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的開始?(七)

新的開始?(七)

李東城負氣出走,卻撞上了從樓梯口上來的金真兒,氣喘籲籲的她一把撲進他的懷裏。

“李東城!我好想你!”

“不準說你不想我!”

“我今天只想聽好話。”

李東城将她從懷中推開,聲音恢複了平常的冷漠:“……好話嗎?我可沒有。”

“太過分了吧,人家都跑這麽遠來看你了!”金真兒忽然驚呼着捂住嘴巴,“哦,對了,你家裏面的人還在樓下呢,我剛剛碰到他們了。”便耽誤了最好看愛心煙花的時候。

煙花燃盡。

她注意到在黑暗中的周舒妤,笑着打招呼。“舒妤,今天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言外之意或許是,把她帶到李東城面前,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猛然被點名的周舒妤,身體一顫。知道眼前的情況更難解釋,李東城落下的目光也就更冰冷了。

樓下好不容易盼來兒子帶女生回家的李父李母,催促道:“東城,外面冷!把客人帶到屋裏來坐。”

三個人一起下樓,兩人在前,一人在後。

李父李母沒想到,還有第三者。

“周助理、你也在?”

“她是來幫我提東西的。”

金真兒只好再向她伸手,“舒妤,那麻煩你幫我把車裏的東西拿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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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舒妤溫順得好像沒有脾氣。

李東城卻在此時開口,“是你來拜訪,又不是她來拜訪。讓她拿什麽東西?”

令周舒妤更加下不了臺。

李家都知道李東城越長大,脾氣越古怪,生怕他把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姑娘氣走了,從中打圓場道:“東西不着急拿,先坐下喝茶吧。”

“沒事,我把東西先拿上來,很快的。”周舒妤總是習慣用正确的事情,去麻痹不正确的情感。

李東城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裏發笑。

他的父母,在熱情招待一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

他真正所在乎的人,無人知曉。像是一個陪襯。周舒妤甘願做一個陪襯,心有不甘的他何嘗不是一個小醜呢?

那邊,被媽媽牽着的小昕昕,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着金真兒,“哇,媽媽明星來我們家了!”“等你給你簽名好嗎?”“好!”“真乖!”

李虹婕也笑着揉了揉孩子的頭,觀察眼色在李東城和金真兒之間來回流轉。

還是李母,問出了那個大家都很好奇的問題:“金真兒小姐是嗎?你剛剛說你是來找我們家東城的,請問你們兩個的關系是?”

李虹婕很樂意充當媽媽的氣氛組,添油加醋一番:“你們該不會是男女朋友吧?”

和李東城并排坐着的金真兒,害羞地笑笑。“我哪有那個福分?是我單方面地喜歡他,現在還在努力中,努力中!”笑臉像一朵向日葵一樣招人。

她開朗的語氣收獲了一家人的喜愛。

李母趕緊催着兒子表态,“東城,人家一個姑娘家都這麽說了,你就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金真兒深知拔苗不助長的道理,忙說:“我也不是要他現在、就像我這麽喜歡他一樣喜歡我,我只是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開始而已。”

李東城卻看向門口,灰樸樸的周舒妤把大小小的禮盒全部提了上來。

金真兒趕緊去接,又送到了李父李母面前,“第一次登門拜訪,我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麽,零零散散都買了一些。就算買的不合心意,也不要生我氣哦,伯父伯母。”

李父李母只覺得她身為明星,一點架子也沒有,樣子可愛,性格大方,好感度噌噌地漲。

“那真兒,我先回車裏等你。”周舒妤小聲跟金真兒告別。

金真兒沒聽見她的話。

倒是站在旁邊的李東城,帶着寒氣,居高臨下地說了一句,“你做事倒是殷勤,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她助理,還是我助理?”

