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什麽?!”

秦澤航的眼睛都要被她吓飛出去,眼球上繃出密密麻麻的血絲:“你給我好好想!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梁宴也腿一軟坐在地上,喃喃地念叨起來:“完蛋了,我的下輩子,全完了……”

妹妹又試了好幾個不同的法術,但都毫無效用。

耿嘟嘟倒是比較樂觀,飄到絕望的秦梁二人面前,解釋道:“這咒術的解法,倒也不只有我妹妹一人知道。”

秦澤航擡起頭:“什麽?!”

耿嘟嘟:“這些咒法,我們都是從大人那裏學的。他知道所有咒術的對應解法。”

宿缜插嘴問道:“大人又是誰?”

“是一個……跟老師一樣,一直在默默幫助我們的人。雖然老師不知怎麽,一直不喜歡那個人,兩人一直不太對付。”

耿嘟嘟話語間充滿了敬畏:“他不常現真身,我們一般通過塑像跟他溝通。就在別墅後山。”

秦澤航催促道:“那還等什麽?趕緊把他叫出來啊!”

耿嘟嘟無奈道:“我們還是一起去吧。他不來別墅,只在後山附近活動。”

“等一下!”

就在這時,逄峰突然打斷道:“我方才剛去過後山,沒看到有什麽塑像。”

“那塑像很隐秘的,一般人很難發現得了。”耿嘟嘟沒當回事,随口說道:“你們跟我來。說不定還能看到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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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衆人從廚房魚貫而出,宿缜卻皺起了眉頭。

塑像乃靈物,更何況這背後又是個道行極高的人物,逄峰這樣的冥官,怎麽會發現不了?

“有結界。”

江起說道:“還不是一般的結界。這個‘大人’,恐怕來頭不小。”

宿缜倒是有幾分納悶:“姜山本就是深山老林,搞這麽強的結界,有必要?”

說着,他又想到冥科大也有結界,便好奇道:“跟咱們學校的結界比,哪個強?”

江起沉默許久,才道:“我們的是最強的。”

宿缜納罕:“你都沒看到後山的那個,怎麽能這麽肯定?”

江起撇過眼去,快走幾步甩開了宿缜:“因為我們牛。”

宿缜:“……”

說實話,他感覺江起的态度有點怪,感覺對這個話題有幾分排斥。

特別是他說這話的時候,還若有若無地看了幾眼羅叔,更讓宿缜覺得這兩人的關系,應該不只互相看不慣那麽簡單。

但話歸正題,再說到這結界的作用,雖然江起沒有回答,但宿缜想了想,覺得應該和他們學校一樣,也起到一個保護、屏障、外加障眼法的作用。

主要目的,大概就是不讓外人發現。

至于為什麽這個“大人”要把自己的塑像保護得那麽嚴密……就不是對此一知半解的宿缜能弄明白的了。

“哎,小秦啊。”

前面,孟婆突然湊到秦澤航身邊,好奇問道:“你那個青蚨還錢術,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秦澤航面色一僵,還以為孟婆在套他的話,不敢回答。

“你別擔心,我不過就是問問,能拿你怎麽樣?”

孟婆呵呵笑了兩聲:“你要是不說,我就當你是那個騙了劉家救命錢的人了。”

“那個人真的不是我啊!”

秦澤航欲哭無淚:“不信你去問那個中介啊!我當時要不是看這房子便宜,哪裏有興趣買個鬼宅自掘墳墓啊!”

孟婆觀察了秦澤航一番,回過頭來跟宿缜咬耳朵:“我覺得不是他。他不是能幹那麽大事的人。”

宿缜:“……”

“我不過是刷論壇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玄學帖,出于好奇就試了一下……”

秦澤航無辜道:“要是我知道自己能背這麽大口鍋,我是一毛錢都不敢拿來用啊!”

聽了這話,宿缜驚道:“怎麽又是那個玄學帖?”

逄峰也皺眉問道:“上次不是跟公安那邊打過招呼了嗎,怎麽現在還沒被查封?”

宿缜嘆了口氣:“互聯網的水可是很深的……”

江起也點點頭:“深網太大,不可能完全清除,更何況還有本地數據的存在。不管從法理道理情理出發,都不可能完全控制。”

逄峰揉了揉眉心,長嘆道:“媽的,又有活幹了……”

幾人一邊說着,一邊跟着耿嘟嘟上了後山,不過一會,便來到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跟前。

宿缜極目遠眺,發現這片看似普通的林子,卻仿佛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搖曳的枝葉泛起灰白的色澤,跟陰雲密布的天幕遙相呼應。

“就在這前面。”

耿嘟嘟第一個走進樹林。他在盤虬錯節的枝條中輕車熟路地穿梭,看上去沒少來過這個地方。

“我們有時候會送一些東西給大人。”

他解釋道:“有閑錢的時候,就會買點水果零食之類的,由我們幾個領頭的拿倒大人的塑像前。”

宿缜問道:“大人會來拿?”

耿嘟嘟點點頭:“基本上一兩天以內。”

宿缜別過頭去跟江起咬耳朵:“看來大人有真身,且真身就在附近活動。”

江起也點頭以示肯定,回身往別墅的方向望了一眼,喃喃道:“但他選擇這幫小鬼為自己的供奉者,未免有些太過寒酸。”

這幫孩子連給自己燒紙的人都沒有,唯一的看護者還是一個身份不明的瘋子,還能供奉些什麽?

