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在場的人全都為之一愣。
這小鬼出此狂言,莫非是真有其事不成?可要按她這般說法,秦澤航又是怎麽騙的這一筆錢呢?
“張飛”聽了這話,描畫的眉毛也扭成一團:“我跟你說了好多遍,根本就沒有這件事。你不要污蔑好人。”
“胡扯!”
花旦女孩扯着嗓子叫破了聲:“不然哥哥你是怎麽死的?要不是我們賣房子的錢,被這個人用青蚨巫術運了回去,你根本就不會生病!”
宿缜捋了一下花旦的說辭,大概明白了事情經過。
聽她的意思,“張飛”跟她是兄妹,都是別墅上任屋主,劉家兩口的孩子。妹妹八歲的時候,就在跟同學做游戲時,不慎從高層墜樓。
于是劉家父母很是寶貴這個獨子,也因此從樓房換到了別墅,從此在姜山上定居。
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劉家父母最終還是在生意場上翻了船。
不僅所有的積蓄被拿去抵債,家裏的大兒子還生了重病。大人沒辦法,只得聯系房産中介,低價出手了這棟別墅,準備拿去給兒子救命。
可沒成想,買主打來的錢,第二天就不翼而飛,連一毛錢都沒有剩下。
劉家人試圖聯系買主,但怎麽也找不到人。當時留下的身份證明也是假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盡管劉家人還是找了便宜的大夫,但大兒子的病一直不見好轉。
有一天晚上,他高燒四十幾度,意識已經模糊,一不小心就從二樓摔了下來,最終還是逃不過和妹妹相同的命運,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劉家父母因為受不了打擊,也從生意場上隐退,搬出了這棟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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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去向,但據某些小道消息稱,兩人應該是一起出了家,去了華夏南方的某個道觀,過上了相對來說,比較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們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花旦咬牙切齒,拿着菜刀的手哆哆嗦嗦地顫抖着,在秦澤航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既是我們家房子的買主,又會這青蚨還錢的巫術,如果不是他,那我們的房子,又是怎麽到了他手裏的?”
“小妹妹,小妹妹……”
秦澤航吓得臉色蒼白氣若游絲,努力繃起一絲神經,顫顫巍巍地說道:“我買這棟房子,也是從房産中介那裏看到的啊!這麽一大筆錢,我哪敢用青蚨來付啊!”
“張飛”也勸阻道:“小妹,你先把刀放下,聽哥哥的話……”
宿缜等人見此,也紛紛試圖上前阻止。
花旦女孩卻很是機警地發現了,頭也沒回,就沖想往她身後走的江起喊道:“你們誰敢過來,我就下手!”
江起卻只是微微地頓了一下,随即便繼續向前走去。
“你不要過來!”
花旦驚恐地叫了一聲,拉着秦澤航,就轉過身來:“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江起卻只是挑了下嘴角:“我要是不過來,你就不會殺他了嗎?你不就是想讓他償命嗎?”
花旦一時語塞:“可、可是……”
江起:“你說的話,是建立在我們想傷害你、且你手裏抓着人質的前提下。但很明顯我們并不想傷害你,秦先生也算不上是人質。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花旦拿着刀的手有幾分發抖。
其他人也趁她猶豫,小心翼翼地往前湊去。
“你并不想殺他吧。”江起眉頭一挑,沖她伸出手:“放下刀,你們的冤情我們會解決。”
花旦嘴唇翕動,牙簽般的手臂在半空中顫抖,但還是不肯放下手中的菜刀。
秦澤航也哭了起來:“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小妹妹,咱們有話好好說……”
衆人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花旦,緩慢地向前挪動。
“我……我……”
花旦就像是一個抓着浮木的溺水人,捏着菜刀的手突然使起了勁,兩彎俊秀的柳葉眉倏然絞在一起:“不!不管他是不是罪人,我就要他來賠罪!”
空氣中猛然湧起一陣狂流,連帶着廚房裏挂着的鍋碗瓢盆,都被沖得叮當作響,稀裏嘩啦地掉了一片。
江起跟宿缜同時沖了上去,但就在兩人即将觸碰到那滲血的菜刀時,屋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住手!”
那一剎那,花旦就仿佛被被凍住了一般,身形僵直得像是剛入土的凍屍。
宿缜也趁其不備,一把将菜刀奪來,甩手扔在了廚房的盡頭。碳鋼的刀身跟大理石地板相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脆響。
花旦的頭一毫米一毫米地挪動起來,聲音顫抖地望向天花板上的那個身影:“老、老師您……”
衆人全都跟着轉過頭去,只見屋頂上天光乍洩,一扇足球般大小的橢圓窗被從外面打開,裏面探進來一張黑乎乎的臉。
“卧|槽!”
早就被一衆戲子們吓暈,這會才慢慢緩過神來的小馬,再次被吓得魂不守舍:“那怎麽有個煤球——啊——”
說着,又一頭栽了過去。
宿缜:“……”
由于那人所處的位置正好背光,臉上又髒兮兮的不知道多少天沒洗,看上去确實很像會說話的煤球。
秦澤航在看到那個人後,臉上卻閃過一絲迷茫而驚訝的神色。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路上走着,突然看到一個直覺很眼熟、卻又因為變化太大,已經無法斷定是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的時候,所流露出的猶豫很相似。
宿缜也有幾分迷惑,正想打開手電細看一下那個頭,就聽“啪”地一聲脆響,窗戶立刻被人嚴絲合縫地閉緊了。
“小妹!”“張飛”一下子沖了過來,把花旦女孩拖進懷裏:“還好嗎?沒傷到吧?”
