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循藤尋根

循藤尋根

線索一來,一切就都好說了。

有些人解決病症,而有些人解決病因。

李建軍就是後者那樣的人。

關于這個傳說中的“盧哥”,他早有耳聞,據說這個人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錢,而且不愛光明正大的靠勞動賺錢,而是熱衷于靠着各種各樣的渠道撈偏門,因此也涉足些不幹不淨的産業,非法的勾當也沒少幹過。

這次竟然找一幫小混混幫他從廠裏偷廢鋼廢鐵?

他其實也一時不太能夠理解,這個神秘的盧哥到底能靠這些破銅爛鐵掙到什麽錢。

但是既然與合金廠有關,就是和國家利益密不可分的,以偷盜的方式私自侵吞國家財産,自己作為合金廠保衛科的職工,就是要堅決與這樣的行為做鬥争!

第二天,他早早換上便衣,又來到了的确良他們住的地方附近埋伏。

昨天晚上他已經數了人數,這幫混混團夥一共就八個人,所以當下午時分,小小的平房木門嘎吱一響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出來了幾個人。

一、二、三……沒錯,八個人都出來了。

其中六個人拎着昨天那一蛇皮袋廢料,另兩個人鎖了門,看方向應該是往農貿市場走。

李建軍隔着很遠跟着那六個混混,他們一直插科打诨,走走玩玩,完全沒有發現他。

混混們明顯去的不是正常人平時會去的地方,他們七拐八拐的,看樣子是往旁邊那座山上去的路線,這就不太好跟蹤了,李建軍只好再次拉長距離,跟着他們若有若無的聊天聲也上了山。

這座山并不高,熟悉的人基本上一個小時就能爬到頂,沒來過的人只要順着踩平的土路走,也沒有迷路的風險。

李建軍随着那幫人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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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抗日戰争時期為了避難而挖的防空洞,後來就自然廢棄了。

因為實在是有些陰森恐怖,林城總是流傳着關于這個洞的,不同版本的靈異故事。

那幫人把洞口高高的草撥開,一個年紀稍長些的混混從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其他人共同把那個蛇皮袋遞給他。

把蛇皮袋安放好以後,那個年長的混混從洞底拿出一面破銅鑼。

“嘭—嚓——”他以兩短一長的節奏敲了三回。實話說,有點像收破爛的,但是仔細聽來也略有不同。

借着這一小會功夫,李建軍逐漸靠近到能夠聽清他們對話的位置藏身。

年長混混又下去把鑼放回防空洞裏:“行了,這回他們應該知道了,等盧哥的人今晚取吧。”

旁邊的小弟有點不耐煩的語氣:“真能裝,也不嫌麻煩,搞這出虛的。”

“什麽虛的實的,你管那麽多,拿錢就得守規矩。”

小弟有點不服氣:“那我清楚,就是這些破暗號太麻煩了!兩短一長貨已放好,兩長一短避避風頭,緊急情況敲三聲短,我背了半個月還沒記全。”

“那是你腦子笨!”年長混混伸手摟了一把小弟的頭:“走!下山!”

這幫混混到底是半大孩子,一點也沒發現不遠處草柯子裏潛伏的李建軍,他默默把暗號記了,等到叽叽喳喳的聲音逐漸飄遠,直到消失不見以後,他以八年老兵的矯健身手,利落的踩上梯子,迅速地進了防空洞。

雖然他小時候沒少上過山,但是進這防空洞還是頭一回。可能怕孩子摔着,每個小孩都是聽着家裏大人講着關于這防空洞的恐怖傳說長大的,不過只要長大了就會發現這裏并不可怕、也并不神秘,只是黑了點、潮濕了點。

李建軍從斜挎的包裏拿出手電筒,照亮了所在的空間。

這是一條不長的隧道,長度大概七八米,他打着手電筒往裏邊走邊看,隧道頂部挂着幾只蝙蝠,他連忙關了手電筒,還好看見了側面的一扇鐵門,他摸黑走了兩步,進了那個房間又打開了手電筒。

房間重新亮起的瞬間,這個不大的空間裏的狀況,讓李建軍一下子震驚住了。

剛才經過的防空洞裏的隧道基本上都是土牆,灰灰的,可是這個房間的牆面上卻遍布暗紅色的痕跡,可能是廢鐵堆積而粘在牆上的鏽跡斑斑,也可能是……

李建軍沒往下細想,一直保持着冷靜的狀态,他在牆角發現了那包蛇皮袋,以及不知道他們哪天放的另外幾袋子。

上面都沒有灰塵,應該也就是一周左右陸續放在這裏的。

他打着手電筒仔細的觀察了一圈,在牆上發現了白粉筆的記錄,根據上面顯示的取貨時間,李建軍推算出今晚正是老盧他們來取貨的日子。

地底下空氣不太流通,加上那股濃烈的鐵鏽味,李建軍感到有點暈暈的,五感過載,他只是簡單的記錄了那個取貨時間的規律,就從那個房間退出來了。

這個防空洞後面還有兩個空間,中間位置的那個空間很明顯曾經是指揮部一類的,裏面有桌椅板凳那些東西,而且還有個櫃子,面上蒙着厚厚的灰土,結合推開這間屋子的鐵門時滞澀的程度,他斷定肯定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最靠後的那間竟然上了鎖。

