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壓歲銀子

第38章 第 38 章 壓歲銀子。

正月初一, 徐家幾人皆睡得日曬三竿才起。

爆竹紅紙散在滿地雪白裏,為這素裹銀妝添了幾分喜色。

昨夜落了半夜的雪,這會t兒子倒是停了, 日光冒出頭來,天光正好。

檐下丫鬟們窸窸窣窣的動靜,聽見屋裏主子搖鈴, 魚貫而入的端着銀盆熱水、牙具牙粉的進去伺候。

“小姐新歲吉樂。”

一顆睡得頭發亂糟糟的腦袋從帳子中探出來,“新歲吉樂!”

華纓說着,不知自哪兒掏出幾個紅封來,小手往前一遞,闊綽道:“拿去花!”

綠稚也沒推辭, 笑着接過,與幾個丫鬟一道分了。

年下的賞銀,早在臘月裏發月俸時便一道發了,還有一身新衣裳, 今兒這紅封,是她們小姐獨賞她們幾個屋裏伺候的。

幾人心照不宣,喜盈盈的将紅封揣好, 伺候主子梳洗。

換上新歲的新衣裳,以徐鑒實為首, 徐家幾人去祠堂敬了初一的第一炷香,而後回到正堂用早飯。

長幼有序,先是徐九渙三人, 與徐鑒實磕頭請安。

這般年歲, 還要拿老爹的紅包,徐士欽臉臊的發紅。眼風一側,旁邊的徐九渙倒是利索的很, 揣進了自己袖袋裏,瞧着很是滿意了。

随後又是華纓姐弟仨,請安說着吉祥話兒,惹得徐鑒實唇角翹起,又掏出三個厚實的紅封來。

兩只袖袋沉甸甸,這才坐下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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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碗熱氣騰騰的馎饦,一張素餅,寓意團圓長壽。

用過早飯,宋喜先回蒼邬院了。

照着規矩,府中管事、仆婦、丫鬟和小厮,都要去請安。

徐九渙看着那仨小的,袖子一撸,眉梢飛揚,“來啊,玩兒推牌九。”

姐弟仨對視一眼,跑去屋外檐下堆雪人兒了。

他們是小不是傻,袖袋裏的紅封還未焐熱呢,休想诓走!

“欸——梭子也行啊!”

三人心似鐵,跑得頭也不回。

徐鑒實滿意颔首,倒是不必擔心他們敗了家底。

難得空閑,他放下茶碗,起身去前院書房,準備趁着這好日天晴,将書房的書冊收整一二,那都是他的寶貝,莫說是讓下人代勞,就是這倆兒子,他都不稀得用。

徐九渙将袖子放下,幽幽嘆道:“長大了果真是沒幼時好騙了。”

徐士欽端着茶碗,忍不住冷嘲一句:“小孩兒的紅封都騙。”

徐九渙起身,伸了個懶腰,過來給他一腳,輕哼道:“騙你的了,管得真寬。”

話出口,就見徐士欽眼睛倏地睜大了。

徐九渙擡眼望着房梁,往前想想,好像……

他扭頭就走。

哎呀呀,多少年前的事了,竟還提起,不害臊。

徐士欽:“哼!”

家裏悠閑一日,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帶着姑爺回娘家的日子。

宋喜今日起晚了些,丫鬟伺候梳頭,拿着兩只步搖簪子問,“夫人想戴哪只?”

宋喜看了眼,搖搖頭說:“都太豔了,換那只青玉琉璃蘭花簪吧。”

“還是年節呢,夫人打扮的這樣素淨……”梳頭丫鬟遲疑道。

“無妨,就換那只吧。”宋喜照着銅鏡打量自個兒,便見徐士欽自屏風外進來,身上穿戴齊整,俨然一副待命的架勢。

見着男主人進來,丫鬟伺候梳妝完,便福身退了出去。

宋喜不滿的嗔道:“你瞧什麽呢,自個兒起得早,竟是不知喊我一聲,手忙腳亂的,時辰都要晚了。”

雖說昨兒用晚膳時,公爹便說,明早在各自院裏用早飯就是,不必折騰,耽擱時辰。可這也委實晚了些。

徐士欽看着她,“昨夜歇的晚,想你多睡兩刻,便沒吵你。”

說着,他目光上移,看向她的發髻,問:“怎的沒用那新釵?”

宋喜瞪他一眼,起身往外走,“今兒是寶蕙帶新姑爺回家的好日子,我打扮的那樣豔做甚。”

桌案飯菜已擺好,一雙兒女去陪公爹用早膳去了,這屋裏便只有他們夫妻的兩雙碗筷。

很快吃完,茶水漱口,宋喜與徐士欽一道出門了。

九曲坊住着的都是達官顯貴,這個時辰,幾家門前已然有攜妻帶子來拜年的,見着徐士欽夫妻,福身問安,寒暄兩句,又各自散去。

果然,他們到武定伯府時,日頭已高,幾個出嫁的姑娘都帶着夫君孩子回來了,給伯夫人請安罷,女眷們留在暖閣與長輩說話,男子跟着武定伯去了練武場。

聽得宋喜夫妻倆回來,武定伯一張臉苦兮兮,“你們比試,我去招待侄女婿。”

姚明牧斜襟挎在腰間,聞言不厚道的笑道:“爹這模樣,像是咱們幼時被五叔逼着紮馬步似的。”

姚明山雙手環胸的倚在武器架前,哈哈大笑:“紮馬步咱們都會,大伯胸無點墨,做文章才是難為。”

武定伯心裏苦,但他不說。

去吃點墨嘛,為了他好的……

“岳父留步。”

身後忽的一道聲音響起。

“小婿對小徐大人多敬仰,不知可否與岳父同去?”姚寶蕙的夫君拱手問。

練武場靜了須臾,幾張臉目瞪口呆。

武定伯喜不自勝,“成成成,咱爺倆兒一道去!”

