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不要恨我
第67章 67 不要恨我
只聽見猛的劇烈的聲響, 顧玉身後的房屋坍塌一地，他慌遽的轉身往煙霧處跑去，大喊道：“賀良景——”
話音才落, 符遷晴的身影就從煙霧中顯現，她緊皺眉頭, 盯着前方，擡手将一道紅光斬斷。
槍尖從濃霧中刺出, 随後是槍身, 只見那道影子從中竄出，賀良景手拿長槍，血紅的雙眼死死看着符遷晴，重影早就被他丢到了地上——他深知，如果想要殺掉眼前這個女人, 此刻只能用這把槍。
“我曾聽說這把魔槍是由域主獻以精血親自鍛造而成, 今日一見，果真是非凡。”符遷晴逐漸後退, 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多生事端, “……賀良景, 你有沒有聽到槍中的聲音？那是你曾經部下留給你的憎恨——”
“閉嘴！！”不等賀良景發作，顧玉反倒以雷霆萬鈞之勢一劍刺向符遷晴, 符遷晴躲避不及，只能以刀身接下顧玉這一劍。
這道劍意比五十多年前她接下的那一道更為恐怖, 若換成以往的她, 必定會為顧玉現下的實力而驚嘆，只是在魔界，她看到了比神還要更接近天道的存在。
“本尊需要他。”魔界的主人說, “那是本座的孩子，即使他背叛過所有的魔。但沒有關系。他有着人類的身軀，因而可憐那些弱小的蟲豸，或被一時迷惑……”
符遷晴問：“他如今是人類的身份，怎麽會自願随我回來？”
“他答應過本尊。如果再次重生，那麽便永生永世不會背叛魔界。”域主回答，“這是他死前，留給本尊的唯一音訊。”
她頓了頓，似在嘆息，連語氣都柔和起來，：“你也覺得……良景他會騙我嗎？”
符遷晴的眼前，出現了一張與賀良景足有七分像的面龐，只是她的身體宛若飄靈，好似不多久便會消散：“魔界所需的能量本尊還能供應多久呢？到那時……本尊的子民又将何去何從。”
符遷晴挑眉：“我以為域主你與天同壽。”
“沒錯，但前提是，本尊願意抛棄他們。”魔界域主擡眸，看向上方無盡的黑暗，“天道認為魔是失敗品，将我們打入比十八層地獄還要深的地方，本尊已不記得魔界最初的模樣是什麽樣子了。”域主她輕輕笑了笑，“……但本尊記得，神界與人界是何等模樣。”
“如果你能将本尊吩咐的事情辦成，本尊自然會用我的骨為你鍛造一把刀。”域主那紅色的眼錯也不錯的看着她，道，“至于你說的那名劍聖……不必擔心，他還構不成威脅，于本尊而言，不過彈指之間。”
“找齊本尊需要的東西。”她的手臂上突然出現了一只烏鴉，随後飛到了符遷晴的肩膀上，“它會幫助你找到它們。然後……讓我的孩子恢複記憶，帶他回來。”
如今場面符遷晴已然應付不了，賀良景天生就會讓魔為他而臣服，至于顧玉，符遷晴目前的任務還沒完成，想要的刀也沒拿到，所以也不願在此刻和他決一死戰。
她抵擋住顧玉的一擊後，便直接施法而逃，顧玉咬咬牙，放棄了追上去的打算，連忙轉身去查看賀良景的情況。
賀良景自聽到符遷晴的話後，仿佛入了魇，拿着槍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的一只手捂着眼睛，血不斷的從他的眼眶滴落到地面，像流淚一般。
“我聽到了……”賀良景忽然扯嘴笑了，“我聽到了。”
顧玉愣了愣，慢慢靠近他，道：“賀良景，把槍交給我。”
賀良景充耳不聞，他喃喃：“我背叛了他們……他們合該恨我……”
顧玉皺眉，手有些顫抖的抹去他臉上的血痕，啞聲道：“如果要恨的話，為何不來恨我？……我寧願他們所有的人與魔都恨我。”他握緊賀良景手裏的魔槍，“如果這一世你也要如此為難，我願意替你受此折磨。”
顧玉擡頭，親吻賀良景的眼尾，溫柔的看着他微笑道：“如果未來一定要有一個人去背叛，那麽這次便是我，好不好？”
“……師尊？”被顧玉的目光注視着，賀良景似乎有些回神，他怔愣的與顧玉對望，腦海裏卻兀的閃過其他聲音——
“我的孩子，魔界的未來已是風中殘燭……我不知還能維持如今景況多久，到那時，魔界的子民們該如何生存？”
“少主，您的選擇，便是我的選擇。”
“你背叛了我們！！叛徒！叛徒！！叛徒！！！”
“你得意思是，要殺了我們這些不願撤離的同胞嗎？”
“原來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兒……”
在一切都昏迷前，賀良景好像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那裏傳自兩千年前的遠處，已經模糊不清。可賀良景卻如此清晰的明白，那是他自己。
“顧玉……我走不了了，也不想有下一世了。今日如此訣別，留你一人……”他笑着輕聲道，“……不要恨我。”
他的眼前逐漸清晰，兩千年前的顧玉與他面前的顧玉重疊起來，他分不清是真是假，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究竟屬于哪裏。
“師尊……”他跌跌撞撞的撲向顧玉，疲憊的笑了聲，“……我好害怕啊。”
說完，賀良景突然吐出血來，随後手不受控制的松開手裏的長槍，暈倒在顧玉懷裏。
蔔椿醒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面，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聲音都變了形：“不是，房子怎麽塌了！！”
顧玉聞聲，不着痕跡的将地上的長槍收進乾坤袋裏，他緊緊抱住賀良景，像是懷擁自己唯一的世界。
蔔椿晃晃腦袋，狐疑的看着地上的顧玉，道：“是你給我打暈了？”
顧玉硬聲道：“……不小心。”
蔔椿挑眉：“我是有點胖，但不是有點傻。”
顧玉啧了聲：“……我要收拾符遷晴，你醒着很礙事。”
“哈？本掌門礙事？”蔔椿不可置信指指自己，“就算如此，您老也沒必要給我打暈吧。”
顧玉抿唇，懶得再說。
蔔椿看他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那符遷晴呢？”
“……跑了。”
“你別跟我說是因為你徒弟暈了，所以你沒有打算去追。”
顧玉沒反駁，只是将暈倒的賀良景抱起來，點頭道：“麻煩你幫我撿一下賀良景的刀。”
“……”蔔椿嘴角抽抽，“你單手也可以抱起他吧？非得雙手幹嘛？”
顧玉言簡意赅道：“單手抱不舒服。”
“你不舒服啊？”
顧玉搖頭：“他。”
蔔椿：“……呵呵。”她認命的撿起賀良景的重影，看着顧玉懷裏暈倒的人道，“你徒弟怎麽暈的？也是被你打暈的？”
“……”顧玉道，“嗯。”
又說：“符遷晴很有可能會離開南疆，你派弟子死守門派各個出口。”顧玉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她已是具将死的屍體。”
蔔椿頓住腳步，呆了下：“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恨她。”
顧玉垂眸看向賀良景，沉聲道，“下次你再見她，自會是一頂頭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