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舍不得
第33章 第 33 章 舍不得。
黑框眼鏡沒有給傅斯言增加古肅板正的氣質, 倒是襯出了和他平日矜冷中的淡漠不同的、帶着侵略意味的鋒利感。
他微微側頭,看着許樂程,目光灼灼, 像是對答案很感興趣的樣子。
病房裏獨有的冰冷感受,和帶着些苦的藥品發散出的氣息萦繞不去,裏間規律傳出的儀器的“嘀”聲像是種提示。
提示許樂程, 爺爺被困在病床上的這些年, 在這他熟悉的、日複一日的被時間和治療費用逼迫到幾近窘迫的日常裏, 多出來的傅斯言,和傅斯言支撐出的,能夠喘息的餘地。
既然是彼此得益的交易,那傅斯言也該得到回報。
這些日子和傅斯言常常見面, 交往日深, 許樂程察覺到了。
能讓傅斯言松弛釋放他那旁人不得見、也不願讓旁人得見的、平日壓抑克制在如AI般無情高效的工作機器的“傅總”之下的, 獨屬于“傅斯言”這個人的肆意一面,才是傅斯言願意接受這個協議結婚的潛在理由。
或者, 可能是最重要的理由。
從最開始傅斯言逗弄他時深感意外的愕然, 到現在,許樂程已經可以完全适應這樣偶爾跳脫的傅斯言了。
甚至覺得,這樣會有些惡趣味、會開玩笑、會放松自己的傅斯言, 比那個目光冷淡、言簡意赅、态度疏離、氣勢凜肅的傅總要好相處多了。
他倒是願意給傅斯言提供這部分的附加服務, 畢竟利益交換的精髓必須是彼此得益,能夠1+1大于2, 才更好。
他于是也像傅斯言剛才打量戴上眼鏡的自己一樣, 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傅斯言一番,然後拍了拍手:“傅總的魅力無遠弗屆,法力無邊, 動心的人能從病房門口排到……”
他想了想,問傅斯言:“那個電影裏那句臺詞,是說追的人能排到哪兒來着?”
許樂程的回應讓傅斯言一時反應不及,原本鋒利的眼神在瞬間轉成了愕然,繼而無奈:“什麽電影?”
“哦,你沒什麽時間看電影。”許樂程想了想,拿出手機搜索,“你等等……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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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擊視頻,給傅斯言看漂亮又霸氣的女演員的演繹——“我有錢有身材,追我的人從這裏排到了法國!”
“很好笑吧?”許樂程眼睛笑得亮晶晶的。
沉默了幾秒,傅斯言點點頭,也很淺淡的笑了笑。
許樂程的反應太自然輕松,讓他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多餘。
許樂程收起手機,傅斯言的手機卻響起來了。
他接起,簡單幾句“漫畫?”“發過來”“晚點回複你”,又挂了電話。
許樂程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周以楠在和傅斯言說,他心心念念的漫畫書找到了。
看許樂程的表情,傅斯言下意識解釋:“是周以楠。”
“嗯。我知道。”許樂程點點頭,“中午和阿姨吃飯的時候她和我說了。她也很高興。你有周總這樣為你殚精竭慮的朋友,她很安心。”
“他是給林毅行找手辦的時候順便看到的。”傅斯言不太認同“殚精竭慮”,“不是特意為了我。”
這話落到許樂程耳中,微妙的有點讓許樂程覺得傅斯言似乎因此而有些失落的意思。
他換了話題,緩解氣氛:“阿姨還說,你小時候和周總過家家還扮過新郎新娘呢,你是新娘。”
傅斯言想了想,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般:“好像是,還有阿行。他們兩個從小就互不相讓,為了些小事浪費時間。我記得他們兩個都不肯扮新娘,我和阿行的表妹看他們拉扯,極其幼稚。”
“所以……”許樂程側頭笑,“最後你當了誰的新娘?”
