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話裏的人試圖說服我:“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不必了。我不想追探律照川的隐私。”我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呢。
她的口氣突然變了:“你一點也不好奇嗎?如果我說的事情,與你有關呢,你還是不想知道?”
“你——是什麽意思?”
她利落:“所以,我們見一面吧。”
她在電話裏說了個地址。我背誦在心,又疑惑:“花藝工作室?”
“這個花藝工作室很特別,早就想要介紹給你,想和你一起去的……”經過電流的改裝,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動情。
去?還是不去?
經過一番辛苦的掙紮。我還是背上背包出了門。實現看了地圖,知道林暄妍指定的地方不算太遠。搭乘公交車半個小時候後,我抵達目的地,林暄妍還未到,我便取了幾張工作室的宣傳單翻看,雖然這間名為“花路”的花藝工作室雖也是做花材生意,但它顯然與我們的花店的經營模式完全不同。它的主營業務是“花藝學院”,所以大堂裏熙攘許多名媛貴婦模樣的學生。
一旁有“咖啡吧”,我找了個空位坐下。一杯咖啡見底。牆上的鐘已轉滿一圈。我等的人卻遲遲不出現。
看來,我是被放鴿子了。
于是我放棄等待,拿着原是買給林暄妍的那杯咖啡出門。
我出去時,外面也正好有人進來。對方正低着頭看手中的平板,我避讓不及,我倆在店門口上演了“車禍現場”。
咖啡杯口傾斜,裏頭的黑色液體全數潑灑在對方衣服上。
對方驚呼,忙着拯救手中的平板。
我驚窘不已,慌忙從背包裏翻出紙巾彌補我的失誤。他的衣服是簇新簇新的,恐怕還是第一次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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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是我自己不看路。”他垂着頭說。
紙巾擦到他的前胸,他警惕後退,擡眼正色看我。
我尴尬一笑。
他口中說着“沒關系”,但是,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沒關系。
“我賠你洗衣費吧。”說着,我開始掏兜。緊接着,我發現了更窘迫的現實——我帶的現金付完咖啡的費用後所剩無幾了……
他表情呆滞,垂頭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着我。
我一臉窘迫,堅持不懈掏兜的結果是——現金沒有,咖啡優惠券倒是有一張,這還是剛剛買咖啡贈送的。
我将優惠券塞到他手上,紅着臉解釋:“我沒帶現金,可以用咖啡優惠券抵嗎?”
“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一臉抱歉地出了門。
剛出了店門,我要乘那輛公車也抵站,我便上了車。
我剛入座,便聽到前方站着兩位姑娘稀奇道:“看看,那個人在追咱們的車欸!”
“好危險吶……”
我跟着瞄了一眼,大吃一驚!
那奮力追着公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我灑了一身咖啡的青年。
我看他越過行人、越過車輛……
他那種追法,簡直是不要命了!
他後悔了吧……
廢話!肯定要後悔啊。我說要賠他洗衣費,結果塞給他咖啡優惠券。換作是我,我也不依啊。我的行徑和騙子沒什麽區別吧。
對不起啊……
我在心底默默道歉,雙頰燒熱無比。
我出門晃蕩了一圈,無功而返。誰知,我剛下車,林暄妍的車也在我身邊停下。
林暄妍搖下車窗:“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剛剛到,就見你上了公車,于是,我一路跟過來了。雪州,我們附近找個地方坐坐吧。”
我端詳她。
“那邊有茶座……”
她的妝容,一貫從容精致。
“不了。”我拒絕。
我不是警告過自己不要好奇麽,怎麽就這麽禁不起誘惑。
我已筋疲力盡,實在再無閑力聽她說故事。
不再與她虞衡,我轉身就走。
“我們好過!我和川是一對!”身後響起林暄妍不甘的吶喊。
那又怎樣?關我什麽事!
我邁過大門,穿過長廊,剛踏上中庭,耳邊響起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律照川沖我吼道:“你跑去哪了?”
我一抖:“……怎麽了?”
“誰準你一聲不吭就随便亂跑的!”
我皺眉。
蘇惟寧跑上來,拉住炮火燎天的律照川,再同我解釋:“沒事沒事。你出門沒有說,你又沒手機,我們沒法聯系你,我們是擔心你出什麽意外。”
所以,他這是在擔心我?
我震驚瞪眼前的人,心下有暖流松然經過。
“我不是小孩,不會走丢的。”
律照川還在氣頭上:“怎麽不會!”
