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第44章
◇ 第44章
在對方短暫的擁抱抽離過後，陳也不可否認确實是意猶未盡，但真正吞沒他理智的是沖動。
這股沖動迫使他做出違心的舉動。
然而就算是這樣，陳也也無法給出一個具體的答案。
沒錯他是吻了陸繁序，但也确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陸繁序。
準确來說，他甚至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陸繁序鼻子一酸：“你不喜歡我吻我做什麽？”
陳也：“......”
“還用 QL DK 着我？”說着，他目光下移，暗有所指。
陳也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當即紅了臉，掰開他的手退到光線之外去。
陸繁序強忍着酸楚盯着天花板上的燈光，澀聲道：“拉我起來，可以嗎？我起不來。”
陳也見狀連忙伸手去拉他，但很快又站回到原位。
陸繁序整理好衣服，用手背輕輕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陳也，你不喜歡我還要親我，這跟耍流氓有什麽區別？”
陳也斂眸，面不改色地說：“是你先耍流氓的。”
“我喜歡你，索要一個禮貌的告別擁抱，你又是出于什麽？”
“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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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伸 UE TZ 也算嗎？”
“......”
——
九月初秋的風還帶着夏季沒散去的餘熱。
十幾天的軍訓過後，高三正式步入正軌。
晚自習過後，陸繁序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下樓，出了校門口，自己家的車就停在對面的樹底下。
他快速走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方殊葶正在跟人打電話，陸繁序自覺的關上門，系好安全帶。
幾分鐘後，車子停在籃球場旁邊。
陸繁序正和方殊葶分享軍訓時候的趣事，然而進入小巷擡眼的那一瞬間，出口的話沒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靠在牆邊低頭看着手機，像是在等着誰。
陸繁序沒理由不認為對方不是在等着自己。
心髒立馬不受控制的亂了節奏，整個人也緊張了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方殊葶，然而方殊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人。
“媽，我可以過去嗎？”陸繁序低頭看着方殊葶，眼中寫滿了迫不及待。
方殊葶轉而看向自己的兒子，頓了兩秒：“非他不可嗎？”
“非他不可。”
見他堅定不移的态度，方殊葶鄭重的轉身看向陸繁序：“兒子，如果你真的确定你是喜歡男孩，媽媽逼迫你喜歡女孩也沒有用，可能短時間我無法接受這個事情，可你是我的兒子，我并不喜歡你以後大富大貴，只要你能找到一個對你好的，能相伴一生的人，我就知足了，但是你要确定你是真的喜歡男孩，不要害了自己也害了人家。”
陸繁序心裏一陣暖流漾開，他緊緊抱住方殊葶：“謝謝媽，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歡男孩，因為我對別人不會有這個感覺，但我确定我喜歡陳也，很喜歡很喜歡。”
方殊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就先上去了，你也不要太晚回來，書包給我，我給你拿上去。”
“謝謝媽。”
方殊葶莫名奇妙沒來由的笑了一下：“不許耽誤學習，不然......”
“保證不影響學習！”
樓梯口的燈忽然亮起，陳也擡頭一看，是方殊葶。
對方朝他遞了一個善意的淺笑，陳也不明所以，但也立馬站直身體打了個招呼：“阿姨好。”
方殊葶沒說話，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陸繁序的方向。
陳也正疑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人，就被用力的狠狠抱住。
對方的力氣很大，顫抖的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連帶着肩膀都因為過于激動而輕顫。
“你回來了。”
“嗯”陳也小心安撫着他，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說：“好久不見，陸繁序。”
但又怕方殊葶看到兩人的舉動會誤會什麽。
他轉頭，哪裏還有方殊葶的身影。
陸繁序将頭埋在陳也頸間，糾正他：“不應該是好久不見，男朋友嗎？”
陳也輕笑出聲，打趣他：“我可沒說要當你男朋友啊。”
“那你回來了，就是要當我男朋友的，不然你回來幹什麽？找我打架的嗎？”
陳也被他這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認真道：“陸繁序，我們試試吧。”
陸繁序盯着他沒說話，唇角的笑意不止。
陳也接着說：“我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你，但是我清楚一點，你對我來說和別人是不同的，我不想等以後意識到自己是喜歡你的之後，你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離開北京那天陸繁序曾問過陳也可不可以跟他談個戀愛。