周舒妤遲疑一瞬。

李家父母并沒有注意到她這個微不足道的人,關注點全在金真兒身上,喊話李東城,“人家小姑娘太有心了,還提這麽多東西來看我們,你是闖什麽好運氣了?還不知道珍惜人家。”

金真兒喜歡那種有人為自己出頭的滋味,悄咪咪地看了一眼挨訓的李東城,乖巧無比地說,“他只要稍微喜歡我一點,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東城回應金真兒的愛。

他卻只看向周舒妤眼底,看她緩慢地轉過身,并沒有回頭留戀地看他。

“好啊。”他所發出的聲音,并不來自于自己。只不過是大家都想聽到的一個答案。萬千人歡呼什麽,他不在意。

最應該在意的那個人,也不在意。

“男有情女有意,好好好!希望你們今年的感情突飛猛進,順順利利!早日讓我們聽到你們兩個的好消息。”

父母喜笑顏開,燦爛如花兒的金真兒,緊緊攬住了李東城的右臂,期待地看着他的臉龐,似乎在确認這個答案。

唯有李東城的妹妹李虹婕,在那一瞬間,順着他的眼光看到了那個不起眼的助理周舒妤。

注意到、那個女孩眼底的一抹冷淡。

很久很久之前,她好像見過一雙類似的冷淡眼睛。

小時候,他們的家重男輕女的現象,并不嚴重。但李父李母,還是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聽話的大兒子李東城身上。

盡管只有小女兒李虹婕,按照他們心意走,學了中國傳統樂器琵琶,但她的天賦不夠,有音樂天賦的李東城又喜歡搗鼓西洋樂器,那是這個家的禁忌。

高中時期,她這個向來不靠譜的哥哥,還幹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把一家人都吓着了。并不是由于學業壓力,或者是遭受校園霸淩,僅僅是因為失戀。

除了在新聞上,李虹婕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身邊有人因為愛而死的。

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哥哥,在割手的那一瞬間卻很堅決,割得很深。

吃驚的不只李虹婕。

李東城的爸媽也很吃驚,他們不知道自己不懂事的兒子,竟然對一個不知名的女孩子如此地情根深種。

因此也更關注他,擔心他在愛情和婚姻上再受到挫折,以至于幹出傻事。李虹婕也就更加被忽視,直到她20歲的時候,決心完全抛棄父母的期望而活。

不過,那個傳聞中是李東城初戀的女孩,她好像見過一次。

大概在初二初三的時候。

她從朋友家玩了回來,背着書包,經過一個廢棄兒童的樂園。

她聽到了一些聲音,好像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吵架。

李虹婕本來不應該往那條小路走的。

但看多了電視劇和小說的她,那天實在好奇心旺盛得過分。

小心翼翼地接近聲源處,在草叢邊探出半個身子。先是看到了藍白相間的校服。

是蘇北高中的學生,一男一女。

不是在吵架,而是幹一些不可捉摸的事情。李虹婕唰一下紅了臉,捂住眼睛背坐了下來。

高中生都玩這麽花的嗎?

她一邊在心裏嘲笑他們,一邊很想看看他們嘴唇是怎麽運動的?

然後她聽到了那個男高中生的聲音。

“不行,我沒有親夠。”

又甜又膩,比女孩子還會撒嬌。

就是、怎麽說,有點耳熟。

女生扭捏了一會兒,聲音細細,不知道在說什麽。

男生宛如一只大型犬哼哼唧唧,躁動不安:“那讓我抱你!我好久沒有抱你了,在學校你又不跟我說話,我就是想抱抱你。我想确認一下,你是我的。”

不對呀,這聲線怎麽越聽越耳熟?

李虹婕壯着膽起身去看,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後腦勺。

“李東城!”她沒忍住喊了一聲。卧槽,這還是我霸道蠻橫,傻不拉叽的親哥嗎?

她哥順勢回頭,證實了自己的身份。

原本前來抓奸的正義之士李虹婕,忽然方寸大亂,一心只想快逃。

後面傳來李東城同樣驚慌失措的聲音:“完了,是我妹!”

兩個人四只腳、同樣放足狂奔,結果是腿短的跑不過腿長的。

李虹婕被她哥,像抓小雞一樣抓住。

“大俠饒命!”她差點就要跪了,荒郊野嶺的,會不會殺她滅口呀?

