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縱情天空 水煮美人魚

第110章 縱情天空 水煮美人魚

林謙鶴擔着“偶像”的名頭, 卻自愧不是一個好的榜樣。

他不能像科研工作者那樣用自己所學推動科技進步、改善人民生活，也不能像醫生、護士那樣救死扶傷。

在這個圈子裏, 說得最多的是“名”，争得最多的是“利”。

他讨厭用“票房”衡量一個演員，卻不得不被裹挾其中。

林謙鶴也是最近才意識到，當經紀人遞給他劇本時，他連故事梗概都沒看，第一句話就是“投資有多大, 票房有多少”。

他終于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人。

靜下來的時候，林謙鶴會迷茫無措，會看似多餘的懷疑一切。

江鷺時的話輕盈得像一陣風，卻如汪洋上空靈的歌聲, 給了林謙鶴極大的觸動。

原來，他也是有些價值的。

“其實不只是我。”江鷺時補充。

他打開手機, 一個一個地指給林謙鶴看。

那是他從電影評分網站上截圖的留言, 同樣打包發給了林教授。

“有人因為你演了特警，就立志要當警察，有人因為你去過雪山, 也想去親自體驗……”江鷺時由衷感嘆, “你好厲害！”

成為演員後，林謙鶴不只一次聽說過類似的話。

老師說的像都市傳說一般無法證實。

粉絲說的會被他自謙地認為對方是在恭維。

那些人太遠, 江鷺時很近。

林謙鶴伸出手, 在北極星的見證下, 比月光還要溫柔地将人圈在懷裏。

身為演員, 說臺詞是看家本事，林謙鶴卻在這一刻停了幾秒，好半天才說出那句在心裏說了無數遍的話：“謝謝你。”

謝謝你把我的父母請來。

他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希望的事, 奇跡般地被江鷺時做到了。

胸膛貼着胸膛，緊密得擠不進一片落葉。

江鷺時沒有順勢環抱上林謙鶴，兩只手偷偷鑽進林謙鶴的褲子口袋，借着他的體溫暖手。

林謙鶴的口袋空着，江鷺時閑不住，手指忽上忽下地搔刮着，語氣也透着調皮：“只有口頭感謝嗎？”

“你想怎麽謝？”

“當然是……”

天天吃食堂，早就吃膩了。

江鷺時正盤算着讓林謙鶴請自己吃水煮魚，結果魚尾巴都沒摸到，意料之外的吻落了下來。

林謙鶴會錯意，江鷺時也沒有糾正。

這樣也好，他不想給林謙鶴留下貪吃的印象。

事實是，林謙鶴比他貪吃得多。

他在吻過他的唇角後意猶未盡地碰了碰他的鼻尖，然後在江鷺時不經意地回應中驟然失控。

環着腰身的手上移到腦後，一瞬間令江鷺時無路可逃。

林謙鶴吻得非常用力，連呼吸也一并帶走，就像江鷺時隔着衣服搔刮他的腿，他毫無阻隔地糾纏着江鷺時的唇齒。

這一晚，江鷺時雖然沒能嘗到心心念念的水煮魚，但也嘗到了從未嘗過的清甜味道。

不。

準确地說，和吃過水煮魚差不多。

睡覺前在洗手間洗漱，被鏡子一照，江鷺時吓了一跳。

雙唇又紅又腫，比吃了水煮魚還要吓人。

完了完了。

江鷺時擔心室友會問，提前和林謙鶴對好口供：“就說晚飯吃了水煮魚。”

林謙鶴摸了摸同樣殷紅的嘴唇，乖順地附和：“好的，美人魚。”

“？？？”

