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繼續
第25章 第 25 章 繼續
-1-
大一的校園活動多到像居民小區裏的泰迪犬。
雖然才剛入學, 班裏已經有小半學生忙着拍廣告出寫真,藝人資料卡每個月都在更新。
郭宗華在班會上拍桌子發火:“這才開學多久,班級活動回回都湊不齊人, 就這麽急着去奧斯卡領獎啊?”
“下個星期開始有全校的合唱團比賽, 所有人都得來, 不來我記曠課!”
現在的年輕老師都懶得管學生, 老郭一輩子未婚,心思都撲在學生上, 有種老派的大家長感。
有她發話,沒人敢找借口。
合唱團集合的當天, 一幫學生都看得新鮮。
嗬,原來我們班裏有這麽多人?軍訓都沒見着。
指導老師是作曲系的何教授,上來先安排四部和聲聽寫,考得全班學生像在啃苦瓜。
不是表演系嗎,還要受這個罪……
何教授一邊改一邊啧啧嫌棄。
“随便找個央音附中的學生都比你們這來的好。”
“肖沐川,你玩兒啥呢,十八分?”
肖沐川直往角落縮, 還不忘貧兩句:“老師您也說了,我又不是央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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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教授拿粉筆頭扔他。
“還是有兩個拿九十五的,”她推了下眼鏡, 滿意道:“比我班裏學生還高一點, 很不錯。”
“紀惗,鄧惑,你們誰想當合唱團指揮?”
被點名的兩人還在偷偷寫作業, 聞聲敷衍。
“沒學過。”
“我不會。”
“鄧惑來。”何教授說:“你其實分兒比他高,我看見了,你寫音符很快, 根本沒花時間想。”
鄧惑在衆目睽睽之中站起來,笑容勉強:“老師……那個……”
何教授擰開保溫杯喝茶:“加學分。”
“老師您特別有眼光!”鄧惑義正言辭道:“我願意為大家服務!”
何教授把人叫到跟前,簡單教過指揮要領和手勢以後,安排全班男女分高低聲部。
此刻,所有人都融在集體裏,而鄧惑一人站在顯眼處。
她姿态大方,有種長期訓練所積累的松弛感。
排練一經開始,每一個人都只需要看着她。
高低起伏,快慢驟停,所有聲音都在她的引導調配之中。
鄧惑站姿很美。
她高挑挺拔,黑發似上好錦緞,襯得肌膚雪白。
人們都喜歡用花卉形容美人,可她偏有松柏氣度,清朗風華。
所有學生初時還唱得很亂,不自覺地目光便被那雙白淨修長的手所指引,漸漸有了秩序。
何教授猶覺不夠。
“你聽得出雜音,”她環着鄧惑的肩,同樣用手勢打着拍子:“誰唱劈了你就瞪誰,大膽瞪!”
鄧惑盯向紀惗。
紀惗把臉別開,不太記得自己在唱什麽。
他每天風雨無阻地過去排練。
有時候經紀人喊他去錄節目,他拿學業擋了回去。
可有可無的綜藝,純浪費時間。
本班學生互相都加了微信,鄧惑沒有設過權限,臨比賽前發了條朋友圈
鄧惑:明天比賽。[圖片]
她穿着燕尾服,側影英氣又俊美。
紀惗把圖片放大,看她新挑的緞面戗駁領長燕尾服,以及細瘦脖頸前的絲絨黑蝴蝶結。
柔順長發被燙出法式雲朵卷,讓她的少女感也更顯明快。
他許久才移開目光,始終不肯看照片裏她的眼睛。
再看要淪陷了。
才發十分鐘,已經有幾十個贊,不乏人在評論區百般殷勤。
[學妹好漂亮!!今天也被狠狠驚豔到#愛心#愛心]
[姐姐我可以——姐姐不娶何撩!!]
[明天表演的時候,我一定在臺下給你大聲喝彩!]
