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縱情天空 和林老師睡一張床

第59章 縱情天空 和林老師睡一張床

江鷺時信奉月盈則虧。

人不能高興得太早。

前腳為連休四天開心, 後腳一定會被調度抓飛一班。

不用問,林謙鶴發現了劇本可以分開的秘密。

江鷺時靠在洗漱臺上, 背對着被霧氣籠罩的鏡子,頹唐地抹了一把臉。

曾經最期待的環節頃刻間變得索然無味,從今往後,看劇本真的成了一項工作。

江鷺時也說不上自己在躲什麽,臉洗了兩次,頭發擦了三遍, 實在無事可做,才磨磨蹭蹭地出去。

林謙鶴戴着眼鏡靠在床頭,手上捧着劇本,眼睛卻沒在上面。

他剛一露頭, 就被林謙鶴用目光捕捉,專注且倜傥的神情, 久違的梨渦忽隐忽現, 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在刻意等他。

江鷺時不免擔心,他不會想要和自己分享他的發現吧?

四目交錯,江鷺時挫敗且認命地扯出一絲笑, 慢慢向書桌走去。

不想看劇本了, 寧願看培訓手冊。

事實是,江鷺時根本沒工夫把培訓手冊翻開。

擦桌子, 收拾筆, 整理書, 忙忙碌碌的, 沒一件做在心上。

忽然間,江鷺時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笑,身後響起林謙鶴漾着水波的聲音, 慢悠悠的好像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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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林謙鶴問,“不看劇本嗎?”

蓋筆帽的手偏了一下,筆尖戳在手上,留下一道細長的痕跡。

江鷺時沒有理會,慢慢把筆合上。

該來的還是來了,要面對的也總要面對。

他撇開任性,堅定起身,說:“看。”

放下筆,江鷺時趿拉着鞋來到林謙鶴身邊,做好了被分一半劇本的準備。

然而沒有。

林謙鶴像以往那樣往旁邊讓出一個位置,說:“上次看到哪兒了,你還記得嗎?”

幾近枯萎的花朵重新擡頭,江鷺時壓下內心蓬勃的悸動,裝模作樣地在林謙鶴床上坐下。

柔軟的床墊向這邊一塌,江鷺時為了不掉下去,本能地向前一趴,正好撞在林謙鶴的肩膀上。

無法忽略的溫熱氣息随着一聲清晰的笑拂過耳廓,江鷺時閉着眼睛,不敢擡頭。

片刻後,林謙鶴扶着他的肩膀向後退開一點,江鷺時也恢複了不那麽窘迫的模樣。

明明在心裏偷偷回味,偏偏要裝得一本正經。

他比小學生坐得都要端正,說:“我也忘了,要不從頭開始吧。”

林謙鶴又笑了一聲,眼裏有藏不住的縱容,說:“行。”

江鷺時一點都不奇怪。

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

再怎麽聰明的人,也有腦子短路的時候。

晉升兩艙那年,江鷺時曾親眼目睹業務一流的乘務長犯蠢,并且從此成為客艙部的經典笑話。

那天,有旅客把茶葉罐交給乘務長,請他幫忙泡茶。

乘務長連飛四天早班,人都飛傻了。

當時恰好收了機長和副駕駛的保溫杯,乘務長做事沒過腦子,給兩個保溫杯加完水,順手把開水澆到茶葉罐。

據說是三千八百八十八一斤的來自核心産區的正宗獅峰龍井,全部報廢。

在江鷺時看來,林謙鶴大概和那位乘務長一樣,看到劇本分開,只想着怎麽把劇本複原,根本沒想到可以分給他一半。

林謙鶴不說,江鷺時也不提。

這也是為了林謙鶴好,如果讓自己指出來,堂堂影帝多沒面子。

沒有一絲猶豫,江鷺時心安理得地和林謙鶴擠在一起,直到眼皮打架。

後來發生什麽,江鷺時沒印象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隐約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正疑惑着,門從外面推開,有人鬼鬼祟祟進來,一邊走一邊喊:“林老師!小江!起床啦!”

是辜白鴿!