給他一個機會。
不用着急回答。
可以考慮。
起初陳也确實是沒有考慮的打算，他認為一段感情可以随便開始，也可以随便結束，卻唯獨不能認真開始，遺憾收場。
直到後來陸繁序說了一句連他自己都覺得大膽的話，誤打誤撞地就入了陳也的心。
他說，我不能保證我的愛意永遠處于愛情的最高頂，因為總有一天它會各自參半變成柴米油鹽的親情。
像所有普通人那樣平淡的生活。
但是我能保證我會一直陪着你，永遠都在，就算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依舊在。
這話看着其實像極了爛大街的渣男語錄，可不知道為什麽，被陸繁序這種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來時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仿佛他這一句話就已經奠定了餘生。
不得不承認陳也後來也确實是因為陸繁序的這話然後開始重新審視了他的感情，陳也并不在乎喜歡的人是什麽性別，換句話說，他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只知道陸繁序可以因為任何一個人哭，卻唯獨不能因為他哭。
無人的小道上，陸繁序肩挨着陳也的肩，兩人都沒有說話，安心享受着這片刻的寧靜。
陳也單手插兜，右手指間忽然鑽進來修長的手指，他轉頭，陸繁序忽然沖他一笑，昏暗的樹下，暖光穿過葉間細碎的縫隙隐隐印在少年的眸子中，如曜石明亮。
他們十指相扣互相感受着對方掌心的熾熱，陳也收緊了力道，牢牢牽着陸繁序。
迎面的微風惬意的醉人，簡直要将人溺死在這溫柔夜晚裏。
陸繁序覺得這一切都變得不真實，明明半個月以前他還認為自己可能這輩子都跟陳也沒什麽見面的機會了。
結果一轉眼陳也居然成了他男朋友。
陸繁序心髒不受控制的亂撞，總想說點什麽來證實現在是真實存在的場景，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身後突然傳來的打鬧聲吓得他和陳也手一哆嗦，雙雙将手收回自己的口袋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收手。
或許是怕別人看見他們兩個大男生手牽手走在一起會覺得奇怪吧。
而當一群小孩拿着棍子從他們面前走過時，兩人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蠢，四目相對一陣，紛紛忍不住輕笑出聲。
“靠！你有病啊？吓我一跳。”陳也說。
陸繁序：“你怎麽不說你縮的太快呢？”
“是你先縮的。”
“那我縮了你不也縮了？”
陳也氣笑了：“滾，你還牽不牽，不牽我插兜了。”
“兜比我好摸。”
這話一出來，陳也看着他愣了兩秒，大腦莫名其妙的被灌輸進奇怪的思想，他猛地反應過來給了陸繁序一肘擊：“我發現你是真狗，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
陸繁序笑着牽上他的手：“那也是分人啊，男朋友就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哪裏都不一樣。”
比如剛認識陳也的時候要裝可憐一點，因為陳也容易心軟，熟了之後要裝乖一點，因為陳也喜歡，發現喜歡陳也之後要稍微勇敢一點，因為陳也膽小，在一起了以後要多愛他一點，因為陳也值得。
“陳舟野。”
“嗯？”
“我能這麽叫嗎？”陸繁序突然這麽問。
陳也愣了，他頓住動作對視上陸繁序的眼睛，不明所以：“你不是一直這麽叫嗎？一會陳也一會陳舟野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歡叫哪個。”
陸繁序移開視線：“我喜歡叫陳舟野，張科和我哥都這麽叫的，我覺得我也得這麽叫。”
陳也被他這無理由的理由聽笑了：“跟你哥和張科有什麽關系？你愛叫什麽叫什麽呗，我還能堵住你嘴？”
“那也不是，知道你叫陳舟野的人寥寥無幾，知道你叫陳也的到處都是，我得叫你陳舟野，才能彰顯我跟你不一般的關系啊。”
陳也忍不住嗤笑，半開玩笑着說：“什麽跟什麽啊，我跟你什麽關系？你怎麽這麽想，那之前沒關系的時候你也經常這麽叫是為了什麽？”
“為了聽你認真的回我一個嗯。”
聞言，陳也心猛地一擊，他看着陸繁序愣了兩秒。
陸繁序順勢伸手将陳也脖子一勾拽到面前，緊接着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陳舟野，答應做我男朋友就不要反悔了。”
他将額頭抵在陳也額頭上，親昵的蹭了蹭對方的鼻尖。
說他哄騙也好，畢竟陳也才剛開始懵懵懂懂的面對感情，就被他的告白給砸蒙了，事實上他也确實乘人之危了。
高三才開學了沒多久，學校就發了通知，說從這周開始高三學生周六依舊正常上課，一律從雙休變為單休，不僅如此，晚上還要上夜自習。
學生們叫苦不疊。
但唯一有一點好的是，從這學期開始他們将優先吃早中晚餐，避免了排隊擁擠，吃殘羹剩飯。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陳也還是堅持自己回家吃，偶爾不想做了就帶着陸繁序跟張科一起到外面吃。
而宋遇因為要陪女朋友去飯堂，所以也很少出來吃了，最後三個人就只剩張科一個人孤零零的去藝水堂吃飯。
早晨的風帶着一點冷意，陸繁序緊緊抓着車座，昏昏欲睡，不知道迷瞪了多久，忽然一陣急剎車，他一頭撞在了陳也鼓囊囊的書包上。
盯着那書包兩秒，他好奇擡手抓了抓，是軟的。
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正想打開來看一下，就聽到前面的陳也沖着屋裏頭喊道：“老板，一杯豆漿，一瓶牛奶，兩個卷餅。”
車停在早餐鋪前。
老板聽後應喝一聲，邊催促着工人快點忙活，邊拿着白毛巾擦着汗走出來：“怎麽？今兒誰喝豆漿啊？”
