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反正我不談

第55章 55 反正我不談

顧玉回到無銘峰後并沒有看見賀良景, 他見到舒斂和舒迩兩人面容愁苦的坐在那顆梨樹下下棋。

因為已經入夜,他兩将顧玉曾送給他們的夜明珠做成了落燈,顧玉心想這樣能看見嗎?于是在旁看了會兒, 難得主動開口:“不像是圍棋的下法。”

舒迩嘴快道:“你懂什麽?你這叫五子棋。”

舒斂站起來:“師尊。”

“……師尊!”舒迩擡頭一看,竟真的是顧玉, 慌遽的板着腰,但腦子靈光道, “報告師尊, 大師兄在後院喝酒呢!”

顧玉愣了下,疑惑道:“他為什麽喝酒?”

“從東江回來後,大師兄其實一直悶悶不樂。”舒迩沮喪道,“可能是這次外出任務,跟我們出發時預想的不太一樣。”

顧玉抿抿唇:“……抱歉, 為師沒能保護好你們。”

舒迩受寵若驚道:“怎麽會呢?!當時師尊把本命劍留給我們, 自己拿着一把木劍還接下了那一招。”顯然他們對那時天空突然出現的那一只手記憶猶新,“不僅如此還進階了, 師尊已經很厲害了!”

舒斂點頭:“師尊,我們其實還好, 但是師兄他——”他嘆氣, “師兄他親手殺了盛澄,這應該是師兄第一次殺人。而且我們也聽說了……”

顧玉蹙眉:“聽說了什麽?”

“那個孫璃……死了。”

顧玉眉間痕跡愈深, 問道:“誰傳出來的?”按理說只有他們幾個長老知道。

舒迩道:“我聽別人說的,別人聽三長老的徒弟說的, 三長老徒弟聽三長老……”

顧玉沒有聽舒迩繼續唠叨, 他利落轉身朝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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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亮圓潤,光暈映着薄雲,無銘峰看起來離天很近, 所以夜晚的星空若出現便格外美麗。但顧玉在無銘峰生活了那麽多年,從沒有覺得夜色好看過,可現下看見賀良景在不遠處随意的坐着,他的手輕輕搖晃杯中酒水,月光溫柔的撫摸他的頭頂——顧玉不知為何有些不敢再往前。

“良景。”

賀良景手撐着臉,他的兩頰泛着醉紅,沒有聽到顧玉的聲音。

顧玉走近他,晃了晃桌上的酒壺,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他輕皺眉頭,道:“你全喝完了?”

賀良景睨了他一眼,覺得面前的人略微眼熟,卻怎麽也看不清,但他篤定道:“……顧玉。”

顧玉愣了愣,放輕了聲音:“嗯,是我。”

“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活着呢?”賀良景煩躁的揉了兩把自己的腦袋,“我想不明白。”

顧玉沉默良久才道:“良景,你醉了。”

“是嗎。”他看着杯中的自己,啞聲道,“馮鄉因我而被制成活屍,東江的人也幾乎死盡,盛澄我殺了,可心裏并不覺得有多痛快。”他嗤笑,“然後是孫璃……我不知道那時我為何要相信她。”他捂住眼睛,“如果我不相信她,至少她會活着。她和何月那麽好……”

顧玉垂下眼睫靜靜地聽着,他明明是為了賀良景生辰才接下了東江的任務,可誰也沒想到一路上會發生這些事情,甚至因為情況太複雜,他連空出時間慶祝賀良景新的一歲,都未來得及,就這麽匆匆過去。

“對不起……”顧玉握緊拳頭,再次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麽?”賀良景聞言笑了,“應該我說才對。”他咬着嘴唇,最終低聲道,“……我讨厭這樣的自己。”

——可我愛你。

顧玉沒有任何思考的在無聲吶喊着,就像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一遍遍描摹賀良景的眉眼,心突然開始鼓動,柔和的月光竟然讓他覺得炫目,顧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賀良景鬓邊碎發撩向耳後,他輕聲道:“賀良景。”

