個哈欠。
“我剛才以為你要去拿套。”她半開玩笑道:“等你的那幾秒,還有點緊張。”
“我也以為。”紀惗說。
他們同時停頓一秒,觸碰到對方所承認的欲望。
美人緩緩睜開眸子,聲音很慢。
“你現在還有機會。”
紀惗把書放在被子上,指尖壓着書頁,垂首看她。
“和你結婚以前,我沒有親吻過誰,也沒有和任何人做過。”
她陷在被褥裏,藏好泛紅的臉頰,輕嗯一聲。
“我也一樣。”
紀惗很想摸一摸她的臉。
用指腹撫過她的臉頰,輕碰她的唇畔。
他僅僅是一再克制着,壓制下所有本能的躁動。
他只允許自己把心意說完。
“可我只想和你做//愛,而不是滾床單。”
不是一時興起,不是偶然情迷。
是吻着你,聽你呢喃着我的名字,和你一起交付失控和悸動。
鄧惑擡頭看他,被那句話燙了一下心髒。
暖夜裏,紀惗的輪廓泛着絨絨的光。
陰影修飾着每一處的棱角,從鼻尖到下颌都俊秀撩人,很适合吻上去。
她失語半晌,低聲說:“希望會有這一天。”
他含笑點頭。
他再度為她低聲讀書,如詩的長句流淌而出。
桦樹在潮濕的雨天釋放出氣味,像陳釀白蘭地一樣叫人沉郁其中。
峭壁沉浸在玫瑰色的光暈裏,鳥群飛掠而過。
她似乎只聽清開頭前幾句,很快與這個世界斷開聯系。
開機儀式四點半就開始籌備,五點整準時開啓,由導演領着衆人對神像上香敬拜。
自今天起,AB兩組并線進行,以場景為單位進行拍攝。
同樣的将軍府,可能上午還在深情相許,下午便在休妻和離。
鄧惑敬香後不久就被帶去做全套妝發,金發被發套悉數掩好,美瞳可以放個長假。
她今天要出演女主與男二年少定情的片段。
新劇本一翻,不太對勁。
男主的吻戲删了大半,男二的吻戲反而加了。
導演作出批示,男二性格跋扈張揚,今天要把她摁在牆上親。
鄧惑:“……”
老康你不要自作主張加這種東西!
化妝師連着兩個小時一通爆改,從眉峰到唇形都悉數調整,最後非常滿意。
“從混血美人到小家碧玉,效果很好~”
鄧惑拿出手機和她一起自拍。
“茄——子!”
長眉換成小蠶眉,底妝飽滿眼位降低,少女特有的嬌憨被充分放大。
小呂在旁邊全程筆記。
到底是什麽鬼斧神工的專業技術,居然能把禦姐爆改成甜妹。
她老板今天直接退回十六歲,太青春啦!
鄧惑梳着待嫁時的發髻,揚眸時靈動嬌俏。
竹葉般的翠玉落在耳畔,長風吹動翠色發帶,整個人可愛如畫。
“好啦——咱們出去看看你的未來郎君!”
化妝師推開側簾,鄧惑彎腰而過,小心護着發上的珠花。
紀惗妝造較快,此刻在和副導演說話。
她擡起頭,瞥見另一面的他。
将軍少年時英氣狂放,笑起來很倜傥。
他看過來,此刻已是長眉入鬓的模樣。
傲慢,恣意,無法無天。
長弓勁裝配快馬,每一樣皆是沾着殺戮後無法褪色的血意。
高馬尾上紅纓飄揚,好似赤色的狼尾。
紀惗目光灼然,笑容倜傥,哪裏還是昨晚溫情又綿軟的模樣。
“老康說你們先演一場,效果不好他再過來導流程。”副導演說:“還需要看一遍臺詞嗎。”
“不用,走吧。”
康杜坐在監控屏外喊人。
“各部門就位——”
“打光再提一個點,收音師确認!”
“第一場第一鏡,Action!”
她在鏡頭前站定,深呼吸着等待與他的第一場對手戲。
打板聲響,他長袍飛揚着走向她。
少女從府中溜出來見出征歸來的竹馬,被問及父母正張羅的婚事。
“薜荔,”他喚她的小名,看似平和親切:“他們都說,你要嫁去丞相府?”
她玩着他送來的禮物,西域的蛇環鈴怦然作響。
少女未察覺到危險,笑吟吟道:“也許吧,我都聽爹爹的。”
将軍郎也笑:“沒有別的話要同我講?”
少女情窦未開,僅是仰頭看他:“好幾年沒見着你,竟然長這麽高。”
他眸色暗沉,把她抵到牆角,空隙越來越小。
“薜荔,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春日裏楊柳飄揚,燕子交織追逐,無人路過這條小巷。
她稚氣未脫,再看着他時有些許驚懼。
“熙雲,你——”
他已低頭索吻,按住肩不許掙脫。
所有張力和侵略感在這一瞬悉數爆發。
鄧惑被親得有點懵,只覺得眼前人危險陌生,難以馴服。
此刻的紀惗果決狠厲,不給人任何拒絕的機會,連扣着她肩頭的力道都是惡意鉗制。
她第一次被這樣的戾氣籠罩控制,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唇側。
她輕嘶一聲,顫抖着好似示弱。
他仍是不肯放手,反而再次加重力度。
“這種時候還在走神?”
“痛嗎?”男人伏在耳側,咬字帶笑:“我就是要你記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