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V]
30.依你 [V]
對于自己被鎖在軟玉軒裏何處也去不了這一事,姜芙不吵也不鬧,安靜得出奇。
翌日早間時,于筱筱本想到軟玉軒來看看姜芙是否還安好,卻被姜蒲攔住,肚子裏仍揣着火氣道:“別管她,就讓她自己好好擱屋子反省!要不她成日成日的任性胡鬧!”
于筱筱自然不願再給自家官人添煩惱,嘴上便答應了他,然而晚間時候她還是背着姜蒲往軟玉軒去了一遭,還特意帶了姜芙喜愛吃的香糖果子,不想她竟被姜芙拒之門外,任她好說好哄的,姜芙都未有給她開門。
更甚者是,篆兒也被她鎖在了門外,且還是自昨夜開始。
姜芙不開門不出來,篆兒端來的飯菜便送不進去,于筱筱一聽篆兒道她從昨夜開始便粒米未進,頓時着急不已,偏生姜芙就是不肯出來見她,最後她只能無功而返,火急火燎找姜蒲去了。
而待得于筱筱離開,那本是緊閉的屋門便打開了,只見姜芙從微微打開的門縫內探出頭來,确定自家阿嫂确已離開,她才将屋門完全打開。
與此同時,只聽她腹中傳來“咕——”的一聲響,篆兒趕緊眼疾手快地将于筱筱留下的香糖果子朝她面前遞來,“娘子吃點兒?”
姜芙從昨夜開始便将篆兒鎖在門外誰人也不見是假,但她自昨日午後開始便粒米未進卻是真,她這會兒已是餓極。
見她撇着嘴将盛着香糖果子的食盒接到手裏,篆兒這才松了一口氣。
“今日可有沈郎君的消息?”姜芙拈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問篆兒道。
“沒有呢。”篆兒搖搖頭,姜芙一聽,只見她将手上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回食盒裏,緊着往後退開一步,将門重新關上,并上闩。
“……”篆兒霎時又着急起來,拍着門道,“娘子,再多吃點兒好不好?會餓壞肚子的。”
姜芙擡手擦擦沾在自己嘴角的糖霜,再未理會門外憂心的篆兒,只生氣的輕咬着下唇。
阿兄不讓她出去便罷,便是阿溯的消息都不讓她知曉!
阿嫂這會兒肯定是去尋阿兄了,阿兄曉得她從昨兒開始便不吃不喝,定會來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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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等到明晨,明晨阿兄若是還不放她出去,她就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不知道阿溯被阿兄傷得如何?又是否好好配合大夫為他醫治了?
照那木頭的性子,怕是根本不會讓大夫給他治傷而只會同大夫說他沒事。
無論如何,她都得自己親自去确認。
否則,她總無法安心。
這廂,姜蒲本是在書房裏翻着兵書,然而兩日未能活動筋骨的他只覺自己渾身都不自在,便趁着于筱筱未有看着他的空檔悄悄往府中的訓練之地去了。
他連燈都未打,生怕被下人發現了在于筱筱那兒說漏了嘴。
他邊走邊想,這在自家府邸裏,他還整得跟個賊似的。
可他也沒辦法不是?誰讓他家夫人跟水做的似的,要是讓她曉得他沒好好養着腿上的傷而背着她偷偷訓練去了,定該哭了。
他什麽都忍得住受得了,就是受不得夫人和酥酥同他哭。
然而這會兒他還未能走到訓練場,便被急急尋他而來于筱筱喚住,紅着眼惱他道:“都怨官人!”
看她随時都會落下淚來的模樣,姜蒲頓時急了,“夫人這是怎麽了?”
他這不是還沒走到訓練場?他跟她回去好好坐着就是!
“自你昨日将酥酥鎖在軟玉軒裏,她便滴水粒米都未進!”想着軟玉軒裏這般自己傷害自己的姜芙,于筱筱心疼得不行,亦情急得不行,“酥酥要是把自己餓出個三長兩短來,就都怨你!”
姜蒲一聽,也如于筱筱一般情急,擡腳就要親自到軟玉軒去看看,然而腳步還未跨出卻又收了回來,沉聲喝道:“不吃就不吃!她要餓着自己就由着她!”
她非但不知錯,竟還同他置上氣了!?
他這個小妹,他還管不管得了了!?
姜蒲一想到姜芙為了沈溯竟拿這般的方式來同他置氣,當即氣又不打一處來,“誰也別管她!夫人你也莫要再去管她!”
再這麽由着她任性下去,日後還怎得了!
“官人!”于筱筱急得眼角當即滑下淚來。
姜蒲狠着心不看她,甩袖大步離開。
是夜,于筱筱怨他怨得直接拿上自己的枕頭被褥,到了旁屋去睡。
姜蒲自是要把人給哄回來,誰知他連門檻都未能跨進,于筱筱便将屋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還險險打到姜蒲鼻梁上。
“官人若是不能讓酥酥好好吃飯,讓她餓出病來,我便一直歇在這邊,再不回去了。”隔着門扉,于筱筱聲音幽幽,語氣裏是深深的怨怪。
姜蒲張了數回嘴,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些說完,末了只能無奈地轉身回屋。
門後的于筱筱蹙着柳眉,她還要看看官人他能對酥酥狠心得多久!