反應過來林謙鶴話裏的意思，江鷺時張牙舞爪地撲過去，想要給林謙鶴一點教訓。

吵架還有機會占據上風，真的動起手來，江鷺時沒能占到半點便宜。

當他被林謙鶴推到牆上，又輕易将兩手桎梏在頭頂時，江鷺時後知後覺地想到，林謙鶴拍過打戲，還被公司的資深空保稱贊過，對付他自然不在話下。

江鷺時抽不出，動不了，但又不願屈服在林謙鶴的淫威之下，于是倔強地仰起臉，嘴也在不知不覺間翹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林謙鶴眼中，無異于某種邀請。

他忍不住湊近一些，嗅了嗅留在江鷺時臉上的洗面奶味，聲音很低，但足夠讓江鷺時心驚膽顫。

林謙鶴問：“怎麽？還想加麻加辣？”

唇上的刺痛仍舊明顯，江鷺時避開他的目光，求饒似的說：“不不不……不用了……”

江鷺時未雨綢缪，室友回來後，果然注意到他嘴部的異常，不過沒多久，另一件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知道第多少次，五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

和以往不同，這次發送短信的不是節目組，而是來自公司客艙部。

齊鳴鷗尖叫出聲：“天哪！怎麽會？”

燕鴻翔不滿地“啧”了一聲，他嘴上埋怨齊鳴鷗一驚一乍的不夠穩重，自己看過短信後比齊鳴鷗還要驚訝。

“不是吧！”

大家立刻圍上去，問：“怎麽了？”

燕鴻翔怒不可遏：“誰排的班？居然讓我飛五號位？”

為了全面考察學員能力，考試時要現場抽簽決定自己的號位。

飛航班時不一樣，早一點定下來才能方便乘務員做準備。

作為最佳學員，江鷺時飛1號位，也就是乘務長。

燕鴻翔自認為比其他人有經驗，至少也能混個頭等艙乘務員，也就是2號位，順便給身為乘務長的江鷺時打下手。

沒想到……

竟然把他打發到新人才飛的最小號位。

齊鳴鷗剛剛還在為要飛2號位發愁。

頭等艙乘務員聽着好聽，實際上既要服務好頭等艙旅客，又要關照好駕駛艙的需求。

況且培訓階段以經濟艙為主，頭等艙服務流程只做簡單涉獵，他連練都沒練過，怎麽可能做得好。

收到排班信息後，齊鳴鷗如坐針氈，聽到燕鴻翔要飛5號位，又幸災樂禍地笑出來。

不用問，肯定是導演為了節目效果故意安排的。

齊鳴鷗蹦蹦跳跳地來到燕鴻翔面前，調皮鞠躬，故意用矯揉造作地口吻說：“五哥你好，後艙廁所就拜托你了。”

“……”

作為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燕鴻翔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想到不可一世的大少爺要撅着屁股擦馬桶，還要繡花似的給衛生紙疊三角，再用小毛巾疊兔子，幾個人情不自禁地笑出來。

江鷺時主動說：“我和你換。”

他倒不是有多心疼大少爺。

只是想到當初去航站樓參與地面實訓，自己抽到行李搬運工的崗位，燕鴻翔二話不說就和自己換了。

那時候确實有幾分整蠱的意思，故意把燕鴻翔送去搬行李。

江鷺時心裏有愧，提出交換。

燕鴻翔沒有同意。

“換什麽換？”他才不用江鷺時照顧，“不就是掃廁所嗎？”

燕鴻翔環視一周，頗有幾分睥睨衆生的架勢，不客氣地數落：“我還嫌你們掃的不幹淨呢。”

號位定下後，大家開始加班加點地準備，比考試還要認真。

考試不過可以補考，最大的損失也只是有一點丢人。

在明天的航班上，他們要直面來自五湖四海的旅客。

據節目組介紹，其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坐飛機。

所有人被一個共同的信念支撐着，那就是一定要給大家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辜白鴿、齊鳴鷗在背服務流程，燕鴻翔找了小毛巾疊兔子，林謙鶴把幾個人的制服重新熨了一遍。

