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親吻 軟軟的，有溫度，不是軟糖
第59章 親吻 軟軟的，有溫度，不是軟糖。……
一句話說得段夕暥有點懵。
什麽叫……換他的願望？
他向于禛投去問詢的目光。
這會于禛半蹲在輪椅前, 比他稍微矮一截，他看向對方的時候是俯視着的，這是段夕暥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于禛。
段夕暥和于禛差不多高，對于少年期的Alpha來說是正常高度, 對于Omega來說則是發育得太好了。
段夕暥之前也有偷偷思考過這個問題, 最後的猜想是可能于禛的信息素水平低, 所以才會比一般Omega發育更好。
總之, 他從來沒有從這樣一個略微俯視的角度和于禛對視過。
從前冰冷不近人情的少年此刻将自己放在了下位，眼睫在細碎的光點下閃動着弧光，段夕暥能夠一眼看見對方眼底的認真和……緊張。
那絲緊張很不明顯, 但還是被段夕暥捕捉到了。
于禛竟然也會緊張, 段夕暥的唇角有上揚的趨勢, 又克制地壓了下來，覺得眼下的情景應該認真起來。
“我的意思是，”于禛被段夕暥觀察得有點不自在, 明明是他自己主動的，這會卻又躲閃地閉了閉眼，喉結滾了下：“我的願望就是陪你去實現你的願望。”
什麽？
段夕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髒抑制不住地開始狂跳, 他有點不敢直視于禛的眼睛，那眼神中的真誠太過炙熱, 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就好像冰川下突然滾出岩漿來, 讓整片海域都滾沸了。
但段夕暥還是沒有移開視線，他發現自己在于禛的注視下動彈不得，好一會，他喃喃地開了口：“我的願望可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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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都行。”于禛說。
有風從走廊的一頭吹到了另一頭，木香花輕輕搖曳, 潔白的花瓣雨一般灑落，段夕暥心頭那本來已經被他遮掩起來的小苗又滋潤地顫了顫，綻出一片嫩芽。
他的心一下子亂了步調。
“你這樣，會讓我誤會的。”段夕暥攥緊了手裏的薄荷糖，目光垂了下去。
偏偏始作俑者又用平靜而無辜的語氣問道：“誤會什麽？”
段夕暥咬了咬唇。
還能誤會什麽，當然是誤會你也喜歡我。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實現你的願望，不然……不然我不能接受。”段夕暥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過腦子，聲音又有些僵，說出口才發覺自己這句話有多生硬，就像是要跟于禛劃清界限一樣，然而這并不是他的本意。
段夕暥不禁有些懊惱，撩起一邊眼皮偷偷看向于禛。
于禛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垂下了眼睫，像是在思考自己有什麽能夠讓段夕暥實現的願望。
“好。”于禛兩手撐在輪椅扶手上，站了起來，俯身湊近了段夕暥。
忽如其來的靠近讓段夕暥呼吸一滞，心髒緊張地幾乎要停止跳動。
對方再次向他伸出了手，繞過他的臉，輕輕撫過他的頭發。
“還有嗎……”段夕暥話音未落，嘴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了。
軟軟的，有溫度，不是軟糖。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甚至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
此時此刻，他寧願堵住自己嘴的是軟糖。
鼻息交融，段夕暥能感受到來自對方身體裏的熱度，也能聽見來自對方胸膛裏的怦怦跳動，好像不比自己平靜多少。
腎上腺素在他體內狂飙，一時間甚至連血液中湧動的信息素都被壓制住了，一切感官都被猛烈的沖擊所屏蔽，世界遙遠一片模糊，只有唇上的觸感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親吻。
兩個少年的身體都緊繃着，段夕暥擡頭的弧度有些僵硬，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動作，只好僵持着。
好在沒過多久，唇上的柔軟離開了。
可觸感和溫度還保留着。
海風氣息抽離的那一瞬間，段夕暥竟然有些意猶未盡，好像一顆軟糖在他唇上貼了下，還沒來得及嘗到味道。
這會段夕暥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精神和□□都不聽靈魂使喚，腦子裏閃過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之後，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并沒有想象中甜甜的味道，反而有一點似有若無的紅燒牛肉味，這讓段夕暥瞬間清醒了。
段夕暥：……
天吶，他這是在幹什麽？太變态了。
于禛該不會也親到紅燒牛肉味了吧。
旖旎的心緒被巨大的尴尬壓了一頭，段夕暥輕輕咬了咬唇，有點不敢直視于禛的眼睛。
然而他這副模樣落在于禛眼裏，卻完全換了一種解讀。
少年耳垂紅得像兩顆小石榴籽，臉上也紅撲撲的。
剛才于禛俯身親吻的時候，表面冷靜果斷，實際上要不是撐着輪椅扶手，他差點都要失去平衡能力了。
他只是很忐忑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段夕暥的唇，幹燥而柔軟。
然而此時因為段夕暥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給原本幹燥的唇瓣鍍上一層瑩潤的水光，又輕輕一咬，鮮嫩的緋色蔓延開來，在細碎光暈下，迷醉得讓人感到暈眩。
