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軍訓（二）
軍訓（二）
“......總而言之，同學們要好好看待這次軍訓。這是有無限好處的！那麽下面，就由你們的教官帶領你們開始我們美好的七天軍訓生活！”
等總教官講完話，已經是九點半了。
他們的教官姓沈，很好相處的樣子，一見面就開了個玩笑：“我姓沈，叫我沈教官就行了，怎麽都看起來跟老人一樣？快點活動一下身體，別等會成僵屍了！”
隔壁九班的教官姓嚴，整個人看起來跟名字一樣嚴肅生人勿近。棠知宛碰了碰祝雨怯：“這怎麽不像去年那些油膩老頭了？”
祝雨怯四周環視了一圈，發現這次的教官都普遍年輕，除了那麽一兩個挺着大肚子。
“可能是換了一批新兵。”祝雨怯收回目光，最後總結。
隊伍被帶着朝角落的一塊地方去。這裏陰涼地多，頭頂葉随風搖，不時落下幾葉。看起來歲月靜好，但是一想到等會這些陰涼地不屬于他們，祝雨怯就有些歲月靜好不起來。
“你們的衣服都領到沒有？”沈教官看着他們。林待回第一個發出疑問：“沈教官，什麽衣服啊？”
沈教官走路的身體一頓，轉身看着他們身上還是二中的衣服，有些無奈：“忘了，你們還沒去領衣服。”
他提高聲音：“誰是班長？”
溫妤桐從隊伍裏出列：“老師，我是。”
“你帶他們去那邊那個教學樓，一樓，去領衣服，看見沒有，就那邊那個。”沈教官把溫妤桐拉過來跟自己齊平的位置，指着對面那棟樓：“一批一批去！機靈點，人多，早拿走早訓練。”
“他這話一出誰還趕早！”林待回在一邊笑的很欠揍：“能晚一點訓練就晚一點，誰會着急......”
他話沒說完，就聽一個女生發言：“我們快點走，不要耽誤訓練時間！”
“......”林待回木着臉去看那個女生。是楊深齊：“她怎麽還這樣讨人煩？”
祝雨怯撇撇嘴：“一點沒變。”
她拽拽尹夜瀾：“你看哦，那邊那個女生，之前搶過我東西的那個，人品不好，不要去接近。”
林待回補充：“思想還很龌龊。”
“......”祝雨怯無語，還想說話突然想到尹夜瀾這種人怎麽可能去主動接觸人，擡頭一看，他臉上果然寫着三個字：“我不會”。
“好吧，知道你不會了。”祝雨怯聳聳肩，随後擡腳往前走：“走吧，我們去拿衣服。”
她還沒走幾步，就被林待回拉住：“你傻啊，回來早了不得訓練嗎？”
祝雨怯想想也是。于是四個人墨跡墨跡，兩分鐘的路愣是走了兩倍的時間。
這四個人裏面，還包括尹夜瀾。
祝雨怯有些震驚，回頭看尹夜瀾：“你不快點走嗎？”
尹夜瀾高擡貴手指了指面前喪屍一般的人群：“走快點，跟他們一起擠嗎？”
祝雨怯：“......”
她沒話找話：“我們也算同路人了對不對？”
尹夜瀾：“......”
祝雨怯偷偷擡眼去看尹夜瀾的表情，卻跟他的眼神對了個正好，又急忙低下頭，看向前方：“......那我們走的再慢點吧。”
林待回轉過頭有些困惑：“你兩在後面嘀咕什麽呢？”
“要你管。”祝雨怯說：“走你的路。”
林待回還想反駁，忽然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跤，摔到地上：“......我靠！”
祝雨怯憋笑：“沒事，下輩子小心點。”
“還笑！”林待回瞪着眼睛：“還不來扶我一把！”
棠知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林待回回頭想要說話，腳下沒站穩，又摔到了地上。
祝雨怯無情：“好福氣，下輩子這麽快就用完了。”
林待回：“”
他也不用人扶了，跳起來就朝她這邊走：“祝雨怯！我跟你勢不兩立！”
祝雨怯往右跨了一步到右邊，差點跟身後的尹夜瀾撞到一起：“......對不起！”
尹夜瀾看了她一眼：“......”
祝雨怯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裏默哀。
丢人。
跟着人群堵到門口，棠知宛派林待回去查看：“你擠到前面去看看情況！”
林待回不滿：“憑什麽是我？”
棠知宛換上了一副笑容：“因為你玉樹臨風帥氣-逼-人英俊潇灑風流倜傥......”
林待回大笑：“我已經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祝雨怯：“誇兩句就上天了。”
她回頭看尹夜瀾：“這兩人一直這樣，跟他們在一起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尹夜瀾實話實說：“沒有。”
“......”
