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波瀾再起(下)
波瀾再起(下)
“好了。”趙越一件一件收起那些用品。
“你這包紮的也太誇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骨折了呢。”
王宇起身坐在床上,反複的看着腿上的幾圈厚厚的繃帶和膠布。
“你這地方傷的比較深,容易感染,得包嚴實點。”趙越把生理鹽水、碘伏、紗布等依次歸位,又整理了半天,把診室恢複原狀。
“試試能走嗎?還疼不疼?”他回到王宇身邊,關切地問道。
王宇小心的嘗試着活動了一下:“好多了。”
趙越和劉醫生打了個招呼後,拿上自己的東西,兩人準備離開診所。
趙越幫王宇打開了診所的門:“你車呢?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就停在門口……我車呢?!”
王宇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上了樓梯,又出了診所的門,結果就迎來了這樣的噩耗。
他的自行車被偷了。
王宇突然想起自己來診所的時候太疼了,車子忘記鎖了。
可是沒想到處理傷口也沒多久,,就這一會兒功夫就被人給偷走了,這幫人真可恨啊。
想起自己的自行車就這麽丢了,王宇就感覺十分心疼。
那是他第一筆工資買的,到現在也沒滿一年,一直愛惜的不行。
Advertisement
不僅給他的車專門訂了一塊防雨水的塑料布,還有一個專門的小箱子,裏面專門裝着保養自行車的工具。
每周末他都要專門抽出一段時間,在宿舍樓下把車從裏到外檢查一遍。
用肥皂水、清水,再換成幹布,裏裏外外,從表面到微小的縫隙都擦的幹幹淨淨,直到車身的漆亮到可以反光的程度。
最後還要再拿出小刷子,給鏈條塗上一點兒潤滑油。
“我心愛的車子。”王宇攥着拳頭,放在胸口,做出一個誇張的痛心疾首的動作。
趙越說:“那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這兩天再找找,沒準能找回來。”
“你這腿……”他頓了頓,然後開口詢問:“要不…我背你?”
“那影響多不好啊。”王宇嘴上這麽說,手卻誠實的舉了起來。有點像是求抱抱的小狗。
趙越笑了笑,走到王宇面前,背過身微蹲了下來,一把就把王宇背在了背上。
趙越就這樣背着他穩穩地走了兩步。
王宇環上他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還挺有勁的!”
“還行。”趙越依舊是有點淡淡的,可是心裏泛起微微的小得意。
“回你單位嗎?還是去哪?”
“嗯,回保衛科。”
王宇靠在趙越的背上,輕輕嗅着趙越身上那股消毒水獨特的味道,內心裏有種踏實的感覺。
之前他一直默認趙越是一個需要他去保護和照顧的小朋友,總是下意識的擋在他前面,細心關照着他的情緒,怕他遇到一點辛苦。
他是心甘情願的想為趙越多做一點,不求回報。
以前沒有設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真到了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他也會這樣果斷的伸出援手,王宇感到非常感動。
他幾次心疼的讓趙越把自己放下走一會兒,別累壞了,趙越全都拒絕了。
好在診所到廠北門的路不算太遠,趙越一路上只歇了一小會,二十多分鐘就到合金廠附近了。
兩人剛看到合金廠門口牌子上的大紅字,就聽到前方傳來了嘈雜的議論聲,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廠門口。
“你們廠裏今天有什麽事嗎?怎麽這麽多人?”趙越十分奇怪。
王宇同樣摸不着頭腦:“我也不知道啊,怎麽這麽多人?”
趙越一用力,把王宇又往上托了托:“走,去看看。”
兩人來到了人群的邊緣,趙越扶着王宇,人挺多,一時看不清前面的情況。
他倆向一個看起來比較熱心腸的拄拐棍的大爺打聽起來:“大爺,咋回事?這麽多人都圍在廠子門口呢?”
大爺搖了搖頭:“有個姑娘包被搶了,在廠裏做筆錄呢,大白天的真是造孽啊!”
王宇震驚的嘴巴張大成O型:“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是啊,自從他來林城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惡性搶劫案,一直都是和平寧靜的,偶爾需要出動的任務,也不過是調解調解鄰裏的小摩擦,或者批評帶吓唬一下偷摘別人家果子或者蔬菜的調皮熊孩子這種級別的小事情而已。
而且從面前這客觀的湊熱鬧的人頭數量,也能看出這種事情在林城并不尋常。
“據說是最近突然出現的一個壞人,外地口音,那姑娘說還拿刀呢!幸好只圖財不害命,不然多吓人!”大爺說到激動時,狠狠的用拐棍砸着地面。
“文化宮那個案件以後,林城就不太平!”大爺好像沒看清王宇穿的制服,只把他看成是一個和他一樣看熱鬧的熱心市民,繼續滔滔不絕的評價着。
“要我說這些警察,吃公家飯,一個比一個窩囊,這麽些日子了,也沒查明白,兇手是死了還是逃了,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要不老百姓怎麽安的下心!成天家不辦實事,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王宇看着大爺,咬着嘴唇,不吭聲了。
他一向臉皮挺薄,更何況是這麽直接的批評,直接變得臉色通紅,心裏十分內疚,暗暗自責。
那大爺說了半天,終于停了下來,像是累了。
他把雙手疊放在拐棍上,開始打量着王宇和趙越兩人。
“小夥子,你倆是幹啥的?”
