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意場

生意場

劫镖的事被司潛知道後,便下令停了商道運輸。

現在事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姝見他臉色不好,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若是叫他知道自己還想徹查,恐怕往後出門就難了。

年關越來越近,煙花巷柳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做。

錦繡院三樓雅間裏,暖室迷離。

一位頭戴玉冠,身着白衣錦袍,容貌俊朗的公子随意靠在一邊,手裏擺弄着一柄玉骨折扇。

身邊□□窄腰的姑娘們,媚眼豐饒的圍繞在他身邊。

穆姝一身淡衣,青綠色的發帶高束長發,身上帶着一股潋滟冷淡的風情,全然是個俊兒郎。

周圍環繞的姑娘想替她脫鞋。

穆姝擺手,不懂聲色地避開了雙方觸碰。

白衣公子一邊喝茶,一邊注意到穆姝的反應,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瑾,你怎麽着也是跟在司潛身邊的人,怎麽現在也一副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模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不住王府裏,住和尚廟裏。”

穆姝編着長腿,手裏接過女子送過來的溫茶。

“楊公子曠達直率,自然是萬花叢中,片葉不沾,在下若是倒在姑娘們的石榴裙下,恐怕要傷了姑娘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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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維的話放在楊俊這還是很受用,心裏美滋滋,點點頭,道:“哎呀,跟着公子混,俊公子帶你見識。”

穆姝跟着笑,不再說什麽。

屋裏熱鬧,暖意充斥,歌舞醉人,跟外面冷風呼嘯形成對比。

楊俊一直喝的是茶,一杯接一杯,似乎喝的不盡興。

穆姝見狀擺了擺手,外面候着的侍從,端上一盤子酒。

楊俊見到有酒,眼睛一亮。

起身剛想抓,到半空,似乎是想到什麽,停在半空。

穆姝察覺,神色淡淡:“前些日子新來的葡萄酒,專門給您留着。”

楊俊咽了口水,心裏癢癢想喝,但是忍痛割愛的擺了擺手。

嘴裏不停念叨着:“酒色傷身,酒色傷身……”

穆姝眼神示意,侍從很快清散屋裏的人,轉身關上門。

“此酒不會上頭,酒性淡,長公子不會發現的。”

楊俊聽後,眼眸一亮,似乎早就等他這句話,道:“真的?”

穆姝拿起準備好的酒杯,放在桌上,替楊俊倒酒。

楊俊抿唇竊喜,見周圍沒人,也放下架子,道:“阿瑾,你也知道,我兄長下了命令,知道我再喝酒,就直接打斷我的腿,我哥他向來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穆姝嘴角帶笑,道:“錦繡院裏的事,長公子怎麽會知道。”

楊俊跟個偷腥的貓似的,還是擋不住誘惑,方才的推诿全都抛擲腦後,品起美酒。

楊俊最怕的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不打不罵,卻就是怕。

說來也怪,楊俊是京城上下出了明的纨绔子弟,楊家出自世家,朝中門生無數。

到了楊俊這裏只有一句爛泥扶不上牆的評價。

可朝代更疊,世家大族屹立不倒,後輩都要經過嚴格教育,就算說是纨绔,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只不過上面有一個異常優秀的哥哥,他可以過的稍微輕松些,可以得到多寫寵愛,少些拘束。

長輩怎麽會允許後代成為真正的混賬廢物。

楊俊喝的痛快,三兩杯下肚,便臉色微紅。

扯掉腰帶,随意靠在軟椅旁,拍了拍穆姝的肩膀。

“阿瑾,你放心,你是我兄弟,你被扣的那批貨我一定替你讨回來。”

穆姝不動聲色,道:“那批貨,楊公子竟然也有神通?”

楊俊紅着臉蛋,驕傲地挑挑眉,道:“那是當然了,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穆姝長腿一擺,朝楊俊靠了靠,伸手将他的酒杯斟滿。

楊俊用力睜開小眼睛,捂嘴小聲,道:“這是因為你們商會有人動手腳,以後京城……誰的生意都不會好做了。”

穆姝眼眸微垂,語氣驚訝:“京城天子腳底下,誰敢動這樣的心思。”

楊俊癟嘴搖頭,道:“誰敢?有的是人敢,只不過現在三司查審對不上賬,軍費發不出來,屎盆子沒地方扣,最後只能可憐些小商小販,其實啊,得大頭的還是那些皇商,狗屁不幹,拿着平白多出來的錢,他娘的都進了自家腰包,養私院私宅的,一抓一大把。”

楊俊打開話匣子,抱怨連篇:“你都不知道,從三四年前,京城的賬就對不上了,只是每年拆了西牆補西牆,堂堂大齊窮的叮當響,每天我哥下了休,還整日皺個眉毛,黑臉看賬本,連着我也遭殃,酒都不讓喝,煩死了。”

穆姝看着徹底喝醉的楊俊,轉過眼眸,走到窗口,冷風灌進來,吹的人頭腦清醒。

眼神若有所思。

————

“回來不知道先回家拜見爹娘,跑哪鬼混去了!”

