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簽名
第23章 第 23 章 簽名
每天早上, 央戲的鴨鴨湖都很熱鬧。
雖然這兒還有高貴冷豔的紅嘴黑天鵝,以及在冰面上一蹿而過的小橘貓,但成群的翹屁小白鴨已經成了标志性風景。
長湖恰似悠悠玉帶, 引着綠水自南向北, 縱貫整個昌平校區。
五六點起, 兩岸晨功聲不絕于耳。
紀惗沒太睡醒, 練完功繼續壓腿,偶爾損一句發小。
“你剛才邊跑步邊在念叨什麽?”
“繞口令。”肖沐川啧了一聲:“你念得是比我清楚, 但我沒見過誰一邊打瞌睡一邊跑步。”
“差點撞着路燈吧?”
紀惗捂着哈欠。
“冬天太暗了,不能怪我。”
肖沐川忽然拽了他一下。
“又有人找她。”
紀惗瞥過去, 沒當回事。
高考結束後,他填志願時猶豫過。
北電更容易出電影明星和流行偶像,近似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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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戲底蘊較深,專精于戲劇培養,更像是小火慢炖。
這年頭,話劇已經是懷舊藝術了。
紀惗最終選了央戲。
今後未必要去争着做炙手可熱的爆紅藝人。
如果只是上上綜藝,炒炒人設, 大學不讀也無所謂。
他的職業生涯應是靜水流深,用一輩子去打磨好的作品。
錄取通知書到的第二天,他被拉進班級群裏, 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ID。
天津-肖沐川
北京-鄧惑
都在啊。
少年點開她的頭像, 是一只橘貓在趴着睡覺。
鄧惑沒有寫個人簽名,空間記錄還停留在高一,只放了幾張和閨蜜的合照。
點贊已經累積了幾百個, 也有人慕名而來,問校花現在有沒有對象,能不能加個好友。
他入學以後, 本來想找她打個招呼。
肖沐川覺得很老土。
都是同班同學,遲早能碰着,到時候敘敘舊說嘿我還幫你做過沙丁魚罐頭,這不就聊上了。
紀惗在酷和不酷中間艱難抉擇。
他等了一個星期,等到了隔壁寝室的消息。
“我想給鄧惑帶早飯,”那哥們飄飄然道:“軍訓第一天我摔着了,她給我遞創口貼,我覺得她對我肯定有意思。”
肖沐川拿胳膊肘怼了下紀惗,後者淡淡祝賀:“不錯啊,祝你成功。”
果不其然,那哥們隔天吃飯時抹起眼淚。
“她拒絕的也太痛快了,還說自己大學期間不考慮談戀愛,直接送了我一本六級單詞書。”
“麻蛋!!我四級都不一定能過啊!!”
肖沐川扒拉着土豆絲,嘴裏也不留情。
“大學有幾個不談戀愛的,她估計是随便找個借口。”
哥們含淚扒飯:“她真是讓人一見鐘情,我這麽貿然也是怕下手晚了,以後更難追。”
“……什麽叫下手,你難受也別亂講話。”紀惗給他分了個鹵蛋:“六級書你要嗎,不要賣我。”
哥們愣住。
“你,你能再給我簽十個名兒嗎。”他結結巴巴道:“我還買了四級模拟真題,你要不要?”
紀惗:“可以簽,不要拿出去賣,我只要那本六級。”
“不虧是我惗哥啊!”哥們立刻走出失戀陰影:“你四級肯定是無痛裸過吧!牛逼!”
當天晚上,隔壁寝室不光送來了六級單詞書,還有高數金卷和肖秀榮精講精練。
紀惗麻溜兒簽完十張明信片,附贈合影一張,揮手關門。
“惗哥!還缺啥跟我講!我媽淨給我亂買東西!”
“咱大一不用這麽辛苦哈,有空一起打游戲!”
肖沐川輕飄飄看他。
“來點雅思?”