花旦一下子哭了起來:“嗚嗚嗚他們打我!”
“張飛”:“……”
他轉過身來,跟衆人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宿缜不禁在心中感慨,說這孩子不過十二三歲,怎麽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真是成熟得讓人心疼。
“我先介紹一下吧。”
“張飛”颔首道:“我叫耿嘟嘟,這是我親妹妹。”
宿缜一愣:“可你爸不是姓劉嗎?”
耿嘟嘟:“我随母姓,我妹妹随父姓。”
“哦哦。”宿缜點點頭,又指了指頭頂上那扇窗:“剛才那個人是誰?”
耿嘟嘟:“那個人是……”
然而他還沒說完,廚房大門就被人轟地一聲踹開了。
逄峰跟孟婆的身影從裏面冒出,随後便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大家沒事吧?有點事情耽擱了……”
江起哼了一聲:“金主的命差點就被你耽擱了。”
逄峰:“……”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秦澤航身邊,哎呦了一聲:“怎麽還出血了?還好只劃破點皮,孟婆子,我的創可貼放哪了?”
耿嘟嘟又幫忙找到了碘酒和棉花,衆人好一頓忙活,才把秦澤航從驚懼中拯救出來:。
他回過神來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得賠我醫療費!”
宿缜:“……”
他默默把拿着毛巾的手收了回去。
就上趕着找罪受。
“我們剛才把別墅溜了一遍,見你們還沒到,就又上後院花園裏搜了一圈。”
逄峰解釋了一下兩人的去向,又聽宿缜講了他們的遭遇,眉頭一條:“你們遇見那瘋子了?”
“姐姐不是瘋子!”妹妹反駁道:“她是我們的老師!”
“你就別說話了!”
耿嘟嘟拍了拍她的胳膊,回頭沖衆人解釋道:“對,她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瘋子。前幾年的時候,餓暈在我們家門口,我爸爸就好心收留了她。”
宿缜:“那剛才你妹妹說,她是你們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她……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麽瘋。”
耿嘟嘟嘆了口氣:“而且她很有才華,講專業知識的時候非常清醒,只是生活自理方面有點困難。據說以前還是個大名人呢,應該是從事戲曲方面職業的。我們唱的戲,都是她教的。”
這棟別墅所在的地界,在戰時,曾是專門關押少年兒童的集中營。後來華夏解放,很多留在此處的冤魂卻因沒有搖上投胎的號,不得不滞留此地。
不知是氣運低,還是其他的什麽緣故,瘋子一來,就能看到這些小鬼。因為沒有親人祭祀,一個個都過得十分貧苦。
逢年過節也只能去別人的墳頭,看看有沒有沒人要的吃喝衣褲;平時更是無聊得很,什麽平板手機游戲機的統統沒有,只能看別人家的小鬼眼饞。
于是,瘋子就開始教他們唱戲。還告訴他們如何與活人做生意,賺的錢就拿來買祭品和戲服。
送戲票也是她的主意,既能給孩子們找個目标,還能娛樂大衆……
只是後一項完全沒有達成,因為來看戲的大衆無不被吓得屁滾尿流,只起到了娛樂孩子們的反作用。
“這幾年,她就一直待在這裏嗎?”
宿缜追問道:“你們應該嘗試過送她回家吧?”
耿嘟嘟點點頭:“我們問過,但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說,只讓我們叫她姐姐。但從口音上聽,應該是來自華南閩南一帶。”
江起思索半晌,說道:“那她應該是在稼城本地工作過。報警的話,肯定能找到她的出身。”
“不行!”耿嘟嘟一伸手:“姐姐不讓我們報警。她說自己不想被打擾。”
宿缜撓撓頭:“可是……”
他還沒說完,話頭就被秦澤航搶了去:“先別說那個瘋子了!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呢。”
宿缜明白過來,回頭跟耿嘟嘟問道:“小耿同學,你知道他們的尾巴是怎麽一回事嗎?”
耿嘟嘟疑惑:“尾巴?”
“哈哈哈!那狗尾巴是我弄的!”
他妹妹卻突然笑了起來:“怎麽樣?知道不能看不起小孩了吧!”
“……”耿嘟嘟無奈地嘆了口氣:“賬已經清了,給叔叔阿姨恢複原狀。”
秦澤航跟梁宴聽了這個稱呼,臉瞬間綠了一半。可兩人又處在有求于人的處境裏,只好咽下怒氣,死死地盯住耿嘟嘟。
妹妹還想掙紮:“可是騙我們房子錢的……”
耿嘟嘟正色道:“不管是不是這個叔叔,都等我們查清楚再說。”
妹妹嘟了嘟嘴,還是妥協了:“好吧,那就按你說得來……”
秦梁二人的眼神中立刻光彩煥發,頭一回如此默契地并肩上前,期待着看向妹妹在空中揮舞的雙手。
可直到她停下動作,兩人的身體都沒有一點變化。
“呃……”
妹妹的臉色通紅,不好意思地抓了把鼻尖:“我好像忘了解除咒語的方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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