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婚

第32章 神婚

葉挽秋在花轎裏找到那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少女時,她正被鐵鏈捆着手腳,嘴裏塞着紅布,滿臉淚水又驚恐地拼命掙紮着。

她運起靈力。白金光輝凝做薄刃,幾下便輕易挑斷那些沉重鐐铐。

接着,她取出少女嘴裏堵塞着的紅布,安慰道:“沒事了,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少女驚魂未定地死死抓着她手臂,整個人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全靠葉挽秋扶着她才能勉強起身。

她睜大眼睛,眼神渙散而茫然地望着面前這個忽然出現的白衣美人,嘴唇顫抖:“救……救我?你是……你是誰?”

話音剛落,少女忽然看到面前出現的東西,頓時尖叫着抱緊葉挽秋,口中語不成調地反複呢喃:“它們來了……它們來了!快跑,你快離開這裏!”

葉挽秋回頭,看見兩排身穿紅裝的木偶鬼怪正朝花轎跳着靠近過來。

它們手裏提着紅紙青燭的燈籠,躍動的光影讓木偶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恐怖。沒有眼白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們,臉上笑容陰冷。開裂過度的僵死弧度像是用刀将嘴角割開形成的,嘴裏發出無數個孩童扭曲在一起的凄厲尖叫。

隊伍末端,隐約還跟着什麽。像人,但又有着極其強烈的非人異類感。

“神明接親,生人勿近。”

“生人勿進!”

這是什麽東西?

看着不像妖或魔,怨氣和死氣都這麽重,倒更像是鬼怪一類的。

葉挽秋連忙揮出靈力抵擋,同時喚來一群紙偶讓它們守在少女身邊:“你躲回花轎裏去。”

說完,她迅速放下轎簾,周身白金光輝缭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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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花鳥紙偶輕盈飛舞而出,密集繞護在她身邊,靈活游竄着打亂了面前鬼怪的隊伍,限制住它們反抗掙紮的動作。

雪袖輕掃間,木偶手中燈籠的青色燭火一一熄滅。它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開始沒頭沒腦地亂沖亂撞。葉挽秋手中凝起靈力,動作幹淨利落地削斷了木偶的頭顱。

剩下的木偶則繼續摸瞎着朝花轎撲去,尖叫着要取抓轎子裏的少女。

凝固着撕裂般詭異笑容的臉一張張擁擠在花轎外,七八只手掀起轎簾想要往裏鑽,被葉挽秋留下的紙偶不斷攻擊着退出去,卻也始終不肯離開。道道搖晃鬼影漂浮在簾子外,孩童此起彼伏的叫聲聽起來陰凄可怕。

少女縮在轎子裏不斷哭喊着救命,被一只忽然從旁邊窗簾外伸進來的慘白手臂掐住喉嚨,硬生生想要将她朝外拖。

她痛苦地扭過頭,幾乎和那張眼珠漆黑,笑臉血紅的鬼臉鼻尖碰鼻尖地貼上,差點吓得昏死過去。

這時,一道霞紅靈綢忽然從外面游進來,拴住那木偶鬼怪的脖頸輕輕一收。面目恐怖的頭顱頓時應聲斷落下去,手臂也被紅綢繞着扯斷成幾節。

少女捂住脖頸,雙眼發黑地朝後躲避,滿臉眼淚,狼狽至極。

她看到外面似乎起了層火光,緊接着所有扭曲怪笑的鬼影都消失不見。空氣裏散開一層淡淡的,像是夏日清荷但又如霜雪冰冷的蓮香氣息。

轎簾再次被輕輕掀開。她驚恐萬分地擡起頭,一聲慘叫被緊繃過度的情緒卡在喉嚨裏出不來,臉色煞白。

花轎外站着并不是什麽可怕的鬼怪,而是一個紅衣烏發,玉面朱唇的絕豔少年。

他很快打量少女一遍:“有受傷麽?”

少女直愣愣地望着他,一時間連搖頭都忘記,也做不出任何反應,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吓裏回過神。但看上去身上應該是沒有傷口。

“待在裏面,安全了再出來。”哪吒說完,放下轎簾,回頭看着周圍地上滿是被葉挽秋解決掉的木偶鬼怪殘骸。

最後還剩那只變婆依舊活着,被無數紙偶湧上前,死死壓制住全部動作,覆蓋在那畸變的扭曲身軀上,像是被緩慢埋進了一座潔白無瑕的墳墓。

眼見那變婆還在吼叫着試圖掙紮,葉挽秋喚出雪焰準備一刀了結對方,卻在剛将雪焰拔出鞘半寸時便又改變主意。

随着雪焰迅速收回鞘內,淡紅光輝短暫閃過,卻仍然引得紫焰尖槍感應并共鳴一瞬。同樣色澤的神光主動缭繞在哪吒手中,被他很快握滅回去。

他看着葉挽秋翻轉手腕,用刀身敲斷變婆幾處關節,令它無法動彈,只能被紙偶禁锢在原地。

裹着刀鞘的劍鋒直指變婆的喉嚨,葉挽秋垂着眼睛注視着它:“你并非什麽修煉多年的大妖,能使用破境術将地仙祠藏起來,又奪其位要求以凡人少女做新娘,想必不會是你自己單獨就能做到的。說,背後幫着你的主使是誰?”

