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哼,我才不會蹭你
第10章 哼,我才不會蹭你
妖怪都是臭的兔子趕緊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被道士抱了一晚上,弄得它一身人味,明明就是香的。
再說,它本來也不臭。就算是臭的,抱着抱着也會抱香了。
兔子坐在塌上,看着陸天玑穿上道袍,又披上那件灰毛外袍,忽然開口問:
“姐姐,我今天需要洗澡嗎?”
“等我看看。”
說着,陸天玑走到了窗邊,捏着衣領推開了窗戶,窗外寒風呼嘯,大雪飄飄,凍得窗邊的陸天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看來今晚還需要兔子給她暖床。
于是,她趕緊關上了窗戶,道:
“洗一個吧,等會晚點我燒水。”
陸天玑回頭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兔妖,忽然想起了作夜那股嗆鼻的妖怪味。她趕緊掀開外袍的領子,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息……
床上的兔子看着她的行為舉止,它知道,這個道士又開始嫌棄它這個妖怪了。
兔子莫名有些委屈,它道:
“姐姐,我不臭。”
明明就多了一股妖怪味……
陸天玑走到床榻邊,掀起床上的被褥在地上抖了抖,幾根兔毛緩緩飄落。
她盯着落在地上的兔毛,眼裏是滿滿的嫌棄:
“臭就算了,你還掉毛。”
“姐姐,兔子掉毛是很正常的,況且我也不臭,不信你聞聞。”
說着,兔子挪到了床榻邊上,往陸天玑那兒湊了湊。
陸天玑看着湊過來的兔子,一臉鄙夷的俯下身,将臉埋進它脖頸處嗅了嗅。
兔毛柔軟又暖和,陸天玑竟覺得它身上也沒有那麽臭的妖怪味了。
但妖怪就是妖怪,道士就是道士,道士絕不可能承認妖怪是香的。
于是她擡起頭,佯裝做難受地咳嗽了兩聲:
“一股臭妖怪味。”
“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昨晚你打噴嚏,把鼻涕和口水都蹭在我的毛上面了,我都沒有嫌棄你。”
說着,兔子氣得磨了磨牙,将臉撇到了一邊。
聞言,陸天玑心中有些慚愧,但這也不能全怪她啊,誰讓昨晚兔子身上一股妖怪味
“這樣啊……那為了補償你,等會洗澡的時候給你抹一些我的香膏吧。”
兔子忽然兩眼放光,連耳朵也支棱了起來:
“那個香膏是姐姐身上的味道嗎?”
“自然……”
其實不然,那塊香膏是兩年前離開三清宗時,沐塵贈與她的分別禮物。
她倆被罰,沐塵多有愧疚,于是她特意摘了三清宗林子裏的桂花,将其制成了一塊香膏,贈與即将去雲澤鎮的陸天玑:
“姐妹啊,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今日我贈與你一塊香膏,它是由我親手煉制而成,花了我足足一個月的心血,當你想我時,只要抹上它,就能回憶起與我在三清宗一同修道的美好時光。”
陸天玑接下香膏,她雖挺懷念在三清宗修道的日子,但這塊香膏她一次也沒用過。那氣味香得過頭,不過用來掩蓋妖怪身上的臭味,應該還挺合适的。
“姐姐,我現在就要洗。”
陸天玑瞥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兔子,道:
“急什麽?還沒吃飯呢。還有,變小一點,這麽大一只妖怪待在家裏挺可怕的。”
聞言,兔子乖乖變小了一些。
陸天玑像往常一樣,洗漱完就去做飯,吃完飯便學着煉丹。
兔子這一天卻格外聒噪,過一會兒就跑來煩她:
“姐姐,都已經吃完飯了,還不能洗澡嗎?”
陸天玑坐在丹爐前,道:
“等晚一點。”
過來一會兒,丹爐熄了火,兔子又跑到她跟前:
“姐姐,丹藥都煉好了,還不能洗澡嗎?”
陸天玑拿着煉好的丹藥,道:
“等一會兒,別急。”
不到半個時辰,兔子又跑來:
“姐姐,已經很晚了。”
陸天玑看着窗外白花花的一片,不耐煩的道:
“天還沒黑。”
終于等到了天黑,在兔子的再三催促下,陸天玑燒起了熱水,兔子坐在小竈前,添柴添得格外賣力。
不一會兒,熱水便燒好了。陸天玑在木盆中調試好水溫後,便将兔子抱到了熱水中。
兔子乖乖的趴在木盆中,讓熱水沒過自己的身子。
陸天玑洗得格外認真,她脫了外袍,勒起了袖子,将兔子翻來覆去洗了好幾次,木盆中的水也換了好幾遍,但她依然覺得兔子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臭妖怪味。
她皺着眉使勁的揉搓的兔子身上的毛,兔子趴在木盆裏,仰起頭望着陸天玑,小聲的說:
“姐姐,那個香膏呢?”