紀惗瞪他一眼,坐在一旁翻書。
鄧惑送書的時候,還夾了一張紙條。
可惜隔壁那人心在召喚師峽谷,根本沒有翻開看過。
「前程無限,只争朝夕。
鄧惑祝好 2015.9.21」
他翻動書頁,見她已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圈畫标注過,附注從短語到變形一應俱全。
有些詞句在六級卷子裏出現過,她會剪下原句貼在旁側,方便代入情境進一步理解。
這是一本保養得很好的舊書,鄧惑不需要了,友善送人。
舍友老徐八卦起來。
“隔壁那人長得也不差,又是送花又是送早餐,居然沒成。”
“這個星期系裏都成好幾對兒了,你們要是有喜歡的女生趕緊表白。”
“等軍訓晚會一結束,行情更吓人。”
肖沐川自願當狗頭軍師。
“怎麽說,你換點花樣,追人的時候浪漫點兒?”
紀惗還在看六級詞彙。
“我去追誰?”
肖沐川轉着眼珠子沒說話。
“根本不熟。”紀惗說:“也沒興趣。”
“哦。”肖沐川一推椅子打游戲去了。
看你能裝多久。
紀惗是真沒興趣。
他只是高考前見過她一面,對這人有多餘的好勝心。
專業分下來,他穩穩第一,文化分愣是沒考過。
……還是沙丁魚之夜迷惑了軍心。
肖沐川投身戰鬥裏,打了兩個小時,榮升白銀一,哼着歌心情很好。
他起身去拿雪碧,發現紀惗還在書桌邊看書,電腦都沒開。
肖沐川眉毛跳了一下。
“你幹嘛呢?”
紀惗晃了下筆杆子,繼續在草稿紙上寫單詞。
“學六級。”
肖沐川:“……”
你跟她肯定特有共同語言。
祝你們幸福。
軍訓一共兩周,像對高中生活的最後告別。
晚會之夜,有不少男女勁歌熱舞,引得尖叫不斷,氣氛火熱。
紀惗前後收到表白四次,情書兩封,宿舍門口每天都會有不知名的禮物。
一部分是學長們的熱情致意,他們都看過他演的戲,家裏長輩們也喜歡。
其他便是女孩兒們的小心思了。
室友老徐依舊八卦。
“鄧惑今天居然沒有去表演節目?”
“聽說她從小練過民族舞,也沒上去秀一把。”
肖沐川在開人機練習補兵。
“上去又熱又累,圖什麽。”
“我要有她那麽好看,可能會活得特別招搖,”老徐說:“那麽多人喜歡我追我,每天得有多開心自信啊。”
肖沐川仔細看了一眼老徐。
“你長得也不賴。”
都是藝考過來的,考官品味很一致。
老徐還是有點惆悵。
“惗哥來了以後,女孩兒們都只看他了。”
肖沐川無語:“……他長得還沒我好看。”
今晚的宿舍過分安靜。
第四個舍友是個派對浪人,每天不是偷摸去夜店,就是去找女生一起聚餐喝酒。
紀惗在天天學六級,時不時被公司接走拍廣告。
肖沐川總覺得他發小對鄧惑有意思。
趁着紀惗不在,他溜到他書桌旁查探軍情。
桌面幹淨到就放了兩本書,一本表演教材,一本六級。
她寫的紙條被重新貼在了顯眼處。
前程無限,只争朝夕。
肖沐川沒動紀惗的東西,只是看着便簽條兒嘆氣。
老徐聽見了:“咋啦,有心事?”
“沒,”肖沐川說:“我覺得他栽進去了。”
戀愛熱潮還在快速擴散。
雖然班裏很多人高中時就談過,但到了大學屬于正式放開禁制,想怎麽追都能明着來。
有膽子大的新生天天送學姐回宿舍樓,也有人喜歡玩火,在同時和好幾個人暧昧。
姑娘們羞澀矜持,也都在向往愛情的美好。
鄧惑戰報捷傳,來一個拒一個,沒有任何解釋。
她說不談,意思就是帥的不談,富的不談,全都不談。
其他宿舍的八卦愛好者會來找老徐串門兒。
“昨兒有個清華的過來找她,說是看見照片一見鐘情了,想交個朋友。”
老徐在嗦泡面,聽得聚精會神。
“真是清華的?不是清華同方的?”
“真是,從海澱區一路開車來咱們這,來回得兩三個小時。”
“人家看着挺清爽一人,清華化學系在讀,特意找我朋友幫忙介紹。”
“她咋說?”