變婆瞪着眼睛看着她,這才明白她剛剛原本可以輕易殺了自己,卻又忽然半途收手的原因。

見這妖怪還嘴硬不肯回答,葉挽秋毫不猶豫便調轉雪焰打在它胸口處。清晰的骨骼破裂聲傳來,淡紅神光從刀鞘精細花紋上燃燒起來,眼看就要蔓延到它身上将它整個點燃。

發現死到臨頭,妖怪終于松了口,慌亂而恐懼地大喊起來:“是山主讓我接親的!他每隔幾年就會讓季家人找來一個不同命數的凡人女子,讓我在此接親,接去做什麽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為他接親,然後我就能自由了,我就能解脫了!”

“解脫?”葉挽秋皺起眉,仍舊神色警惕地看着它,“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被迫的?”

“我只要接來下一個,就好了,就解脫了……接來下一個……下一個……”變婆胡亂不清地喊着。

葉挽秋略微思索須臾,從它破碎的言語中猜測道:“你被山主困在這裏,只要給她接來下一個新娘,你就能解脫?”

她指着地上泥土裏層層疊疊的腐爛剪紙:“你看看這地上,滿是這些東西。想必被接去獻給山主的凡人女子早就不止一個了,可你一直都在這裏,你被他騙了,難道你沒發現嗎?”

說完,葉挽秋又隐約泛出幾絲同情,猜測也許是變婆根本無法法抗那個所謂的山主,所以才不得不為他接去一個又一個的新娘。

她嘆口氣,正準備詢問那個山主到底是誰又所在何處,卻聽見變婆回答一句:“我沒有……我沒有接到其他女子,我睜眼在這裏就已經是這樣了……我沒有接到。”

沒見過其他女子?

葉挽秋愣了愣,又低頭看着地上的紅紙,旁邊的大紅花轎,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你什麽意思?”

“變婆不止一個。”哪吒提醒,臉上表情不太好看,顯然是想到了什麽格外不好的事。

她看着哪吒安靜片刻,回想起變婆這種妖靈的由來,于是緩緩轉頭重新看着面前的怪物:“你生前是誰?”

這個問題似乎讓變婆愣住了。它呆在原地,半晌發不出聲音,只知道重複:“接親給山主,我就能解脫了。”

葉挽秋收回雪焰,伸手揮開那幾只覆蓋在變婆臉上的紙偶,仔細端詳着她尚未妖化的半張臉。

旁邊則傳來一個包含顫抖的柔軟女聲:“阿萱?”

她回頭,看到那穿着婚服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走出花轎,滿臉害怕又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只被紙偶死死壓制着的怪物:“阿萱,是你嗎?”

“你認識她?”哪吒問。

“阿萱——!”少女哭喊着跑過去想要抱住對方,被葉挽秋眼疾手快地拽回來。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變婆那半張人臉似乎有所動容,眼中既是茫然,也是悲哀。而另外半張妖面則更加兇神惡煞,恨不得将眼前少女活剝生吞的猙獰。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擠在一張臉上,看起來怪異又扭曲。

“阿萱姐姐!你是阿萱姐姐!”少女一把抓住葉挽秋的手跪下來,不斷磕着頭,“她是我年幼時期就在一起的好友,三年前被選中做了神婚新娘,換得鎮上一段時間的太平生活。我以為她早就死了,沒想到……沒想到……”

她邊說邊看向變婆那半張熟悉的臉,當下淚水漣漣,又緊跟着磕頭哀求道:“求仙子……求兩位上仙救救我的朋友,救救她吧,求求兩位上仙!”

