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季如雪炙熱的呼吸不斷噴在他的後頸上,沙啞的聲音壓得很低:“先生,窗外那人的呼吸聲十分悠長,應該是個習武之人,耳力多半很好。”

林若軒本想低聲斥責季如雪一番,但聽他這麽一說,頓時不敢做聲了。

屋子裏燒着火盆,即便在嚴寒的冬日也顯得暖意融融,可是兩個人捂在厚實寬大的錦被底下,卻是又悶又熱,又安靜又尴尬。

林若軒雖然這方面沒什麽經驗,但也知道兩個人一直窩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定然會被窗外的人發現異樣,他輕咳一聲,正想低聲提醒季如雪繼續做戲,身後的季如雪卻忽然裝模作樣地動作起來。

黑暗之中,床嘎吱嘎吱地響得厲害,季如雪的演技實在是爐火純青,裝得像模像樣的,還啞聲問道:“先生,舒服嗎?喜歡嗎?”

此時此刻,林若軒已經窘迫到了極點,不罵人就不錯了,哪裏還說得出什麽葷話?他咬了咬牙,強忍着不吭聲,盡量配合着對方做戲。

過了片刻,季如雪的呼吸越發沉重起來,林若軒忽然感覺到了什麽,整個人都僵硬了:“殿下,你,你怎麽……”

季如雪小聲道:“先生,我忍不住。”

林若軒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季如雪太年輕了,挨挨蹭蹭中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之前騎馬的時候便是如此,只是那個時候自己還可以立刻下馬,但如今,如今……

他又是惱怒,又是尴尬,還沒想好該怎麽辦,後頸忽然微微一痛,原來季如雪見他沒有反抗,竟然一口咬住他的後頸,動作也陡然激烈起來。

“你做什麽?!”林若軒條件反射地掙紮了一下,可是季如雪的手臂如同鐵箍一般死死固定着他,他的動作就像蜻蜓撼石柱一般,一點用也沒有。

他只能趴伏在床上,随着對方粗魯的動作前後晃動着,腦子裏一團亂麻,雖然隔着衣服,可是季如雪那小子,居然,居然……這,這他媽到底是什麽情況?!

昏昏沉沉之中,他又有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發現——自己好像也有反應了。

怎麽會這樣?自己,自己居然……林若軒又是震驚又是羞窘,腦海中一片稀裏糊塗,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十根手指痙攣般揪着褥子,渾身繃得如同滿弦的弓,生怕季如雪發現什麽異樣。

又過了片刻,季如雪在他耳邊輕喘道:“先生,你也出點聲吧,不然外面的人會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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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團混亂中,林若軒哪裏還出得了聲,只能狠狠咬着下唇,拼命控制着自己那種古怪的反應。

季如雪不懂事,自己還能不懂事嗎?

他死命咬着下唇,用盡全身力氣對抗着自己的反應,連身後那個該死的混小子都沒工夫去管了,随着下唇的劇烈痛楚和嘴裏漸漸彌散開來的血腥味兒,他的努力終于有了一點點成效,可是剛剛松了口氣,一只修長的手卻忽然伸到了他的身前。

季如雪啞聲道:“先生都這樣了,怎麽不告訴我?”

“我,我沒有……”林若軒只覺得無地自容,羞愧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身後的季如雪卻似乎更加興奮了,修長的手指一邊輕柔地動作,一邊輕聲問道:“這樣舒服嗎?這樣呢?嗯?”

林若軒簡直是頭暈腦脹地任人魚肉,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渾身猛地一顫,居然就這麽……他死死咬着唇,腦海裏一片空白,面頰更是陣陣滾燙,只覺得所有為人師表的臉面都丢完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與此同時,季如雪忽然低低喘了口氣,而後一把狠狠摟住了他:“唔,先生,先生……”

林若軒瞪大了眼睛,感覺某種隐約的粘膩濕意迅速浸透了後面的布料……空氣中彌散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他腦海裏“啪!”地一聲,某根脆弱的弦終于被燒斷了,幾乎是忍無可忍地一把掀開被褥,惡狠狠瞪着面前的罪魁禍首,顫聲道:“季如雪,你,你他媽……”

他話沒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擡頭往窗外望去,窗外只有樹影婆娑搖擺,已經沒有人了。

油燈幽暗昏黃的光芒之下,季如雪自知理虧地低垂着腦袋,雪白的耳廓微微泛粉,目光也有些躲躲閃閃:“先生……”

他過去偶爾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林若軒心中便會十分憐惜,進而原諒他,可是此時此刻,林若軒只覺得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季如雪偷偷擡起眸子,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林若軒的臉色,神色漸漸變得忐忑起來:“先生,你生氣了?”