“你說!你看見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看見!”她捂住眼睛,拉上嘴巴的拉鏈,誓死保密,比抗戰片裏的地下黨還可靠。

“不可能,你都喊出我名字了。”

“那行吧,我什麽都看見了,怎麽樣?你要親手弑妹嗎?你這個惡毒的哥哥!”反正破罐子破摔,李虹婕幹脆胡亂地踢腳。

把李東城給逗樂了,奸笑着說:“我的建議是,你乖乖保守秘密,就什麽事都沒有。最好你突然莫名其妙的失了憶,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我呸,不要臉,軟骨頭,戀愛腦,我把這個事情告訴媽,我看你怎麽辦?”她一時血氣上湧,罵了一大堆髒話。

李東城就差掐着她的脖子威脅她了:“嗯?要死一起死!我把你給校草寫情書這件事情,也一起捅出來怎麽樣?”

“……”這怎麽引火燒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況且李虹婕是預謀未遂。她哥是已遂。事情的嚴重性質能一樣嗎?肯定不一樣啊。

但為了保住自己名聲。李虹婕還是妥協了,“把你三個月的零花錢都給我,我就答應你。”

“不平等條約啊你。”他妹妹什麽時候這麽有做奸商的潛質了,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答不答應嘛?”

“成交!”一錘定音。“給我忘了這件事情,然後趕緊滾。”

忽然得到一筆天降巨款、不義之財的李虹婕,開心的不得了,就要往前走,又想轉過頭。被她哥強行掰了回去,“幹嘛?想反悔呀!”

她谄媚地笑着,不能得罪金主不是?“……我這不是,想看看我嫂子長什麽樣嗎。”

李東城否決得很強硬:“不行!她只有我能看。”

“切!護妻狂魔,還沒進門呢!”

“別說廢話往前走,不準回頭。”

“不回頭就不回頭,你給我看我也不看。我才不稀罕呢。”一怒之下,也就是怒了一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捂住眼睛的李虹婕,聽到有陌生女孩輕笑的聲音,很溫柔。很幹淨。

她知道這是她哥的女朋友。

其實當她哥轉頭、發現她的那一瞬間,她就看到了那個藏在他身後的女孩:

——清瘦的身體裹在藍白色的蘇北校服裏,常規地紮着馬尾,相貌清秀,氣質文靜。

只不過她的臉當時看得很清楚,現在卻有些模糊了。

唯一記得的是,她的眼睛像是秋高氣爽的天空,風很輕、雲很淡。

如果還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

就是那天,因為是傍晚,黃昏為她的眼眸染上了一抹情欲的色彩。

冰藍裏透着粉紅。

應該是性格極淡的女子,但面對熱情如火的李東城也沒有辦法。

只能讓他抱,讓他親。

愛是一種無條件的寵溺。

後面李虹婕每逢熟人,經常說起她哥的壞話:“別看他拽得跟四五六七八萬一樣,那在女人面前,得虧地上沒有墊子。”

“什麽意思?”

“有墊子他肯定跪下去了啊。”

她這個峰會路轉的笑話,總是能引起後知後覺的人哄堂大笑。

不過後面出事後,就說的少了。

……

……

周舒妤回到車上,只能守望別人家的燈火和熱鬧。

李東城問她的話,她沒有回答。

事情并不完全是像他想象的那個樣子。

但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我只是一個助理,我沒有辦法拒絕,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該怎麽說呢?說憑什麽要我撮合你們兩個?我為什麽非得當這個好人不可,我為什麽非得當這個壞人不可?”

“好,就算我問心有愧。我沒那麽喜歡金真兒,我對她完全置之不理。該發生的事情一樣會發生啊!”

“是!我的身份是不清白,就算當媒人也不應該由我來。那怎麽樣呢?跟他們說實話嗎?說周舒妤和李東城是曾經在一起過,陰差陽錯在一起,自然而然分了手……”

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是一個拿得出手的前任,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理由。

但金真兒顯然會是李家人喜歡的那種開朗,得體,讨人喜歡的聰慧女孩。

她不能毀掉這一場見面,這一場表白。

不能毀掉別人的希望。

沒什麽好想的,木已成舟,事已至此。

周舒妤不想沉浸在這些複雜的情緒中,她必須要找一件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手機亮着,是宗佑發過來的信息。

“忙完沒有?”

“你這個助理的工作可真不輕松啊。”

“公司是一點新年假期都不給你留了嗎?”

“那我還有機會請你吃飯嗎?為了感謝你送我的那個綠色漆瓶。”

周舒妤靠着座椅,手扶着方向盤,嘆了一口氣,半晌回了一個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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