“我走了。”傅斯言也笑,“他們兩個都不想和我這個男新娘過家家,又争。我去拼模型了,之後他們怎麽收場的,我忘了。”
說完他又問許樂程:“我媽什麽都和你說,也不管你感不感興趣,讓你為難了。”
“沒有,阿姨說的事情很有趣。而且和阿姨一起我也挺開心的。很自在。”
“那我呢?”傅斯言推了推尺寸并不完全适配而往鼻梁下滑落了些的眼鏡,“我有什麽讓你不開心不自在的地方嗎?”
“有啊。”
既然傅斯言問了,許樂程自然從善如流地答:“你最開始展現你那些惡趣味的時候,我真的有些意外,不太适應。”
傅斯言:“你覺得,都是惡趣味?”
“不然呢?你平時也不這樣啊。”許樂程理直氣壯,又寬宏體諒,“行了,我理解你偶爾也要幼稚一下,釋放壓力,放心,我能承受,也不會告訴別人。”
說着他又非常友好地拍了拍傅斯言的肩膀:“合作愉快。”
合作。
傅斯言又推了推滑下的眼鏡。
最開始爺爺和他提起與許家的婚約時,并不是所有人以為的威逼利誘,施壓勉強。
只說有這麽個婚約,而在去看昏迷的許爺爺時偶然從許常磊口中得知許樂程的取向,既然他的取向與許樂程相符,那麽見個面,确認雙方是願意履行婚約還是解除婚約,還是必要的。
于是他帶着爺爺如果解除婚約,也要把許爺爺和許樂程的問題好好解決的囑托去了醫院。
他沒想到,許氏的規模并不算小,許爺爺卻住普通的小醫院,病房也不是單人間。
站在醫院走廊裏,确認過床號,他還沒敲門,裏面就爆發出來一陣嘈雜。
透過病房門的玻璃觀察窗,他看到了面向着病房門的許樂程。
許常磊在不顧醫院該有的安靜厲聲吼着,醫藥費是個無底洞,許樂程照顧得不盡心,他接下的許氏就是個爛攤子,他根本不想管。
而許樂程冷冷看着許常磊,眼裏的憤怒緊繃到了極點。
在許常磊的無能狂怒告一段落時,他朗聲說:“那就清賬,許氏該給你的我怎麽都會給你,你該還的,也給我一筆一筆還清楚。”
許常磊愣了愣,暴怒吼着許樂程不知好歹,威脅着要停掉醫療費。
許樂程冷笑,眼神不屑,寸步不讓:“你試試。”
許常磊轉身摔了門,從傅斯言身邊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許樂程并沒有在意門外的傅斯言,只嘆了口氣,又擡眼看了病床上的爺爺,目光從短暫的無奈瞬息成了堅毅。
明明是在環境糟糕、處境混亂的修羅場中,他卻眉眼明朗,意态堅決。
很好看,很生動。
那個時候傅斯言想,如果許樂程不主動解除婚約,他願意成為許樂程的輔助。
只是結了婚之後,不知道為什麽,一旦面對許樂程,他從小便自我約束做個沉穩人以符合長輩期待而一直很安分不刷存在感的潛藏性子就會不自禁地顯露出來。
然後被許樂程歸結于,常年用理智控制自己保持機械般的心緒恒定的人所特有的,惡趣味。
但那次送許樂程回學校,看着許樂程下車離開的背影時,他忽然察覺,自己對許樂程,不是惡趣味,也不是因為他們是共有一個需要維持的秘密的同盟,所以才更放飛自我。
而是因為實實在在的,許樂程和其他人,不一樣。
只是當時想要脫口而出的告白,在發覺到許樂程壓根就沒有對他有過情愛方面的心思時,被壓住了。
之後好些次不自禁、也不甘心而發生的暗示、親近、和近乎明示的提問,得到的都是許樂程一如既往的、明朗坦然的回應。
對他示好過的人不少,他并不自卑。
可是喜歡許樂程的人必然也不會少,那些形形色色的選擇裏,他這樣一個被許樂程說過無趣、刻板、缺乏情趣,類AI,而且還是個大了四歲的“老”男人,更是在原點就是基于“協議”的虛假開始的人,本就不會在考慮範圍內。
商業也好,感情也好,底層邏輯和規則都一樣——雙方都認同,方向一致,理念契合。
所以,擅自生出不該生的心思就自己嚴謹收好,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妄念去打擾到對方。
何況他和許樂程的關系,既是基于牢不可破的彼此需要,卻也是種一旦破壞了平衡就會頃刻分崩離析的脆弱。
他沒有純情到像用于參考的那些愛情小說裏的只要對方幸福,自己默默守在身邊就好的主角。
但他現在還不能走開。
即使不囿于情愛,他也願意履行協議,做好輔助。
為爺爺,為自己,也為許樂程。
許樂程擡手取下了傅斯言戴着的眼鏡,自己順手戴上,又端詳了會默然的傅斯言,說:“下次你試試金邊眼鏡?”