江鷺時倏地坐起來,第一個反應是別開燈。

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他和林老師睡在一張……

哦,沒有。

倉皇中,江鷺時往床上摸了一把,接着很快發現,旁邊沒人。

懸着的心落了大半,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回到自己床上。

下意識的,江鷺時向另一邊看去,難道……

是林謙鶴把他抱回來的?

林謙鶴已經醒了,順手按亮壁燈,半室華彩照耀下來,讓江鷺時臉上的緋色無所遁形。

還好沒人注意到他。

林謙鶴看了一眼表,不到三點。

他摸了眼鏡戴上,語調散漫:“有事嗎?”

辜白鴿聳聳肩,說:“不知道,導演讓我叫你們起來。”

他說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下面是江鷺時的任務:“去叫另外兩個人起床。”

江鷺時眼前一黑,一個燕鴻翔,一個齊鳴鷗,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他垂頭喪氣地爬起來,臉也沒洗就往隔壁去。

進門時,一道黑影出現在面前,江鷺時失聲道:“吓死我了。”

燕鴻翔不悅道:“你還吓到我了。”

他早早聽到走廊的動靜,本來沒放在心上,直到被開門聲驚動。

“大半夜的不睡覺,做賊嗎?”

江鷺時沒理他,直接往裏面走。

幸運的是,齊鳴鷗沒睡,正背書呢。

哦,不是。

江鷺時走近才知道,齊鳴鷗閉着眼睛說夢話呢。

好像是三字代碼。

“北京首都PEK、廣州白雲CAN、上海浦東PVG……”

江鷺時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生憐憫。

可憐的孩子,背書背魔怔了。

他讓齊鳴鷗起床,齊鳴鷗意外地聽進去了。

他突然坐起來,驚慌失措道:“着火了?你報告機長,我去拿滅火器,737-800型飛機至少有4個海倫滅火瓶……”

江鷺時哭笑不得,他拉上齊鳴鷗張牙舞爪的手,輕聲哄着:“沒着火,快醒醒,有任務。”

齊鳴鷗清醒了一點,不多,聲音也啞啞的,問:“什麽任務?”

“不知道。”正好到了周六,有了之前的經驗,江鷺時說,“可能和實訓有關吧。”

“天哪!有沒有人性!”齊鳴鷗用被子蒙上頭,嗷嗷大哭,“小鳥的命也是命!”

他一個夜貓子,經過兩個星期的折磨,生生被掰成正常作息。

以前白天不讓睡,晚上又睡不着,今天好不容易在十二點前入睡,大半夜的又讓人起床。

“江江,求你……”

齊鳴鷗抱着江鷺時痛哭,鼻涕眼淚全蹭到他的身上。

江鷺時硬着心腸找衣服給他套上,說:“求我也沒用,快起吧。”

齊鳴鷗吸了吸鼻子,戲精上身般撒嬌哭訴:“江江,你好狠的心。”

兵荒馬亂折騰了許久,總算能出門了。

今天不用嘉賓開車,五個人被節目組塞進一輛考斯特。

白色皮質座椅,黑胡桃內飾,熟悉感撲面而來,江鷺時一看就知道,這是公司的機組車。

開飛前,江鷺時用一杯咖啡找前輩咨詢帶飛注意事項。

前輩告訴他,航空公司等級森嚴,連坐機組車也有不成文的規矩。

最前面放箱子,機長坐第一排,副駕駛坐後一排,乘務員按號位由前往後。

至于安全員,不是在行李架上就是跟在後面跑。

這當然是開玩笑,主要是因為上車後,司機會問“人齊沒”。

機長管機組,乘務長管乘務組,安全員自成一派,很容易被落下。

他一直記着前輩的提點,上車後自覺坐在最後一排,結果被乘務長調侃:“你怎麽擠在一群女孩裏面。”

前輩還告訴他,下車時要主動幫各位哥姐拿箱子。

他一直記着這件事,車沒停穩就往前沖,司機一個剎車,把他甩了出去,差點跪在機長面前。

如今進了娛樂圈,論資排輩的事情一點不少。

按照咖位大小,江鷺時應該坐在最後,但他根本沒有往後面走的機會。

林謙鶴給他留了位置,就在他的旁邊。

齊鳴鷗獨自占了最後一排睡覺。

他閉着眼上車,閉着眼下車,徹底睜開眼時,驚訝地發現自己被扔在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

這地方透着古怪,寒風凜冽,荒草叢生,偶爾還能聽到猛禽的尖嘯刺破望不到邊的黑暗。

齊鳴鷗不自覺地往江鷺時身上靠,帶着哭腔,說:“江江,這是哪兒?”

