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縱情天空 心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第34章 縱情天空 心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
江鷺時沒辦法解釋。
那是他随手寫下吐槽燕鴻翔的, 沒想到不只被齊鳴鷗看到了,還一字不落地抄去了。
他手忙腳亂地劃掉, 欲蓋彌彰地解釋:“沒、沒什麽意思。”
“哦……”
齊鳴鷗沒把“顯眼包”三個字塗掉,反而給它加了一圈畫邊。
他繼續往江鷺時這邊湊,貼在他的耳邊反問:“你是不是想說燕總是顯眼包?”
!!!
居然被齊鳴鷗猜到了。
江鷺時渾身一凜,低聲呵斥:“不要亂說。”
“怎麽了?你又沒有說錯。”齊鳴鷗低低地笑,背着燕鴻翔說他的壞話,“我也覺得他是顯眼包。”
江鷺時驚詫轉頭, 剛好和齊鳴鷗澄澈見底的眼睛對上。
原來不只他一個人這麽覺得。
他既驚訝于兩人的心有靈犀,又擔心齊鳴鷗的無所顧忌。
“千萬別讓他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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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他又不是傻子,齊鳴鷗下巴一擡,态度親昵, “我也就和你說一說。”
沉甸甸的信任讓江鷺時心中一暖。
齊鳴鷗的笑容那樣純粹,引得江鷺時也在不知不覺間綻開一個弧度。
教室就這麽大, 數來數去也就四個學生。
燕鴻翔一眼掃去, 怎麽都逃不開兩人貼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樣子。
也不知道齊鳴鷗說了什麽,江鷺時唇角含笑注視着他,是從來不曾對燕鴻翔有過的溫柔。
他沒辦法視而不見, 也沒辦法不往心裏去。
賭氣似的, 原本滔滔不絕的人停了下來。
上過學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正在和同伴聊得起勁, 吵吵嚷嚷的教室突然沒了聲音。
不用問, 肯定是老師來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交頭接耳的兩人一陣心虛。
他們一起擡頭, 正好迎上燕鴻翔深沉筆直的目光:“注意課堂紀律。”
“……”
江鷺時小聲認錯, 齊鳴鷗吐了吐舌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燕鴻翔忽然提出要檢驗一下學習成果,具體一點說, 就是找兩個人回答問題。
“齊鳴鷗、江鷺時。”他點了兩個人的名字,“你們兩個回答一下吧。”
“啊?”齊鳴鷗慘叫一聲,凄凄慘慘地小聲嘀咕,“怎麽又是我。”
江鷺時也是一臉的不情願。
他忘不了短短兩天之內,燕鴻翔幾次三番有意刁難,簡直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也不簡單。
齊鳴鷗像以前那樣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大概是想讓江鷺時在必要時幫他一把。
他點了點頭,讓齊鳴鷗放心。
燕鴻翔那厮分明是沖着他來的,應該不會讓齊鳴鷗難堪。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江鷺時面向講臺,坦然接受燕鴻翔的提問。
“1910年,清政府在什麽地方修建了中國第一個機場。”
這個問題簡單,資料第一行就有。
江鷺時不假思索:“北京南苑。”
“嗯。”燕鴻翔轉向齊鳴鷗,“南苑機場的跑道長度是……”
“噗!”這聲笑和齊鳴鷗沒關系,是辜白鴿發出的。
連林謙鶴也沒想到,第二個問題會問得這樣細枝末節。
“……”齊鳴鷗顯然答不上來,絞盡腦汁只說出兩個字,“江江……”
江鷺時倒是想幫忙,但他記得南苑機場是第一座軍用機場、第一座民用機場、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的誕生地,就是并沒把跑道長度當重點,也就沒辦法給出答案。
江鷺時有心無力:“抱歉,我也不知道……”
“3200米。”林謙鶴沉着有力的聲音響起,讓人不自覺地相信,這就是正确答案。
“哇!”辜白鴿驚呼一聲,江鷺時和齊鳴鷗也投來欽佩的目光。
這場“考試”來得突然,燕鴻翔既沒有說過要提問,也沒有給他們留出背資料的時間,也就是說,林謙鶴僅僅看過一遍就記住了。
齊鳴鷗愣了一秒,如獲至寶般高聲重複:“3200米。”
燕鴻翔居高臨下睨他一眼,鐵面無私道:“別人提醒的不算。”
他繼續向江鷺時提問:“1949年11月9日,經過周密策劃和準備,首批12架飛機由香港分別飛抵北京和天津,這就是震驚中外的……”
這個更簡單了。
不用燕鴻翔把題念完,江鷺時便搶答道:“兩航起義。”
“對!”齊鳴鷗也說,“這個我知道,剛才講了半天,傻子也記住了,就是兩航起義。”
他連“兩航起義”的重要意義都說了出來:“是新中國民航……事業的起點,為新中國民航建設提供……什麽人物基礎。”
他雖然不能一字不落地說出來,但大概意思還是有了。
“好厲害!”辜白鴿非常捧場地鼓掌。
齊鳴鷗更得意了。
他就說嘛,剛才那一題純屬意外。
這不,他甚至有了未蔔先知的能力,不用燕鴻翔提問,他就把答案說出來了。
按常理來講,接下來必定會問到“兩航起義”的意義。
燕鴻翔卻沒有按常理出牌,他問的問題是:“兩航起義中首架起飛的飛機型號是……”
“噗……”齊鳴鷗差點吐血,他撐着一口氣控訴,“你這樣和問兩航起義那天是星期幾有什麽區別?”