“金邊眼鏡更斯文些?”
“我看過一個說法,金邊眼鏡是男人的醫美。”許樂程笑,“可以再加條眼鏡鏈。你這下颚線加上鏡鏈,挺絕的。”
雖然是誇贊,但許樂程話語裏玩笑的意味也很明顯。
傅斯言陪着淡淡笑了笑,擡手取過了許樂程的羽絨服,展開,示意許樂程穿上:“我們走吧。”
上了車,開出醫院停車場,許樂程說了句話,沒得傅斯言的回應,才發現傅斯言傅用手撐着太陽穴,靠着車窗睡着了。
車子轉彎,輕輕晃了晃,傅斯言動了動身子,頭向車窗輕輕磕了一下。
他迷糊的張開眼睛,向車窗外看了看,忽然說了句英文,仿佛是迷惘于自己身在何處。
側頭看到許樂程,他眼神短暫地清明了一瞬,喚了聲“程程”,又被倦意席卷而上,含糊地說“困”,把頭靠向椅背,睫毛閃了閃,似乎想保持清醒,但暫時掙脫不了生理的疲憊。
不間斷的事項,随時要處理決斷的工作強度,臨時決定回國,時差,和許常磊鬧得精神不适的場面,換誰都會累。
更何況……
許樂程腦中瞬間想起了那四瓶不同品牌的褪黑素。
傅斯言又迷糊地看了看許樂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許樂程輕聲先開了口:“你睡會兒。”
“可是……”傅斯言還想強撐,即使聲音已經低得若不是許樂程靠近過去就根本聽不清了。
“乖。”許樂程擡手在傅斯言側臉輕輕按了按,“沒電了就充電,都是人,你可以累。”
傅斯言籲了口氣,迷迷糊糊的握住許樂程放在自己側臉的手,身子動了動,靠在了許樂程的肩膀上。
過了一會兒,随着車子的輕輕震動,傅斯言又更側了身子,找到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額頭貼着許樂程的側頸,發出了輕微勻稱的呼吸聲,進入了深睡中。
連番奔波,傅斯言身上清冽的氣息比平時淡了很多,但呼吸撲上許樂程側頸,凝成一小片潮濕的痕跡,有些冷,繼而被重新撲過來的呼吸貼上暖熱,又再冷下去,如是循環,惹得許樂程不禁擡手,蓋住了那片肌膚。
上次打球被撓了一道,留下痕跡時傅斯言給他上藥的位置,好像也是這塊。
傅斯言的呼吸氣息撲上他蓋住側頸的手背,距離更近,也更濕熱了。
思緒不受控地随着車子行駛的晃動和聲響發散,許樂程想,換成別人,若是在這個角度這樣看着傅斯言,說不定已經……
他的手輕輕滑過了傅斯言的下颚,指尖虛虛貼住喉結,感覺傅斯言一起一伏的呼吸。
傅斯言忽然猛地睜開眼,眨了眨,握住許樂程停在他喉結處的手。
許樂程只覺心髒随着傅斯言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然後比平時更快速地跳動起來。
但傅斯言沒擡頭,只更向許樂程的肩窩裏靠,又呢喃一聲“程程”,再度沉入了睡眠裏。
深深吸了口氣,許樂程移開視線垂了眸子,視線落在傅斯言的下颚線上。
那漂亮的線條他已經見過太多次,但從沒有哪次像現在這一刻這般,光是看着,就喉嚨發緊。
若是真有條精致的眼鏡鏈在其上晃動搖曳,一定能晃動很多人的心。
而自己。
他想起把眼鏡給傅斯言戴上的不久前,傅斯言問他的那句,“你心動嗎?”