思索片刻後他還是決定躲在防空指揮部裏,一旦老盧的人來取貨,他立馬就能發現。

李建軍把門縫敞開了一絲,估摸着時間,也快到夜裏了,就坐在那扇門裏等待着。

極度的耐心往往是無往不至的,很快,隧道入口的方向就傳來了講話聲,随後出現了下梯子的聲音,李建軍很快根據聲音推測出,來的人一共有三個。

他們正是盧哥的手下,三個人也沒多說些什麽,麻利的開始搬運那幾袋子鋼鐵。

這幾個人把袋子扛在肩膀上,鋼鐵碰撞的聲音滲透出一股寒意。

他們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防空洞裏,沉寂了許久後,李建軍從門縫裏小心的觀察了很久,确認那三人已經離開且不會回來後,他上了梯子,原路爬了上去。

山裏的夜十分的寂靜,李建軍循着那三個人背着的袋子裏鋼鐵相互碰撞的聲音,在黑暗的空氣裏摸索着前進。

他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強大的虎,追逐着三只野兔,野兔跑跑跳跳,他緊随其後不是為了立馬大吃大嚼,而是耐着性子,尋找他們深藏不露的、隐蔽的巢穴。

很快他的目的就實現了,這三個人扛着麻袋,來到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自建小院子裏,四處張望着觀察了一會後才走了進去。

從外表上看這裏類似一個修理鋪的感覺,院子角落裏堆着很多碎紅磚、水管,遍地放着零件、還有些木工鉗工的工具之類的。

可是就連十幾歲的小孩都會覺得蹊跷,修理廠不說開在居民樓吧,起碼也得是在老百姓們平時會活動的區域開,這深山裏的修理廠百分之一億內有玄機,也許也不只是用作堆積鋼鐵廢料,肯定是嘗試暗中掩蓋着什麽。

李建軍眼前又出現了防空洞鎖着的那扇鐵門。

看來自己還要過來多觀察觀察,真是個修理廠就不是什麽大事,可要是真的涉及什麽違法交易,傷害到林城人民的生命財産安全,哪怕自己就是豁出這條命來,也要把這幾間平房端了!

看着那座小院裏就像無人般寂靜,他估摸着今晚應該不會有什麽重頭戲上演了,就蹑手蹑腳的從小路下了山,回了家。

他沒有開燈,随便用毛巾擦了把臉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直在想今天的經歷,中途又爬了起來,把今天得到的幾條重要線索寫在了本子上。

清晨的第一路陽光透過玻璃的時候,李建軍也睜開了眼皮,他迫不及待的2出發上山了,就像打游戲通關一樣,成就感像毒藥一樣驅使着他。

按着腦海中清晰的記憶,他輕車熟路的來到那座院子附近,找了個地勢較高,能縱覽院中全況的地點埋伏了起來。

出色的偵查與反偵察能力,李建軍就像變色龍一樣融入了環境。院子裏的人都完全沒有意識到異常。

很快他就發現了這座小院的不尋常,從裏面出來的幾個人都背着長杆獵槍,明顯和常人的狀态有別,周圍四五米範圍內的間都布滿了黑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狠戾。

這幫人早早出了門,半天後就陸續回到了院子裏,每個人背後的槍口上挂着好幾個女士皮包,那是他們的獵物。

沒想到他們看場子的縫隙還兼職搶劫,李建軍氣的臉都憋紅了,這幫人一定是經常做這種惡事,已經在林城形成了這種和□□一樣的組織,而且威懾力很強,被搶包的女士們沒有一個敢報警。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報告組織申請增援,廠公安處派出大量警力,當日就把小院中的這幫人一舉抓獲,尋釁滋事、搶劫、偷竊國家資産,直接扭送到省裏量刑。

自此之後,李建軍花了兩天時間深入敵後,摸清路線,直接打擊了林城最大的黑惡勢力這件事跡讓他在小城徹底出了名,林城的三歲小孩都知道保衛科有這麽一個勇敢的戰士。

但是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這幫人就算再兇惡也只是盧哥的爪牙,被抓走一波很快還會再出現新的一波。

只要不髒了自己的手,具體是誰來幹活,盧哥這種人根本不會在乎。

可是李建軍是不擔心這件事的,作為驕傲的戰士,他一點也不畏懼那些黑暗中的蟲豸。

不管是什麽樣的困難,自己都能無往而不利。

那時候的他就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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