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那封信我沒說謊
第50章 50 那封信我沒說謊
盛澄的臉被賀良景摁在地上, 滿臉污垢的轉頭露出一只眼睛盯着賀良景，倏爾大笑道：“你現在身上的氣息可不像個正經仙家子弟。”
賀良景微微蹙眉，沉聲道：“你在長澤派這段時間, 是誰在東江幫你裏應外合？”
盛澄咧嘴笑道：“你這麽聰明，何不猜一猜。”
活屍數量太多, 賀良景沒有心情與他在這裏廢話，他握住重影在他的傷口裏旋轉, 聽見盛澄痛苦的悶哼, 他說：“南疆長老紛紛閉關，與你有沒有關系？”
“可能有吧，誰知道呢？”
“你煉制活屍的方法，是誰給你的？”
“是你給我的，忘記了嗎？我說過的, 沒有你, 這個術法不會出現。”
賀良景神色一冷，凜聲道：“你若什麽都不想說的話, 可以，我給你個痛快。”
“好啊。”盛澄笑道, “殺了我吧。”
賀良景站起身拔出了刀, 沉默不語的看着他，而盛澄搖搖晃晃的也站了起來, 他用還算幹淨的一塊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泥水，表情輕松道：“你心軟了嗎？”
賀良景卻道：“我只是疑惑, 你的實力不止如此。”
“但我覺得我應該還是打不過你的。”盛澄咳嗽幾聲, 失血讓他面容蒼白，“你比你自己以為的還要強，只是沒人逼你上絕境, 而我不願做那個人。”
“……為什麽殺馮鄉？”
“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實話。”盛澄失力的靠住身後的巨石，捂住方才被重影捅出的傷口，啞聲道，“他不過是我練手的一個試驗品，如果那晚他沒有出現在大街上，我不會殺了他。煉制他的過程中，我看見了許多關于你的記憶。”
“……”賀良景下意識握緊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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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他不過是個倒黴鬼，遇上了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壞人。”
“……是嗎。”
重影的刀刃穿過盛澄的胸膛，在冰冷的刀刃下跳動的心髒漸漸歸于平靜，盛澄哇的吐出一口血，嘶啞的笑着向賀良景走近兩步。
那樣的疼痛讓盛澄幾乎感到沒法呼吸，每一個動作都在牽扯着神經，可他伸出手，竟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要觸碰賀良景的眼睛，但在距離不遠時又瑟縮回來，他無力的斷斷續續道：“……今天是……我娘的生辰……她的安葬地……就在我身後不遠處的山上……”
他的目光開始渙散，可始終望着賀良景的眼睛：“……你把我丢在她旁邊……像丢垃圾一樣……不麻煩的……行嗎？”
賀良景緩緩閉上眼，道：“……可以。”
盛澄最終握住重影的刀身，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聲笑道：“我……咳……我第一天見到你時……你就是倚着這把刀……陪別人玩翻花繩……咳咳……”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就只是像雨滴落在地面那般大小，“賀良景……那封信……其實我沒說謊——”
他感到疲憊，在這一刻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舊廟裏，那裏長滿了青苔和蜘蛛網，而他的阿娘虔誠的跪在那具破敗的神像前，她對着這個高大的神像磕了又磕，雙手合十，溫柔的企盼着：“仁慈的上神啊，保佑我家阿澄能夠平安健康的長大吧。”
賀良景看見盛澄脫力的閉上了眼，低下頭顱，整個人沒了生氣。
他死了。賀良景想，他呆愣的站了兩秒，看着血裹着雨水在地上交融，沒有猶豫的拔出刀，然後轉頭往顧玉那邊方向奔去。
何月和顧玉被護在中間，賀良景看着不斷湧來的活屍，對已經氣喘籲籲的周蘭他們道：“周蘭，你帶着何月，舒斂舒迩你們帶上盛澄的屍體，跟我走。”
舒迩不解：“師兄，帶盛澄屍體幹什麽？”
