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灼熱 他的确是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
第6章 灼熱 他的确是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
大課間時段正是學生上醫務室的高峰期,段夕暥陪于禛在椅子上坐了一會。
于禛這會狀态看上去好一些了,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養神。
排在前面的人陸陸續續診斷完離開,校醫終于注意到他倆:“诶,那邊的同學是哪裏不舒服?”
于禛低着頭,看上去昏昏沉沉的,他好像沒有聽到校醫叫他,毫無反應。
段夕暥側身過去,想把他叫醒,卻被于禛燒得酡紅的臉吓了一跳。
平日裏冷清倔強的少年,此時在體內高溫的折磨下顯得分外虛弱,他皺着眉,蒼白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看起來難受極了。
段夕暥有些不忍心,輕輕推了推他,對方本就昏沉的身體頓時失衡,往他這邊倒了過來,段夕暥連忙擡手撐住于禛另一邊肩膀,手背掠過于禛面門的一瞬間,幾乎要被對方灼熱的氣息給燙傷。
這熱度讓段夕暥心裏一驚,連忙叫校醫:“姐姐,他身上很燙,您來看看吧。”
校醫姐姐走過來,伸手探了探于禛的額頭:“呀,燒得不輕,幫我把他扶到裏間來。”
段夕暥把于禛扶到裏面的病床上,這回于禛是真的意識模糊了,幾乎全部重量都壓在他身上,讓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很是費了一把勁。
打了退燒針,敷上冰袋,于禛還沒醒,校醫姐姐對段夕暥擺擺手:“你先回去上課吧,讓他在這休息會,過兩節課再來領人。”
“好,辛苦姐姐了。”段夕暥沖她笑,出門前回頭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有些擔憂。
往常都是他看病,這還是他第一回陪別人來看病,感覺挺新鮮的。
在藥物和物理降溫的雙重作用下,于禛的狀态看上去平穩了許多,眉心皺得沒有剛才厲害了,但臉頰緋紅依舊,額上的冰袋讓他憑添了幾分脆弱感。
和段夕暥剛來這個世界的那天見到的以一敵衆、招招狠辣的少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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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夕暥第一次對于禛是個脆弱的Omega這個事實有了實感。
這會上課鈴已經打過了,醫務室裏其餘學生早就都走光了,校醫姐姐輕松下來,難得有閑心跟段夕暥閑扯兩句,她笑眯眯的:“你們關系很好吧?放心,姐姐會照顧好你朋友的。”
關系好嗎?只能說借校醫姐姐吉言了。
段夕暥沒有反駁,回以微笑:“麻煩姐姐了,那我先走了。”
回到教室坐回座位上,段夕暥這才有空閑拿出手機。
講臺上,語文老師正聲情并茂地朗誦課文,整個人幾乎都要鑽進課本裏去了。
段夕暥的座位在教室中間那一列的偏後排,他一邊留意着老師,一邊偷偷在桌肚裏翻起了手機。
為了不被發現,手機設置的振動模式,剛才送于禛去醫務室的路上,手機就一直在段夕暥褲兜裏不停振動,他還一直沒看。
[吳鹄:暥哥,你自己先回去了嗎?出大問題了sos。]
[吳鹄:張裕說我倆出賣他們,不仗義,要給我們一點教訓。大哭.jpg]
看時間,這兩條應該是他跟潮男,也就是張裕出去交涉完,回廁所沒找到他之後發的。
看得出對方心情很焦灼,見段夕暥一直不回複,連發了一堆各式各樣的哭泣表情包。
其實吳鹄怕的并不是張裕他們。
段夕暥家和吳鹄家在仁梓市都是數一數二的有錢有權,從後臺上來講就比張裕等人硬得多,他們不敢也不能真的把他倆怎樣。
可硬刀子不能用,張裕還有軟刀子——他們手裏握着段夕暥和吳鹄找人堵于禛的把柄。
原主和吳鹄雖然不學無術混了點,但好歹都沒混出圈,只是在學校裏作威作福一下,但張裕他們就不一樣了,那是真的跟街頭混混拜了把子的角色,因此原主想找人收拾于禛,還得從張裕這裏借人脈。
要是這件事情被捅出去,段夕暥和吳鹄家裏知道了,那就完蛋了。
他們才高二,剛成年,翅膀還沒硬,要是家裏人知道他倆混得沒了邊,找社會上的大哥欺淩同學,不得把他們收拾個半死。
吳鹄光是想想就渾身汗毛倒豎,上課內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滿腦子充斥着即将到來的男女混合雙打的血腥畫面,隔兩秒就按開手機看一眼他暥哥回了沒。
可他暥哥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麽久都不回他消息。
他屁股上都快長釘子了,該不會他暥哥還能認真聽課吧?
