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9、第九章

于前坐在大堂的沙發處,抻着脖子朝門口張望,外邊雨勢漸大,那大少還沒個影兒。他坐不住了,心想大不了再被那人劈頭罵一頓,于前視死如歸地掏出手機準備要給那人撥個電話,誰知下一秒,就瞧見大堂外駛來一輛車。

那人從車裏下來,于前趕忙将手機揣兜裏,緊步走了過去:“您可算來了,人早在包廂候着呢。”

那人卻不疾不徐地掏出手機瞧了眼,唇角微掀,他存了號碼,這才看向于前:“急什麽?他總不會跑了不成?”

于前搓搓手,跟了上去:“畢竟是我們求他辦事,萬一人等煩了,不合作呢?“

沈既遇笑了笑,擡手拍了拍于前的肩頭:“咱們雖是找人辦事,但姿态也不能放得太低,人都有賤性,太低了人反而瞧不上眼了。沈既遇此次到A市是為了個地皮開發的合作項目,和新華的老總周旋了幾圈,這老家夥才松了口。

沈長眉這廂還餘怒未消,同事見她臉色很不好看,當她遇上了什麽糟心事兒,關切地問:“怎麽了?”

沈長眉吸了口氣,擺擺手:“沒事,碰上了個神經病。”

同事點點頭:“這年頭亂七八糟的人确實不少。”

兩人又說了幾句,一同走人大廳。

簽約儀式設在酒店的小會議廳,沈長眉和同事進入會議廳時,已有酒店的服務人員在布置會議。

沈長眉和同事今天的行程是在簽約儀式結束後,全程陪同法國來的某公司的一行人游覽A市的風景區。為了這個外事活動,沈長眉前幾日都在翻看A市的旅游景點小冊,好在同事也是個地地道道的A市人,如果真碰上什麽不懂的事兒,還可以有個人問問。雖然她已做了萬全的準備,但也難保萬一。

沈長眉和同事找了個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坐下,兩人扯着閑話的功夫,小會議室的門口傳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聲響,漸行漸近,旋即就聽到幾個布置會議的姑娘畢恭畢敬道:“孟經理。”

那孟經理大約二十□□來歲的模樣,穿着一套淺色系的香奈兒職業套裙,長發一絲不茍地在耳後挽了個髻。她輕嗯了聲,眼風掃了眼簽約臺,柳眉蹙起:“誰讓你們用百合作臺花的?“

聞言,幾位年輕的小姑娘都擡眸看了眼簽約臺上擱置着的臺花,面面相觑了會兒,不知這臺花有什麽不對勁兒。

孟冬寒仍舊沒有好臉色:“不是和你們提過Berger先生對百合過敏,趕快給我撤了。都做什麽吃的,這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幾位小姑娘趕忙去撤臺花,孟冬寒又打量了會議,目光卻落在第三排位置的女人的身上,她怔了怔,擡腳走了過去。

孟冬寒雷厲風行地鬧了這會子的動靜,沈長眉不可能沒發現她。

孟冬寒走到距離長眉隔了一層臺階的位置站定,她眸光觑了眼沈長眉邊上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幾年不見,你的行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沈長眉面色未變,旁邊的同事聽着這話覺得這姑娘話裏的意思有點難聽了,他側目看了眼長眉,起身說了句自個先出去抽支煙。

沈長眉知道同事有意給她面子,輕嗯了一聲。

孟冬寒等人走出門口了,這才開口:“我倒真沒想到你還有膽子回來了?”

沈長眉這會兒才望向她,她擡手将落下的發絲撥到耳後,淡然問:“我怎麽不能回B市了?”

孟冬寒笑了下,一手搭在背椅上,微前傾着身子:“也對,你這人向來不怎麽要臉的。出了那檔子事兒,你倒還能像沒事人似的生活,沈長眉,你還能要點臉麽?”話到最後,孟冬寒的語氣不由變得尖銳刻薄。

沈長眉覺得和這人再這麽說下去也辨不出個緣由,她從座位上起身:“我說了那事和我沒關系,誰都不想也不願意發生那樣的事。”

沈長眉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

孟冬寒悠悠地轉了個身,看着長眉的背影,她譏诮:“現在你自然可以說那事兒和你無關,畢竟我妹妹至今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過沈長眉,我很好奇這麽多年來你睡覺時難道就沒做過惡夢麽?”

沈長眉腳步微滞,她沒回身,語氣平靜溫和:“我一向睡眠很好,沒做噩夢的習慣。”

沈長眉出了會議室,心想果然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歷。

同事在吸煙區抽煙,見到她,他順手碾滅了煙扔進垃圾桶裏:“談好了,那姑娘看着來者不善啊?“

沈長眉心想何止來者不善,那孟冬寒指不定都想碎了她。她眸光落在同事的手裏那包煙上,喉嚨發癢:“借根煙抽呗?“

同事看她的眼神微訝,沈長眉笑了:“女人就不能抽煙了?“

同事微一搖頭,擡手指了指她:“不是,就你這樣子吧看起來像個乖乖女,不是抽煙那一類型的。”

沈長眉問:“抽煙還分類型了,你們這些男人就習慣将女人劃分為三六五等像規劃物品似的,可愛的溫婉的性感的,你當你們是什麽了?”

