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縱情天空 自己想死,不要帶上別人……

第99章 縱情天空 自己想死,不要帶上別人……

江鷺時可以作證, 不是杞人憂天,也不是老師刻意刁難, 因為他真的遇到過這種情況。

幸運的是,上一段航程的配餐還沒來得及扔。

他和同事立即把沒拆封的餐盒打開,取出餐具包,拆開後給這位旅客一個勺子,給那位旅客一個叉子,就這麽對付過來了。

如果連剩的餐具包都沒有……

齊鳴鷗很有經驗, 點外賣沒筷子的時候,他經常這麽幹:“用牙刷,哦,飛機上不一定有牙刷, 吸管也可以,拿吸管當筷子。”

他的話打開思路, 大家集思廣益, 有說用面包的,有說用面包袋的,還有說用手套抓飯吃的。

實在不行就打包帶走。

老師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一個比一個棘手。

他說:“出發時沒有核對清楚, 回程時發現沒有紙杯,怎麽辦?”

燕鴻翔不敢相信真有人會犯這種錯誤, 他說:“這麽粗心, 幹脆別幹了。”

齊鳴鷗并不擔心:“又不是一定要用杯子, 直接用易拉罐不就行了?”

老師說:“頭等艙才有小罐裝的飲料, 數量不多,根本不夠經濟艙使用。”

“那怎麽辦?”

“用手接?”辜白鴿忍不住笑,“嘴也可以。”

他張開嘴朝天比劃一下, 說:“就像這樣,旅客張着嘴,空姐一邊走一邊往嘴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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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辜白鴿随便一說,大家腦中便有了畫面,每一個人都笑得不能自已,除了江鷺時。

他用濡濕的手抓緊褲子,又慢慢松開。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着玩笑,越說越離譜,等笑聲逐漸平息,江鷺時給出沒人想到又是截至目前最有效可靠的答案。

“實在不行,可以去別的飛機上借。”

幾人面面相觑,除了驚嘆,還有疑問:“這是可以的嗎?”

老師滿意地點頭,說:“可以。”

這是連燕鴻翔都沒想到的方案。

他只知道,航空公司的機務部會互相借東西。

飛機飛來飛去,不一定會壞在哪個機場,如果沒有适用的零件,等下一個航班運過來可能要很久,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在當地設有基地的航空公司借。

所以在A航空公司的飛機上看到B航空公司的飛機鼻子(雷達罩),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老師總結道:“說了這麽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一定要在起飛前核對清楚機供品數量。真出了事,也不要怕,只要把旅客安撫好了,天大的事也不算事,要是被旅客投訴到公司,那就只能公事公辦,是誰的責任,一個也逃不了。”

老師拿出道具,請五個人進行一場比賽。

規則非常簡單,老師出具一份清單,請嘉賓按照清單要求核對物品數量。

結果當然是江鷺時拔得頭籌。

因為其他人再快也要五個五個地數,只有他,大概看一眼就能說出數量,餐食少了幾份,飲料少了幾種,精準無誤。

“江江!”齊鳴鷗數了三次,每一次都不一樣,他理所當然地把江鷺時視為神明,“你太厲害了吧。”

江鷺時也覺得自己厲害。

原來有些事只要經歷過,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這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已經很久沒做過的夢。

夢裏的他重新穿上制服、戴上姓名牌,站在機艙裏迎來送往。

旅客們剛剛離開,後艙的同事慌慌張張地跑來,對方知道闖了大禍,帶着哭腔說,他誤以為回程發小礦,不發大水。

“少了一百個杯子。”

江鷺時也呆住了。

這不是少了十個八個杯子,是少了一百個杯子。

一個人也許不會投訴,一百個人呢?