林若軒不吭聲。

季如雪有些不知所措,又垂眸望向林若軒那前後都一團糟的下裳,輕輕抿了抿唇,伸手便要去解:“先生怪我把衣裳弄髒了?我給先生洗就是了。”

“不是這個問題!”林若軒有種崩潰的感覺,忍無可忍地低吼道,“方才,方才明明蓋了被子,那人又在窗外,我們稍微裝裝樣子就可以了,你怎麽,你怎麽……你腦子進水了?!”

季如雪被吼得愣住了,過了許久才低聲道:“可是,先生明明也那樣了。”

林若軒被噎了一下,而後氣急敗壞道:“那種情況下,我,我那是自然反應!再說了,我也沒讓你幫我……我是你的先生,你是我的學生,我們怎麽能……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季如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木蘭圍獵的時候,在小樹林裏面,先生也那樣幫了我。先生明明不排斥和我……親熱。”

“那個時候你還小,我只是教你一次!”

季如雪陡然擡起眸子,漆黑的眼珠直直看着林若軒:“先生難道就不想和我親熱嗎?”

林若軒被他那毫不掩飾的炙熱目光看得呆了一下,思緒混亂的同時,連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你胡說些什麽?我怎麽可能想和你親熱?和你親熱的人,應該是你未來的妻子,或者姬妾……怎麽可能是我?”

季如雪陡然一愣,過了片刻,才艱難地澀聲問道:“……妻子?姬妾?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林若軒煩躁道。

季如雪有些茫然地望着他,許久之後,終于漸漸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臉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下去。

他難以自控地捏緊了拳頭,幾乎不敢置信地低吼道:“你想讓我娶妻納妾?!”

看着季如雪那個樣子,林若軒在極度的混亂之中,胸口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酸澀感覺,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

季如雪啞聲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讓我娶妻納妾?”

林若軒勉強壓抑住胸口那種極其古怪的感覺,幹巴巴道:“只要殿下有了彼此中意的女子,我自然會竭盡所能地為殿下操辦喜事。”

“你,你撒謊,你明明對我……”季如雪死死瞪着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哆嗦着,看起來激動到了極點。

林若軒看着他那個樣子,胸口陣陣發堵,又有些糊塗:“我撒什麽謊了?”

季如雪沒吭聲,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忽然把手伸進衣襟裏,似乎想要摸什麽東西出來,可是手指一個勁兒地發抖,一時間居然摸不出來。

林若軒實在不想再跟他胡攪蠻纏下去,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将他推了出去:“罷了,你自己回屋好好反省。”

季如雪好不容易才摸出那枚藏着情箋的香囊,可是卧房的門已經“砰!”地一聲,在他面前重重關上了。

他緊緊捏着手裏的香囊,怔然望着那扇緊閉的門,忍不住喃喃道:“你不是喜歡我嗎?”

卧房裏一點聲音也沒有。

季如雪又愣愣地站了許久,才昏頭昏腦地走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他頹然坐在床邊,一向清醒冷靜的大腦,此時一片混亂。

先生這是怎麽了?

蠶室驗身和小樹林那兩次,先生雖然也有些羞惱,但并沒有真正生氣,為什麽這次卻如此惱怒?難道自己真的太過分了?可是當初那疊情箋裏面,也有許多活色生香的內容,先生明明也很想要的。

白天的時候,那個葛爾敏說了許多輕浮無聊的話,還暗示先生和舅舅是那種關系……自己雖然并不相信,但心裏還是極其不舒服,所以方才忍不住稍微過分了些,本以為先生最多羞惱一番,自己好好哄哄就行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先生居然生了那麽大的氣。

先生甚至還說,自己應該和妻子、姬妾親熱,還讓自己……娶妻納妾。

想着林若軒那些翻臉無情的話,季如雪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先生那些話,是在跟自己賭氣嗎?還是……認真的?

