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宴
晚宴
是夜，晚宴
帝後主座在上，西戎王及其七八個臣子随從坐于右側，仁安公主坐在左側。臺下舞姬們随着琵琶古筝長袖善舞，桌上酒食豐盛。
三十九歲的西戎王斛律罕一身西戎服飾，身形高大，長相英俊，絡腮胡，常年居于西戎，膚色黝黑，頗有男子氣概。l
斛律罕酒量甚好，作為邊境小國大王的他站起身舉起酒碗敬北涼皇帝，“小王自去年王後去世，一直沒有立後，如今來求親北涼，”
斛律罕看向仁安公主，仁安點頭擠出淡淡一笑以示禮貌。
斛律罕心生喜歡，回頭看着北涼皇帝。“聖上賜給小王一個如此美麗賢良的嫡出公主，實在是讓小王受寵若驚。今後西戎與北涼親上加親，相信未來兩國定會更加團結。”
“哈哈，好!”皇帝起身端起酒碗，龍顏大悅。“素聞西戎王英勇善戰，為人豁達，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坐在皇帝一旁的皇後，一身華服端坐，笑着點點頭很滿意。
雖然之前皇後生氣皇帝讓女兒仁安和離，再嫁西戎。但轉念一想，仁安再嫁西戎，中宮便手握了更多的政治籌碼。對自己那已經身為太子的兒子，和朝廷中任職的母族一脈，都是良好的助力。
并且西戎夫死再嫁已是習俗，民風開放，并不排斥女子再嫁。再說仁安去了也是王後，即便大漠荒涼，離京遙遠，應該也不會吃太多苦。如今見西戎王男子氣概，皇後更是滿意。
皇帝回過頭，看向仁安公主。“仁安啊，”
一身珊瑚粉錦繡華服的仁安起身，低着眼眸。“是。”
“以後在西戎，定要謹遵為後之道，”皇帝看向西戎王，想着在諸國權利角力中，又得一助力，不禁暗自高興，眼尾都笑出了幾條深紋。“好好侍候西戎王，謹記女德教習，不可為西戎王平添煩惱。”
“聖上客氣，”西戎王看着仁安，心中自是滿意。“公主賢淑，怎會給本王增添煩惱。”
仁安擡眸，一雙桃花眼純良溫婉。“仁安謹遵父皇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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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月繁星，帝後與西戎一行推杯換盞，仁安公主無意看歌舞，垂着眼簾，神色淡淡。
“公主，”連翹上前，彎腰在仁安耳邊低語。“驸馬在宮門外求見。”
清麗的眉眼一颦，仁安面色擔憂。
宮規森嚴，進出依令。莫說是驸馬，即便是嫁出去的公主，再回宮也需通報宮裏。想來阿寧是直接讓守宮門的侍衛通傳的連翹。
仁安側過眸子，神色沒有波瀾，淡淡的憂愁與無奈。“讓驸馬回去吧。”
“可驸馬說……”連翹語氣為難。“不見到公主，她便會一直等着。”
“那就便讓她一直等着。”回過身，仁安語氣堅決，眼神堅韌。
從前猶豫不決的自己，如今，不可再心軟見她……再傷她一次了。
明日上午，自己便會啓程西戎。長痛，不如短痛。
……
……
宮門，兩個侍衛相視一眼，眼神為難，看着站在宮門外的方楚寧方驸馬。
方楚寧一身玄色錦袍，白日裏還好，如今在這漫漫長夜中顯得格外單薄。愈發寒冷的空氣，将方楚寧本白皙的皮膚凍得甚至有些倉白，連秀氣的唇瓣也失了血色。
但方楚寧依舊面色清冷，執拗地望着宮裏。
……
……
“公主，”站在一旁侍候的連翹貼心地為仁安公主披上準備好的名貴皮草。“深秋天寒，多加些衣物。”
“嗯。”仁安點頭應下，眼神若有所思。“連翹，已經過了兩炷香的時辰了吧，驸馬……還在那兒嗎？”
仁安公主回眸看着連翹，“你去看看。”
“是。”
一旁本與帝後推杯換盞的西戎王，舉杯飲酒時觀察到仁安公主這一幕。西戎王若有所思，再放下酒杯時卻又換上了一副笑顏。
……
“公主，”趕回來的連翹也有些擔心了，低聲秉承。“驸馬還沒有離開，穿的也不……”
“她怎麽這麽傻!”仁安眉眼深鎖，仁安可不在乎方楚寧穿的多與少，她只知道方楚寧那個大傻子在這寒夜裏已經站了許久，這就夠讓她關憂的了。
“公主……”還沒待連翹反應過來，仁安已經起身要走了。
忽然想起自己還在宴席上，仁安随便做了個揖，“父皇母後，西戎王上，兒臣有些不适，先行退下了。”
“嗯，去吧。”
“是。”
……
仁和宮仁安公主暫住的宮殿，也是之前仁安公主未出閣時的寝殿。
“仁安!”被連翹領進殿的方楚寧，看見對面的仁安，心潮起伏，連忙上前。
走近才看到仁安公主眼中盈盈若有淚光，方楚寧撫着仁安的臉龐。“仁安，你怎麽哭了？”
一行淚落下，仁安任性地打掉方楚寧的手，心疼又難過。
仁安看向方楚寧，生氣的哭訴。“誰讓你在宮門那兒等那麽久了？我既然不去，你不會回府嗎？!你定要凍成這樣，讓我不安心疼，你才覺得報了仇心裏痛快是吧？!”
“我沒有……”看見仁安哭，一向在官場運籌帷幄的方楚寧頓時慌了神，連忙想哄。
“那你為什麽要等!”只有面對方楚寧，仁安公主才是任性的仁安，才是不顧禮儀體統的仁安。“你明明知道……”
一想起明日自己就要與方楚寧永遠不見了，眼淚瞬間迸出，一雙桃花眼淚眼汪汪，仁安哽咽着看向別處，“我明日就要走了，你明明知道我難受，你明明知道我更不想你難受……”
“仁安。”方楚寧一把擁過仁安，心疼地撫着她的背。
“你為什麽非要來見我啊……”下巴拄在方楚寧的肩上，仁安哭成了淚人，啜泣着，難受地無力又痛苦。“為什麽……”
……
方楚寧坐在床邊，低眸看着哭累了睡着了的仁安，眼神寵溺心疼。
看向遠處，方楚寧的眸子忽然堅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