紀惗平靜點贊,讓自己的頭像淹沒在一衆人裏。
男生宿舍裏關于她的八卦從未停過。
拒絕名單不斷更新,從彈吉他示愛的酒吧詩人,到開賓利的富二代。
從小有名氣的年輕導演,到拘謹羞澀的同班同學。
老徐還開了盤口,押了兩包幹脆面說這個學期她肯定脫單。
那兩包幹脆面後來放在紀惗的書架上,臨過期才想起來還沒吃。
香辣蟹味兒的。
比賽當天,舞臺上的聚光燈很亮。
第一個節拍開始,所有同學都忽略掉臺下觀衆,只跟随她的手勢齊聲唱誦。
紀惗習慣性把目光撇開,但他被熾烈到讓人發燥的追光燈硬生生逼着,逼到根本沒得選。
好像這一刻只能看她,只許看她。
他言不由衷,聲不達意,在難言的焦躁裏低聲唱歌。
直到鄧惑也看向他。
她一直在用目光提示和引導每一個人。
一首歌進度過半,她才與他視線交彙,微笑點頭。
紀惗突然覺得很難受。
他知道她的視線絕不只屬于他。
她公平地鼓勵每一個人,肯定每一個人。如春風吹拂一般,她對誰都和煦微笑。
他只是無數個人裏的某一個。
她甚至不知道,藝考前他們就見過。
更久以前,去年冬風寒冽呼嘯的時候,他已經記住了她的名字。
她什麽都不知道。
合唱團比賽結束以後,紀惗重新恢複了校外的工作量。
他翹了很多課拍戲,任性地想躲開一個念頭,做最後的負隅抵抗。
不承認就不存在。
肖沐川入學時一度擔心過要住臭烘烘的八人間,沒想過四人間最後都能硬生生空出一半。
泡夜店的那哥們,他至今沒見過幾次,倒是回回查寝都能收着消息,點完名兒再溜出去繼續浪。
紀惗從周一到周日頂多回來三天,要麽上課要麽背書,氣壓比以前低很多。
肖沐川被搞得有點寂寞。
“啥情況啊,前幾天不是經紀人催你都不肯走,現在又不願意回來了?”
“叫老徐陪你打游戲,”紀惗剛下夜戲,發套裏都壓着汗。
“他只會輔助,我也只會輔助,我兩抱一塊兒哭得了。”肖沐川摸着下巴道:“我直接叫四個職業選手帶我得了,拿個鑽石框帥得一比。”
紀惗敷衍地應了聲。
“不是,你怎麽回事。”肖沐川敏銳道:“魂不守舍的,有少男心事了?”
“滾滾滾。”
“我靠,你不會真喜歡那誰吧,”肖沐川說:“你看見那些位的下場了吧,她要是無情拒絕你,戰績就是13-0,直接殺穿15屆表演系。”
“我不喜歡她。”紀惗說:“我大學期間不打算談戀愛,工作很忙。”
“行呗,你早點回來,哥們兒想你,老郭也快狂暴了。”
“好。”
“你回來記得帶點啤酒薯片烤翅,還有東門那家賊好吃的牛肉餅。”
“……”
2024年的12月冷到讓人想報警。
鄧惑拍戲時裏外都貼着暖寶寶,康導有點看不下去。
“還是摘一點吧,”康杜說:“你一進鏡頭,連腦門兒都在冒煙。”
鄧惑扭頭找鏡子。
“真在冒煙,姐。”化妝師給她舉鏡子:“你腦袋像小火車。”
還好戶外戲很少,大部分劇情都耗在宅鬥上,一圈人想着法子撒狗血找虐點爽點,偶爾還會碰着拍快手小短劇的其他團隊。
人家壓根不用高端設備,拿幾部手機豎着拍幾鏡爽快收工,顯得正經劇組有點搞笑。
康杜看得很感慨。
“你別看他們拍短劇很土,聽說已經狂賺好幾個億了。”
制片人小聲說:“我昨天剛充了會員。”
“你這個土狗!!你背叛了組織!!”