“……我答應帶他回到他母親身邊。”賀良景将顧玉背起來，道，“他母親所葬的地方一定設有特殊陣法用來阻止活屍，我在前方帶路，所有人不要跟丢。”
待他們都安全上了山，發現活屍确實被擋在山外時紛紛松了口氣。何月害怕極了，又遭遇了家人離世，小聲的哭了起來，周蘭想安慰卻不知從何安慰起，舒斂坐在一旁休息，擡頭對觀察四周環境的賀良景道：“師兄，那些屍體為什麽會無限愈合？”
賀良景只是說：“這種是禁術，我不知道盛澄是從哪裏找來的。”他道，“你們在這待着，我去把盛澄和他母親葬在一起。”
舒迩不可置信道：“師兄，你是說這些人都是盛澄殺的嗎？”
“我不知道，但東江變成這樣，絕不只是盛澄一人的手筆。”說完他就帶着屍體去找了盛靈的墳墓。
地點并不難找，盛澄将盛靈的墳墓表面翻修了一番，而她的旁邊，卻立着另一個石碑——盛靈之子，盛澄。
賀良景看着那幾個字，忽然無奈的叉腰嘆氣：“說實話，我不太想給你葬在土裏。你殺了太多無辜的人，還不願給我透露些有用的消息。”
“但是，我總覺得你會在給自己準備的棺材裏埋藏一些東西。”他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屍體，“可別讓我失望。”
他的棺材埋的不算很深，賀良景推開上面的木板，發現裏面空空一片，他不信邪，直接把木板掀開，在天空驟亮的閃電中，他看到了上面有幾行用小刀刻出的字。
‘為維系秦雲峤生命，秦望川與魔界聯系多年，機緣巧合下，他遇到我，交給我煉制活屍的邪術，并送我進入南疆，作為回報，我用邪術所提煉的魂魄，都需交給他。’
剩下幾個字比之前的字還要小，賀良景不得不湊近看。
‘刀尊竟歸。’
耳邊一陣轟隆的雷鳴，賀良景愣在原地，再次确定那四個字。
上一任刀尊符遷晴，修仙界耀眼的天才，雲夢的驕傲，曾經與顧玉并稱雙子星。而之後符遷晴入魔，殺了許多無辜修士，逃往魔界。幾十年過去，新一任的刀尊遲遲未選。
他對符遷晴不可能會沒有印象，他還記得在雲夢時，廂秋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是誰。
她回到人界了？賀良景面色凝重，不對，如果符遷晴回到了人界，她到底是怎麽從魔界裏出來的？
人界存在的邪魔外道除了一些生了心魔的修士，便是妖與鬼，而魔被天道永封于魔界。
何家人應該是符遷晴所殺，而南疆長老紛紛閉關與秦望川脫不了幹系。
将盛澄埋葬好後，賀良景帶着重重心事回到了舒斂舒迩那兒，他們給何月施了一個避水符，何月滿臉淚痕的睡着了，顧玉呼吸很淺，仍昏迷着。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賀良景揉了揉額角，把各種猜測暫時放在心底，對醒着的三個道：“誰能聯系上長澤派？最快速度的那種。”
“我可以，但只能用一次。”周蘭舉手，“是爹爹給我的。”
賀良景道：“太好了，現在就用吧。”
傳音珠距離越遠所需靈力越多，他們幾個目前的情況沒人能支撐傳音珠運行，而周裁給周蘭的傳音符無需使用者太多靈力便可啓用，可惜時間過于限制。
傳音符催動後，他們竟然聽到了謝玄易的聲音，舒迩驚訝的小聲道：“掌門出關了？”
賀良景也有些意外，而謝玄易道：“顧玉情況不太好是麽？”
賀良景道：“是的，我們遇到了很強的敵人。”他頓了頓，“我推測，可能是魔。”
“我在長澤感受到了異象，顧玉可能是對上了魔界域主。”
周蘭捂住嘴：“魔界域主？！”
謝玄易委頓道：“沒錯，但那應該只是魔界域主的小小一擊，不然以顧玉的狀态不可能只是昏迷那麽簡單。”
賀良景皺眉道：“東江還有許多活屍，但我們目前可能沒法全部處理。”
“我已喊離東江最近的三長老前去支援，他是符陣雙修，最适合處理這些東西。”謝玄易揉揉眼角，“你們可以先去南疆派暫住，我會聯系南疆派的掌門。”
“……掌門，我認為南疆此時并不算安全。”賀良景焦慮的用手指不住敲打，道，“我們想直接回到長澤。”
謝玄易緘默兩秒，也沒有細問，道：“那你們等三長老到後——”
“喊褚恩銘過來解了東江陣法，那些活屍我會解決。”
賀良景的身後傳來顧玉的聲音，他們回頭，不知道顧玉是何時醒來的：“我處理完那些活屍，便帶賀良景他們回派。”
謝玄易淡淡道：“境界突破了？”
“嗯。”
謝玄易的語氣聽起來不像祝賀：“恭喜。那便等你回來，和那群孩子一起說一下東江還有南疆派到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