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臭妖怪,你死了就沒有妖怪給我暖床了
第11章 臭妖怪,你死了就沒有妖怪給我暖床了
雲澤鎮連續下了半個月的大雪,今日總算雪停了。
這大雪一停,陸天玑窩在被窩裏,懷裏抱着一個毛茸茸的大暖爐,頓時覺得燥熱難安,熱得陸天玑渾身冒着汗。
醒來時,陸天玑的裏衣已經被汗浸透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把掀開了被子。
兔子在她懷中睡得正酣,它躺在床榻上,就像饅頭躺在蒸鍋裏,渾身上下冒着熱氣,被子一掀開,竟給了陸天玑一種如臨仙境的錯覺。
做妖怪就是好啊,冬天還能變熱乎。
陸天玑撇下枕在她胳膊上的兔腦袋,起身下了床榻。
她像往常一樣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好根據今日的天氣決定讓兔子睡床還是睡兔窩。
只見窗外一片寂靜,屋前落了一指深的厚雪,但今日沒有寒風呼嘯,與前幾日相比暖和多了。
兔子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落到了硬床板上,萦繞在周身的那股香味也變得淡了,它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悶悶不樂地睜開了雙眼。
它剛睜開眼,便看到了窗外的景色,剎那間就清醒了過來。
今日竟然沒下雪!
窗戶邊,陸天玑将半只胳膊探出了去,正當她思索今日這溫度到了晚上她抗不抗得住時,躺在床榻上的兔子忽然開口說話了。
兔子道:
“我出去打獵了。”
說着,陸天玑便聽到了它跳下床榻的聲音。
陸天玑頭也不回,平靜地從窗戶外收回了手:
“哦。”
就因為給它洗了一個桂花浴,兔子好些天沒搭理她,臭妖怪就是小肚雞腸。
陸天玑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這會裝上勤快了?臭妖怪不就是不想睡兔窩嗎?
兔子見她不說話,拉着臉走到了門前,又道:
“可能要去遠一點的林子,旁邊的林子都沒什麽獵物了。”
陸天玑依舊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嗯。”
爾後,她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響。窗戶外,矮小的兔子四條腿都埋進了深雪中,步履維艱地往前走着。
望着窗戶外的兔子,陸天玑的手不禁捏上的窗棂。
真是一只笨兔子,也不會變大一點再走。
雪地中落了兩行兔腳印,兔子走了幾丈遠後,忽然回過頭往窗戶這兒望了一眼。
見狀,站在窗邊的陸天玑立刻冷下臉,毫不留情的拉下了窗戶。
“嘭”的一聲,屋裏屋外便成了被隔絕起來的兩個世界。
屋外,兔子氣得磨了磨牙,回過頭繼續往前走:不就是回過頭看了壞道士一眼嗎,壞道士還生上氣了。
屋裏,陸天玑從箱子裏翻出一件幹淨的衣裳,将身上這件汗涔涔的衣裳換了下來。
爾後,她走到床前,将床上的被褥拿在手中抖了抖。
這回,抖下來的不止是兔毛,還有一陣冒着桂花味的熱氣。
陸天玑嘴角抽搐一番:
“臭妖怪,把我的床都睡得腌入味了。”
她将手中的被子再次抖了抖,确保将那些妖怪味全都抖出來,抖得她胳膊都發酸了,她才将被褥重新鋪到了床上,不情不願地鑽了進去。
陸天玑窩在被窩裏,閉上了眼睛:
“沒有臭妖怪,睡得都舒服多了。”
她閉着眼睛躺了許久,可始終都沒法睡着。
眼看這大好時光一寸一寸過去,她心裏的火是越來越大。
于是乎,她幹脆睜開了眼,在塌上坐起了身。
定是這臭妖怪今早忽然同她搭話,吵得她現在都不得安生。
*
陸天玑無精打采的在家裏坐了一天,幹什麽都覺得沒勁。
眼看天就要黑了,臭妖怪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這臭妖怪不會在林子裏遇到危險了吧?