鄧惑一上午快速拍完,下午又坐車去了義烏。
姜翹居然在那邊開了個鋪子,專賣汽修配件。
閨蜜兩一起逛街一起閑聊,鄧惑雖然沒聽明白,但覺得很厲害。
姜翹是可愛型陽光小美女,如今俨然煥發了綜藝和汽修的事業雙重第二春。
“現在這規模已經不能滿足我了,”她挑着水鑽耳飾,逛得有點眼花:“我那幾個廠子感覺還能擴容,回頭去做做定制配件,争取找幾家企業做長期單子。”
“對了,你現在過得怎麽樣?新劇還順利嗎?”
鄧惑思考幾秒。
“我有點喜歡紀惗。”
姜翹:“你再說一遍。”
鄧惑語氣複雜:“我好像對我老公有點好感。”
姜翹:“神金。”
她們繼續往前逛,在珍珠項鏈吊墜的海洋裏再度眼花。
眼睛都能看出雪盲症來,這也太多了。
鄧惑把前後一講,大概分析出來。
“我這人一直慕強,但這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從來沒動過感情。”
姜翹拎着五串項鏈對着鏡子直看。
“但紀惗對外又強又穩,對你私下軟得不行,你就吃這套,是吧。”
鄧惑:“……嗯。”
姜翹痛快付賬,示意老板把五串都包好。
她把其中一串送給鄧惑。
“你現在很危險你知道嗎。”
“啊?”
“你被他釣到了,”姜翹予以專家級分析:“你優勢這麽多,全程節奏優勢都該在你手裏。”
鄧惑有點無語。
“他釣我,我也釣他,那我兩不就成了?”
“反正份子錢我早就給過了,”姜翹聳肩:“不許再找我要,結婚期再結婚算犯法。”
“……?”
她看着小商品市場裏琳琅滿目的精巧玩意兒,忽然很想給紀惗也帶點什麽。
“我一直覺得奇怪。”
“紀惗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是一個毛絨金魚,還專門用禮盒裝起來,很鄭重。”
姜翹後來還是知道了二環學區房之琴的故事,對紀惗的身家背景有了非常清晰的認知。
“他這人其實很少女心,又在意婚禮,又在意逢年過節的大小禮物。”
“按紀惗的性格,第一次送你的東西肯定有特殊意義。”
分析到這裏,好閨蜜停止購物,沉着思考。
“你說,會不會魚肚子裏塞着湯臣一品的鑰匙?”
鄧惑:“……現在誰家豪宅還用鑰匙。”
“毛絨玩具很适合藏東西,”姜翹說:“你找個時間可以回家拆開看看,要是誤會了,再讓你媽把金魚肚子縫起來。”
鄧惑冷靜回憶了小時候被縫過的破碎襪子。
縫完之後直接成了抹布,她姥姥死活不肯用,最後扔了。
“還是算了吧,”她說:“我舍不得拆。”
哪怕放着故宮的鑰匙,也繼續放着吧。
小金魚一直趴在她的鋼琴上,看起來呆頭呆腦,有些角度還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她很喜歡。
-2-
作為經紀人,Cathy把紀惗盯得很緊,每天飯後半小時準時把維生素往人面前怼。
“您家剛添二胎才一年吧,要不要放年假回去休息。”紀惗嘆氣:“我不喜歡吃這些。”
Cathy:“我把維生素塞香腸裏,你一口悶?”
紀惗:“我這人超記仇,你趕緊撤回這麽讓人傷心的話。”
他在那場手術以後自認為看破生死,但還沒看破維生素片。
“我國外的朋友說,絕症也好,小病也罷,維生素片沒必要天天吃。”
“他還給我郵了幾罐新款的複合維生素,要不我換個口味?”
“早沒收了,在我辦公室裏。”Cathy擰着臉:“公司一口氣訂了十幾罐這個你都沒吃完,還想加餐呢?”