同事做好了挨罵的準備,頭低得快要貼到胸口,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江鷺時卻沒有急着責備。

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解決問題,他讓大家不要慌。

幸好飛機還在地上,讓航食送來一些杯子就好了。

江鷺時給公司調度打電話,得到的答複是公司和當地航食沒有合作。

“你們自己想辦法。”

電話挂了,一張張殷切又期待的臉湊了過來。

最壞的結果就是投訴,在那之前,他決定試一試所有可能。

當時的江鷺時也沒有多想,過站時間不多,他必須馬上采取行動。

他叫上一個同事,下了飛機沖到旁邊的機位,請求對方勻給他一些杯子。

“我們配得也不多,你去問問別人吧。”

“馬上就要起飛了,再遠的也來不及了,幫幫忙吧。”

“不是我不幫你,我們公司嚴查機供品,平白少了這麽多,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我偷了。”

江鷺時賠着笑臉,說:“我不用太多,十個八個都可以。”

“好吧,你等着。”

江鷺時前前後後跑了三架飛機,說盡了好話,終于把杯子湊齊了。

幾十個杯子沒什麽重量,問題解決,江鷺時的腳步更是輕快。

一想到下一段航程的旅客們,要在星耀航空的飛機上看到帶有A航、B航、C航航徽的紙杯,他就止不住地想笑。

客人們會不會以為自己坐錯飛機?

笑過後,江鷺時又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真好啊。

要不說天無絕人之路,雖然經歷了一點波折,但總算有驚無險。

同事不會被處罰,旅客也有了甜甜的飲料喝。

要是沒有燕鴻翔,那一定是一段值得反複回味的記憶。

江鷺時抱着杯子回到飛機,還沒來得及讓同事把杯子帶去後艙,屬于另一個人質問已經落了下來。

燕鴻翔沒在駕駛艙,他好像在等他,劈頭蓋臉地問:“你幹什麽去了?”

江鷺時以為誤了機長吃飯,可是現在并不是用餐時間。

“我……”

燕鴻翔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因為他已經在駕駛艙看得清清楚楚。

“誰允許你在停機坪上亂跑的?你的反光背心呢?上機坪要穿反光背心,你不知道嗎?拖車有多重嗎?飛機有多重?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螞蟻。”燕鴻翔指了指和江鷺時同去的空乘,大罵江鷺時失職,“你自己想死,不要帶上別人!”

燕鴻翔戳了戳江鷺時的姓名牌,當着一衆組員的面,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你就是這麽當乘務長的?連基本的安全知識都沒有,還飛什麽飛?”

後來他真的沒飛了。

燕鴻翔把他當違反安全規定的反面典型,通報批評,停飛坐班一個月。

同事們都替江鷺時不值,還不如直接把負責核對機供品的同事推出去擔責,最差的結果也就是扣點錢。

現在倒好,盡心盡力解決問題,反倒落下這樣的結果。

江鷺時也在後悔。

但不後悔去要杯子,而是後悔進入這個行業,确切地說,是後悔遇到那個人。

江鷺時又一次在夢中幻想,要是能重來一次就好了。

恍惚中,江鷺時聽到有人叫他:“鷺鷺,你怎麽了?”

江鷺時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很可能還說了夢話,他十分歉疚地朝向一個模糊的輪廓,氣息羸弱:“我吵到你了?”

“沒有。”其他人還睡着,林謙鶴盡力壓低聲音,“是不是做惡夢了?”

“嗯。”江鷺時望着一個方向,“夢到會噴火的恐龍在追我。”

林謙鶴誤以為是逛過主題公園的後遺症,問:“恐龍是不是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什麽意思?”

林謙鶴刮了刮他的鼻子,說:“怎麽辦,我喜歡你的事好像藏不住了。”

那天去主題公園,五個人站成一排和恐龍合影。

恐龍問林謙鶴有沒有女朋友,林謙鶴擺好拍照姿勢,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恐龍又問林謙鶴有沒有男朋友。

林謙鶴明顯停了一下才說沒有。

有網友把這段視頻翻出來,一幀一幀地作圖、畫輔助線、套公式。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林謙鶴在停頓的那一秒鐘,兩只眼睛并沒有一刻不離地直視鏡頭,而是向旁邊看了一下。

顯然,他在看誰,誰就是他的男朋友。

可惜那個方向有好幾個人,網友們為林謙鶴到底在看誰吵翻了天。

“哦……”江鷺時明知故問,“所以呢?你在看誰?”

