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縱情天空 接連被騙

第74章 縱情天空 接連被騙

齊鳴鷗以為火會撲出來, 自己也會身陷火海。

他本能地想要躲開,又因為顧念到江鷺時, 義無反顧地選擇挺身而出。

江鷺時比他離火源更近,真要有什麽不測,更容易陷入危險,他們是一個團隊,他有義務和他的隊友并肩作戰。

齊鳴鷗壓下恐懼,把自己當成江鷺時唯一的依靠, 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結果和齊鳴鷗想的不一樣。

眼前既沒有肆虐的火舌,也沒有被火焰席卷後的狼藉,有的只是甩掉西裝外套後,被白色襯衫與深色西褲妥帖包裹的挺拔背影。

他姿态鎮定地擋在他的身前, 阻隔掉一切危險。

從齊鳴鷗的角度看去,江鷺時腰背挺直, 窄腰長腿, 舉起的右手宛若洶湧波濤中的定海神針,讓他在危機四伏的機艙中有了安心的力量。

他看着江鷺時打開行李架,在兩個行李箱中果斷選擇左邊那個, 拿下來放在地上。

在齊鳴鷗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江鷺時已然給出口令。

他讓他做好準備,齊鳴鷗立刻抓緊滅火器。

江鷺時把行李箱打開一個縫, 确定沒有火焰後整個掀開。

裏面堆滿破碎的海綿, 江鷺時翻找一陣, 說:“就是這個。”

齊鳴鷗看了一眼, 差點罵出髒話。

那是一個掌心大的紅色音箱,裏面源源不斷地播放着火焰燃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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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只有聲音沒有火焰,原來是這個東西在搗亂。

齊鳴鷗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被節目組用一個小音箱吓得魂不守舍。

“我太笨了。”

江鷺時不這麽認為,他誇齊鳴鷗做得好,反應迅速,有情景意識,懂團隊配合。

最關鍵的是不會固執己見,如果換成別人,根本不會這麽順利。

江鷺時很慶幸能有他這樣的隊友,說:“謝謝你相信我。”

齊鳴鷗受寵若驚:“不不不,是你救了我。”

要不是江鷺時識破節目組的詭計,他就要平白浪費一個滅火器,等後面真的着火,大概只能用毯子撲。

齊鳴鷗越想越怕,破口大罵:“導演太壞了。”

監視器前,導演李钰冰無奈苦笑。

他不怕被罵,但這次實在冤枉,再壞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江鷺時一一化解。

預想中兵荒馬亂的場面沒有到來,七八個人絞盡腦汁想出的話題也白費了。

李钰冰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把江鷺時當成背景板,江鷺時也不争不搶。

然而這一次,進入模拟艙的江鷺時仿佛一尾彙入大海的游魚。

毫不誇張地說,他不像來參加考試的,更像資深檢查員來給學員示範的。

江鷺時如同運籌帷幄又洞悉一切的神祇,從分配任務到配合滅火,自始至終鎮定自若,別說出錯,連一個能用來當預告的慌張表情都剪不出來。

好在李钰冰經驗豐富,他因勢利導,放棄了原本的方案,轉而把戲眼放在江鷺時身上。

李钰冰連話題都想好了:深藏不露、差生逆襲、小糊咖帶飛全場……

他讓工作人員把自己惆悵的模樣拍下來,剪進正片,配上花字,順便給江鷺時送上綽號。

一個人幹翻節目組。

讓導演害怕的男人。

基調定下了,後面的剪輯和宣傳都會圍繞這一點展開。

從今往後,看過節目的觀衆,勢必會被江鷺時的表現折服。

沒看過的,也會因為偶然看到的只言片語,在腦海裏建立“這個人很厲害”的印象。

角落裏,黃亦鱗眼睜睜地看着越來越多的攝像機對準江鷺時,偏偏那個人無知無覺,除了在林謙鶴喊出“洗手間起火”時蹙了蹙眉,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黃亦鱗嫉妒得發狂。

三周過去,他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取代他,反倒親眼見證江鷺時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糊咖,逐步成為導演力捧的新星。

他怎麽這麽好命?

