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縱情天空 這樣就不會有人觊觎你
第111章 縱情天空 這樣就不會有人觊觎你
嘉賓們通過了考試, 也拿到了訓練合格證,卻沒有經過帶飛與放單, 嚴格來說,根本不具備獨立飛行資格。
不是郭錦良小瞧他們。
身為□□,他見過的新人比池子裏的魚都多。
那些人無一例外,背書的時候頭頭是道,一上飛機就暈頭轉向,徹底淪為“移動障礙物”。
像他們這樣的新人, 飛最小號位都十分勉強。
當乘務長?
簡直是天方夜譚。
郭錦良曾向節目組提議,由他擔任乘務長,全權負責本次航班的統籌指揮,只不過被導演拒絕了。
導演措辭委婉, 但意思十分明顯。
觀衆們陪着嘉賓走過兩個月,滿心期待能在這場“畢業大戲”上看到嘉賓們的蛻變與成長, 如果嘉賓們仍沒辦法脫離□□手把手地教導, 和一開始有什麽區別?
導演不怕嘉賓出錯,太完美反而沒了看點,越是狀況百出才越有意思。
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
曾經的江鷺時是沒人在意的配角, 現在的他人氣高漲, 多少人等着看他在飛機上大展身手,要是把他換了, 粉絲們還不撕了節目組。
當然, 導演也知道空乘工作的嚴謹性與複雜性, 因此沒有否定郭錦良的作用, 他希望郭錦良可以在暗中把關提點。
“盡量不要幹涉,也不用太嚴格,反正只是做節目, 旅客也是篩選過的,不會為難他們,保證安全就行。”
那怎麽可以?
郭錦良據理力争。
節目播出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要是出了纰漏,損害的是星耀航空的聲譽。
導演不以為然:“沒關系,後期剪一下就行,放心吧。”
郭錦良沒辦法說動導演,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在暗中把關提點。
他比平時更機警、更努力,每個人都在顯微鏡一般的注視之下。
準備會上,郭錦良注意着江鷺時的一舉一動,随時準備打斷插話。
結果出乎意料,在江鷺時的主導下,準備會流程完備,檢查證件,通報本次航班的基本情況,有幾名特殊旅客,需要幾份特殊餐食,可能出現的風險點……
連昨天才通知的“乘務長要在準備會上挨個用卡尺測量組員手表表盤”都注意到了,也非常嚴格地執行了。
面對機長時,江鷺時也能有條不紊,不卑不亢。
更讓郭錦良吃驚的還在後面。
準備會結束,一行人拉着箱子出門,上機組車,下車排隊,安檢進場……
在別人暈頭轉向找不着北的時候,江鷺時不只能找準方向,還能适時提醒一些細節。
“箱子放這裏。”
“前面要刷證件,準備好登機證,不是員工卡。”
“其他證件不用拿出來。”
“你這樣不行,不能把登機證和員工卡疊在一起,識別不出來,要分開放。”
“不用解皮帶!”江鷺時及時按住齊鳴鷗脫褲子的手,壓低聲音說,“安檢對機組沒有那麽嚴。”
“機位是113,五分鐘能到。”
江鷺時不僅讓郭錦良插不上嘴,還讓郭錦良生出一種感覺,仿佛江鷺時根本不是新人,而是……
不可能。
郭錦良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其實也沒什麽可驚奇的。
也許是因為提前做過功課,和別的乘務員打聽過。
可惜,紙上得來終覺淺,想要當好乘務長,只靠“打聽”是不夠的。
和頭等艙空乘一樣,甚至比頭等艙空乘更難,晉升乘務長也要經過嚴格的培訓考核,沒有上千小時的飛行經歷作為基礎,怎麽可能做得好?