“你說呢?”林謙鶴輕輕俯身,用一個印在額頭的吻回答了他。

轉眼到了周五,經歷了核對機供品、發報紙、泡茶、沖咖啡、擺水車等前期準備,這天終于進入發水環節。

老師着重講解了推、拉餐車的方法,以及發水的行走路線,接着開始實戰演練,一人發水,其他人當旅客。

老師壞笑一下,說:“不用客氣,可以出一些難題。”

江鷺時一點沒在害怕,反而有些興奮,他知道,屬于他的表現時間到來了。

他飛了五年,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

“果汁是鮮榨的嗎?有無糖果汁嗎?”

“咖啡有現磨的嗎?”

憑着多年飛行積攢下的經驗,江鷺時自認為可以應對任何刁難,因此自告奮勇,第一個上去。

他滿心以為自己可以複制大撤時的驚世奇跡,結果事與願違,其他人根本不給他機會。

當江鷺時問他們想喝什麽時,齊鳴鷗說不渴,辜白鴿說不用。

最過分的是林謙鶴。

他直接站起身,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

燕鴻翔看不下去,他指着另外幾個人破口大罵:“你們在幹什麽?公司投入那麽多錢,又是買設備,又是請□□,是為了讓你們在這裏過家家嗎?你們以為這是在幫他嗎?難道所有旅客都會這麽客氣?我告訴你們,你們正在用自己的仁慈殺死他!”

燕鴻翔的發言振聾發聩,大家似乎被他說服了,有人抿嘴,有人摸鼻子,各個默不作聲。

江鷺時也覺得有道理,只有經歷得夠多,真正遇到困難時才能足夠從容。

燕鴻翔放出狠話:“你們給我看着!”

他向江鷺時勾了勾手指,說:“你,你給我過來。”

江鷺時把水車推到他身邊,不卑不亢道:“先生你好,請問你要喝什麽?”

燕鴻翔還沒開口,大家就在心裏哀嚎:完了完了。

大少爺肯定要說一個水車上沒有的,然後借題發揮。

衆人緊張地攥緊手掌,然後聽到燕鴻翔極其嚣張地說:“咖啡,謝謝。”

“……”

江鷺時拿小毛巾墊着杯子,避免被燙傷,倒了七分滿後,遞給燕鴻翔。

大家又一次把心提了起來:完了完了。

大少爺八成要在這時候使壞,先來一個抖手把咖啡灑在褲子上,接着大發雷霆要江鷺時賠償。

然而想象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咖啡平穩交接到燕鴻翔手上。

哦……

大家懂了,把咖啡灑褲子上太簡單,不用問,燕鴻翔肯定憋了個大招。

也許是喝一口後吐出來,然後大罵江鷺時要燙死他,看江鷺時怎麽應對。

完了完了。

燕鴻翔果然啜飲一口,不過沒有吐出來,而是輕輕放在小桌板上。

他說:“味道不錯,是什麽牌子的?”

哇!大少爺就是大少爺,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完了完了,下一步就是大肆勒索。

他們聽老師說過,有旅客喜歡要東西。

有人坐經濟艙要頭等艙的拖鞋、毛毯。

有人嫌餐食不好,要求吃頭等艙的餐或機組餐。

還有人直接開口要飛機模型,不給就去民航局投訴空乘态度不好。

等江鷺時說完品牌,大家屏息凝神,默默為江鷺時祈禱。

齊鳴鷗在心裏把燕鴻翔罵了無數遍,死變态,不許欺負江江。

林謙鶴暗暗給江鷺時打氣,鷺鷺,你一定可以的。

另一邊,燕鴻翔點了點頭,說:“知道了,謝謝。”

“噗……就這?”

辜白鴿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不,燕鴻翔掩着唇清了清嗓子:“咳咳……”

來了來了,大少爺要開始要東西了。

燕鴻翔咳嗽了半分鐘,終于想到一個問題:“你說的雀巢是哪兩個字?”

江鷺時反應迅速,他從馬甲口袋裏拿出準備好的便簽,說:“我寫給你。”

拿到便簽後,燕鴻翔站了起來,繼續向衆人訓話:“看到了嗎?我這才叫有實戰意義的訓練。”

“……”

沒人看出所謂的“實戰意義”,只看出某人對江鷺時毫不掩飾的偏愛。

燕鴻翔也發現自己放水得太過明顯,可是誰讓那個人是江鷺時,經歷了這麽多事,面對那樣一張臉孔,讨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兇得起來?