“……”
談話間,鄧惑剛好推着小行李箱回來。
“惑惑回來了,正好。”Cathy拿出采訪臺本:“今天下午,會有一家頂刊過來采訪你們,這是拟好的問答。”
紀惗仔細打量她手上那個布丁狗滾輪箱。
“你走的時候好像沒帶行李?”
“沒帶。”鄧惑說:“這是我在義烏買的箱子,以及六條項鏈,四個杯子,五頂帽子,兩條阿拉伯軟毯。”
“Cathy,你喜歡珍珠項鏈嗎。”
Cathy半信半疑地過去看,後面如獲至寶,加入義烏淘寶分隊。
“下次帶我一起去!這成色也太好了,我媽媽肯定喜歡!”
下午兩點,攝影團隊準時過來拍攝雜志封面。
他們換上登對的情侶裝,在鏡頭前擁抱貼貼,溫存對視。
鄧惑一邊被他摟在懷裏,兩人對着鏡頭羞澀微笑,一邊有些出戲。
營業的時候,反而覺得距離變遠了。
她這些天和紀惗近似同居,兩人客氣随和,沒有給對方添過麻煩。
有時候,也會莫名有念頭湧出來,想着如果婚姻也是這樣,也許會很好。
哪怕沒有太深的愛情,也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共同記憶。
兩個人品味步調一致,事業內外都能相處愉快,已算投緣。
閃光燈不斷閃爍,攝影師示意他們靠得更近一點。
“親她臉頰!對!”
“惑姐您往右邊看,再來一張!”
“好,這次兩個人鼻尖抵着鼻尖一起低頭笑!”
拍攝結束時,紀惗額頭有薄薄的汗。
鄧惑拿紙巾幫他擦幹淨。
“辛苦了,”她說:“你穿這身很好看。”
男人本在低頭,忽而開口。
“我頭發剛才好像蹭到閃粉了。”
“可以幫我擦一下嗎。”
鄧惑不疑有他,伸手撫摸了幾下。
“很幹淨,你放心。”
她想了想,改用雙手幫他理好發型,盡量還原方才的慵懶感。
指尖劃過發際,理過眉線,觸感溫熱。
“你看看鏡子?”
紀惗并未找鏡子,僅是看着她笑。
記者顯然做過很多功課,對這場采訪十分用心。
“請問,可以問些臺本外的問題嗎?”
“當然。”
“可以聊聊在你眼中,對方喜歡什麽嗎?”
鄧惑回憶道:“我先生空閑時間裏很喜歡冥想。”
“他對居住環境很有追求,會坐在流水或林木間放空自己。”
其實也喜歡看古早動畫,做一長排的街景積木。
他性格很靜,喜歡獨處,總能在其中找到樂趣。
紀惗聽到‘我先生’這種稱謂,心情好得像有尾巴搖來搖去。
“我太太……”他佯裝在思考,又喊了一遍:“我太太喜歡插花,也會花很多時間攝影。”
“她很會構圖調色,鏡頭裏的小動物和落日都很美。”
“有時候我很希望她拍一拍我,但會不好意思開口。”
鄧惑詫異道:“我都是用手機在拍,不算專業。”
“我知道,”紀惗肯定道:“昨天拍的橘貓微距用得特別好,毛絨絨的耳朵尖都捕捉到了。”
記者在悄悄觀察他們的表情。
她采訪了這麽多夫妻,很多都已經囿于日常,過于安穩平淡。
這對真像小情侶。
明明都已經結婚了,但還有那種忐忑又認真的喜歡。
“下一個問題,請問你們知道對方童年的缺憾嗎。”
鄧惑快速點頭。
這也是公司在決定同意形婚前做好的資料之一。
“他七八歲的時候,為了給奶奶慶生,親自做了個大蛋糕,連着忙了好幾個小時。”
“但是帶過去的路上,蛋糕被他堂哥撞爛了,他最後只來得及寫個賀卡送給老人家。”
鄧惑暗有不滿。
……那個王八蛋堂哥一家還訂了三層豪華蛋糕讨老人開心,逗得老太太直笑。
她都能想到紀惗小時候癟着臉在旁邊唱歌的樣子。
故意欺負小孩是吧!