姚明牧不解:“怎會有人覺得那筆杆子比咱們的木槍輕?”

姚明山聽樂了,手肘怼了下姚明琢,幸災樂禍道:“大哥,這也是個胸無點墨的,趁早讓他去營中吧,給家裏省些束脩銀子,還能吃頓酒。”

姚明琢斜他一眼:“你去與我爹說。”

“那可不成,大伯還沒動靜呢,大娘都得用掃帚揍我。”

幾兄弟正說笑話兒,遠遠就瞧見一道少年郎的身影跑來。

徐華宋沒少來姚家,對這院子熟門熟路,不必下人帶路,自個兒便尋了過來,衣袍帶風,歡喜道:“表兄!”

“就你一個?幾個妹妹呢?”姚明牧揚聲問。

“阿姐和姐姐都去了蕙表姐那兒,她們說不想來練武場吃土!”徐華宋也大聲回,與徐士欽五成相像的稚嫩臉上笑逐顏開。

“欸——泱泱也來啦?”姚明牧聽見,眼睛咻的睜圓了,問道。

幾句話間,徐華宋跑了過來,聞言點頭。

“我去找泱泱玩兒!”姚明牧丢了手裏的木槍,撒腿要跑,卻是猝不及防的被薅住了後脖領拽了回來。

“這麽大的人了,老往姑娘堆裏湊什麽?沒個分寸。”姚明琢皺眉教訓道。

幼時便罷了,如今他們都是要說親的年紀,還往一處湊,給人瞧見,免不得要說閑話的,他們是男子無礙,但對姑娘家的名聲卻有損。

“又不是外人。”姚明牧不滿嚷嚷,撲騰得像個雀兒。

徐華宋撐着演武臺跳上來,“阿姐尋二表姐有事說,才不跟咱們玩兒呢。”

.

華纓确實有事與姚寶湘說,才趁着今日嬸娘回娘家,腆顏跟着一道來了。

委實是姚家的宴席擺的太晚,要到年初十,她等不及。

屋裏,幾個姑娘擠在軟榻上,丫鬟們将幾位小姐喜愛的茶果點心端來,又取了幾卷閑書,才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姚寶蕙自去歲秋裏出嫁,回娘家次數寥寥,她夫家是書香門第,規矩比他們伯爵府還要多,她處在檐下,難免要謹小慎微。

這還是她成婚後,她們姐妹幾個頭回聚的這樣齊整。

姚寶湘今歲十七了,秋裏也要成婚了,帶頭打趣大姐姐,話裏不免問幾句閨房之事。

姚寶蕙羞得臉頰泛紅,只道:“等你成親就知道了。”

三小姐姚寶璐剝着栗子,頭也不擡的道:“靖安世子那樣健壯,怕是貪的緊,二姐姐趁着出閣前多吃些,養壯實些。”

“姚寶璐!看我不撕你的嘴!”

縱然如姚寶湘這樣性子潑的姑娘,也被這渾話惹得臉燙心跳,跳起來便要揍她。

“且先等等,”華纓将兩位表姐分開,語氣鄭重道:“我有話與湘表姐說。”

姚寶湘好奇,“這事有關我的?”

華纓點點頭,手裏握着顆小金桔,斟酌一瞬,開口道:“除夕那夜,我在大相國寺見着了靖安伯世子,身側有個姑娘,瞧着舉止,關系不似尋常。”

姚寶蕙張了張唇,輕聲問:“可是看錯了?”

另幾人臉上神色也有些懵。

華纓輕搖首,“雖是天色晚,但我瞧得真切,一路跟了去,見那輛馬車從曹門出了城,那處冷清些,我怕打草驚蛇,便沒再跟。”

房中的熱鬧勁兒散了,幾人默默的看向了姚寶湘。

姚寶湘豐腴的臉頰氣得鼓起,一巴掌拍在矮案上,穿鞋就要去算賬。

姚寶蕙梳着婦人髻,發髻上的步搖晃了晃,趕忙攔住她,“別氣別氣,咱們先商量商量!”

“就是,年裏生氣是要趕走好福氣的,我祖父被爹爹氣着,都攢着等出了正月收拾他呢,”華纓也趕緊去拉住她一只胳膊,這牛勁兒險些抓不住,“湘表姐要是這樣沖動,我就不跟你說了……”

“你敢!”姚寶湘氣得手指戳她腦袋,“阿敏從前有句話說的對,你要是敢不告訴我這事,待我日後t知曉,少不得難過,我就得用阿爹的木槍揍你了!”

華敏往嘴巴裏塞了個蜜餞兒,含糊不清道:“阿姐騙你的,才不會瞞着呢。”

不然今日也不會與她一起過來啦!

姚寶芳說大實話:“二姐姐,你也打不過泱泱啊。”

姚寶湘:!

将人拉得坐下,姚寶蕙道:“這事早知道要比晚知道的好,過會兒趁着人少,你與三嬸通個氣兒,後日靖安伯府不是宴請嘛,正好趁着這回,讓三嬸問問,且看看段家旁人可知曉此事。”

若是段家人都知道,唯獨瞞着她們家,那便要上門讨個說法了。

但若那女子只是段晁養在外面的外室,在寶湘出嫁前,讓段家的将那外室打發了就是。

姚寶湘雙手托腮,仰着腦袋,“外祖母他們知曉與否,又與我是何幹系?”

她說着,憋了憋,不痛快道:“他都髒啦!”

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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