江鷺時說:“機場。”

那些奇怪的聲音是驅鳥用的。

齊鳴鷗說:“我還以為是墳場。”

燕鴻翔誇他說對了:“一百年前确實是墳場,就算現在,附近村民往生了,也葬在這附近。”

他往遠處一指,說:“你看,還有花圈呢。”

齊鳴鷗哪兒敢看,哭嚎着往江鷺時身上撲。

燕鴻翔看在眼裏,無比後悔口無遮攔地吓他。

導演向幾人宣布今天的實訓項目。

“随着最後一架飛機落地,機場跑道關閉,屬于助航燈光機務員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助航燈光,被稱為飛行員的‘第三只眼’,是飛機安全起降的重要保障。今天,我們将在兩名師父的帶領下,巡查檢修跑道邊燈。”

導演一聲令下,五名嘉賓分為兩組,一步一步走過3800米的跑道。

他們既要把遮擋燈光的草除掉,又要把松動的螺栓擰緊,把污損的燈罩擦亮,如果遇到壞掉的燈,則要抓緊時間在跑道開航前修好。

師父特別強調,中途不能遺落東西,不然有可能卷入飛機發動機,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新奇體驗,直到天光漸亮,筆直寬闊的跑道露出全貌,大家仍舊不敢相信,他們居然在飛機跑道上!

巡檢結束,節目組為大家申請到一項特權。

所有人上車,在跑道上走一遍。

幾個人不是沒有坐過飛機,特別是燕鴻翔,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但這種感覺截然不同。

站在皮卡上張開雙臂,天空、大地、連溜過指縫的風都是你的。

齊鳴鷗興奮大喊:“哇!我好像在飛!”

江鷺時端着一點矜持,沒像齊鳴鷗那樣大喊大叫,心裏的悸動卻一點不少。

他仰着臉,陶醉于晨間的第一縷光。

不遠處,燕鴻翔将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看在眼裏。

他有片刻的失神,轉瞬陷入深深的懊惱。

齊鳴鷗教聲樂,林謙鶴教演技,他應該教飛行,教什麽旋梯。

其實燕鴻翔有考慮過帶江鷺時開飛機,可惜模拟機中心管理嚴格,無關人員不允許進入。

別人不會說什麽,但燕鴻翔心裏清楚,如果不是有航空公司繼承人的身份加持,他不會坐到這個位子。

可正是因為這個逃不開的身份,才讓他多了許多顧慮。

有的時候,他真想任性一回。

但沒有辦法,公司內外,多少雙眼睛盯着他,作為繼承人,他必須以身作則遵守。

不過這也難不倒他,也許節目結束,他可以去臨近的飛行基地租一架塞斯納,帶着江鷺時體驗一下,什麽叫像鳥一樣翺翔天空。

車子駛出跑道,齊鳴鷗仍舊徜徉在幸福的餘韻中。

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轟鳴,目之所及,拖車、客梯車、行李車來回穿梭。

一天的航班生産即将開始,齊鳴鷗卻疲倦地打了個哈欠。

“今天真開心,這樣也不錯,雖然起得早了一點,但是下班也早,可以回去睡覺啦!”

導演插話道:“回去睡覺是不可能了,因為今天的實訓才剛剛開始!下面,請大家抽簽決定自己的實訓崗位。”

“什麽!”齊鳴鷗慘叫,其他人一點都不意外。

就知道導演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們。

據導演說,節目組向他們準備了五個崗位,分別是值機、登機口接送機、貴賓室、行李裝卸和飛機清潔隊。

齊鳴鷗說:“怎麽沒有航食,我想去航食。”

辜白鴿更想去安檢,原因是想看大家帶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鷺時最想去清潔隊,畢竟在飛機上幹過,也算做回老本行。

導演把寫有崗位名稱的紙條放在桌上,示意大家抽簽。

江鷺時深吸一口氣,他能抽到心儀的崗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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