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敏 ……這是他剛碰過嘴的
第43章 過敏 ……這是他剛碰過嘴的。……
“喂？”
段夕暥剛上車, 吳鹄的電話就進來了。
“你那邊結束沒？我已經到了。”
“馬上過來，你先點。”段夕暥應了聲，給司機師傅報了地址。
他們今晚的飯局定在附近一家火鍋店，打車過去只需要幾分鐘, 段夕暥到的時候, 吳鹄已經點好菜了。
“喏, 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吳鹄把菜單推了過來。
數字化時代, 這家店還用的是紙質菜單，空間不大，裝潢也略顯老舊, 但生意依舊十分紅火, 按吳鹄的話說, 越是這種地方的火鍋才越正宗。
段夕暥沒什麽吃火鍋的經驗，這會心裏揣着事情，胃口欠佳, 只是潦草地掃了一眼吳鹄點的菜，目光劃到飲品欄，落到“可樂”上。
“就這樣吧。”段夕暥把菜單遞給店員。
鍋底先于菜品一步端上來，鮮亮的湯汁逐漸滾沸, 霧氣蒸騰，模糊了段夕暥的表情。
“節目準備得怎麽樣了？”吳鹄夾了一塊毛肚在鍋裏涮着。
“挺好的, 沒什麽問題。”段夕暥喝了兩口飲料。
他最後還是要了可樂, 汽水裏的二氧化碳在他口腔裏放煙花一樣，密密麻麻地綻開，這一連串的物理變化，讓可樂的甜變了味。
“終于要到校慶了，我都快習慣孤家寡人的生活了。”吳鹄感嘆了句, 語氣酸溜溜的。
這段時間為了多練琴，段夕暥午飯都和于禛一起吃了，并且為了趕時間，都是在學校門口随便吃點，因此吳鹄也就落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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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周校慶表演結束，不用再練琴，他和于禛自然也就沒了一起吃飯的必要。
段夕暥莫名有些失落，同時又覺得，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這兩天周圍人明裏暗裏地猜測他對于禛的心思，讓他一時間有點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在沒想清楚之前，還是不要給于禛也帶來誤解了。
一邊吃着火鍋，段夕暥和吳鹄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聊了一圈亂七八糟的瑣事，段夕暥大多時候都是在附和。
吃到一半，吳鹄放下筷子，頓了頓：“暥哥，昨天那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什麽？”段夕暥剛夾起來的牛肉掉了下去。
火鍋店裏人聲嘈雜，吳鹄不得不放大了音量：“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于禛？”
這種事情，倒也不用問得這麽大聲吧？
段夕暥的心跳一時間變得急促，險些想翻過桌子去堵住吳鹄的嘴。
“當然不是。”或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跳，也或許單純是被吳鹄大嗓門給帶的，段夕暥這四個字特意提了一個調。
“真的？”
“真的。”
段夕暥搪塞完，低下頭吃了一口菜。
而就在此時，在他看不見的背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店門口頓了頓。
“诶，暥哥，你快看。”吳鹄壓低了聲音，伸手拉了拉段夕暥的袖子。
“又怎麽了。”段夕暥含混應了聲，擡頭順着吳鹄的視線看過去，目光越過觥籌交錯的人影和火鍋店上方蒸騰的熱氣，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
嘴裏叼着的牛肉霎時掉了下去。
于禛，陸啓飛，還有陸媽媽和于老頭？不會這麽巧吧。
短短十幾米內隔了太多東西，讓段夕暥辨不清于禛眼底情緒，只看見對方垂下了眼睫，而後看向別的地方，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完了。
他借口有事推脫了于禛的邀請，結果兩方人馬竟然要死不死地在火鍋店撞上了。
“那是于禛家裏人嗎？他們也來聚餐？”不知情的吳鹄還在叭叭着，見段夕暥坐立不安的模樣，提議道：“你要去打個招呼嗎？”
“不、不用了吧。”段夕暥有點心虛。
段夕暥背對着門口坐的，只有剛才回頭的時候，于禛看見了他。服務員正把于禛一行人往火鍋店的另一邊引，只要他保持不動，假裝只是個普通客人，那麽剩下幾個人就都不會發現他了。
另一邊有幾張桌子剛收拾好，服務員把于禛他們往最靠裏的那張桌子上帶，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和服務員交流了兩句。
服務員比了個“OK”的手勢，接着，帶着幾人拐了彎，徑直走到段夕暥和吳鹄旁邊的大桌。
這個位置原本也是空着的，有人預定，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麽湊巧的事情，預定的人恰好就是于禛。
這下，段夕暥可算是避無可避了。
“小段，你們也在這裏吃飯啊。”于老頭看到他，笑眯眯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段夕暥粗糙的僞裝被識破，擡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于爺爺好。”