陸天玑這才記起要給兔子抹香膏,于是她去箱子裏翻了許久,才将那一盒香膏給翻出來。
她在兔子身邊打開了香膏,兔子趕忙伸着腦袋湊過去嗅了嗅。
似乎……味道不對……
陸天玑催促她:
“快把鼻子拿開,還要不要抹了?”
兔子紋絲不動,鼻子就像長在了香膏上一般。在它的再三确認之下,兔子發覺這塊香膏的味道與昨夜的“人味”截然不同。
它擡起頭,道:
“姐姐,不是這個味道,這明明是桂花的味道。”
“別太挑剔,有東西抹就不錯了。”
說着,陸天玑用手指挖了一些香膏,就要往兔子身上抹去。
兔子立刻退到了木盆的邊緣:
“姐姐不是說,香膏是姐姐身上的味道嗎”
“對啊,我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陸天玑笑着蒙騙它:
“哎呀,這個很香的,別挑了。”
兔子望着她臉上的那抹微笑,心中十分不滿。道士一看就在诓騙它,它可是妖怪,鼻子可是極其靈敏的!
于是,它忽然湊到陸天玑身上,将鼻子埋到了昨夜人味的來源之地,隔着一層道袍,它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只可惜隔着衣裳人味變淡了,于是它拿鼻子拱了拱道士的衣領,在陸天玑還未反應過來時,它濕漉漉的腦袋就已經埋進了她的胸口中。
頓時,陸天玑顱內似乎炸了一道天雷,拿着香膏愣在了原地。
道袍中,兔子濕噠噠的鼻子蹭着她的肌膚,冰天雪地中如此冰涼的觸感,陸天玑渾身上下卻像燒起來一般。
過了一會兒,道袍中傳來了兔子極其不滿的聲音:
“味道明明就不一樣。”
粗鄙不堪!這只兔子果然不是什麽好妖怪……
想到這裏,陸天玑拿着香膏的手一緊,爾後提着兩只兔耳朵,将它從道袍中拽了出來。
被捏着兔耳朵的兔子一臉無辜:
“姐姐……”
陸天玑看着安然無恙的兔子,不禁疑惑有居心叵測的妖怪湊到她身上,怎麽沒被自己的妖力反噬呢?
莫非……兔子沒動什麽歪心思
即便如此,陸天玑依舊不悅。三清宗內從來沒有一個道士被妖怪這樣羞辱過,簡直讓她沒臉回去。
她冷着臉将兔子扔到了木盆中,頓時水花四濺,濺了陸天玑一身洗澡水。
陸天玑理好了身上的道袍,寒聲告訴它:
“以後不許往我身上蹭。”
兔子坐在木盆中摸不着頭腦,不就是嗅了嗅道士身上的味道嗎?昨晚還說動物的本能是相互依偎取暖,今日不過是聞了聞氣味就變臉,真是一個壞道士。
再說,今早它還給道士嗅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呢,人類不是最講究禮尚往來嗎* ?
作為禮尚往來,陸天玑給兔子抹了許多桂花味的香膏,洗完澡後,妖怪味的兔子變成了一只桂花味的兔子。
渾身散發着桂花味,兔子多有不滿,哪有妖怪是這個味道,若是道士多幫它洗幾回澡,等以後它回曲山了,它這只被桂花腌入味的兔妖不得被其他妖怪笑話死
它渾身都寫着不悅,就連鑽進陸天玑的被窩時,也是氣得不行。
但它想到等會就能嗅到香噴噴的人味,便打算暫時原諒道士。
誰知陸天玑今晚背對着它,完全只拿它當暖床的:
“你睡那邊,我睡這邊,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聞言,兔子也背過了身,同她背靠着背。
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嗎?今日就讓道士看看做妖怪的骨氣!
妖怪能有什麽骨氣陸天玑猜它只會像從前一樣貼上來,然後沒完沒了的喊着“姐姐~姐姐~”
誰知今夜兔子十分老實,睡覺時一動不動的,老實得她都有些抗不住凍了,兔子還沒轉來。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陸天玑咬了咬牙,轉過去抱住了兔子毛茸茸的後背:
“以後不許蹭我,除了晚上。”
兔子背對着她冷哼一聲:
“哼,我才不蹭會你。”
說着,兔子轉過了身,将腦袋埋在了道士懷中。
雲澤鎮的雪接連下了小半個月,這小半個月裏,白天陸天玑與兔子将道士與妖怪分得清清楚楚。
陸天玑如今不搭理它,兔子也不像從前一樣粘着她。兩人在小竈邊,一個煮飯,一個添柴,如此近的距離她們卻沒說過一句話。
到了晚上,陸天玑與兔子便将動物的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她和兔子相互依偎着取暖,兔子也肆無忌憚的嗅着她身上的人味。
即便如此,她還是賭氣不同兔子說話,兔子也不同她說話,因為它如今可是一只有骨氣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