沈長眉語氣有些沖,同事倒也沒放在心上,笑了笑,摸了根煙遞給她:“得,我迂腐了。”

沈長眉面色微變:“抱歉。”

同事搖搖手。

一根煙盡,沈長眉的情緒稍微平複了點。她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在孟冬寒的面前她能坦然自若,然而長眉自個心裏明白對孟青的事兒她并非如自己所言的那樣摘得清。

沈長眉沒讓這事兒影響她太久,又待了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人進入會議室,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跟着那群人進入會議室。簽約儀式結束後,沈長眉和同事陪法國來得那一行人乘車前往景區。

沈長眉因為剛才的那事兒對同事心裏有愧,臨下車時,她逮了個機會再次道歉:“剛才的事兒,對不住了。“

那同事比長眉大了幾歲,這會兒倒笑了:“你這人挺有意思的。“又道,“我一個大男人和你一個小女子計較什麽,不礙事的,別放在心上。”

沈長眉點頭,她今天确實有些異常,她向來是最能克制情緒的,今兒卻三番兩次的破功。

接下來的行程中,沈長眉便收了心思全神貫注的為Berger先生作導游外加翻譯,一整個下午嘴上不停歇,她也不敢多喝水。等到結束時,坐在車上,原以為可以小歇一會兒,那Berger先生對剛才看得瓷器有那麽些興趣,又問了些東西。

沈長眉搜腸刮肚費盡腦細胞掰扯幾句,總算給人忽悠了過去。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陡然之間就覺得累,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孤島中心,眼睜睜看着潮水一陣一陣地漫過她腳踝頸子耳鼻,而她卻無能為力,一種束手就擒的無能為力。

同事見她精神頭兒不大對勁,擡手拍了拍她的座位靠背:“累了?”

沈長眉搖頭,強打起精神:“放會兒空,等會才有精力繼續。”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一行人下車。

已有相關人員在大堂等候,引大夥兒到包廂,沈長眉自然還得做翻譯兒的活,同事突然說:“聽說等會有個大人物要到場。”

沈長眉揚眉,同事刻意壓低了聲音:“法規司的司長周慕深。”

沈長眉哦了一聲,同事見她沒什麽意外的表情,笑說:“你還挺不當回事兒?”

沈長眉不以為然:“司長也是人啊。”

同事說:“也是,只是這周慕深不是常人啊。我們處裏的小姑娘哪一個不是聽到周慕深這三個字都一副花癡相,你這倒沉得住氣?”

沈長眉笑笑:“再好也不是我的,興奮個什麽勁。”

同事聞言,擡手點了點她,最後道:“你倒是拎得清。”

經過今兒的一些事兒,沈長眉與這位同事的關系倒是近了幾分,這會兒沈長眉也開起玩笑來:“不過你這副反應是幾個意思?該不會也看上了周司長。”

那同事聞言,一揮手:“你瞎琢磨什麽呢?我可是那,那詞怎麽說來得,直男,純正的直男你懂麽。”

就餐時,果然看到周慕深。

周慕深穿着套剪裁精良的灰色西服,裏頭穿着件白色襯衫,也沒系領帶,還是一貫的儒雅翩翩。看到長眉,他雖有那麽幾分意外,但也沒顯露更多的情緒。他嘴角噙笑與法方人員握手,一口地道的法語侃侃而出。

沈長眉雖還在工作,但也能随時地吃上幾口食物。一個下午的腦力活動,費腦也餓得快,這會兒長眉确實有饑感,但也只能吃些不費時最好能一口吞的食物。邊上的瓷碟裏擺放的幾顆小團子倒是不錯,沈長眉夾了一顆送到嘴裏,覺得味道不錯又吃了幾顆。

十幾分鐘後,沈長眉莫名覺得臉上發癢,她擡手撓了下,邊上的同事瞧見了,低聲問她:“你的臉怎麽了?”

沈長眉摸了下臉,有些懵懂:“怎麽了,我就覺得有些發癢。“

同事仔細地端詳了她的臉上幾眼,道:“你該不會是過敏了吧?”

兩人這番動靜早已引起桌上其他人的注意了,沈長眉只好說聲抱歉,起身出了包廂。她到洗手間察看,臉上已起了斑斑紅點,也癢的厲害,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不敢撓怕破皮留疤。

果然是過敏了,她除了對蝦子過敏,并無其它的過敏原。

沈長眉想了想,她這副樣子也不好再給人作翻譯了,她一籌莫展地回到包廂門口,就見周慕深正站在那兒,似乎是在等她:“怎麽了?”

沈長眉皺着眉:“過敏了。”

周慕深掏出車鑰匙給她:“你開車到醫院去看看。

沈長眉看了眼緊閉的包廂門:“那這裏邊......”

周慕深道:“我來處理,身體要緊。”

沈長眉無法,臉上似乎癢的更厲害了。她現在這副尊容即便有心再給人繼續翻譯也會影響人的食欲,權衡再三,沈長眉決定還是先去醫院。

沈長眉前腳剛走,周慕深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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