“還是那樣,客客氣氣,也不留餘地。”
“她不吊着人,那挺好的。”老徐說:“我要是長那麽漂亮,我能一口氣吊十個。”
肖沐川忍無可忍:“徐振方你還能有點節操嗎?”
“嗐!”
紀惗就當沒聽到。
他不問,也總能斷斷續續聽到風聲。
那些男生像是捧着無數個錯誤答案走向她。
有官二代,有富二代,有胖有瘦,全都不對。
他覺得無聊好笑,卻總會旁觀。
如同在意着水中一彎無法被擁抱的月亮。
新生剛出晨功時還會化妝抓發型,後來漸漸都顧不上了。
睡眠時間都未必夠,出晨功還一身汗,邊跑邊練舌頭能吃着一嘴口紅。
紀惗壓腿時呼吸還未均勻,他今天額外加練了兩公裏,肺活量還算可以。
都不用肖沐川扯袖子,他已經看見了。
有個學長特意抹了個油頭,穿着Y-3踩着AJ,走路時直直對着她。
“你好漂亮啊,方便加個微信嗎。”
那人說話時明顯排練過,側臉角度找得很死板,生怕下颌線不好看。
“聽說你一直很上進,我這邊有很多演出的機會,要不要聊聊?”
鄧惑還在彎腰壓筋,做完一組才擡起頭看他,笑容溫和。
“是學長啊。”
“嗯哼,”男生找話題道:“軍訓晚會的時候,我還特意過去看了。”
“你好像沒有去表演節目?”
她擦掉額頭細密的汗,側身拉伸。
“沒學分,沒必要。”
“也不重要,你這儀态一看就是練過芭蕾,”男生把手機轉了個圈兒:“所以,咱加個微信?我以後有資源都推給你?”
“學長,”她感受着肌肉的舒展,問道:“你績點多少?”
男生記不太清:“二點幾?”
旁邊的僚機笑罵一句:“放屁吧你,撐死了一點九。”
鄧惑笑眼溫柔。
“學長心态真好。”
“畢業都要去刷碗了,還有心思釣妹妹呀?”
男生察覺到羞辱,反擊道:“你以為學分很有用?”
“你以為大學這幾年讀書都能學到東西?”
他一改先前的僞裝讨好,說話都帶着刺。
“太天真了,這麽多年都沒人教過你這個社會是什麽樣?”
鄧惑動作未停,舒緩放松地拉伸。
“我清楚自己要什麽。”
反正不要你。
油頭粉面的學長強行找補了幾句,不甘離開。
到底也沒加上微信。
紀惗看了全程,動作都在同步壓腰。
肖沐川:“很好,你看起來穩如老狗,就是要這種狀态。”
紀惗:“我沒心思追人。”
肖沐川:“早飯吃包子嗎?”
紀惗:“你說她是不是喜歡高個子?”
肖沐川:“……神金。”
-2-
中午吃飯時,紀惗聊到大學那會兒的事。
“你六級後來考多少分?”
“沒印象了,好像六百以上。”鄧惑說:“高考完本來想出去玩,結果得了水痘,愣是悶着背了兩個月的書。”
紀惗的筷子懸了很久。
“我還以為你熱愛學習。”
他那會兒好勝到離譜,愣是把整本六級都啃完了。
“背書很無聊啊,誰不喜歡多玩一會兒。”鄧惑笑起來:“不過我大學那會兒一直在刷學分,我爸答應績點過3.7就給我買車。”
她後來開着那輛車到處試鏡演戲,去演話劇的那幾年也天天開着它上下班。
油耗小座位寬,開起來很舒服。
午休時間很短,劇組包了餐廳上下樓,有不少人去樓上找沙發小憩。
電視臺播報着未來一周的寒潮,說是又要新一輪大降溫,可能還會下冰雹。
康導回了兩條消息,又翻出淘寶給老婆買圍巾。
“這莼菜湯挺好喝的,你們多來兩碗?”
紀惗聽話地給老婆舀湯。
“下午的戲好像有點多,”鄧惑雙手接過:“今晚得忙到十點以後吧。”
康導臨時想到什麽,笑容有點僵硬。
鄧惑抿了口湯,心平氣和地說:“你加戲了是吧?”
