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縱情天空 換一種說法就是……
第75章 縱情天空 換一種說法就是……
這一路走來确實不易。
江鷺時沒和其他幾人演練過, 從頭到尾全靠臨場發揮，節目組又熱衷于制造障礙, 存心等着看他們的笑話。
但江鷺時頂住壓力，和另外幾人奇跡般地闖了過來，連向來苛刻的郭錦良都找不出錯處。
江鷺時既得意又欣慰。
林謙鶴則可以用“激動”形容。
這絕不是江鷺時的臆想，如果不是激動到無以複加，他怎麽會這樣用力地抱着自己，幾乎讓他忘了胃上的疼痛。
江鷺時不自覺地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參加的頒獎典禮。
在宣布最佳男演員時, 打着領結的林謙鶴端坐在紅絲絨座椅上，與另外四名男星一起出現在屏幕上。
到底是十九歲就獲封影帝的男演員，其他人或緊張或失落，林謙鶴自始至終超然于外, 有起有落也寵辱不驚。
正因為這樣，江鷺時才會覺得奇怪。
一個小小的考核而已, 哪裏值得他大動幹戈？
難道他一點不在乎嗎？
江鷺時試着提醒：“那個……鏡頭還在拍……”
“嗯。”林謙鶴好像聽進去了, 又好像沒聽進去，“我盡量不把你的頭發弄亂。”
他說到做到，把頭揚起一點, 沒像剛才那樣将鼻尖埋在江鷺時的耳後, 緊密得連發絲都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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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江鷺時并不是這個意思。
他沒有固執地解釋，也沒有堅定地離開, 從早上撐到現在, 江鷺時确實累了。
他貪戀着被林謙鶴支撐的感覺, 放縱自己靠在林謙鶴的肩上, 悉心感受着林謙鶴蓬勃的心跳，且于無聲處自欺欺人地合理化這個擁抱——林謙鶴抱過他後，就會去抱別人。
江鷺時一心二用地偷瞄了一同慶祝的其他人。
他被林謙鶴穩穩地撐着, 整個人卻好像一腳踏空，驀然一驚。
另外三人也有肢體接觸，但僅限于擊掌、握手，活躍如齊鳴鷗，也只是原地跳了兩下。
大庭廣衆之下，只有他們兩人抱在一起。
江鷺時又一次盡職盡責地提醒：“那個……他們沒抱。”
“嗯。”又是一個散漫的鼻音，林謙鶴責備道，“專心一點。”
說完，他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
其他幾人也注意到這邊不同尋常的情況，在一瞬的震驚後，神态表情各異。
燕鴻翔的目光從難得一見的熾熱跌入陰冷的冰窟，直射過來時猶如一柄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深入兩人之間。
辜白鴿笑意不減，仔細看的話，似乎能從堪稱完美的弧度中挑揀出悵然若失的苦澀。
齊鳴鷗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不怪他們大驚小怪。
江鷺時沒辦法騙自己，就算為了慶祝，時間也太長了。
他心虛地收回目光。
誰知道林謙鶴的白玉似的耳垂趁虛而入，剛好闖入他的視野。
江鷺時快速逃開，又撞上林謙鶴的凸起的喉結。
倉皇向下，入眼的是被領帶束着的襯衫衣領，頸側線條被一并收入在內，惹人遐想地向下延伸。
江鷺時快要崩潰了。
他左一下右一下，笨拙地撞來撞去，卻總也逃不出林謙鶴的手掌心。
江鷺時索性閉上眼睛，伸手撐在林謙鶴身上，強迫自己與他分開。
從溫熱的胸膛到一個手掌，再到像風一樣飄散的指尖，被江鷺時推開後，林謙鶴心上一空，清淡的眸子不可避免地流淌出詫異和失落。
他不确定是不是多心。
從孤注一擲向江鷺時袒露劇本的秘密，他們本應該更近一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林謙鶴卻覺得江鷺時在有意識地避開他。
他很想問個清楚，又知道現在不合時宜，只能戀戀不舍地退後一步。
齊鳴鷗眼光一亮，抓住機會湊了上來。
林謙鶴的行為給了他啓發。
天哪，他怎麽沒想到。
兩個人剛剛分開，齊鳴鷗就張開雙臂，仿佛某種大型犬，人還沒碰到，頭已經不自覺地蹭來蹭去。
想了這麽久，念了這麽久，他終于可以把江江抱在懷裏。
結果出乎意料，他連江江的一根手指都沒碰上，就被林謙鶴擋住了。
這……
算了。
雖然不太願意，齊鳴鷗還是勸自己想開點，就當是對粉絲營業，抱過林謙鶴，就可以抱江江了。