平川侯臉色不佳,兒子回來三天,一家人連一頓正經飯都還沒吃上。

江翊老實坐在一旁,聽着老爹的訓斥,翻過來覆過去,還是這兩句話,聽的他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好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吃一頓飯,你們爺倆吃給我夾槍帶棒的。”江夫人在父子倆個人中間勸着說。

“哼。”

江翊擡眼看着父親,道:“爹,你既然跟陛下是拜把子兄弟,怎麽不跟他老人家學學畫畫插花,這些修身養性的玩意兒,每天對着自家兒子打打殺殺,多沒意思——”

江侯爺本來就一肚子氣,放下筷子,要拿棍子打人。

江夫人拉住丈夫,瞪了兒子一眼。

“你們爺倆吵吵吧,我不吃了——”

江夫人剛要起身,就被江侯爺拉住。

“吃飯。”

聽到當家的要生氣,兩個紙老虎只好收起架勢,暫時太平,坐在飯桌前。

吃到一半,江夫人放下碗筷,看向兒子,道:“翊兒,娘有話同你講。”

江翊跟在放下碗筷,挺直腰背,默然聽着。

“我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給你尋一門親事,一直在邊境帶着也不是正事,更何況——”

江翊眼眸稍冷,意料之中,道:“母親您說的是陛下的意思。”

江夫人一愣,伸手握住兒子的手,道:“陛下也是為了你好,如今世道這麽亂,爹娘不求你建功立業,只要平安順遂就好。”

江翊眼眸吹落,道:“我江翊若所娶之人,不是我心中最要緊的,寧願終身不娶。”

江父江母愣住,沒想到木頭似的兒子,竟然能這麽坦率地說出這樣話來。

“難不成真的是邊疆的女子?”

江翊搖頭,俊朗的眉眼裏透着柔情,道:“若是尋不到,兒子願意孤單一輩子。”

江夫人皺眉,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說什麽胡話。”

“平川侯的兒子,就該有這樣血性,陛下那邊你不用管,你老爹替你去說。”江侯爺看着兒子,語重心長:“只是你留京任職,恐怕難以改變,要做好準備。”

江家人個個都是踏馬彎弓的好兒郎,只是如今獠牙被上枷鎖,困在京城這金絲籠中。

江翊抿唇,餘光注意到父親鬓角的白發,心裏清楚父親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花燈節轉眼便來了。

尋常人一般休假游玩。

商會卻是異常忙碌。

茶館每年都有商會。

司潛帶着穆姝到東街民巷看着路子。

原本早到的郭掌櫃早早等在商會上。

見司潛進來,喝茶的手沒有停下。

裝作看不見。

司潛坐在桌上,抓過桌上剝好的栗子,放在穆姝手心上。

“一會有燈會,過去瞧瞧。”

穆姝知道等會來人應酬之事,接過栗子便出去。

廳堂之內,郭掌櫃看着穆姝離開的背影。

“阿瑾公子,倒是得着司老板的寵愛。”

司潛編着腿,眼眸微垂,不做應答。

“你的那批貨,拉的到底是什麽?引得這麽大的風聲?”

司潛丹鳳眼稍稍擡起,道:“那批貨是什麽,郭掌櫃,不是清楚的很。”

郭掌櫃被司潛這眼神看的發毛。

避開眼神接觸,輕咳兩聲,道:“皇城地下,誰不知榜上大樹好生意,司老板不會不明白。”

司潛富商在京城,一下子出手買了王府舊址,氣派之下,卻沒有選擇依附,反而進了商會。

商會一半以上都是吃皇糧的皇商,自然看不得這個後起之秀,日子過的如意。

“郭掌櫃之意,是在下要找個靠山?”

郭掌櫃撥了撥肥碩的臉,靠近道:“說句掏心窩的話,司老板有錢,戶部過些日子該有進賬支持,如此靠近瑤臺先得月。”

司潛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喝起了茶。

郭掌櫃眯縫眼,看他。

“這麽好地差事,郭掌櫃怎麽自己不去辦?”

郭掌櫃一時語塞,道:“你也知道,我着小門小戶的,那麽大的生意,風險也大,不過此事萬不能聲張,畢竟是給裏面大人辦事,就算有人查起來,也要說自己的貨。”

司潛修長手指撥弄茶盞,道:“郭掌櫃說的,是走私糧草軍火的黑活?”

郭掌櫃噤聲,道:“噓,這話可不能亂說,現在差的不嚴,有錢流水的活,自然水到渠成,我這只是順水推舟搭個橋,成與不成還要看司老板。”

司潛擡眸,道:“當年西北穆家出事時候,聽說也是京城商會出人出力,只不過後面這條糧道竟然斷了。”

郭掌櫃臉色一變,仿佛觸及什麽諱莫如深的話題,道:“西北事情,司老板還是不要打聽為好,裏面水太深。”

司潛面上帶笑,道:“只是好奇,畢竟當初路過西北玉城邊,看到哪裏百姓流民比比皆是,想來樞紐必争之地,不該如此。”

郭掌櫃抿唇,似乎在害怕什麽,緊了緊身上的衣袍,道:“西北這塊肉,誰都吞不下,只能能放下去,何況當年……”

……

郭掌櫃話到一半,及時收口,做生意想來禁忌交淺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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