平心而論,傅斯言絕對是一個理想對象。而且遠遠不止于“理想”。
要昧着良心說傅斯言對他毫無吸引力,那也太假了。
所以剛才傅斯言問他的瞬間,他真真切切地愣了一瞬。
還有些心悸沖上心頭。
畢竟他的取向擺在這兒,而傅斯言又實在優越。他又不是石頭,距離這麽近,傅斯言又這麽愛逗他,這種狀況下引發一些悸動,也很正常。
也許換一種方式與傅斯言認識,自己可能也會像那些對傅斯言暗自仰慕的人一樣,對傅斯言有些別樣的感覺。
只是他們現在是以最直白、彼此暴露着最不掩飾的目的、以利益為最基礎的契合點捆綁在一起的關系。
即使有了比旁人更深入的了解,有了以目的為導向而為之的種種親密的暧昧舉動,傅斯言對他也一定時刻都有着審視、評判和戒備。
以深黑為底色的起點,怎麽看都是條不歸路。
從傅斯言的手裏輕輕把自己被握住的手抽出來,許樂程轉過臉,挺直腰背,盡職盡責地當起了合格的靠枕。
沒有人對于傅斯言提前回國、又召開臨時會議有意外。
一小時後,絲毫看不出在車上時倦得人都昏沉的模樣的傅斯言帶着許樂程進了會議室。
林毅行也在,見到許樂程,他沒出聲,但輕輕點了點頭打過招呼,又笑着無聲地向傅斯言做出了“太甜了”三個字的口型。
傅斯言看他一眼,淡然坐下了。
作為英國項目的特別助理,李晉恒熟悉了好些天崗位,已經變得對會議的事項駕輕就熟了。
他先宣布五分鐘後會議開始,提示手機靜音,又把傅斯言提前傳給他、他已經整理好的文件的電子版和紙質版分發給與會人員,再在會議三分鐘前把準備好的咖啡端了進來。
原本每個位置上都放着沒開蓋的純淨水,但工作中沒有咖啡顯然是不合理的,李晉恒根據各人的提前要求,把對應的咖啡一一放在桌面上,最後的一杯,他放在了許樂程面前。
許樂程接過道了聲謝,順手喝了一口。
清甜的口感讓他怔了怔。
李晉恒給他的被裝在和大家喝的咖啡并無二致的杯子裏的不是咖啡,而是那款往日來傅氏時傅斯言會給他準備的奶茶。
他不禁觑眼去看傅斯言面前的杯子。
那色澤,明顯是一杯純正的美式。
不是胃不好麽,怎麽還喝這麽刺激的。
許樂程心裏想着,但到底沒開口,又默然地喝了口奶茶。
英國那邊的供應商非常明顯的在坐地起價,又仗着幾個進出口的特別限制而聯合了其他潛在供應商一起卡傅氏,傅斯言把這次出差的結果給了出來,衆人都感覺到了棘手,不禁一陣沉默。
林毅行輕輕敲了敲桌面,開口道:“我覺得是時候考慮和國內的供應商共同研發新的材料技術了,再拖,我們就不止是被動了。”
項目的主負責人提出疑慮:“可是國內研發的時間沒法保證,而且投入也很難預測,加上萬一供應商自己有想法,資金都是小事,時間上我們等得起麽。”
“先進行。”傅斯言說,“下個月啓動國內供應商的調研,一個月時間,大家排個優先級出來。”
會議在兩個小時後結束。許樂程想要些項目裏可以參考的資料,他用眼神制止了傅斯言要安排林盛準備好給他送過來的念頭,和傅斯言打了個招呼之後,自己和林盛李晉恒一起去拿資料了。
和林毅行一起進到自己辦公室,傅斯言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視頻,對林毅行說:“給你看個電影片段。”