祝雨怯暗自撇嘴：太難相處了點。
等到林待回又從人群擠出來，發現他還帶着四套衣服。棠知宛有些驚訝：“你拿的什麽玩意？”
“衣服啊！看不出來嗎？”林待回把衣服丢到地上：“每人拿一套，累死我了，你們不知道我怎麽搶的。”
“你知道我們的尺碼嗎？”祝雨怯有些疑惑。
“放心，之前表演買過衣服了你們的尺碼我都知道，你兩都是170的，至于尹夜瀾......我也不計前嫌拿了一套，”林待回拿起一套衣服：“180的，不知道行不行？”
然後他又自答：“應該可以吧。”
尹夜瀾說：“......謝謝，但是190。”
林待回：“？”
他上下掃了一眼尹夜瀾：“你穿190的？”
尹夜瀾點頭。
棠知宛從地上拿起兩套衣服，遞給祝雨怯一套：“人家一看就是190的好不好，你還拿自己跟人家比啊？”
林待回咬牙：“棠！知！宛！”
尹夜瀾提着衣服再次道謝後擠進了人群，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衣服。一套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撐的筆直。
祝雨怯有些驚訝：“你哪裏換的衣服？”
“裏面有廁所。”尹夜瀾簡短道。
“真的嗎？”
林待回打斷了祝雨怯的蠢蠢欲動：“別想了，人多得要死，也不知道尹夜瀾怎麽擠進去的。”
“那我們去哪裏換？”唯一的辦法被打消，祝雨怯有些氣餒，就見林待回指了指一旁的教學樓：“你們傻嗎？那裏，教學樓又不是不讓進。”
而事實證明，他們想去的，有更多人想去。教學樓裏到處都是汗臭味，熏的祝雨怯想吐。
祝雨怯從窗戶看着尹夜瀾離去，有些絕望：“......我想念外面的空氣了。”
“早換完早結束。”棠知宛撐着一邊的窗臺。
等他們換完衣服出來，祝雨怯如同得到了新生，大口呼吸了幾下：“憋死我了！”
等十班陸陸續續換完衣服出來，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沈教官倒也不急，因為九班比他們更能墨跡。那位嚴教官看起來非常生氣，幹脆過去抓人。
“這麽一對比，我們的教官還挺好的。”林待回小聲說：“起碼沒這麽兇。”
練習了一會正步走，祝雨怯擡眼看了看周圍的同學，一個個紅着臉，不知道的以為都才從汗蒸房出來。
祝雨怯又把目光移向尹夜瀾。
尹夜瀾的臉雖然也很紅，但是不同于他們的狼狽。怕尹夜瀾扭頭看自己這幅醜樣子，祝雨怯趕緊轉過頭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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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下起了雨。
他們躲在樹下，正是休息時間，旁邊的同學們都歡呼起來，包括祝雨怯自己也松了口氣。
軍訓也太苦了一點。
尹夜瀾立在一邊，對于下雨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祝雨怯走過去站在他旁邊：“下雨了，不高興嗎？”
尹夜瀾問：“高興什麽？”
“下雨了就有機會不軍訓了。”祝雨怯笑着：“至于為什麽是有機會......”
“我之前的高中，軍訓的時候下雨了，教官不但不讓我們進教學樓裏還讓我們面對雨大喊：‘我們不懼怕任何天氣！’......”祝雨怯想起來就覺得可怕：“是不是挺讨厭？”
尹夜瀾說：“嗯。”
祝雨怯看着下雨的天：“不過挺神奇的，當時沒有一個人感冒，包括我一個身體素質特別差的人。”
“我小時候去看病，兒科的大夫都把我認下了，每次我一去，他們都說：‘祝雨怯又來啦，這次又是什麽問題’。”
祝雨怯把遮住眼睛的發梢擺弄到旁邊去：“從小到大啊，都是體弱多病。”
有雨點透過樹葉落下來，祝雨怯“哎呀”一聲：“怎麽還不讓回教室？這雨都這麽大了，該不會還讓我們頂着雨說那麽羞恥的話吧？”
尹夜瀾手裏捏着水瓶，一邊聽她說話一邊擰開瓶蓋，擡高胳膊将瓶口送到嘴邊。
等他補充完水分，沈教官正在集合。祝雨怯招呼尹夜瀾過去。
兩個人一起跑進隊伍，沈教官說了一句很讓人開心的話。
“都跟着我進教室！”
隊伍左轉彎，誰都很高興不用繼續軍訓。林待回恨不能蹦到天上，但因為褲腿有些長差點被絆倒。祝雨怯提醒他：“你可沒下輩子了。”
林待回面無表情的想到祝雨怯前幾個小時前那句話，再次氣的跳腳。
祝雨怯一邊笑一邊躲到尹夜瀾身後。林待回看了眼尹夜瀾，他和尹夜瀾不熟，也沒了興趣追她了，只丢下一句：“......你等着！”
他們在二樓的最後一間教室。
“快走，我們搶最後一排。”祝雨怯轉頭看着尹夜瀾，說：“前面太擠了，還要跟他們說話。”
尹夜瀾問：“你不喜歡跟他們說話？”
祝雨怯聳聳肩：“其實我跟大多人都不是很熟悉。”
尹夜瀾：“看不出來。”
祝雨怯：“......你在說我話很多嗎？”
尹夜瀾別過頭，臉上寫着：“我可沒這麽說”。
不過最後一排沒人跟他們搶。就算是最後兩個進去的，祝雨怯還是看見了最後的兩個空位。她跟尹夜瀾一前一後坐下，聽見沈教官說：“我們唱強軍戰歌。”覺得噩夢重來。
“我最讨厭學歌了。”她抹了一把臉，絕望道：“我根本聽不清教官說什麽，感覺在嘴裏炒菜一樣，學又學不會，最後教官還要抽查！”
尹夜瀾微微挑眉：“聽不清？”
祝雨怯點點頭：“對啊，口齒不清的。”
幸運的是，這次的沈教官沒有口齒不清。
不幸的是，班裏鬧哄哄的，同樣聽不清。
祝雨怯費勁的聽了半天，只聽見一句“新征程號角吹響”，之後的什麽也聽不懂。她無奈的放棄，幹脆撐着下巴看窗外的雨。
餘光中，尹夜瀾注意到了她，朝這邊看了一眼。
祝雨怯轉過身：“尹夜瀾，你聽得見？”
尹夜瀾：“嗯。”
“你有自動過濾雜音功能？”
尹夜瀾：“......”