“都是室內戲,趕一塊兒拍完算了。”康導說:“剛好天黑以後氛圍也上來了,我跟編劇一商量,覺得靠譜。”
“是寫和離書的那場,還是跟宗室親戚們嗆聲的那場?”
總編劇猛烈咳嗽:“我感冒了上去睡會兒!”
康導喝道:“坐下!不許走!”
“就是……加了一場,呃,你和惗哥的新婚戲。”總編劇說:“原著裏有一大段的車,老康的意思是總要意思一下。”
“也沒多大事兒,”鄧惑把湯慢慢喝完:“康導以前也拍過不少,有紅紗幔帳擋着,抱着滾幾下就行,好拍。”
這種戲看起來香豔勁爆,其實現場一群工作人員圍着拿鏡頭怼人,能有其他心思才怪。
“新婚戲拍你們兩的鏡頭很少,”康杜說:“我想多安排點空鏡頭,拍紅燭和搖晃的床紗。”
鄧惑:“那你臉上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康杜也是豁出去了:“我打算讓他喘幾聲。”
康杜一直不喜歡老一派賣弄女色的習慣。
有些老導演根就不正,拍女方受害的情節都要往三級片那個路數走,恨不得全身都露出來,還要錄女方撕心裂肺的叫聲。
他這一段想拍男方的動情,所以壓力直接給到紀惗。
“槍麥和錄音棚都準備好了,你們兩現場拍完進去錄。”
“小鄧你不用喘,你直接進狀态,輕柔地喊一聲熙雲就可以收工。”
“至于男方,得費點勁。”
康導痛飲可樂,撂了杯子說:“我覺得還是多錄幾段合适,我們錄接近一分鐘,最後挑幾秒剪進去。”
紀惗伸手揉臉。
“行……吧。”
韓新河坐在角落裏,一直在專心吃飯,就當沒聽到。
他進組以後,一直目睹着這對夫妻親昵無間,自覺地沒有礙眼。
比起對鄧惑的喜歡,她從前對他的提攜點撥都值得被全力回饋,他絕不會再打擾她。
康導接了個電話,其他人也陸續上樓休息,包間漸顯空蕩。
服務員在隔壁收拾殘局,把碗碟撞得砰砰作響。
有個年輕的女孩兒八卦起來:“今天是相見歡劇組過來嗎?”
“好像是。”
“也沒看到什麽明星,”小服務員說:“可惜了,要是玉修羅劇組過來該多好。”
又有人插嘴:“鄧惑好像上去休息了?她今天好漂亮啊。”
“漂亮有什麽用。”小服務員哧了一聲:“演技半點沒有,也就跟着混混。”
紀惗皺眉看過去,韓新河下意識停下動作。
鄧惑下戲時間偏晚,剛過來沒吃多久,仍在淡定地舀蒸蛋。
隔壁包間的服務員都以為貴客們走幹淨了,聊八卦肆無忌憚。
“你別這麽說,她拿過好幾次獎了,以前演的劇也很好看。”
“那又怎麽樣,女配雙金很厲害?”
小服務員在給朋友展示自己喜歡混的論壇:“你一看就不懂這圈子,得多看看帖子才能明白。”
“像鄧惑這種,也就能演幾個垃圾女配。”
韓新河聽不下去了,起身就要過去呵斥。
“坐下。”鄧惑用紙巾擦嘴:“多大點事。”
韓新河煩躁地看過去,紀惗開口:“晚上我們把臺詞再捋一遍。”
鄧惑說好。
紀惗看向韓新河:“你也來。”
韓新河愣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紀惗對自己沒有惡意。
連那種情敵之間慣有的針對都沒有。
“……好。”
鄧惑補好妝再走出去,上樓找導演聊事情。
她一出現,許多服務員都圍了過來,期待忐忑地求合影簽名。
也有廚子匆匆擦手,站在人群外圍希望能親眼見見她。
她仍舊笑得親和有加,對每一個人都說謝謝。
不到十分鐘,方才隔間裏的聲音又冒出來,那個年輕女孩看着她時滿臉驚喜。
“真的是你!你好美啊,我一直特別喜歡你!!”