陸媽媽也熱情招呼道：“這麽巧，坐過來一起吃呗，小禛今天過生日呢。”
生日？
段夕暥愣住了，下意識看向于禛，于禛沒有跟他說過今晚的飯局還有這層意思。
然而于禛此時正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垂着眼聽陸啓飛講話。
一股愧疚感湧上段夕暥的心頭。
“怎麽他家裏人都認識你？”吳鹄用手肘戳了戳段夕暥，低聲問道。
兩人之間這點小動作被陸媽媽捕捉，本着熱情好客的原則，喊道：“那邊那個小夥子是小段的朋友吧，一起來呗，都是同學，熱鬧熱鬧。”
“诶，謝謝阿姨，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吳鹄在長輩面前向來是個嘴甜的，沒過腦子便答應了，說完才想起觑一眼段夕暥的臉色。
段夕暥面色不虞，吳鹄還以為他不樂意，沒想到對方率先站了起來，也勉強笑了笑：“謝謝阿姨。”
陸媽媽和于老頭起身給他們讓了座，說是讓幾個小朋友坐在一起，自己則坐到了邊緣的位置。
兩人就這樣坐到了對面桌，段夕暥被吳鹄推着，在于禛旁邊落座。
服務員拿來菜單，吳鹄招呼着把剛才兩人沒動過的菜也端了過來，三眼兩語間已經和兩個長輩打成一片。
陸媽媽甚至當場恨鐵不成鋼地戳戳自己兒子：“你看看人家吳鹄多大方，你也跟着學學。”
陸啓飛和吳鹄之前不認識，這會被他老媽逼着做自我介紹，不得不開了口。
在話痨吳鹄面前，只要你能開口起個頭，那他就一定不會讓話頭落下，這不兩人都已經不知怎麽七拐八拐，把話題拐到臺球上了。
“你想學打臺球？我可以教你啊，我打臺球可厲害了，從不空杆。”吳鹄端起飲料開始吹牛。
陸啓飛來了興趣：“真的？你一般什麽時候有空？”
“随……只要不上課，基本都有空，咱倆加個微信吧。”
“好啊。”
段夕暥眼睜睜看着他小半個月都沒加上的微信，被吳鹄五分鐘不到就加上了，心裏不禁對吳鹄升起佩服之情。
于老頭也樂呵呵插了句嘴：“我店裏就有，你們随便來玩。”
“您那哪是臺球啊？”陸媽媽笑。
“臺面上打的球嘛，不是臺球是什麽？”
氣氛一時間十分熱絡，但段夕暥卻感覺自己和這熱鬧的氛圍之間隔了層看不見的膜，看似也在跟着笑，實際上融不進去。
身旁的于禛同樣也是如此，他甚至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安靜地把玩着盛茶水的杯子。
兩人相鄰而坐，卻好像隔了很遠，一種名為尴尬的情緒在兩個座位的間隔中流動。
怎麽辦，他得說點什麽。段夕暥心裏發緊。
“于禛，”他小聲叫了對方一聲，鄰座的少年沒有回應，但把玩杯子的動作停下了。
段夕暥于是接着說：“那個，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不……”
“你還會說什麽？”
“什麽？”段夕暥一下沒反應過來。
于禛偏過頭，定定地看着他，眼裏裝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除了道歉，你還會說什麽？”
兩人對視着，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陷入了僵持。
段夕暥的大腦瘋狂轉動，好一會，他指了指于禛手裏的杯子：“你要喝點什麽嗎？”
于禛神色一滞，轉了回去，淡道：“不用。”
段夕暥松了口氣。
桌上其他幾個人正聊到興頭上，吳鹄提議道：“于禛今天過生日，這得喝點吧？”
這人全然忘記了上次段夕暥成人禮上發生的慘劇，已經舉起手，作勢要叫服務員。
“那就喝點。”于老頭拍了板，他今天也高興，小禛向來沒什麽朋友，每年生日都冷冷清清地過，最多和陸啓飛母子倆一塊吃個飯，今天還是頭一回這麽熱鬧。
很快服務員就抱了一箱凍過的啤酒過來。
陸媽媽驚呼一聲：“哪兒喝得完這麽多呀。”
“沒事，這箱酒算我随禮，喝不完退了就行。”吳鹄豪邁地拍拍胸脯，轉頭給大家開酒瓶去了。
聽到這，段夕暥忽然想起什麽，四下掃視了一圈，沒看到自己要找的那個東西，于是拿出手機劃拉了兩下。
開了蓋的啤酒一瓶瓶往裏遞，這會正遞到段夕暥面前。
“有事？”
身旁突然傳來于禛的聲音，段夕暥猛地擡起頭，做賊一樣飛快地把手機熄了屏，笑了下：“沒。”
見于禛的目光還沒挪走，他随便拿起手邊的什麽水，正要喝一口掩飾異常，唇瓣剛在瓶口挨了一下，還沒打濕，就聽見吳鹄的驚聲呼喚：“暥哥，別！”
吳鹄剛才徹底玩嗨了，一心只想着喝酒，半點沒想起來他暥哥酒精過敏，這會見段夕暥抱着酒瓶在喝，頓時如有一桶涼水當頭澆下，心都涼了半截。
吳鹄這麽一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段夕暥，他才發現自己手裏拿的是瓶啤酒。
“你喝了沒？”吳鹄神色緊張。
“沒有，沒喝到。”段夕暥說。
兩個長輩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聽到段夕暥說沒喝到，吳鹄如釋重負，總算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吞了回去，解釋了句：“他酒精過敏。快別拿着了，怪吓人的，給于禛吧。”
段夕暥還沒動作，手裏的酒瓶已經被一只纖長的手接了過去，他一愣，轉頭想提醒，就見于禛淡定地喝了一口。
……這是他剛碰過嘴的。
沒出口的話被段夕暥生生咽了下去，明明一口酒都沒沾到，他卻感覺自己好像過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