“但看耿嘟嘟的意思,他們對‘大人’還是很信任很依賴的。”

宿缜想了想:“我記得你們說過,信仰也是靈力的來源之一吧?”

“是,各種精神力都可以化為靈力。”

江起說着,指了指前方的耿嘟嘟:“還是先看看這‘大人’姓甚名誰吧。”

不過多時,衆人便來到了一棵巨大的榆樹下。

這榆樹的四周沒有其他樹木,是一片幹淨的空地。枝幹有碗口一般粗壯,高大挺拔直沖雲霄。

正午的陽光從中部偏東射下,将榆樹劈成了一陰一陽的兩半。

衆人見耿嘟嘟伸出食指,在樹幹上描摹了一個複雜的紋路,随即,榆錢樹內便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剎那間,一股暴怒的靈氣從樹幹中爆出,咆哮着席卷了半邊天幕,仿佛龍卷風過境,将衆人包圍在了陣眼之中!

宿缜被那森寒強勁的靈氣震懾住了,不禁雙腿發軟,甚至還生出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上一次出現同樣的感覺,是在卞節家倉庫裏,跟紙人交手的那一次。只是他當時還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只知道江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但他後來跟逄峰打聽,才明白過來。原來這種看不見摸不着,卻能讓人産生敬畏之心的東西,就是靈氣。

“不要緊。”耿嘟嘟朝衆人笑了笑:“大人察覺到了陌生人,有些警惕罷了。”

他說着,便又傾身在榆樹上畫了幾筆,念念有詞:“大人息怒,我是耿嘟嘟,這幾位都是好人,只是想問您一個問題……”

而就在這時,靈氣流中,卻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

宿缜回頭一瞧,只見羅叔只要不刻意表演、就是十級面癱的面孔,此時竟緩緩浮現出一個驚喜的表情。

“你認識?”

逄峰也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變化,不懷好意地問道:“你費盡心思搞中介工作,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幫你找人吧?”

羅叔繼續微笑:“不是。”

逄峰哼了一聲。

羅叔淡淡道:“誰說是找‘人’了?我在找的不是人。”

逄峰:“……”

盡管他對羅叔的話,一直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但這會也下意識看向那棵榆錢樹,以及正撅着屁|股拉大樹底下暗門的耿嘟嘟,心念一動:“莫非……”

“哎呦!”

耿嘟嘟大喝一聲,無數雜草葉片随着暗門的開啓窸窣墜落,露出幾階石頭臺階,沒入地下綿延的黑暗。

宿缜急忙湊上前去,卻被逄峰一閃身攔住了,嚴肅叮囑道:“你跟江起在這裏待着,不要下去。”

宿缜不大明白:“為什麽?”

逄峰四下裏瞅了瞅,又跟江起使了一個眼色:“還記得上次……”

可他話音未落,耿嘟嘟就貓着腰進了地洞,在一片漆黑中摸了半晌,似乎是抓住了什麽東西一般,用力往下一拉——

霎時,地下傳來隆隆的聲響。樹木和草葉劇烈地搖晃起來,榆樹四周的空地抖動地扭曲、變形,濺起厚重的塵土,完全遮蔽了衆人的視野。

而當宿缜再一次看清這個世界的時候,四周已然矗立起八座石像,構成了一個正八邊形的形狀。

加上中間那棵半部陷在陰影裏的榆樹,便是一套完整的八卦陣。

陣中的石像模樣各不相同,雖然都是盤腿打坐的姿勢,雙手的印相卻各有千秋,禪定,說法,觸地,施無畏,與願……盡是密宗佛陀的印契。

而這些都還是小事,真正讓宿缜感到震驚的,是所有的石像都刻着一張一模一樣的,兇殘而恐怖的臉。

那根本就不是人臉,分明是一只兇猛的怪獸!

“這……就是你說的‘大人’?”

宿缜猶豫地朝耿嘟嘟問道:“大确實是挺大。但是這人字……恐怕就就不大符合了吧?”

耿嘟嘟卻只是微微一笑:“大人的面貌确實比較抽象,但這不妨礙他的心靈是美的。”

宿缜:“……”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無語扶額,看耿嘟嘟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大夥本來對他超越年齡的成熟還抱着敬佩,而現在再一看他,就好像是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能把武大郎看成城北徐公的癡心少男。

連小馬都禁不住吐槽道:“這幫小鬼真的是太窮了,竟然連個眼鏡都配不起……”

既然就這個問題讨論一番,宿缜才想起來逄峰剛才說的話,便湊上去問道:“這個石像怪你認識嗎?”

“你倒也真會亂取名……”

逄峰調侃了一句,随即便正色道:“還記得上次你被抓走放血的事情嗎?”

宿缜:“想忘記這件事,恐怕是有點兒困難……”

“那你肯定也記得,當時在場的不只有貓妖,還有一個叫梼杌的家夥,後來被它逃走了。”

宿缜一愣,緩緩的望向那一圈石像,喃喃自語道:“難道這就是……”

他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就耿嘟嘟焦急地大喊:“老師!您快停手!”

宿缜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一個穿着邋遢的人,正用腦袋拼命地撞擊着石像的地盤,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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