黃亦鱗掰着指頭算了算,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捧紅一個人太難,毀掉一個人卻剛剛好。

林謙鶴說完“洗手間起火”,齊鳴鷗就要沖過去。

江鷺時一把拉住他。

剛才是假的,這次八成是真的。

他沒讓齊鳴鷗以身犯險,将三人滅火小組中的“報告者”分給他,說:“你去報告機長,洗手間起火……”

後艙只有兩人,如果火大到一個滅火器無法撲滅,按照手冊規定,需要另一人持滅火器過來支援。

江鷺時首先排除齊鳴鷗。

到目前為止,齊鳴鷗沒有犯過錯誤,只要保持現狀,一定能通過考核。

五個人裏,能拉一個是一個。

再說了,別人也需要機會表現,免得被郭錦良說渾水摸魚。

至于選誰支援……

江鷺時在燕鴻翔和辜白鴿中搖擺了一瞬,果斷選擇辜白鴿。

他說:“你讓辜白鴿過來支援,燕鴻翔監控前艙,你報告完後在客艙安撫旅客……”

齊鳴鷗看着大大咧咧,關鍵時刻一點不掉鏈子。

江鷺時說,感謝齊鳴鷗相信他,齊鳴鷗很想說,“感謝你相信我。”

他沒有藍天夢,也不在乎面子,當初會接節目,完全是因為好玩,對退訓更是抱着無所謂的态度。

也許有一天,不用節目組退訓,他自己就不玩了。

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居然真的把飛上藍天當作短期內的人生目标。

也許是從他故意裝傻,江鷺時卻不厭其煩地陪他背書。

也許是從江鷺時一次通過CPR,額角沁出的汗讓他看上去閃閃發光。

江鷺時不知道,他根本不用說得那麽詳細。

昨天晚上,齊鳴鷗給自己下了死命令,不睡覺也要全背下來。

他們是一個團隊,他不能給江江拖後腿。

齊鳴鷗把泛濫的思緒藏在穩重的“收到”裏,接着轉身踏入前艙,逐一落實江鷺時的指令。

報告完起火情況,齊鳴鷗站在過道安撫旅客。

他時而高聲呼喊“我們經過嚴格訓練,請相信我們”,時而嚴厲制止企圖遠離火源的旅客,“請回到自己的座位,聽從乘務員的指揮,你這樣會影響飛機的載重平衡。”

在狹小的機艙裏,平日裏的唱跳偶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準确地說,是變成了瘋子。

前一秒,齊鳴鷗疾言厲色宛如暴君,後一秒,他又會假裝抱着哭泣的孩子,輕聲說着“小朋友不要怕。”

觀看直播的網友們笑瘋了。

【太誇張了吧,戲好多啊】

【好尴尬啊,他是怎麽做到不笑場的】

【哈哈哈,不會演戲的歌手不是好廚子】

漸漸的,調侃少了,質疑少了,連彈幕都沒了。

網友們被齊鳴鷗堅定又執着的模樣感染,偶爾有彈幕飄過,也是一句,“啊,怎麽有點想哭。”

齊鳴鷗入戲了,網友們也将自己代入角色。

在風雨飄搖不知前路的機艙裏,一名乘務員以一當百,維持客艙秩序,纾解恐慌情緒。

與此同時,還有人在努力滅火。

江鷺時趕到時,白色煙霧已經将整個服務間填滿。

他完全看不清林謙鶴的模樣,只能隐隐綽綽分辨出一個似是而非的輪廓。

他違背了趨利避害的本能,義無反顧地繼續向前。

煙霧迅速将他包圍,視線受到阻隔,恐懼陡然提升。

江鷺時下意識揮動手臂,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根本就是徒勞。

他不得不和模糊的視野妥協,一點一點摸索着前進。

然而時間緊迫,這次用的是真火,再燒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所幸林謙鶴反應迅速,他在發現火情的第一時間拿出滅火器,省去了找滅火器的時間。

“鷺鷺,這邊……”

一片混沌中,林謙鶴的聲音清晰傳來,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撥開層層煙霧,牽起了他的衣角。

在那一瞬間,恐懼沒有了,江鷺時仿佛看到林謙鶴在向他招手,連臉頰上的梨渦都清晰可辨。

江鷺時疾走幾步,沒想到判斷失誤。

他以為他們相隔甚遠,沒想到離得很近,江鷺時大步流星,正好撞在林謙鶴身上。

“啊……”兩個人同時喊了一聲。

林謙鶴反應迅速,他在江鷺時向後踉跄一步時環住了他的腰,沒讓他狼狽摔倒。

剎那間,被禁锢在洗手間的烈火仿佛燒到了江鷺時的身上。

他抵在林謙鶴的胸上,不自覺地偏過頭,結結巴巴說:“對、對不起。”

林謙鶴表面鎮定,實際上也被火焰炙烤得沒了理智,慢了幾秒才緩緩應道:“嗯。”