江鷺時也在看手冊，但不是服務部分，而是快要翻爛的緊急醫療。

這是江鷺時的習慣，多看一次就多一分安心。

“不會這麽倒黴吧？”辜白鴿探頭探腦地看了看。

江鷺時翻了一頁，說：“當然不會，随便看看。”

“哦……”辜白鴿若有所思地回到座位，翻到和江鷺時同樣的位置。

齊鳴鷗不解：“看這個幹什麽？”

“你懂什麽？”辜白鴿自以為聰明地傳授經驗，“準備會上乘務長要提問，快看看吧。”

齊鳴鷗鄭重點頭：“有道理。”

結果當然是押錯了題。

第二天一早，五人換上準備好的制服，檢查無誤後拉上箱子出門。

簽到、酒測、進入準備室。

雖然沒人提及，但所有人都想起來，這裏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兩個月前，作為《縱情天空》的受邀嘉賓，五個人在準備室外相聚，為節目錄制開場。

那時的他們站在玻璃牆外，看着裏面的人忙忙碌碌，有驚嘆，有好奇……

兩個月後，他們終于有資格坐在裏面。

江鷺時把牌子翻到由他們執飛的航班號，準備會正式開始。

“自我介紹一下。”江鷺時說，“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務長……”

準備會上，江鷺時沒問緊急醫療部分，而是問了乘務長們每班必問的飛機上有哪些應急設備、存放位置和使用方法，也就是俗稱的“五大神器”。

齊鳴鷗不甘心，他眼巴巴地看着江鷺時，說：“再問一個。”

“緊急撤離時2號乘務員負責開啓哪個艙門？”

“R1。”齊鳴鷗說完，谄媚地擡了擡眉，求江鷺時再問一個。

江鷺時問了一個又一個，沒一個和緊急醫療有關。

不應該啊。

齊鳴鷗哇哇大叫：“你就不能問我怎麽生孩子嗎？”

江鷺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齊鳴鷗意識到自己表達得不夠準确，于是重說一遍：“不對，應該是怎麽給別人生孩子。”

“噗……”另外幾人一起笑了出來。

“啊啊啊啊！”齊鳴鷗抱着頭哀嚎，“也不對，應該是怎麽接生。”

昨天晚上，辜白鴿告訴他江鷺時在看怎麽生孩子，他也跟着辛辛苦苦看了一晚上，連做夢都和生孩子有關，江鷺時要是不問，他不是白準備了嗎？

江鷺時一向拿齊鳴鷗沒辦法。

他無奈地笑笑，問齊鳴鷗一次性臍帶夾的使用方法。

齊鳴鷗正襟危坐，說：“第一步……”

“噗……”

燕鴻翔瞅他一眼，說：“你不會忘了吧？”

江鷺時說：“可以看手冊。”

對于沒那麽緊急的情況，為了保證準确，公司更提倡對照手冊執行，而不是憑着不算可靠的記憶。

只要能快速在手冊上找到答案，也可以算通過。

然而齊鳴鷗大手一揮，說：“不用！我背過了。”

“第一步……”齊鳴鷗沉心靜氣，努力在一團亂麻裏找到頭緒。

他拽着一個線頭，慢慢往外拉，然後越來越順，越來越快。

背完最後一條，齊鳴鷗露出一個得意的笑，雙手向上一擡，說：“可以鼓掌了。”

“啪啪啪……”

江鷺時放下筆，帶頭為齊鳴鷗喝彩。

其他人立刻跟上。

這也許不是第一次，但絕對是最真誠的一次。

曾經連歌詞都記不住的小迷糊，終于成長為足夠獨當一面的乘務員。

“謝謝，謝謝，謝謝……”齊鳴鷗站起身，朝三個方向行半蹲禮。

“噗……”

剛剛才在感慨齊鳴鷗成長了，嚴肅不過幾秒，馬上現出原形。

一衆人裏，有縱容的，有調侃的。

沒人注意，坐在角落的郭錦良深深地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