跟吳鹄一個地板之隔的段夕暥此時确實很認真,他正在認真地挨個點擊保存吳鹄發的那些沙雕表情包。
這些黑白的熊貓頭表情包給他帶來一種及其多彩的審美體驗,簡而言之,又醜又上頭。
進度條拖到了底,剛保存完最後一個,一條新消息恰好彈了出來。
[吳鹄:要是我們找人堵于禛的事情被張裕捅出去就完蛋了,可能下次相見我們就要換一種全新的關系了。]
[吳鹄:暥哥我們怎麽辦啊?委屈.jpg]
段夕暥頓了下,頗有些好奇地問道:[什麽全新的關系?]
[吳鹄:病友,打斷腿那種。點煙.jpg]
段夕暥:……
[D:放心,暫時不是很想跟你發展成這種關系,我們還是做普通兄弟吧。一臉真誠.jpg]
事實上段夕暥也不是完全平靜,吳鹄的情緒多多少少感染到了他,但當他得知吳鹄的擔憂,他瞬間就急不起來了。
他再次回想起初見于禛那天,誤打誤撞跑進小巷子裏撞見于禛被幾個壯漢圍堵的場景。
果然那些壯漢是原主派去的。
雖然對原主的行為感到可恥,但電玩城裏監控錄像鐵證如山,再不濟還有警察局筆錄,這些東西都能幫段夕暥作僞證。
畢竟,怎麽會有人找混混堵別人,卻自己也沖進包圍圈的啊。
*
與此同時,校醫務室。
于禛躺在病床上半阖着眼睛,身體深處像是悶着一堆猩紅的火炭,燒得他意識模糊,段夕暥離去的腳步聲在他聽來飄飄浮浮,好似隐在迷霧中。
過了好一會,額頭上冰袋傳來的絲絲涼意才讓他恢複了一線清明。
稍微緩了緩,他摘下冰袋,坐起身。
這會醫務室裏沒有別的學生了,校醫姐姐樂得清閑,坐在藥櫃後面刷小視頻,手機開了外放,歡樂的bgm和嘈雜人聲流水一樣充滿了整個房間。
校醫姐姐看得入迷,面前的玻璃臺面被敲了兩次才反應過來。
于禛把冰袋放在臺面上:“謝謝。”
“燒退了?這才幾分鐘……不對啊,你的臉還是很紅。”校醫姐姐起身探了探于禛的額頭,滾燙。
“嗯,麻煩給我拿一支舒緩劑。”于禛斂眸。
他沒有多做解釋,但校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嘴唇驚訝地微微張開,眉頭也随之擰了起來。
舒緩劑是Alpha和Omega通用的,幫助他們緩解熱潮或者易感期時身體的不适,但也僅僅是緩解不适,并沒有抑制效果。
起初醫學家們研制舒緩劑,只是為了滿足那些生理反應過于猛烈的人群,投入臨床測試後,卻意外地發現它還是另一類人群的福音——
AO性別障礙患者無法使用抑制劑,他們的生理期通常也更加難挨,只能靠舒緩劑度過。
眼前的少年長身玉立,日光燈病白的亮光從他頭頂打下,在玻璃臺面落下一道淺淺的陰影,他雙唇緊抿着,眉眼間透露出幾分焦躁。
校醫頗感憐惜,講話的聲音都放輕了些:“在醫務室拿舒緩劑要登記的,喏,在這個本子上。”
于禛利落地簽好字,拿了舒緩劑就要走,卻又被校醫叫住了。
“同學,我看你這個狀态挺差的,反正都要下課了,要不再休息一會再走吧,等剛才那個同學來接你。”
等……段夕暥來接他?
于禛握着舒緩劑的手腕微微一頓,旋即淡道:“不了。”
離開校醫務室的時候離下課只有幾分鐘了,之後再上一節課就是午休時間。
于禛沒有回班上,而是去了校醫務室旁邊的實驗樓。
雖然實驗樓是每個學校必備的基礎設施,但在強調應試的高中階段,實驗課排課屬實寥寥無幾,三年要上的實驗課加起來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因此實驗樓大部分時候都沒有人影。
于禛熟門熟路地走到頂樓一間空實驗室外,從松動的窗戶翻了進去。
令人安心的黑暗與寂靜将他包裹,這時他才終于放松下來,用牙齒咬住撕開舒緩劑的包裝,緩緩将其注入體內。
體內的躁動逐漸被撫平,于禛擡手蓋住眼睛,在藥物作用下疲憊地睡了過去。
正如學校裏的傳言那般,他的确是個沒有信息素的Omega。
事實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作一個Omega,只是醫院的檢查報告上,他的腺體分化趨勢确實更偏向Omega的範疇。
雖然現代社會不再以信息素濃度劃分等級,但對于任何一個Alpha或者Omega來說,沒有信息素,就和奶牛不能産奶、母雞不會下蛋一樣,是異類和恥辱。
而患有罕見的AO性別認知障礙的于禛,這輩子都不會擁有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