燕鴻翔輕輕放過了江鷺時,其他人卻沒有放過他。

江鷺時發水時,沒有一個人提要求,換燕鴻翔發水,一個比一個事多。

他問林謙鶴喝什麽,林謙鶴說:“有什麽?”

燕鴻翔耐心介紹一番,在說到橄榄汁時嘴瓢了,把“橄榄”說成“橄赧”。

林謙鶴順勢說:“我要橄赧。”

燕鴻翔既生氣又無奈:“你能不能不要學我說話!”

用橄榄汁堵上林謙鶴的嘴,燕鴻翔問過道另一邊的齊鳴鷗。

“你想喝點什麽?”

齊鳴鷗字正腔圓地說着大家聽不懂的話:“$#^@%。”

燕鴻翔一頭霧水:“你說什麽?”

辜白鴿解釋:“他不懂中文。”

燕鴻翔換英語問了一遍,齊鳴鷗一臉茫然地聳了聳肩。

辜白鴿再次開口:“他也不懂英語。”

燕鴻翔了解了,他替齊鳴鷗做主:“那你喝橙汁兒吧。”

“你什麽意思!”齊鳴鷗不滿道,“糊弄國際友人?小心我告到聯合國!”

“對不起,我錯了。”燕鴻翔恭恭敬敬道,“請問你想喝點什麽?”

“有什麽?”

燕鴻翔差點脫口而出,我剛剛和別人說的時候你沒聽嗎?

他當然不能這麽說,所以挂上假笑介紹道:“有熱飲和冷飲。”

“熱飲有什麽?”

“咖啡和茶。”

“沒溫水嗎?”

“有,你要來一杯嗎?”

齊鳴鷗翹起嘴搖了搖頭,說:“冷飲呢?”

“冷飲有可樂雪碧。”

“哦……”齊鳴鷗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拿定主意,“給我來一杯豆汁兒吧。”

“……”燕鴻翔深吸一口氣,“要不來一杯可樂吧?”

齊鳴鷗眼睛一轉,說:“這樣吧,一樣來一點。”

“好的,您稍等。”燕鴻翔笑着答應。

他第一次見這種人,這是刁難他嗎?分明是自讨苦吃。

燕鴻翔把可樂、雪碧、橙汁、咖啡兌了一杯。

齊鳴鷗“啧”了一聲,道:“我說一樣來一點是一樣裝一杯,誰讓你裝一起,這能喝嗎?”

燕鴻翔說:“你自己不說清楚。”

“我怎麽沒說清楚,你什麽态度,我要投訴你!”

燕鴻翔最怕聽到這句話,他立刻求饒:“好好好,我再給你倒。”

他一邊倒一邊小聲警告:“我提醒你一下,有攝像機在拍,你最好都給我喝完。”

為了自己的膀胱着想,齊鳴鷗在倒到第三杯的時候喊了停,說:“好了,看見你就飽了,還喝什麽喝,快走快走。”

燕鴻翔不能發火,瞪他一眼,說:“您慢用。”

下一個人是辜白鴿,幾個人裏,就數他鬼點子多。

燕鴻翔不敢明目張膽地威脅,咬着牙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想好了再說。”

辜白鴿果然比前面幾人老實,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說:“我要可樂。”

很好。

燕鴻翔在心裏誇贊,沒有假裝聽不懂,也沒有多餘的話,他就喜歡這樣幹脆的。

他按照培訓要求,一手紙杯,一手可樂,沿着杯子邊緣傾斜倒入杯中,笑容可掬道:“您慢用。”

等把可樂交到辜白鴿手上,他就可以走了。

沒想到,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辜白鴿抓着他的手把可樂潑在身上,慘叫一聲,學着電視劇裏誇張的表演,說:“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竟然打我!天塌了地陷了,男空姐打人了!我要報警!我要上訴!我要告到中央!”

糊咖在空少綜藝爆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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