姜蒲一夜未眠。
翻來覆去的,不是想着于筱筱怨怪他的模樣,就是想着姜芙餓出病來的模樣,愈想愈擔心,是以天才将将明時,便見他起身洗漱穿衣,連早飯都沒用,便往軟玉軒方向去了。
同樣擔憂得徹夜難眠的于筱筱亦是起了個大早,正拉開門,正巧見得姜蒲腳步匆匆神色急切地往院子外走,她非但不覺詫異,反是輕輕笑了起來。
她就知道官人不會坐得住的。
官人這位兄長,心疼酥酥都還來不及呢,怎會舍得酥酥傷心委屈。
就是不知那位沈郎君,值不值酥酥為他這般。
*
姜蒲不同于筱筱,到得軟玉軒時還好說好哄着屋裏的姜芙開門,他就沉着臉叫了姜芙幾聲卻都未得她答應後,直截了當地擡腳踹開了緊閉的屋門。
驚了站在一旁的篆兒渾身一哆嗦。
“姜芙!”姜蒲氣沖沖地踩着被他踹倒在地的門扉入屋,怄了一肚子的火氣讓他直接喝出了姜芙的名字。
至于姜芙,就站在門邊上,撇着嘴生着氣地聽她阿兄在外邊喚她,正心道“她才不會這般輕易就給阿兄開門”時,姜蒲便直截了當毫不猶豫地将屋門給踹開了。
那雷擊般的動靜亦是驚得她渾身一抖,屋門重重倒地的聲音更是吓得她心髒險些從嗓子眼跳出來,以致這會兒踩在門上陰沉着臉的姜蒲瞪着她,她都沒法回過神。
姜蒲看她一副受驚的模樣本是心疼,然而還是繃住了臉,一言不發地盯着她,愈盯愈覺得她的臉比前日明顯瘦了一圈,氣得他直問道:“你故意不吃飯餓着自己是不是?”
姜芙不說話,只是輕咬着下唇,與他對視。
“你就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姜蒲又問。
姜芙依舊沉默,貝齒将下唇咬得更重了些,眼圈開始發紅。
“你不說話是不是?”姜蒲一連三問。
但這次他卻不打算再要聽姜芙的回答,而是咬牙切齒地轉身,“你不吃飯不說話,我就再去打死那個混賬!”
“阿兄!”姜芙着急忙慌地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再打他!”
然而姜蒲并未回頭,更未停腳,全然不顧拉着他胳膊的姜芙。
“阿兄你不要再打他!”姜芙急紅了眼,看姜蒲頭也不回的模樣,她當即慌得哭出了聲來,“他本就受了很重的傷,昨夜又已受了阿兄的打,阿兄今日再打他,他……他會死的……”
“嗚嗚嗚……”
姜蒲本是匆匆的腳步在姜芙的哭聲中倏地停了下來,并匆忙轉過身來。
只見姜芙雙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滿臉是淚,泣不成聲。
姜蒲記得很清楚,上一次見到姜芙哭得這般厲害的時候,是姜父去世之後他第一次回京再離開時,小姜芙因為不舍得他離開,也是像眼下這般拉着他的胳膊,哭着嚷着“阿兄不要走”。
在那以後,他的酥酥就漸漸長成了一個小娘子,愈來愈懂事,愈來愈有自己的見道,也愈來愈不需要他這個阿兄。
他說的話,她再也不願意聽,又漸漸的,再不願同他親近。
他反對她同蘇家小子往來,她便惱他怨他,連話都不再同他多說,他斥她任性胡鬧,她也全都沉默以對,如這兩日這般同他争得面紅耳赤的情況,他的記憶裏恍惚都再搜尋不到。
酥酥已經許多許多年,都未有像眼下這般同他胡鬧過了。
她這會梗着脖子同他争吵、拉着他的胳膊鬧着不讓他走的模樣,才是真的在同他任性胡鬧。
夫人說的無錯,酥酥如今願意同他胡鬧,是願意同他親近了。
姜蒲這會兒既着急又心疼,既生氣又高興,心中五味雜陳一般,一時間竟沒了反應。
姜芙将他的胳膊愈攥愈緊,淚水模糊了眼都不敢擡手來擦,生怕自己一松手,姜蒲便會沖去傷了沈溯。
而看她淚珠子掉得愈來愈甚,姜蒲再多的火氣也都化成了心疼,只聽他似是什麽都顧不得了,只一個勁地答應道:“成成成,我不打他就是,酥酥莫哭了啊,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我不要好看!”姜芙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邊哭邊道,“我只要阿溯好好兒的,我只想去看看他傷得重不重……”
姜蒲被她哭得心都慌了,連連點頭:“成成成,都依你都依你。”
姜芙頓時眨眨眼,不哭了。
姜蒲:“……”他方才說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姜蒲:我被我妹子套路了!
老作者哭唧唧,今天喪氣滿滿,所以當了個遲更的3000黨,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