“你還看電影?”林毅行看傅斯言放出來的視頻裏那句“追我的人排到法國”,說,“這不是挺久以前的喜劇嗎,票房超好。”
“是嗎。”傅斯言又點了一遍那個視頻切片,笑了笑,“他推薦我看。”
“你笑臉收一收。我投資的項目可是遇到了供應商和國際進出口條款卡脖子的大事,我的錢,我的投資口碑,都比電影重要。”林毅行一臉苦口婆心,“這個時候你心裏還只有老婆?事業呢?不要了?你不是傅總了你幹什麽?天天抱着老婆看電影?你事業垮了我看你抱不抱得到!”
傅斯言收起手機,眉眼間又恢複了如常的淡漠:“你要是覺得我解決不了這點事情,可以退股。我随時接受。”
“傅斯言你能不能像我認識的傅斯言一點!”林毅行帶着做作的委屈瞪他,“難怪人人都說理智的人最好永遠保持理智,絕不能戀愛腦!你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供應商,是材料,你知道吧!”
“許氏的股份,你找的第三方收購的進度要加快。”傅斯言似笑非笑,“下一步供應商調研時,許氏要在程程的掌控之中。”
“許氏問題太多了,與其收購不如重新建個新的。”
“我知道。可是許氏是程程家的。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林毅行一翻白眼:“你要不和阿楠在一起吧!你們兩個在一起絕對不會相互惦記而只會有志一同專注工作,這樣我就能躺着收錢了。”
許樂程捧着一疊資料走進傅斯言的辦公室,看到傅斯言對林毅行搖了搖頭,說:“阿楠不愛我。”
“也是,除了阿楠,還有誰能抵擋你傅總的魅力。”林毅行似是誇贊實則算得上陰陽怪氣的吐槽。
傅斯言看他一眼:“你最近怎麽總是沒正形。”
“我怎麽沒正形了,我現在很上進,仁義禮智孝全面發展。”林毅行說着站起了身,“我今晚有個高規格的相親,為了表示尊重,我要回家沐浴焚香了。”
傅斯言側頭向林毅行說了句“幼稚”,看到了站在門邊的許樂程,起身過去接過了他手裏的那疊資料。
送走林毅行,他回身向許樂程說:“晚上和我一起吃飯。”
許樂程問:“又有什麽應酬?”
“沒有。”傅斯言答。
“那我回學校了。”許樂程拒絕了傅斯言的晚餐提議,“這個月要找論文的資料,還要準備二月去英國交流的材料,截止日期很緊,今晚回去恐怕都要弄到淩晨一點。”
“那也不能不吃晚飯。”傅斯言的語氣裏有些心疼的意思。
“可以叫外賣。”許樂程把李晉恒和林盛給他找的資料放進背包,“你別送我了,有時間你再睡一會。要不就用這個時間處理工作,晚上早點休息。”
傅斯言堅持:“我送你。”
許樂程正色:“你說過的,我做了決定的事情,你都支持。”
傅斯言的目光閃了閃,終究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好。
但在許樂程向他揮手說bye時,他又拉住了許樂程的手腕:
“明天搬去景悅,不準不讓我去學校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