“你……”段夕暥的聲音有些慌亂，目光猶豫着想躲，到底還是看向了于禛。
于禛迅速鎮定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這是昨天玩游戲你欠我的。”
段夕暥昨天暈着，應該不知道自己已經把欠的那個還上了，否則今天也不可能這麽平靜地和他相處。
段夕暥有點震驚。
昨天，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他們兩個被國王抽中隔着紙巾親吻。
可是當時于禛不是還很害羞的嗎，怎麽今天……
“可是沒有紙巾。”段夕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大概是被親蒙了。
于禛煞有介事地皺了皺眉：“那補一個，我帶了紙巾。”
“啊？”段夕暥再一次跟不上了，“可是剛才已經……”
“那個算利息。”
塑料包裝被撕開的聲音輕而快，段夕暥的話還沒說完，一張薄薄的餐巾紙已經搭在了他臉上。
為了阻止餐巾紙往下滑，他甚至還配合地仰起頭，透過朦胧的霧色，一片陰影向他籠了下來，裹挾着清鹹的海風氣息。
段夕暥的指尖不自覺顫了顫。
陰影籠下來的短短兩秒，被敏銳的感官無限拉長，每一幀都無比緩慢，心髒在胸腔中跳動的觸感從未如此清晰。
怎麽就，發展成現在的情況了呢？
他不是剛決定好要和于禛維持朋友關系嗎？
剛才于禛說了什麽，為什麽他要……親他。
像是一片羽毛落入平靜的水潭，所有光亮都消失了，唇瓣因為壓力和紙巾緊貼，傳來算不上細膩的觸感，段夕暥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眼睫都不敢顫動一下。
這樣的姿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漸漸的，溫熱透過紙巾傳到了唇上。
這個吻比剛才那個漫長得多。
簌簌風聲中，仿佛木香花瓣落盡了，被海風攜卷着，從微涼的暮春一直飛舞到了炙熱的夏天，在骨縫裏躁動生長起來。
段夕暥神思恍惚，忽然很想看看，于禛此刻是什麽心情。
他閉眼了嗎？他也感到燥動嗎？他的心髒也在怦怦亂跳嗎？
還是說，那雙清淩淩的眸子仍然像往常一樣平靜無波？
然而隔着一張輕薄的紙巾，他什麽也感受不到。
就在念頭落下的同一瞬間，段夕暥的手被抓住了。
眼前的陰影挪開了些許，于禛纖長有力的手帶着他往前伸了伸，觸到一片平坦，段夕暥能辨別出這是于禛的胸膛，因為少年的心髒正在他手下跳動。
鮮活、蓬勃、有力地，跳動着。
掌心裏傳來的熱度讓段夕暥內心莫名震動，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這是他和于禛最靠近的時刻。
這是冰冷孤僻的外殼下，真正的于禛。
“實現了。”于禛的聲音像一陣海風，将那張紙巾的邊緣掀起了一角。
什麽實現了，于禛的願望，就是完成國王牌的懲罰？
兩個少年的心跳頻率逐漸合一，于禛把段夕暥的手放了回去。
臉上的紙巾被摘掉，清新的海風裹着白木香花的香氣撲面而來，讓段夕暥臉頰滾燙的熱度緩和了些。
于禛已經繞到了他背後，“回去吧，呆久了會着涼。”
根本着涼不了一點，段夕暥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身體裏蹭蹭往上冒的火焰烤熟了，但他還是順從地“嗯”了一聲。
無他，這個走廊裏的空氣實在是灼熱粘稠得讓人無法呼吸，他毫不懷疑再在這裏呆一會，他會直接自燃起來。
輪椅被推動，朝着住院樓的方向走去。
骨碌碌的滾輪聲蓋過了怦怦心跳。
段夕暥很想知道于禛現在是什麽表情，但脖子似乎僵住了，怎麽也轉不過頭。
主要是找不到轉頭的理由，思緒亂成一團，連搭話都找不到話頭。
這可是他的初吻。
于禛為什麽突然親他，他的願望到底又是什麽……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段夕暥眼前跳躍着，讓他抓心撓肝，但偏偏喉嚨又被某種難言的情緒堵住了，問不出口。
他隐隐有種預感，如果他問了，事情将會發生不可逆的變化。
明明這種變化是他心裏期盼着的，但此刻，看看手心裏保質期只剩兩年的薄荷糖，他又不是很确定了。
段夕暥體內沸騰的血液涼了一半，奇異地鎮定了下來。
回病房的路上，不可避免地又碰到了許多認識的醫生護士，見段夕暥面色紅得不太對勁，紛紛詢問他是不是發燒了。
段夕暥有些尴尬地應付下來，好不容易走進電梯，從門板反光中瞥見于禛嘴角翹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他還好意思笑。
段夕暥憤憤地移開視線。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于禛好像變了，他從前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雖然他并不讨厭……
不對，怎麽搞得好像于禛占了自己的便宜一樣，明明他才是大猛A。
段夕暥忽地回過味來。
好容易回到病房，輪椅停了下來，頭頂傳來于禛的聲音：“要測測體溫嗎。”
于禛絕對是故意的。
段夕暥氣鼓鼓道：“不要。”
“那我扶你上床。”于禛說着，手已經伸到了段夕暥背後。
段夕暥連忙紅着臉推拒：“不用，我自己可以。”
要是在剛才那件事情發生之前，扶也就扶了，頂多尴尬一小下，但現在，段夕暥總覺得哪裏奇奇怪怪的。
他對跟于禛的身體接觸變得更敏感了。
因為藥物的作用，段夕暥這會手腳都還沒什麽力氣，但也并不是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這種情況他太熟悉了。
于禛也沒有堅持，看着段夕暥熟練地撐着身體從輪椅換到床上，眸光暗了暗。
躺上床，段夕暥終于松了口氣，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十點多快到十一點了，來換班的家裏人應該已經快到了。
“一會我媽媽應該就來了，今天謝謝你。”
“沒事。”于禛說着，十分自覺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從果籃裏挑出個蘋果，“吃嗎？”
段夕暥默了下，其實他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