鄧惑僅是笑着給她簽名。
“謝謝你的喜歡。”
紀惗和韓新河也被陸續圍住,那個年輕女孩期待又興奮地拿本子過來。
“可以簽個名嗎!”
韓新河忍住不快,準備像鄧惑那樣友好回應。
“不簽。”紀惗笑着說:“我老婆也不需要聽你這種人指指點點。”
小服務員愣在原地,惱羞成怒道:“真能擺譜啊,不就是讓你簽個名兒嗎!”
值班經理已經沖過來了:“不好意思,什麽情況?!”
紀惗冷冷看她,韓新河立刻上前把緣由說清。
值班經理臉色登時沉下來。
“才來上幾天班就一點忌諱都沒有,出去!”
小服務員哭着往外走。
一下午轉瞬即逝。
鄧惑覺得拍戲真快。
那些家長裏短的戲眨眼就能順下來,全程都沒怎麽NG,轉頭就到了最後一場新婚戲。
晚飯時間,紀惗沒怎麽吃東西,明顯有負擔。
“也是豁出去了,”她安慰道:“你以前演慣了正劇家庭劇,現在得習慣一下,言情劇就喜歡拍這些。”
紀惗跟老婆交底。
“我以前沒配過這種類型。”他說:“我怕顯得不專業,聽起來像鴨子叫。”
“也不至于,就算沒有經驗,導演也會帶的。”鄧惑拍拍肩:“萬一配砸了,我保證不笑你。”
紀惗:“真的嗎。”
鄧惑:“我會笑死哈哈哈哈。”
他們換好婚服,在一堆鏡頭面前配合着演了幾鏡親熱戲。
“換地方!去錄音室!”
鄧惑笑眯眯:“你加油啊。”
紀惗:“……我盡力。”
鄧惑先錄了一遍,她模拟着新婚夜的情緒,小聲呼喚男二的名字。
“過了!紀惗來!”
紀惗坐在了槍麥前。
他調整着情緒,回想起剛才新婚戲的畫面,象征性喘了兩下。
康杜很快就掐了。
“男人這種時候一定要行!”老導演教育道:“你要代入進去,你要喘得有層次感,要喘出峰巒疊翠暗流湧動勢如破竹激流勇進輕舟已過萬重山!”
紀惗在保持冷靜:“導演,不是只用幾秒嗎。”
“對。”康杜說:“我們到時候撿能過審的幾秒拿去用。”
鄧惑已經笑得不行。
他再度定神,強制自己進入狀态,垂眸喘出了聲。
演了一下午的戲,紀惗聲音有些沙啞,反而應了光景。
他最初僅是低聲索取,又食髓知味,想要更多。
她從笑意裏被卷走,聽得微怔。
男人的嗓子太好了。
他喘起來并沒有狎昵下流的意味,反而是低沉徐緩,進退有度。
然後驟然開始劇烈呼吸。
她心頭一跳,佯裝是困了,用五指掩住情緒,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果真是峰巒疊翠、暗流湧動、勢如破竹、激流勇進、輕舟已過萬重山。
男人徹底進入狀态,把新婚夜的情意演得入木三分。
有不能自持的迷亂,有啄吻時的輕笑,一個人演得缱绻糾纏,不肯放手。
鄧惑開始揉臉。
她可恥地臉頰發燙。
“很好,就是這樣!”康杜在和配音導演确認:“行嗎?”
配音導演:“就這只剪幾秒也太可惜了。”
康杜:“再多剪點咱們就只能網盤見了哥們。”
他一回頭,想說加班辛苦,看見鄧惑捂着臉在等人。
“都結婚了還沒這定力啊,”康杜嚼着是新婚小夫妻還都在糖水裏:“你這不是吃過見過,淡定。”
紀惗松了口氣,也是臉上發燙,局促地起身離開。
他們一起走出錄音棚時,夜風夾着冷霧撲來,兩人不自覺靠得近了一點。
他沒敢看她。
“剛才……還行嗎?”
鄧惑站定,紀惗這才看向她,有些不安。
她揚眸評價。
“太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