等着吧。
上了飛機,考驗才真正開始。
郭錦良猜得沒錯。
好幾個人都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在機組車上還在背崗位職責,等一腳踏入機艙,忽然就忘了自己該幹什麽。
燕鴻翔習慣性地往駕駛艙走。
辜白鴿憋了一路,急急忙忙沖進廁所。
齊鳴鷗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看樣子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林謙鶴倒是到了崗位,可惜獨木難支,根本沒辦法展開工作。
幸好江鷺時思路清晰。
其他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江鷺時已經早腦中開啓了倒計時。
距離預計登機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此時的飛機冷如冰窟,沒有餐也沒有水,行李架有的打開有的關着,衛生間裏也是一團糟。
溫度上來需要多長時間,配餐到位需要多久,哪一項工作可以延後,哪一項工作必須盡快執行,千頭萬緒伴随着遙遠的記憶逐漸清晰。
他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完全是出于多年工作積累下的本能。
江鷺時迅速理清分工,指派燕鴻翔去後艙協助林謙鶴開艙門,等航食過來送餐。
讓齊鳴鷗檢查前艙應急設備,一定要注意有效日期……
江鷺時的話既像定心丸,又像潤滑劑。
在他的指揮下,幾個齒輪開始轉動,且嚴絲合縫得沒有半點龃龉。
除了……
江鷺時注意到,其他人都在為上客做準備,只有燕鴻翔不見了蹤影。
“你在幹什麽?”江鷺時沒怎麽費力就找到了他。
燕鴻翔果然在駕駛艙杵着,仿佛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江鷺時望着他的背影,不無諷刺地說:“五號哥,你的崗位在……”
說到一半,江鷺時順着燕鴻翔的目光一看,忽地怔住了。
座椅上、中間的儀表上、地板上、甚至是腳邊,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東西。
江鷺時定睛一看,居然是瓜子皮。
航空公司的飛機很像大學時的教室,這幾個小時屬于一套機組,到時間後又換上另一套機組。
在今天之前,這架飛機執行過其他航班任務,不用問,這些東西肯定是前一班機組留下的。
上大學時,江鷺時經常會在課桌裏發現前人留下的垃圾。
喝了一半的奶茶,殘留着韭菜包子味的塑料袋。
在駕駛艙發現瓜子皮,還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江鷺時理解燕鴻翔的震驚,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連孩子都知道不能随地亂扔東西。
和教室相似,又不太相同。
對于飛行員來說,飛機仿佛被賦予生命,像親密無間的戰友,像見證成長的夥伴。
也許燕鴻翔在意的不是財産被輕視,而是畢生的理想被亵渎。
責罵也好,處罰也好,那都是以後的事。
當務之急是保障航班順利執行。
江鷺時什麽都沒說,找了一個清潔袋,蹲在地上撿瓜子皮。
燕鴻翔也回過神,和江鷺時一起收拾幹淨。
說出來有些矯情。
如果可以的話,江鷺時寧願和燕鴻翔換一下,由他去飛五號位。
人總是會迷戀得不到的東西。
培訓的時候想開飛,開飛了想放單,放單後又夢想去前面,到了前面又希望能成為乘務長。
光動嘴不幹活,威風凜凜的,想罵誰就罵誰。
只有真正成為乘務長後才發現,乘務長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要合理分工不能厚此薄彼,要杜絕發生安全問題,要及時處理各種特情,要填寫各種各樣的單據……
如果有組員不小心把旅客得罪了,還要出面平息事态。
駐外時也不能好好休息,必須時刻繃着一根弦。
管得不嚴容易出事,管得嚴了又容易被組員在背後謾罵。
錢沒有多多少,責任卻大了很多,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管理不善的帽子。
仔細想想,真不如做一名普通乘務員,只要管好自己的區域就好。
時隔多年,那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又回來了,嚴格來說,比之前更累。
四個組員全是新人,難免會有疏漏,作為乘務長,江鷺時必須面面俱到。
別人沒做的,他要及時提醒。
別人做過的,他要再檢查一遍。
江鷺時仿佛長出三頭六臂,一個人幹了幾個人的活兒。
還好有林謙鶴在。
他飛3號位,負責後艙的統籌協調。
有他在後面把關,江鷺時也能輕松一些,不至于還沒起飛,就累得精疲力盡。
上客前,林謙鶴過來拿毛毯,順便遞給江鷺時一支護手霜。
他輕聲囑咐:“有空就擦一下。”
看到護手霜,江鷺時明顯一怔,接着從口袋裏掏出一支差不多的,說:“這麽巧?我也給你帶了。”
他們總是能想到一起。
之前不約而同地帶了喉糖,這一次是護手霜。
林謙鶴看了看江鷺時手上的那一支,莫名生出幾分自豪,說:“不一樣,我送你的是玫瑰味。”
“太香了,我都不好意思擦,別人肯定會以為我有女朋友。”
“那才好。”林謙鶴把玫瑰味的護手霜放進江鷺時口袋,好像在存錢罐裏投下一枚硬幣,鄭重其事道,“這樣就不會有人觊觎你。”
“有道理。”江鷺時掏出玫瑰味的護手霜,窮兇極惡地給林謙鶴塗了滿手,“這下也不會有人觊觎你。”
塗得太多了。
林謙鶴抓過江鷺時的手,在他的手背蹭了蹭,然後在臉頰一筆帶過,在脖子上輾轉流連,順着領帶慢慢滑落……
原本屬于一個人的玫瑰味,一下子在兩人身上漾開了。
直到齊鳴鷗過來,林謙鶴才後退一步。
齊鳴鷗說:“報告乘務長,廁所打掃完畢。”
江鷺時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問題,把自己常用的護手霜遞給他。
江鷺時也是在進入娛樂公司後才感受到航空公司的好。
星耀航空的福利相當完善,除了發錢,還會定期發放洗衣液、洗發水、護手霜之類的東西,多到用不完。
當然,它們有一個固定的名字。
江鷺時說:“勞保用品。”
齊鳴鷗愣了一下,驚恐道:“合、合适嗎?”
“有什麽不合适的?”
“我像嗎?”
“像啊。”
齊鳴鷗是藝人,護膚品用過了,化妝品也用過了,會用護手霜也沒什麽稀奇的。
聽江鷺時說得這樣斬釘截鐵,齊鳴鷗不僅沒有欣然接受,反而更難過了。
“不會吧。”齊鳴鷗說,“我這麽純潔,怎麽會像老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