紀惗猶豫幾秒,說:“都過去了,小事。”
他此刻突然不願意背那些公司準備好的臺詞。
哪怕是真的。
但記者還在看他,等待後續的回答。
紀惗這個月才真正開始參與她的生活,只能照舊回答。
“惑惑小時候被欺負過幾次,有段時間不願意穿裙子。”
小孩的孤立像藏在陰泥裏的針。
凡是不融于人群的美或者醜,本身都是過錯。
她小學時被男生扯過頭發,被女孩取過外號。
有的老師會說話帶刺,嘲諷她才讀初中就留這麽長的頭發,是不是太愛打扮了一點。
也有親戚看似在維護勸告,說讀書的時候剪短發最好,省得節外生枝。
還好她的父母開明又護犢子,從來都是給她堅定的支持。
鄧惑被引導着,教育着,不斷接受自己天生擁有的優勢,蛻變成如今的樣子。
記者聽得不忍:“我以為長得漂亮會比一般人要更輕松。”
“确實會有一些小恩小惠,”鄧惑點頭說:“會有陌生人搶着給你開門,為了和你攀談給你買單。”
她從前接受過類似的采訪,都只是笑笑算了。
今天坐在紀惗的身邊,她突然想多講講自己的故事。
“從初中開始,感覺有些男老師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
“高中去辦公室問題目,有老師會故意摸我的手,還問我為什麽要躲。”
“到了大學,可能還沒入學吧,就已經有陌生短信發過來,問我願不願意被包養。”
記者皺眉說:“太過分了,聽得我很不舒服。”
“我有什麽都告訴爸媽,這些事都不會瞞着。”
鄧惑說:“我高中時真考慮過把頭發剪短,剃光頭都行。”
“我媽媽說,寶貝兒,你這麽漂亮是你的福氣啊。好好珍惜才對,你不要讓那些想傷害你的人得逞。”
記者想起先前的資料,說:“确實,你後來把自己的優勢發揮的特別好。”
她清晰記得,鄧惑一畢業便靠神顏快速出圈,很快拿到好幾份片約。
打一開始,鄧惑黑發黑眸的樣子已經很漂亮了。
可在改換造型以後,她的所有五官優勢都在被不斷放大,更讓人難以忽視。
她側過頭,讓如瀑金發流瀉而下。
“我爸爸是高中美術老師,畢業的時候,他特意根據我的膚色選了這款奶油金。”
“染完頭發以後,他又調了很久的顏色,陪我一起挑美瞳款式,一起和經紀公司談長期形象。”
“我媽媽只要下班有空,都會陪我參加試鏡演出,我演的好幾部話劇,她都陪我排練過很多次,記得幾乎全部的臺詞。”
“我想,能夠一直被家人珍惜着,能夠在這麽多愛裏平安長大,才是我真正的福氣。”
記者有些鼻子發酸,用力點頭。
“聽到這些,我特別為你開心。”
“我想,你的丈夫也一定會在未來的人生裏,給你同樣堅定的支持鼓勵,讓你沐浴在更多的愛裏,綻放出更璀璨的美。”
鄧惑微怔,都快忘了她和紀惗只是形婚。
她看向他,笑得随和客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婚姻會是對我的又一份禮物。”
紀惗安靜看她,以目光詢問。
鄧惑竟能讀懂他在問什麽。
她臉頰微紅,微不可見地點頭。
他俯身吻她,她輕輕回應。
淺吻一觸即離,卻在結束以後還無形繼續着。
溫熱又缱绻,親得心口發燙。
記者在,鏡頭也在。
鄧惑在想,她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也許他們只是在按合同營業。
也許他真的渴望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