聽了她的話,葉挽秋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每隔幾年,這裏就會選擇一名特定命數的妙齡少女去獻給山主結神婚。

也許是拿走了需要的東西,也許是做了別的什麽。這些少女在婚禮以後又會被殺死,屍體化作變婆複活,成為接引下一個神婚新娘的妖怪。也只有在找來下一個新娘以後,上一個變婆才能得到解脫。

想明白這點後,葉挽秋頓覺怒火中燒。而哪吒則略微晃神幾秒,耳邊隐約又回響起幾千年前陳塘關海祭時,那些高喊着“用奴隸的血肉來換全城風調雨順有什麽不可以”的刺耳話語。

他眨眨眼,很快抹掉那些不合時宜的回憶。

再次擡起視線時,哪吒看向葉挽秋,能明顯察覺出來她被這番真相惹怒到。

但她還是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先安撫着少女将她拉起來,然後告訴對方:“你阿萱姐姐已經化作變婆妖身,那就意味着她作為凡人的肉身已經死去。如今留在這副身軀裏的,也只是她一直未散的執念殘魂而已。我……确實救不活她。”

少女痛哭出聲,仍舊不死心地抓着她的手:“那她魂魄殘缺,若是入了地府,是不是也沒有辦法重新轉生成人了?”

葉挽秋抿住嘴唇考慮片刻,旋即做出決定,準備朝哪吒說出她想要帶着阿萱去冥府的打算。這勢必會耽誤試煉的進程與時間,但葉挽秋覺得這都不重要。

她不可能看着一個原本無辜的魂靈,被困在這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卻沒想到,在和她目光相接的瞬間,哪吒似乎就已經知道了她的打算,并主動開口:“我會讓黑白無常過來一趟,請他們幫忙找到這個女子的殘魂,重新融合穩定以後再入輪回。”

葉挽秋驚訝地看向他,正疑惑他為何會在試煉中幫自己,又聽到他補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默默看着對方良久,忽然回想起在之前那些夢裏,在哪吒過去的回憶中,陳塘關也曾經發生過無數件幾乎一模一樣的事。

也許正是這種過于殘忍的相似,讓他願意主動幫忙。

不是以插手試煉的方式,而是以他的個人意願。

“多謝三太子。”葉挽秋擡手行禮道。

“三太子……你是,你是哪吒三太子?”少女呆呆重複着,又想要跪下來感謝,卻被混天绫輕輕擦過膝下示意不用。

她淚眼朦胧地擡頭,聽到哪吒說:“我們想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知道多少,能都說出來麽?”

少女用力點點頭,說自己本名方茹,是這小鎮上一家玉器師父的長女,家裏還有一對弟弟妹妹。被選中做神婚新娘是兩天前的事,她在驚恐之餘也嘗試過逃跑,但都失敗了。

“他們說……如果我不做新娘,那山主就會發怒,大家就都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我……我不想讓鎮子有事,可我……可我也不想做什麽神婚新娘……”

“他們?是指這個季祖公廟裏的人嗎?”葉挽秋問。既然地仙祠被藏在這座廟裏,那所謂山主的事怕是和建立這座廟的人也脫不了幹系。

“是他們這樣逼迫你?”

“不止。”方茹抓緊衣袖,眼神空洞,“所有人都這麽說。只要有一個新娘送出去,山主就會賜予全鎮人安寧,大家就能繼續安居樂業下去……這樣的犧牲是為了所有人,也包括我的家人。”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哪吒一直看着她。朦胧間,方茹的模樣,似乎和曾經那個沒能被他救下的陳塘關少女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那個聽了他的話去女娲廟裏躲避海妖,卻被城內其他人聞訊趕去,親手拖出去活活打死,只為平息海妖憤怒而換取平安的少女。

那個被他護佑着幾經轉世,如今成為他行宮知客的少女。

“山主是誰?”他冷冷問。聲音不大,卻繃着令人膽寒的怒意,聽起來格外有壓迫力。

方茹似乎吓了一跳,然後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聽爹娘說,山主是這風祁山的神主。只有得到神主允許,大家才能進山采藥,拾柴,尋找玉石做生意。我們這裏的人,都是靠着風祁山的一切才能生活。”

“所以當這個所謂的山主提出要少女做新娘時,大家也不敢反抗。”葉挽秋厭惡地颦起眉頭,“這個陋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久之前就有了,之前大約二十年舉行一次。”方茹怯怯道,“只是最近幾十年也不知道怎麽了,間隔時間變得越來越短,大家都很害怕。可季家主說,為了全鎮百姓的安寧生活,我們只能滿足山主的要求。”

由來已久的傳統。近幾十年突然開始變得頻繁。

葉挽秋想起一千多年前被殺死在此的妖族少君燎淵,以及七十年前忽然失蹤的六鬥轉命燈,當即意識到這其中緣由。

由于六鬥轉命燈屬于神族法器,妖靈難以驅使。而凡人的魂靈是由始祖神女娲所造,也是六界之內最特殊的。

于是為了用轉命燈複活他們的少君燎淵,妖族以全鎮人的安寧作為威脅,索要這些有着特定命格的少女,并拿她們去做轉命燈的燈油。

再結合六鬥轉命燈氣息暴露這點來看,這位妖族少君怕是已經複活在即。

“季家為什麽要建這座廟?”哪吒又問,“他們和山主是什麽關系?”