到底怎麽了?

季如雪難以自抑地胡思亂想着,越想越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咬緊了牙關,攥着香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那枚小小的香囊被捏得幾乎有些變形。

當他回過神之後,吓了一大跳,趕緊把香囊裏的情箋拿了出來,細細撫平,生怕弄皺了。

“思君若狂,輾轉難忘……”

他一邊輕撫着信紙,一邊喃喃念着信紙上的內容,漸漸地,胸口沸騰般的情緒終于緩和下來。

是了,先生那樣羞澀膽小的人,倘若不是深情厚意,怎麽可能為一個男人,寫出這樣纏綿的字句?

先生喜歡了自己那麽多年,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了,自己卻忽然各種撩撥……先生本就害羞又敏感,或許對他而言,自己這些輕浮撩撥的舉動,并沒有讓他感到絲毫歡喜,反而覺得惶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才說出了那些賭氣的話,其實是在試探自己的情意。

沒錯,一定是這樣,先生那麽喜歡自己,又怎麽可能希望自己娶妻納妾?

季如雪反反複複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回憶着那個人是怎麽教自己念書,是怎麽拼了命地在火場裏救自己,是怎麽親手給自己做芝麻湯圓,是怎麽親手給自己納鞋底……

他努力回想着那些事情,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過去胸口那種沉穩而踏實的甜蜜滿足感,仿佛被戳了一個小小的窟窿,一個很小很小,但卻讓他極其不安的窟窿。

……

葛爾敏看着跪在面前的心腹暗探,輕輕挑了挑眉:“你确定?他們真的在做那事兒?”

暗探篤定道:“屬下确定。”

葛爾敏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你給我仔細講講,他們是怎麽做的,尤其是那位林大人的反應。”

暗探微微一愣,而後努力回憶着:“當時,我趴在窗戶下面,聽見那位大淵四皇子說,他要把那位林大人弄哭什麽的,總之就是一些葷話,然後他們就蓋上被子,做了許久。”

葛爾敏舔了舔嘴唇,啞聲道:“林大人他哭了嗎?”

暗探道:“林大人好像嗚咽了幾聲,大淵四皇子還問他舒不舒服,不過他們一直蒙着被子,屬下也沒聽到太多。”

葛爾敏忍不住笑了:“這位林大人吧,看着正兒八經的樣子,治病的時候還有點兇巴巴的,沒想到在床上卻這般楚楚可憐……啧,說得本單于都想狠狠疼愛他一番了,也不知道那滋味兒到底有多**。”

暗探谄媚道:“不過是個閹人玩物罷了,大單于要是實在喜歡的話,議和之後,向大淵朝的皇帝讨要過來,不就行了?”

葛爾敏忍不住低笑道:“玩物?你沒見過那個四皇子看他的眼神吧?簡直是神魂颠倒。他們兩個,還不知道是誰玩誰呢……啧啧,走了舅舅來了外甥,有意思。”

暗探疑惑道:“大單于您在說什麽呢?”

葛爾敏沒搭理他,心中暗暗琢磨,林若軒十有**曾經承歡蕭圖南身下,如今又跟季如雪不清不楚,當年蕭圖南毀容之後便戴了面具,又長年不回京,季如雪極有可能根本沒見過這位好舅舅的臉,而且也不知道林若軒和蕭圖南的舊情,只怕還以為自己和林若軒正兩情相悅呢。

林若軒長得一副柔弱模樣,膽子倒挺大,胃口也不小,真是太有意思了。

想到這裏,葛爾敏失笑地搖了搖頭:“蕭圖南啊蕭圖南,枉你一世英雄,恐怕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吧?”

暗探猶豫道:“大單于的意思是?”

葛爾敏輕輕撫摸着手腕上厚厚的繃帶,意味深長道:“那位四皇子傷過我一次,我又怎麽能讓他好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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