陸天玑心情莫名煩躁,看着窗外越來越黑,她越發坐立難安,焦急地在屋裏轉了好幾圈。
最後,她站在了窗前,推開了窗戶。夜色中,雪地裏依舊是那兩行兔腳印。
陸天玑望着那兩行兔腳印出了神,最終,她将手探到了窗外。
随即,她眉頭一皺:不好,今夜一定降溫了,還是快些将兔妖找回來,遇上我這個心地善良的道士,兔妖也算命大。
于是乎,陸天玑帶上了符紙,從櫃子裏取出了長劍,鎖上門便往林子裏走去。
陸天玑循着屋外的兔腳印一直走了半個時辰後,走到了一片亂糟糟的林子,林子裏四處都是被雪壓斷的樹枝,雜亂無章的草叢,以及地上亂成一片的腳印。
她頓時覺得不妙,這次還真讓她給猜中了,兔子就是遇到了危險。
陸天玑蹲下身,将覆在雪地表面的雜草扒拉開,果不其然,那一片亂糟糟的腳印中,就有着兔子的腳印。
她順着腳印繼續往前走,腳印卻越來越亂,亂到根本無法辨認,她停在了林子深處,環顧着周遭的景象,只覺得這林子越發詭異起來。
忽然,她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妖怪的嘶鳴聲。
她當即握緊了長劍,轉身向着嘶鳴聲的來源處走去。
直到她看到了一只向外散發着金光豪豬,那只豪豬正堵着兔子的去路,朝它一陣狂吼。待陸天玑走進一看,那些金光竟然是豪豬身上的刺。
那些冒着金光的刺朝着兔子身上射去,兔子四處閃躲,慌亂的藏到了樹幹後面。
只是那些刺異常鋒利堅韌,它橫穿過樹幹,竟将一顆大樹給射倒了。
如此危急的形勢,陸天玑立刻就拔了劍,只見利劍出鞘,寒光中帶着一陣清冽的劍氣,那陣劍氣穿過林子,擋在了兔子面前,将那些豪豬身上的刺都給攔了下來。
還不等兔子緩過神來,陸天玑就以手持長劍站在了她面前。
只見長劍在空中輕輕一劃,那陣劍氣就随風而破,那些刺也齊齊落地。
兔子被陸天玑擋在身後,眼眸裏還映照着劍氣消散時冒出來的白光:
“壞道士,你怎麽來了?”
陸天玑撇頭看了身後的兔子一眼,輕飄飄的說:
“臭妖怪,你死了就沒妖怪給我暖床了。”
說着,陸天玑看向了對面嚣張跋扈的妖怪,根據她的收妖經驗來看,對面那只妖怪還是個厲害的角色。
那妖怪見到自己的刺都被她攔截在了半路,當即就像發瘋了一般,朝着她倆沖來。
陸天玑将長劍擋在了兔子面前:
“在我身後站好了,免得傷了你。”
兔子卻道:
“你不是沒有法力嗎?它很厲害的。”
它被這妖怪纏了許久,這妖怪就像吃了什麽瘋藥一般,一路追着它,怎麽跑都不會累。那妖怪身上的刺也似乎有貓膩,它從未見過一頭豪豬妖身上的刺如此堅韌鋒利,就連那些長了幾百年的古樹也能一刺刺穿。
那頭豬越來越近,它身上的那些軟刺頓時變得挺立起來,刺尖往外冒着寒光。
陸天玑握緊長劍,道:
“一頭瘋豬而已,不用法術我照樣收服它。”
只要那瘋豬敢往她身上撞,她不用出劍都能讓那只瘋豬落荒而逃,畢竟她身上可戴着吊墜。
誰知那瘋豬根本不是沖她而來,在快接近她倆時,竟在半路繞了一個彎,朝着她身後的兔子沖去。
瘋豬速度快得驚人,身上那些刺也随即朝兔子射了過來。
陸天玑用長劍去擋,冒着白光的劍氣再次護在了兔子身前。只是這次的刺似乎都長了眼睛,竟又從兩側繞過去。
她再次出劍,但那些刺總能找準空擋,擋了一波又一波,但那瘋豬卻絲毫不累,并且身上的刺射得還越來越快。
兔子沒有妖丹,身上還有沒有愈合的舊傷,在這樣的妖怪面前,竟毫無還手之力。
陸天玑的劍氣護了它一次又一次,眼看着護在它身前的劍氣越來越弱,陸天玑也有些精疲力竭了。
繼續待着此處,只能是死路一條。它死也就算了,反正活了兩百年也夠了,若是下地獄還帶着道士,它這個活了兩百年的妖怪一定會被閻王看不起的。
于是,它忽然往外跑去,準備将那只妖怪引開。
見狀,那瘋豬趕緊跟上了它。
兔子還未跑兩步,跟在它身後的那些刺立刻就追上兔子。
此時的陸天玑已無力出劍,眼看兔子性命不保,她頭腦一熱,竟朝兔子撲了過去。
她将兔子整個護在懷裏,飛得快的那兩根刺,一根刺穿了她的手掌,一根刺進了她的肩胛骨。
剎那間,她脖頸間的吊墜感應到了一股來自妖怪的殺氣,頓時浮在了半空中,将她們身後的東西都攔了下來,不僅攔了下來,那些刺還調轉方向,朝着豪豬射去。
豪豬遭到了自己妖力的反噬,渾身像爬滿了螞蟻,對于那些射過來的刺,它只能落荒而逃。
陸天玑轉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的刺追得滿林子亂跑的豪豬,随即對懷中的兔子笑了笑:
“看到沒有,我可救了你兩回。”
兔子被她圈在懷裏,似乎喪失了一只作為妖怪的本性。它看着道士身上那兩道往外冒着鮮血的傷口,竟覺得毫無食欲。
它在道士懷裏吸了吸鼻子:
“我以為你不會救我的。”
聞言,陸天玑一怔,她強忍着疼痛,理着腦子裏亂成一團的思緒,忽然開口道: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