“他們是鎮上的大家族,掌管着鎮上全部的玉石生意,又富又貴。我爹也為季家做了一輩子的玉器活。所以一直以來,鎮上但凡有什麽重要的事,都會請他們主持公道。建這座廟的原因……我不太清楚,只聽我爹說一開始是為了供奉季家先祖。後來,這裏也成了季家向山主上香祈福的地方。”

“那你們鎮上的其他人有見過山主嗎?”葉挽秋問。

方茹搖搖頭:“只有季家家主能有面見山主的資格。我們……大家其實想要的就只是好好過日子而已……”

說着,她忍不住又哭泣出聲,然後表情驚慌地擡起頭:“三太子,上仙。雖然這次你們救了我,但……婚禮被毀,若是山主發怒降下懲罰,還傷害到其他人,那我……”

“這不是可以把你送去做祭品的理由。”

葉挽秋打斷她的話,态度堅定:“沒有人可以為了保住自己生活的安寧,而理所應當要求無辜之人為其不斷犧牲性命。不交出新娘就要降下懲罰,那說明這個所謂山主就是個貪婪嗜血,殘暴不仁的怪物,是造成所有傷害與錯誤的源頭。你是受害者,不應該有任何自責。”

她的話讓方茹眼神短暫明亮一瞬,但又旋即空洞起來:“可我不想看到鎮子而因此出事……我不想我父母也……”

“不是‘因此’。”

葉挽秋既是糾正,也是勸導:“這個鎮子會發生這些事,百姓的生活會朝不保夕,始終沒有真正放心的那天,是因為有那個山主的存在。他才是唯一根源,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也只有徹底解決了這個根源,你們才能真正好起來。”

哪吒微微側過頭,安靜看着她,點墨鳳眼裏神情專注。

這話與她曾經在哪吒夢裏,對他一字一句認真執着地說“造成陳塘關所有災難的是東海,不是因為他想要反抗”的時候是如此相似。

“所以你別擔心。”葉挽秋安慰着明顯還面帶憂郁的方茹,“我一會兒先送你回家,然後再去季家問清楚,那個所謂的山主到底在哪裏。”

說完,她又轉向哪吒,意料之外地和他目光相撞。

哪吒愣一下,再想轉頭已經太遲,但還是眨眨眼睛,将注意力從葉挽秋身上移開,平靜道:“我叫冥府的人過來,你們先走。”

葉挽秋點點頭,扶着還朝阿萱依依不舍望着的少女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後,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對了三太子!我們天黑以後在哪裏見面?城門口?”

“不用,你繼續去完成試煉。”哪吒專心于将阿萱的殘魂從已經妖化的怪物身軀裏分離出來,頭也不擡地回答,“我知道怎麽找你。”

啊?

知道怎麽找她?

葉挽秋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理解這句話,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但她也沒細想太多,只回應道:“那我們先走了。”

她帶着少女離開這層被隐藏起來的空間,又從後門偷偷溜出季祖公廟,一路往家裏走。

路上,方茹始終心有愧疚,對于自己被救的事又感激又擔憂,一直唉聲嘆氣。

葉挽秋理解她作為從小就在這座鎮子長大,已經對山主的欺壓折磨習以為常,卻又沒有能力反抗。善良的天性讓她一直牽挂着鎮民與家人,甚至連自己活着都覺得是一件也許會對不起誰的壞事。

于是她反複安慰方茹許久:“不要覺得自己活下來是不對的。你還有父母和弟弟妹妹,他們看到你能好好回去一定會很開心的。”

然而事實好像與她想的不太一樣。

當她們來到方茹家的時候,葉挽秋發現,面對自己女兒的平安回來,兩位父母一開始的确又驚又喜。但很快,他們似乎又想起什麽,相互望了望,滿臉緊張地将方茹拉進屋裏。

“路上可有人看到你嗎?”方母握着她的手問。

只一個問題,葉挽秋就立刻明白過來。他們是在害怕自己女兒幸存的事被發現,一旦山主發怒,他們一家人都會成為其他百姓攻擊的對象。

“別擔心,這個山主的事,我會去查清楚,然後好好處理幹淨。”葉挽秋說着,将一串傳音鈴遞給了方茹。

“我馬上去一趟季家,打聽清楚這個山主的底細。這是我家的法器,若遇到任何危險就搖響它,我會盡快趕來幫你們。”

“多謝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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