我:“……”
眼看又要星火燎原,蘇惟寧連忙上前,推着我的肩往我屋子的方向走去:“走走,我們不理他,我們玩游戲去!”
在進屋之前,我扭頭,見律照川依舊站在中庭,一臉怒意未平。
啊,他可真是個行走的炸藥庫!
【019】意外
一進屋,蘇惟寧就注意到牆上那面被律照川打碎的鏡子。
“這鏡子怎麽了?”
鏡子的傷疤似蜘蛛網遮蔽視線,它昭示着昨日的激烈的戰局。
“律照川幹的。”我沒好氣的回答。
“哦。”蘇惟寧一聽到律照川的名字,就什麽也不問了。他湊近看了看,說,“你還是把它摘下來吧,我看到有玻璃芽突出來了,會傷到人的。”
“我得先找個能修它的店。”這面牆鏡子不大,實木框,框圍雕着精致的花,看雕飾風格,還件難得的舊物,“我在爸爸的造辦工作室見過形色的木制品,所以懂點,這面鏡子價值應不菲。”
蘇惟寧嘆息:“律照川,總有‘驚人’之舉……”
蘇惟寧說得對,律照川總有驚人之舉。晚餐時,律照川又一次讓我領教了他的“驚人”之舉:我喜歡的油焖大蝦距離我有點遠,律照川突然将大蝦挪了個位置,将整盤大蝦端到我面前。我吃驚瞪他的同時,他又“貼心”地為我空碗添上熱湯……
我驚慌失措。
徹底反思自己哪裏做錯。
一餐飯下來,我早已精疲力盡,瞄準時機,我匆忙逃出餐廳。
前腳剛邁出餐廳門,就聽到律照川喚我聲音:“牧雪州……”
“啊!”我回頭,見一個暗乎乎的身影朝我快速逼近。我覺得頭皮一麻,腳下竟踏了空,我驚叫着,雙手臂可憐兮兮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整個身子不可遏止地朝後傾去……
我馬上就要跌個四腳朝天了,律照川及時伸出援手,他拉住我的手并用力一拉,我撲入他懷中。我伏在他胸前,肌肉剎那收集,然後,渾身燥熱起來。
耳邊萦繞疊起的心跳聲。
我的?
還是他的?
律照川咳嗽了兩聲。
我驚醒,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并接連後退好幾步。我用手背貼臉,為自己降降溫。
“謝謝。”我幹澀道謝,暗自慶幸,入夜之後,這中庭射燈昏黃。我看不起他臉上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
律照川沉默地向前兩步,我則沉默着後退兩步。他不耐,一把我拽定。
“昨天,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他突然柔聲說道。
他這是,在道歉?
我瞪着他。
啊,好想挖耳朵。
我:“要不,你再說一遍。”
他沉默着,突然擡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呼吸再次繞上耳畔,我一凜,沒等他說話,我如同被架在皮筋上的鳥,飛彈一丈遠。
“好。我知道了。我原諒你了。我們和好如初。”我脫口而出。
“和好如初?”律照川揚眉。
“嗯!”喊完我又意識到,我和律照川在相識的最初,也并非是友善的。我們之間,“和好如初”這個詞并不恰當。想到這一層,我搜羅着腦袋,想換個詞,這時,聽到緩緩說道:“好。就和好如初。”
欸?
律照川向我走前兩步,用戲谑的口吻逼問,“你慌什麽?”
此時,他整人從暗處走到院燈之下。綿長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我得以看清他眼底的興味集結,愈發濃郁。
我結結巴巴:“我哪有。”
也不知道是哪裏好笑,律照川居然垂頭輕笑出聲。
我一直知道他是好看的,只是從沒想到,他也會有這般暢懷之時。笑的時候,眉眼溫柔地彎着,與之前的冷漠對比強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竟看癡了。
“牧雪州,你在想什麽?”他好笑地追上一句。
我猛甩頭,讓自己清醒。
我還在胡思亂想時,律照川丢下一句“晚安”,人瞬間飄遠。
我捧住燒熱的臉頰。
止不住暗嘆:今夜,有詭!
我對鏡仔細梳妝。将長發綁成馬尾。
今日是我上班首日。我心情雀躍無比,忍不住輕輕哼起了歌。
高秘書站門口敲響我的房門,将一黑色的皮包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