他就不信其他人能答上來。
“美國康維爾公司研制的雙發活塞式運輸機CV-240,也叫空中行宮。”一個聲音響起,毫無意外地将衆人視線拽向林謙鶴。
“哇!”大家再一次為林謙鶴的記憶力折服。
這一段內容不在資料上,也許燕鴻翔在講課時作為擴展內容提了一下。
說“也許”是因為江鷺時對這段話沒什麽印象,他連燕鴻翔有沒有講過都不能确定,林謙鶴居然一字不落地記下了。
齊鳴鷗不服氣:“再來!”
燕鴻翔當然不會怕,他沿着時間脈絡向江鷺時提問:“次年,這架飛機被主席題名為‘北京號’,于8月1日起飛,史稱……”
江鷺時早就猜到他會問這個,沒怎麽費力地回答:“八一開航。”
“對,就是八一開航!”齊鳴鷗一開始沒什麽頭緒,但聽到“8月1日”時突然有了想法。
這不是送分題嗎?
比“中國近代史的開端”簡單多了,是真真正正的謎底就在謎面上。
齊鳴鷗又一次有了信心,挺起胸膛等着燕鴻翔放馬過來。
燕鴻翔:“八一開航的兩條航線是……”
“……”
齊鳴鷗呆住了,燕鴻翔的問題好像一根針,紮得他雙眸無光,紮得他徹底洩氣。
嗚嗚嗚……
齊鳴鷗委屈得想哭。
他這是什麽運氣,背的都不考,考的都沒背。
齊鳴鷗忽然懂了:“我知道了,這局是沖我來的吧。”
“噗哈哈……”其他人止不住悶笑,江鷺時也覺得奇怪,怎麽問他的問題都相對簡單,一到齊鳴鷗那裏,就變成偏題怪題。也就是問了齊鳴鷗,要是問他,他一樣答不上來。
身為罪魁禍首,燕鴻翔一臉無辜。
他确實對兩人在課上交頭接耳有些不悅,但絕對沒有針對齊鳴鷗的意思。
畢竟對燕鴻翔來說,這些問題都是一樣的簡單,哪有飛行員不知道跑道長度、飛機機型和航線的?
齊鳴鷗認命了:“嗚嗚嗚,不玩了。”
大家都是來錄節目的,沒必要強人所難,燕鴻翔鳴金收兵,按照飛行員的習慣對這次問答做了講評。
齊鳴鷗就不提了,燕鴻翔破天荒地表揚了江鷺時:“做得不錯,都答對了。”
對于燕鴻翔的“慷慨”,江鷺時并不意外。
他這個人是倨傲了一點,但也不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恰恰相反,燕鴻翔愛憎分明,眼裏容不得沙子,做得好就要肯定,如果不小心做錯了,他也會不顧情面地狠心批評。
只是世間的是非對錯從沒有分明的界限,分歧、不解、由內而外的怨怼和恨意也就應運而生。
江鷺時忘不了那次激烈的争吵。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提早登機的輪椅旅客、送艙單的地服、認識多年的同事、還在帶飛階段的乘務學員……
燕鴻翔揚言要把他告他客艙部,還要把他趕下飛機。
那次事情讓江鷺時深切體會到,原來,心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時隔多年,曾經壓在身上的山變成一粒塵,不管是責備還是贊許,都難以在他的心中掀起波瀾。
“謝謝。”江鷺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頭也沒擡,和齊鳴鷗一起坐下。
辜白鴿起哄:“別口頭表揚,怎麽也得來點獎勵吧?”
“對,這個可以有!”雖然沒有齊鳴鷗的份兒,但他也贊成辜白鴿說的,主要是為了讓燕鴻翔出點血。
講課是臨時起意,提問也是,燕鴻翔沒有準備,卻也難不倒他。
他很快有了主意,揚着下颌信步過來,正是朝着江鷺時的方向。
大家來了興趣,都想看看他要給出什麽獎勵。
燕鴻翔讓江鷺時伸出手。
“江同學,鑒于你的優秀變現,我要獎勵給你……一朵小紅花。”
江鷺時預感不妙,燕鴻翔的手上只有一支筆,哪有什麽小紅花。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打算徒手畫一朵,畫在紙上也就算了,還偏偏要畫在他的手上。
婉拒了哈!
江鷺時盡量維護着燕鴻翔的面子,用很小的聲音說:“還是不要……”
燕鴻翔沒聽進去,捉住他收了一半的手,一拽一翻,專心致志地在江鷺時手背上畫花。
他只有一只黑色簽字筆,畫出來的花和所謂的小紅花并不沾邊。
在燕鴻翔眼裏,這也算不上什麽難事,他思考兩秒,多此一舉地寫了一個“紅”字。
江鷺時有點無語,倒也不必這麽嚴謹。
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同性以這樣的姿勢拽着指尖、露出手背,江鷺時多少有點不自在。
他用了一些力氣,試圖把手抽回來,不料被燕鴻翔攥得更緊。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