監控視頻被煙霧填滿,網友們只知道兩個人好像撞在一起,根本沒人發現,林謙鶴的手正停在江鷺時的腰上,直到江鷺時完全站穩,林謙鶴才慢慢放下。

他們沒忘了現在正在考試,短暫的插曲過後,兩人摒棄雜念,專心投入滅火。

和齊鳴鷗搭檔,江鷺時既要記住自己的內容,又要顧及齊鳴鷗的能力。

和林謙鶴在一起則輕松很多,他終于可以不用瞻前顧後,而是像一個真正的戰士,心無旁骛地向前沖鋒。

在這一路上,林謙鶴始終與他作伴。

他們按照手冊上的步驟判斷起火原因,繼而選擇對應的滅火方式,噴完滅火劑後,林謙鶴打開洗手間的門查找火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林謙鶴發現自己被騙了。

現場沒有一點燒焦的痕跡,根本沒有真火,那都是節目組渲染氣氛的詭計。

林謙鶴與江鷺時交換眼神,兩個人一起露出無奈的笑。

雖然沒用真火,但考核還在繼續,把可疑火源泡入水中防止複燃,指派專人監控,向機長報告情況,每一個步驟都不能少。

最後,當廣播通知飛機落地,考核才算正式結束。

從模拟艙出來,齊鳴鷗咬牙切齒地罵導演是騙子:“不是說有真火嗎?害得我緊張半天。”

李钰冰壞笑道:“怎麽?你想要嗎?滿足你。”

齊鳴鷗立刻投降:“不不不,不用了。”

李钰冰說:“我是壞了點,但不是沒腦子,水火無情,為了你們的安全,怎麽可能用真火?”

燕鴻翔揭穿道:“是為了你的錢吧。”

辜白鴿說:“沒有,他就是為了他自己。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玩火尿炕。”

“哈哈哈……”

“好了,不開玩笑了。”李钰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入下面一個流程,“現在,我們請郭□□宣布考核結果。”

一聽要公布考核結果,即便讓開玩笑,五個人也笑不出來。

本應該胸有成竹的江鷺時也下意識屏住呼吸,控制不住地回想自己的操作。

誰都知道,郭錦良既苛刻又無情,想要從他手中通過,比登天還難。

江鷺時甚至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非要有人補考,他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時間仿佛被刻意拉長,每一秒都變得無比煎熬,就在江鷺時快要因窒息而暈厥時,郭錦良慢悠悠地開口:“很遺憾……”

“天哪……”辜白鴿倒吸一口氣,捂住胸口。

齊鳴鷗雙手抱頭,痛苦哀嚎:“不要啊……”

燕鴻翔咬着牙,神情異常嚴肅。

林謙鶴表面鎮定,實則手心裏沁出了汗。

他不怕挂科,也不怕重來一遍,他只是不想讓江鷺時的一片心血白費。

別人一動不動地盯着郭錦良,生怕錯過一個字,林謙鶴卻挪開眼光,悄悄向旁邊看去。

視線裏,顯而易見的失落在江鷺時臉上鋪開,光芒散去,江鷺時疲倦又頹唐地抿着唇,向下垂落的視線扯得林謙鶴心頭一痛。

他很想告訴他,他做得非常出色。

他還想攥上他的手,以便讓他知道,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和他站在一起。

可惜這一切只能停留在無用的想象裏,因為有攝像機在拍,他們明明并肩而立,卻像被無形的溝壑阻隔,克制得連對方的手背都沒碰到。

現場一片愁雲慘霧,郭錦良也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環視一周,接着說:“雖然我很想挑一些毛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有深意的目光在江鷺時身上停了停,語氣透着些許無奈:“但是真的挑不出來,所以這次考核……全部通過。”

“啊???”

“哇哦!”

歡呼聲響起,江鷺時仍舊不敢相信。

“我們通過了!”林謙鶴的聲音好像一場及時雨,讓江鷺時瀕臨幹涸的心揉出蜜。

他沒有聽錯,他們通過了!

緊張到快要繃斷的神經驟然松懈,支撐江鷺時堅持下去的念頭一并崩塌。

一直以來被刻意忽略的疼痛竄了出來,如洪水像猛獸,瞬間将江鷺時吞沒。

江鷺時痛到眼前發黑,承受不住地彎了腰。

他以為自己要倒下去,如果臉着地,那可太丢人了。

大概老天也不忍看他出醜,林謙鶴及時出現,不偏不倚地将他接納在懷裏。

江鷺時猛地怔住,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

他們經常靠在一起,像這樣面對面擁抱還是第一次,偷偷摸摸的都要掂量一番,更何況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江鷺時本能地想逃,結果被林謙鶴箍得更緊。

他驚訝于林謙鶴的明目張膽,驚懼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林謙鶴是在和他慶祝考試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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