他保持着張開雙臂的姿勢，林謙鶴也向他伸出手臂。
林謙鶴抓住齊鳴鷗的手，錯開身體碰了碰他的肩膀。
齊鳴鷗有點意外。
他和林謙鶴咖位相同，一直以來井水不犯河水，他難得主動一次，卻被對方敷衍過去。
江鷺時更加意外。
林謙鶴沒像他想的那樣和齊鳴鷗擁抱，也沒和辜白鴿、燕鴻翔擁抱，換一種說法就是……
他只和自己擁抱，并且不許別人抱自己。
當然，後面半句是江鷺時自以為的。
也許只是湊巧。
齊鳴鷗明明要過來和自己慶祝，但被林謙鶴單手勾住肩膀。
他帶着齊鳴鷗轉了個方向，面向前方，催促導演進入下一個環節。
一個可能的擁抱被林謙鶴輕輕揭過，燕鴻翔先是松了一口氣，轉瞬又被潮湧般的遺憾淹沒，兩股力量相互交纏，仿佛要将他撕成兩半。
辜白鴿心事重重，好半天才拾起禮貌的微笑。
齊鳴鷗仍在心有不甘地苦苦掙紮。
他轉過頭，眼巴巴地看着江鷺時，整個身體都在用力。
然而林謙鶴比他力氣更大，包裹着手臂的西裝被撐起緊繃的弧度，宛如從天而降的五指山，死死壓在齊鳴鷗身上。
江鷺時從他的口型中分辨出，他正在叫自己的名字。
江鷺時仿佛在對一個鼓起勇氣向他要糖卻被他辜負的孩子，十分無奈地露出一個笑。
在齊鳴鷗轉回去後，江鷺時慢慢抱起手肘，借着這個姿勢按了按胃部。
被林謙鶴抱着時還好一點，他一離開，胃又開始狠狠地疼。
難道止疼藥只對頭痛有效？
江鷺時暗暗叫苦，還有多久才能結束，他好像有點撐不住了。
導演一點不急，直播間的熱度節節攀升，他有意拖慢節奏。
為了炒作話題，導演突發奇想加了一個環節。
他請郭錦良為每位嘉賓的表現做了點評，随後請他從中評選出一位最佳學員。
“這還用說嗎？”郭錦良笑導演多此一舉，“我相信大家有目共睹。”
他的話得到廣泛認同，一些人默默點頭，更多的人不約而同地向一個人看去。
郭錦良繼續道：“說實話，一開始我并沒有對他抱有很大希望，但他着實給了我一個驚喜……”
這正是所有人的心聲，連直播間的網友們也刷着同一個名字。
是時候揭曉答案。
郭錦良目光上揚，不疾不徐道：“這個人就是……”
江鷺時看到郭錦良雙唇翕動，卻詭異地聽不到他說了什麽，在江鷺時的耳邊，嗚嗚的全是嘶吼一般的風聲。
他仿佛被推上一艘在暴風中前行的小船，随着奔騰的巨浪起起伏伏，眼前洞開一個旋渦，像極了高速旋轉的飛機引擎，看得人想吐。
他當然不能吐在這裏。
江鷺時忍着眩暈，掙紮着向前一步。
與此同時，在郭錦良說出心中的最佳學員後，一衆人帶着或驚異或遺憾的表情，齊齊将目光聚焦在江鷺時身上。
網友們也在議論。
【怎麽會這樣】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
【這就很尴尬了】
在大家意味不明的眼光中，江鷺時對這個結果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他說：“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他不在意所謂的最佳學員，也不關心其他人的反應，劇烈的疼痛蠶食着他所剩無幾的意識，而他又不想讓人發現。
江鷺時一邊壓抑着想吐的念頭，一邊挺直脊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神色如常。
當工作人員讓開一條通道時，他甚至沒有忘記向工作人員颔首微笑。
反手關上洗手間的門，精心雕琢的僞裝土崩瓦解，江鷺時踉跄幾步，一手撐在冰涼的牆上，另一手掐在胃部。
他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按一按。
吐過一次後，江鷺時沒有因為不适緩解而輕松，反而陷入兩難。
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止疼藥吐出來。
他在吃與不吃之間猶豫了一陣，最後為了後面的錄制，不得不狠下心又吞了一顆止疼藥。
外面交錯着腳步聲與喊聲，有工作人員催促道具組的同事準備東西。
馬上要進入下一個環節，江鷺時不敢在洗手間多待。
胃部的疼痛卻有增無減，江鷺時皺着眉咬着唇，抓緊時間在胃上按了兩下，然後徹底将這件事忘記。
他深吸一口氣，對着鏡子撫平外套上的褶皺，準備妥當，江鷺時轉身出去。
正在這時，門從外面推開，燕鴻翔走了進來。
他目标明确，腳步堅定，顯然是沖着江鷺時來的。
江鷺時一下子想到他和林謙鶴抱在一起時，燕鴻翔淩厲如刀的眼神。
他問：“有事嗎？”
燕鴻翔氣勢洶洶地走過來，說：“江鷺時，我一直以為你足夠專業，看來是我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