賀良景轉頭看他——那雙眼睛總是含情脈脈,顧玉想難道自己也在不知情的時候偷喝了酒,不然為何他彎腰湊近眼前人,膽大的在對方懵懂的注視下親吻他的嘴唇。

“可我愛你,賀良景。無論他人怎麽想,你又會變成什麽樣——”顧玉低聲道,“我永遠愛你。”

他與賀良景的親吻只是輕輕觸碰,但蜻蜓掠過水面也會觸起波紋,顧玉的臉幾近紅透,慌張與羞赧姍姍來遲的遍布他的大腦。

賀良景怔愣的盯着顧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震驚的話都到了舌尖,卻在下一秒生生咽下了。

他絕不能在這時候醒。賀良景在醉酒中保留的清醒告訴他,他現在需要讓明天的自己可以佯裝什麽也沒發生過的動作。

于是賀良景毫不猶豫的兩眼一閉,在桌上趴下睡了。

這一裝睡,在幾分鐘後成了真,賀良景真的迷迷糊糊的就這樣睡着了。

翌日他張開眼,看到自己卧室熟悉的房梁頂,開始回憶昨天發生了什麽事,下一秒他噌的坐起身,捂住額頭,喃喃道:“……我喝酒喝出幻覺了??”

他随意穿上了幾件衣服,也沒來得及像平日對鏡評價是否合适,火急火燎的跑到舒斂舒迩那邊,道:“昨晚我去喝酒了?”

舒迩看到他胡子拉碴的吓了大跳,道:“對啊師兄。”

賀良景崩潰道:“你們昨晚看到師尊回來了嗎?”

“回來了啊,師尊聽說師兄喝酒,二話不說就跑去找你了。後來你喝醉了,還是師尊抱你回房的呢。”舒迩撓撓臉,“師兄,我怎麽感覺你快要碎了。”

“哈,哈。”賀良景笑了幾聲,也沒什麽音調,“這個世界瘋了。”

舒斂擔憂道:“發生什麽了,師兄。”見賀良景不回答,他道,“師兄還沒吃早飯吧?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嗎?”

賀良景無語凝噎的擺手,說:“我現在吃不下。”

舒斂舒迩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裏看到‘怪事’二字。

待他的兩個師弟離開後,賀良景走到那棵梨樹前盤腿坐下,他盯着從他身前路過的螞蟻,嘆氣,嘆了一聲猶覺得不夠,連嘆了好幾聲。

他不是沒感覺到師尊對他的偏愛,也不是沒有猜測過師徒之外的情誼,他甚至隐晦的告訴過師尊,他賀良景視他如父如母如兄,一切身份他都可以套給顧玉——獨獨愛人不行。

雖無血緣關系,但賀良景卻覺得在亂,倫。

他九歲來到長澤,随後拜入顧玉門下,顧玉曾經給他做的靴子,賀良景仍然好好留着,若要選一個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那只能是顧玉。

“可是不該……不該啊。”賀良景意外的感到委屈,他用力拍打樹幹,幾片樹葉輕飄飄落下,他無法理解道,“不應該的啊。”

顧玉靜悄悄的看了賀良景很久,一時間摸不清自己該不該上去,可在聽到賀良景一遍遍說‘不應該’時,臉色不免蒼白。

他會感到惡心嗎?還是後悔自己會有這樣的師尊呢?

無論是哪一種,顧玉都不想知道,更不想聽。

顧玉在原地踟蹰良久,最終決定這一天先不要出現在賀良景面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昨夜是他情不自禁,所以還是暫時不要給賀良景白添煩惱。

他可以暫且躲起來幾天,等賀良景漸漸釋懷東江的事,他再出來,和賀良景好好談一談。

這個想法在顧玉腦海裏完整的浮現時,前方不遠處的賀良景突然猛的站起身,賀良景煩悶道:“誰愛搞師徒戀誰搞,反正我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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