陳也正低頭擺弄手機，然後眼神示意的指了一下陸繁序，道：“他喝豆漿，昨天有點發燒，不敢給他喝牛奶。”
“這樣啊，那現在好點沒？”
“沒事了。”
“那就好。”老板一一裝好東西遞到陸繁序面前，笑道：“看你天天都跟着陳也，也不怎麽愛說話，跟個小姑娘一樣。”
陸繁序接下東西，看了老板一眼。
陳也垂眸掃碼，語氣沒什麽起伏地回接道：“小姑娘能有他這體格？”
不冷不淡的話，硬是讓人聽出了一種不高興的感覺。
老板聞聲牽強的笑了兩聲：“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開個玩笑，哈哈。”
“不好笑，走了昂。”
“好嘞，路上慢點。”
“嗯。”
陳也付完錢放好手機，轉頭看了一眼像是沒睡醒的陸繁序，驀地輕笑出聲打趣他：“走了，別發愣了，抓緊點，等會摔了。”
陸繁序淡淡道：“摔了你拉我起來。”
“我可不拉，哪裏摔倒就在哪裏多躺一會。”
陸繁序面無表情的戳開豆漿喝了一口，然後眼神不經間瞥向陳也的書包，他說：“你知道樓上那群大媽現在都喜歡背地裏叫你什麽嗎？”
陳也騎着單車快速回頭看他一眼：“什麽？”
“好同學。”
“什麽？”
陳也一臉懵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在那群人眼裏他能跟好字挂上鈎才叫有鬼。
陸繁序輕嗯一聲：“他們都說你對同學太熱心了，從來沒有見過，覺得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他說着，忍不住伸手小心拉開陳也的書包，怕會引起陳也的注意，所以動作異常小心，他很好奇，好奇陳也的書包裏到底裝了什麽。
看着不像是書，又鼓鼓的。
然而等陸繁序打開到一半時才發現裏面是件衣服。
他手微頓，一眼就看到衣服上印着的黑白色花紋LOGO，那是他的外套，他在家裏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沒想到居然在陳也這兒。
“——大姑娘，你這是在變着法的誇我呢，還是損我呢！”陳也在前方悠悠調侃。
陸繁序看着那衣服随後輕笑出聲，他拉上拉鏈：“你叫的真惡心，你們這裏大姑娘不是叫女兒的嗎？”
“誰說的！”陳也回頭：“那你叫聲爸爸我聽聽。”
陸繁序冷不丁瞥向陳也，幾秒後，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他嗯哼了一聲。
算是應了陳也叫的那句“爸爸”
打架是打不了了，這輩子都打不了。
但是占占口頭上的便宜還是可以的。
至于誰輸誰贏随便吧。
反正每次輸的都不會是他。
陳也愣住，反應了幾秒後，逗樂了：“我可真服氣你了。”
“那你這算是認輸嗎？”
“美得你。”
拐角處陳也将車直接騎進校園裏。
快到去往教學樓的小道時，他停下車把書包裏的外套拿出來遞給陸繁序：“穿上，等會凍感冒了，我去鎖車，鑰匙給我。”
“沒帶，直接放那吧，沒人騎走，有監控。”
“下回記得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嗯。”
看着陳也騎車的背影走遠了，陸繁序喝完豆漿轉身正要走，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就瞧見了不遠處站在樹底下的張科。
他拿着外套走上前：“早。”
張科沒好氣瞅他一眼：“早早早個屁，你跟舟兒是不是談了？”
“如你所見。”
“陸繁序，你确定是喜歡舟兒嗎，有沒有想過，以後你要是突然覺得自己喜歡女孩怎麽辦？”
“我确定我喜歡他并且非常喜歡。”
張科半信半疑，：“那你哥那邊怎麽說？”
“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的。”
張科還想開口叮囑什麽，陸繁序打消他的疑慮，說：“你放心，張科，我不會再欺負陳也了。”
“靠！”張科氣笑了：“真他媽讓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了，舟兒居然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陸繁序笑笑沒說話。
想反駁張科陳也并不是簡單稀裏糊塗的就答應了告白，而是有原因的，可是說來話長，他不知道怎麽跟張科解釋。
最後只能一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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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陳也原計劃是跟陸繁序待在家裏一整天不出門，他工作，陸繁序複習。
但宋遇一通電話打過來，破壞了所有計劃。
他失戀了。
KTV裏，宋遇邊哭邊嚎，他總覺得自己的本音不夠大聲，最後拿着麥克風鬼叫。
張科帶着耳塞一邊安慰他，一邊無助的看向角落裏安靜坐着的陳也和陸繁序。
他嘴皮子都快說禿嚕皮了，宋遇不但沒好受一點兒，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陳也就假裝沒看見，陸繁序也低頭玩着手機。
分手而已。
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
要是換做是別人陳也肯定安慰。
但宋遇就算了。
他一星期分手八次。
哭都哭不贏。
LFF：張科有說他倆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分手嗎？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陳也看了一眼信息，轉頭對着陸繁序搖搖頭。
Chen：沒說，好像是吵架了吧，白歲歲說的分手。
陸繁序猶豫的說：
LFF：我看他挺難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