祝雨怯只能閉眼祈禱不要抽到自己。而祈禱生效，接下來抽到的人，果真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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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度過了這一天，祝雨怯癱在宿舍床上。
棠知宛同樣累得要死，拿出手機：“不行不行，我要發朋友圈，記錄我又活一天。”
祝雨怯原本以為有兩棟宿舍樓就不用男女混寝，卻發現另外一棟樓是給教官和老師的，他們還是要混寝。
尹夜瀾和林待回在同一個寝室，就在她們對面。
“不對啊......”柳婉在宿舍裏轉了一圈：“這沒有充電的地方......我們怎麽充電？”
“你傻啊！”棠知宛從床上彈起來：“這次不讓帶手機！怎麽還可能給你充電的地方？”
柳婉長長嘆了口氣：“帶手機也沒用啊，我們沒法充電！”
棠知宛笑了笑，晃了晃自己沉甸甸的包：“放心，我帶了五個充電寶。”
柳婉：“......”
“五個？”祝雨怯聞言愣了一下：“......厲害。”
“我才帶了一個，你也太狠了吧。”許依彤唏噓。
棠知宛“哎呀”了一聲：“一個充電寶怎麽能挺得過七天？”
祝雨怯跟寝室裏的人斷斷續續聊了幾句，想起來沒跟尹夜瀾加過聯系方式，于是小窗去敲林待回。他的Q-Q很好找，根據本人說，就是一串随便滾的數字，但在祝雨怯看來，貌似別有用心。不過對于這個Q-Q號，本人拒絕回答任何問題了。
【在下小雨】：111
林待回回的很快，一看就在玩手機：？
【在下小雨】：你和尹夜瀾在同一個寝室，你去幫我要一下他的聯系方式。
【046604】：就在對面，你自己過來敲門啊。
祝雨怯纏了林待回半天，對方終于答應。
【046604】：先說好啊，我可不知道那個好學生到底帶沒帶手機。
對面寝室。
林待回換上了一副笑容，站到了尹夜瀾面前：“尹夜瀾啊。”
尹夜瀾正在低頭疊被子，聽見聲音擡起頭看着他：“有事？”
“給個聯系方式呗。”林待回仰頭：“咱們都是同學了，還是同一個寝室的，不給不合适吧？”
尹夜瀾拒絕：“寝室只是暫時的。”
“那同學呢？總不是暫時的吧？”
“做同學還需要聯系方式？”
“......”
林待回發揮他糾纏人的一百種方式，在尹夜瀾耳邊跟個蚊子一樣轉了半天，終于從說“我沒Q-Q”的尹夜瀾口中撬到了他的Q-Q。
林待回松了口氣，趕緊打開手機把腦子裏的那串Q-Q號輸入：累死我了，舌戰群儒！
【在下小雨】：你一個人說話算什麽舌戰群儒？
【046604】：......喂！
祝雨怯道了謝，添加了那串Q-Q號，跳出了一個名片。
天空頭像，昵稱是簡單的一個句號。
尹夜瀾通過的很快。祝雨怯終于等到那句“我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敲鍵盤發過去一段話。
【在下小雨】：！你通過了！我還以為你不會通過呢！果然我們是好同桌吧~
【。】：。
一個句號，和他的昵稱很配，倒是也很符合尹夜瀾。祝雨怯一邊打字一邊想：能發句號就不發省略號。
【在下小雨】：怎麽不說話！
【。】：只是被吵的太煩了而已。
看着這句回答他上一個問題的話，祝雨怯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