趙越連忙把王宇護在身後:“我倆就上廠裏,路過,湊個熱鬧。”
“先走啦大爺!”不等大爺反應過來,他就拉着王宇往人群裏擠了。
半刻鐘以後倆人才擠到了大門口,進到了廠裏。
“呼……怎麽這麽多人啊。”趙越松開了王宇的手腕,撲了撲身上的灰。
他突然想起來王宇還是個“傷員”,連忙回頭查看。
“你沒事吧?剛才我忘了你腿受傷了…”
“你上完藥就沒事兒了,咱可是警校出來的大小夥子,體質倍兒棒!”王宇撩開褲腿子:“你看看,沒準早愈合了。”
趙越笑着推了他一把:“神經病!白背你一路了。”
“有人背幹嘛拒絕,那是傻子!”王宇露出了一個有點狡黠的笑。
兩人打打鬧鬧的往保衛科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辦公樓,他倆就遇上了一個同事:“王宇?你巡邏回來了?”
那人急匆匆的,丢下一句話就往前快步走去:“別玩了,趕緊回樓裏,出事了,一會要開會!”
看着他神色匆匆的感覺,王宇頓感事情不妙,于是轉身和趙越簡單道了別,就也腳步加快,着急的往辦公樓走。
王宇剛踏進樓門,就聽見一陣哭聲從裏面傳來。
沿着聲音的方向,他來到了接待室門口。
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一聲低沉渾厚的嗓音:“進。”
王宇進了接待室,看到王振業正低頭做着筆錄,旁邊坐着臉色陰沉的科長,對面坐着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女孩低着頭,抽泣着。
從背影看來,她目測也就是十七八歲,穿的挺樸素的,一身學生氣。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王宇注意到她臉上腫腫的,有好幾塊淤青,嘴角也破了,流着血。
“報告!王宇今日廠區巡邏完畢。”王宇端端正正的敬了個禮。
“知道了,你先到會議室等着,一會開會。”科長擺了擺手,嚴肅的令人害怕。
王宇退了出去,進了會議室。
同事們都早早坐在裏面,竊竊私語着,似乎是在讨論着這場搶劫案。
王宇坐在了他平常坐的那個位置。
看他來了,旁邊的吳哥立馬和他搭話:“怎麽回來這麽晚?聽說了嗎?廠區裏出大事了,有個搶劫犯!”
王宇木木的點了下頭,他腦海裏一直盤旋着剛才拐棍大爺的那句話。
“文化宮那個案件以後,林城就不太平!”
……這些事情會有所關聯嗎?
吳哥見他沒說話,又輕輕用手肘碰了碰王宇:“你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神?”
王宇小聲說:“我巡邏時候摔了一覺,進診所一小會車丢了,大白天被人偷了。 ”
“我的媽呀,你沒受傷吧?”吳哥連忙看向王宇,反複确認他摔得嚴不嚴重。
“沒事,當時疼,就腿卡破了點皮,明天就長好了。”王宇擺了擺手。
“最近這是咋了,以前從沒有過這種事,自從那個案件開始,接二連三的,出了這麽些事。”吳哥的聲音逐漸變小,好像是在和王宇說,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啊,怎麽自從這案件發生以來,就處處都發生着不順的怪事。
難道十年前的那個殺人犯又要開始動手了?
王宇腦殼脹脹的,太陽穴上的筋跳動着,伴随着陣陣的鑽痛。
片刻過後,科長和王振業進了會議室。
兩人面色鐵青,肯定與剛剛的搶劫案有關系。
“全體注意,現在開始開會。”科長坐在了前面,王振業輕輕叩了叩桌面。
“大家都知道,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咱們家屬區旁發生了一起惡劣的持刀搶劫案。”
“受害者是附近一中的女學生,今天上午十點左右出門買東西,回家路上,搶劫犯從角落裏竄出來,用刀抵着她,搶走了她的包還有随身的一些現金,還想占便宜,受害者被吓的大聲反抗,被歹徒打了好幾拳。”
“還好有幾個午休的工人路過聽見了呼救,正過來幫助受害者的途中,歹徒逃走了,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據目擊者和受害者稱,那是一個個子中等的男人,留着很短的寸頭,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作案時用東西蒙着面,眼皮上有塊一厘米左右的陳年疤痕。”
聽到“眼皮疤痕”這幾個字,保衛科幾個年長的同事明顯有些不安。
“根據這一明顯特征,我們懷疑是十多年前抓捕過的一個犯人,并且科長剛剛和關押此人的監獄通了電話,”王振業頓了頓,“此人在三天前,逃獄了,至今未能确定蹤跡。”
王宇前面的老秦打了一個寒戰,緩緩地站了起來,聲音顫抖的說:
“難道是他……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